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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篇 情书(2/3)

我一直以为我的母亲在国外疗养，最爱问父亲的问题就是：&ldquo妈妈什么时候回来看雨时？&rdquo父亲会回答我，&ldquo等她健康起来&rdquo或者&ldquo等你再长大一点&rdquo。

我虽然记性很好，却记不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询问父亲这个问题，可我却知道我不再询问着这问题的原因，是因为我依稀知道了母亲已不在人世。

小孩子其实是很敏感的生物，从外公、外婆、康阿姨、淳于叔叔他们提到母亲时泛红的眼圈和欲言又止中，从爷爷、奶奶、叔公婶婆、堂叔们有关母亲的无意对谈里，我总能自己找到答案。

得到这答案后，我埋在被子里偷偷哭了很多次。

不知为何，我本能地抗拒寻找父亲求证，却去找了康阿姨。

那天傍晚，康阿姨带我去了母亲的墓地：&ldquo这是你外公外婆为你妈妈建的墓地，她的&hellip&hellip她并不在这里，我们不知道她在哪里，我们只是希望有个地方能&hellip&hellip能&hellip&hellip&rdquo她没有说完那些话，单手撑着墓碑低声哭泣。

母亲真的不在了，六岁的我是一个没有妈妈的小孩，我心中充满绝望的伤痛，陪着康阿姨一起哭，边哭边喃喃：&ldquo爸爸没有带我来过这里。

&rdquo 康阿姨怔怔看着我：&ldquo你爸爸&hellip&hellip&rdquo 好一会儿她才接着道：&ldquo你爸爸从没有来过这里，他从不愿相信&hellip&hellip&rdquo她摇了摇头：&ldquo算了。

&rdquo又低头叮嘱我：&ldquo雨时，不要和爸爸说康康阿姨带你来了这里。

&rdquo她轻轻抚摸我的头顶：&ldquo也不要去问他你妈妈是不是真的离开了这个世界，你爸爸他&hellip&hellip&rdquo她用了四个字：&ldquo他受不了。

&rdquo 我遵守了对康阿姨的承诺。

我从没有和父亲谈论起母亲是否还在人世这个问题。

当我日渐长大，对当年事了解得更多，我很清楚，虽然并没有找到她的尸体，但我的母亲聂非非她确实已不在人世了。

不过父亲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却并不知道。

知道的只是父亲依然从不去母亲的墓地，于是当我回忆起当初在母亲坟前同康阿姨的那段对话时，我终于明白了康阿姨那时想要说父亲他从不愿相信的是什么。

她想说的是父亲从不愿相信母亲已经不在人世。

但我经常去母亲的墓地，在母亲的墓前，能见到的都是相信她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的人。

有母亲的故人，也有父亲的故人。

我见到过一些很有意思的人。

其中一位是我的堂叔是因。

那是堂婶病逝后的第二个星期，堂叔带了一束白色的菖兰出现在母亲坟前。

他将花瓣上还带着晨露的菖兰放在我带来的白玫瑰旁边，像是突然才发现我也在似的偏头问我：&ldquo今天不是什么特别日子，你在这里做什么？&rdquo 我答他：&ldquo陪我妈妈聊天。

&rdquo又问他：&ldquo小堂叔你来这里做什么？&rdquo 他就笑笑：&ldquo拜托大嫂个事。

&rdquo 我不明所以，他百无禁忌地在墓旁点了一支烟，抽了两口重新开口和我攀谈：&ldquo你妈其实不喜欢我。

&rdquo他席地坐在墓前的草地上，顺便示意我坐他身旁：&ldquo来，我们聊聊。

&rdquo又抽了会儿烟，他徐徐道：&ldquo我绑架过你妈，还将某些她的照片给过她表妹，也就是你表姨。

&rdquo他像是觉得这些回忆挺好玩儿：&ldquo我教过你表姨怎么去破坏你妈和你爸的感情，虽然最后没有成功，但你表姨倒是用那些照片从你爸手里换到了一张巨额支票。

&rdquo他停了停，低头看七岁的我：&ldquo听不懂是不是？听不懂没有关系，你妈能听懂。

&rdquo他吐出一口烟圈：&ldquo为了阻止她嫁给你爸，我做了不少事。

&rdquo然后他不再看我，却直视着墓碑。

良久，他将抽了一半的烟掐灭，紧皱着眉开口：&ldquo聂非非，你知道这些事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和兮兮没有关系。

你一向爱恨分明，又喜欢怜老扶幼，兮兮没什么朋友，她那个样子，怕是在下面也交不到什么朋友，看在都是一家人的分上，你多照应着她点。

&rdquo停了停，又道：&ldquo你要和我算账，百年之后总有机会。

&rdquo 说完这些话他状似轻松地站起来拍了拍沾上衣裤的杂草，又瞥了我一眼：&ldquo回家吗？小堂叔带你。

&rdquo 如小堂叔所说，我压根儿没怎么听懂他的那些话，其实我也并不好奇他和我母亲之间有什么过节，我只是好奇他的意图。

我同康阿姨提起这件事，她沉默了许久才道，也许他是想要放下吧。

&ldquo放下有许多种方式，&rdquo康阿姨说，&ldquo他并没有同你妈妈握手言和，他也不再有机会；在你妈妈墓前坦白那些不堪往事，又将病逝的妻子拜托给你妈妈，对他来说，大概就是一种放下。

&rdquo康阿姨所说的这些，七岁的我仍然一知半解，我甚至不知道放下好不好，康阿姨叹着气回答我：&ldquo好不好我也不知道，只是有些人想要放下，有些人不想。

&rdquo 我在母亲墓前见到的另一个有意思的人，据说从前是个明星，她叫雍可。

那是清明节后第三天的傍晚，晚霞散于天边似血色红绸，康阿姨带着我去探望母亲。

走到墓地近前那棵枝叶肥厚的老樟树旁，才发现母亲墓碑前站着的雍可，十一岁的我当然并不认得她，只是康阿姨突然冷了眉目。

我们走近时听到雍可对着母亲的墓碑：&ldquo如今是你躺在里面，而我站在这里，聂非非，我总还是胜过你。

&rdquo 康阿姨牵着我目不斜视地走到墓前，将手中的白玫瑰放在地上，又轻拍了拍墓碑和母亲打过招呼，才转身面对雍可：&ldquo听说你又离婚了？要是没记错，这已经是你第五次离婚了吧？&rdquo 雍可面无表情：&ldquo关你什么事？&rdquo 康阿姨笑了笑：&ldquo不关我事，我只是觉得，你何必为了与人置气而专挑一些烂人下嫁，婚姻不如意，人生不如意，痛的不过是你自己，又没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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