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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顿一会后说,“那就让他入土为安吧。
” “我想潭落不想和你待在一起,哪怕只有肉身……” 冷冷地抛下这几个字,郁书愁终于走了。
他的最后一句话,在飞光殿里一遍又一遍回荡。
潭落,尸体,入土为安? 始终无法将这几个字联系在一起。
他眼底的暗红,原来越明显。
郁照尘忽然转身,再一次抱住了江潭落:“你怎么可以入土为安……你要一直陪着我。
” “你不是已经陪我百年,我们……为什么不能回到那个时候?” 在江潭落的面前,郁照尘放下了所有的伪装,他把自己最最狼狈不堪,最最黑暗的那一面展露出来。
然后又撕碎了最后一点体面,像个无赖般颠倒着黑白。
他紧紧地拥着江潭落,低声在那尸体的耳畔说:“……他们都想杀了我,只有你不想。
” “潭落你知道的,没有人教过我要怎么去爱人……你要原谅我。
” “可是……你怎么也不教我呢?” 他抱紧了怀中的尸体,将脸埋在了那冰冷的肩窝中,郁照尘的声音很轻:“所以……都怪你,都怪你不教我怎么去爱你。
” “你教我那么多功法,现在能再教教我……怎么爱你吗?” 江潭落的尸体静静躺在那里,他没有回应,也不会再有回应。
就在这个时候,郁照尘突然想起了刚才郁书愁的话—— 那就让他入土为安吧。
郁照尘不可能放走江潭落,但是这句话却让本已经疯狂的他不由想:潭落始终不回答我,是不是他不喜欢这里? 潭落身为鲛人,他怎么会喜欢土呢? 于是郁照尘终于后知后觉地把江潭落抱了起来,缩地成寸地向鲛人海而去。
他理智全失,但凭本能行动着。
等到郁照尘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到了鲛人海下,那个江潭落剖下鲛珠给自己的地方…… 然后郁照尘看见,自己的手边有一根被摔碎的珊瑚……他顿了一下,缓缓地俯下了身。
过去那十几年,郁照尘自己也不知道他究竟看了江潭落多少次,所以他认得——这是小鲛人束发用的珊瑚。
鲛人一族天生爱美,作为备受欺凌的白尾鲛人,江潭落从小到大都没什么好看的配饰。
只有这一根自己亲手制成的珊瑚发簪,在最隆重的时候才会戴上。
这是鲛人为数不多的宝贝,他向来爱护的不得了。
郁照尘永远也不会忘记,潮生花宴初遇时,江潭落就戴着它。
也是那天,为了救自己……小鲛人这根唯一的珊瑚发簪,碎在了海底。
郁照尘颤着手,轻轻将发簪拿了起来。
然而这一片海水早已融进了异魔的血,那血是有腐蚀性的。
在将发簪拿起的那一刹那,它便在郁照尘的手中碎成了齑粉……然后被一股暗□□散。
彻底地消失了。
恍惚间郁照尘又看到了那个小鲛人,他说——圣尊,我带您出去!这片海,只有鲛人才游得出去。
郁照尘抱紧了江潭落,缓缓地闭上眼睛,一点点向海底沉去。
他越陷越深,越陷越深,直到眼前已无一丝光亮。
“潭落……你带我出去,”他低声重复着那天鲛人的话,“这片海,只有鲛人才游得出去。
” “江潭落,你出来,救救我。
” 白色的长发在暗色的海水中飘荡,泛着月华一样的光。
就像鲛人的尾巴。
郁照尘一遍遍重复着那句话,固执地等待着鲛人的出现。
而就在郁照尘将要彻底沉入海底的时候,他忽然惊醒了过来——那熟悉的窒息感并未出现,郁照尘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的身体里,还有一颗鲛珠! 那是江潭落的鲛珠。
如今自己已经沉入深海,可是一点窒息的感觉都没有,这便说明那一颗本属于江潭落的鲛珠仍在起着作用。
要是主人已彻彻底底地身死道消,这鲛珠还能继续运转吗? 郁照尘不明白,但或许他也不需要明白。
此时的他只需要一个念想,来支撑自己继续去做疯狂的事情。
怦怦,怦怦。
他的心疯狂跳动。
郁照尘扶着石壁站在了海底,然后在怀里人的额上落下一枚轻吻。
“潭落,你看我差一点就要忘记,我这儿还有一个东西,没有来得及还给你,”郁照尘低声说,“给我一点时间。
”语毕,他毫不犹豫地将手贴在了灵台处。
郁照尘要逼出这颗鲛珠,哪怕道心彻底碎裂,哪怕经脉逆行。
然后带着这颗鲛珠,去找它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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