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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亭里嬉笑玩闹。
想必是大堂中的歌舞已经散去了吧。
悬廊上。
雪揽住如歌的肩膀:“咱们进去,这里太吵。
” 如歌应一声,转身准备随他进屋—— 忽然—— 眼角余光处—— 仿佛看到—— 一个青衣如玉的身影! 她匆忙回头! 屋檐下、假山旁、湖边、小亭里,石径上、华美的灯笼,娇娆的姑娘,神魂颠倒的宾客,喧闹的丝竹…… 可——是——那个青衣的人影在哪里?! 如歌四下望去,急出满额细汗。
终于,她找到了! 只见青衣一闪,消失在花园的后门。
如歌低声呼喊,飞身掠向青衣人消失的方向。
悬廊上。
孤单单只余雪一人。
他痴痴望着如歌消失的方向,肌肤透明得似乎随时会幻化掉,白衣耀眼,却崩溃出绝望而脆弱的气息。
离开品花楼。
街道上空空荡荡,家家门户紧闭,跟方才的歌舞升平仿佛两个世界。
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歪倒在街角,残破的碗中只有可怜的一两个铜板。
犬吠自转弯的深宅中遥遥传来,衬得夜色更加寂寥。
如歌在街道小巷四处找寻。
那如玉的青衣却仿佛忽然失踪了,茫茫然天地之大,她奔走飞掠,转大街拐小巷,那身影却仿佛夜露蒸发在淡淡的月色中。
她找不到那青衣人…… 倚在冰凉的墙壁上,她用衣袖拭去额角的汗。
忽然一阵心痛。
眼泪滚烫地滑下脸颊。
她咬住嘴唇,脸色煞白,唇间满是泪水的咸涩。
是他吗?如果是他,为什么不来找她,为什么不等她,难道他不知道她在担心他吗?如果不是他,那么,他现在哪里,有危险吗,他会以为她已经死了吗? 把泪水擦干在衣袖上,如歌努力站直身子。
她要去找玉自寒。
三天一过,无论天涯海角,她都要去找玉自寒。
突然,细细的脚步声从前面传来。
如歌倾耳去听,身子微微发抖。
她握紧手指,心跳漏掉几拍,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悠长悠长的小巷。
月光如华。
青衣如玉。
如歌追到了那人的身后,伸出右手想要拍他的肩膀。
手掌停在半空—— 忽然—— 僵住了—— 如歌古怪地笑了起来。
她笑得两颊的泪痕微微生疼,她笑得好像自己是个绝世旷古的大傻瓜。
呵,她可以想到玉自寒听不到声音,怎么却忘了他也无法走路呢? 苦涩的笑声在清冷的夜里轻轻散去。
穿着青衣的男人转过身,一脸惊恐,双眼呆滞地瞪着如歌: “我……我没有钱。
” “走开。
”如歌闭上眼睛。
那男人吓得腿软,全身打抖。
“滚!听到没有!滚!”如歌忍无可忍地大吼,“快滚!否则我杀了你!!” 男人屁滚尿流地逃走了。
如歌心中一片凄然。
自从爹爹去世,她有许久许久没有趴在玉自寒温暖的膝头。
只要在他身边,哪怕一句话也不说,只要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空空落落。
月亮将她的影子拉得斜长斜长。
寂静的巷子。
寂静的她。
她慢慢走着,一时间像是没有了方向,只是毫无目的地走着。
夜,愈来愈深。
红衣的如歌在深巷小街慢慢走着。
直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被风吹卷入她的呼吸! 好骇人的血腥味! 夜风中还夹杂着濒死前凄厉的惨呼呻吟! 浓重的酒气! 痛苦的呕吐! 霎时,如歌的神志清醒起来,前面的巷中必是刚有一场恶战,而且死伤的人数不少。
她挺直背脊,轻步弯过巷角。
新月如勾,冷冷挂在幽蓝的夜空,几颗稀疏的星,照着忽然变得如地狱一般的小巷。
夜风卷来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呻吟声,濒死前的吸气声,鲜血在地上缓缓的流淌声。
巷中十三人。
九人已死,尸体依然温热;三人在地上兀自挣扎,手指僵硬地抠着冰冷的泥土,眼睛瞪得极大。
当如歌弯过巷角看到他们时,这三个人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十二个人,都是被一刀断喉! 浓稠的血河将巷子染红。
“呕——” 一阵呕吐的声音。
冲鼻的酒气,深蓝的布衣上满是腥臭的秽物和血迹,那人虚弱地倚在墙上,天命刀身血珠滚落,苍白的月光映照着他苍白的脸,右耳的蓝宝石幽暗深沉。
“呕——!” 他痛苦地呕吐,身子弯得像个虾米,发抖,抽搐。
他喝了整整十天十夜的酒,最便宜最烈性的烧刀子,喝得一文钱都没有了,被客栈的伙计拳打脚踢到街上。
胃里翻绞疼痛,就像被千万根烫红的钢针戳刺撕裂。
那些人为什么不再来杀他?来啊,把他杀死了,就不用再这么痛。
死了,就永远不再会痛。
他呕吐着,身子倚着墙壁滑落,虚弱的冷汗让他阵阵颤抖,终于,他跌倒在血泊里,蓝衣被鲜血浸透,变成一种奇特的颜色。
他干哑的喉咙含混着一个声音。
像是呻吟。
像是抽痛的哽咽。
又像是一个只有在漫天荷花碧绿荷叶的梦里,才敢微微忆起的名字。
“战枫。
” 突然间,他恍惚陷入了一个最荒诞的梦里,在梦里,他居然—— 听见她在叫他。
…… ………… “战枫、战枫。
” 她喜欢叠声唤他,落日将满池盛开的荷花映得比天边晚霞还要灿烂,粉白晕红的脸颊,她笑得轻轻盈盈。
那时,她九岁。
小如歌整日整日缠在小战枫的后面,她爱穿鲜红的衣裳,亮晶晶的大眼睛瞅着他,苹果一样的小脸蛋红扑扑。
“不要叫我战枫。
” 小战枫板着脸,采下新鲜的莲蓬。
“为什么啊。
”小如歌掀起红衣,将墨绿的莲蓬兜起来。
“你应该叫我师兄。
” “可是,我有很多师兄啊,玉师兄也是师兄,姬师兄也是师兄,都叫师兄怎么分得清楚啊。
” “我是大师兄。
” “呵呵,”她笑得憨憨的,“三个师兄里,你明明最小,什么大师兄嘛。
” “战师兄。
” 她吐吐粉红的小舌头,笑着:“不好不好,战死兄,难听死了……歌儿要你活到很老很老,活到头发眉毛都很白很白了还跟歌儿一块玩。
才不要你战死呢!” 真是会乱讲。
小战枫伤脑筋地望着笑个不停的小如歌。
“战枫,战枫……” 荷塘里,荷花的清香,迎面的夏风,一连串的童声的呼唤,吹荡起水面层层金色的涟漪…… ………… …… 小巷里,看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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