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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仙姬的心脏跳得飞快。
怎么会是她? 白蓁蓁? 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叔父在那短箭上淬的毒无药可解,何况她还身中长凝剧毒,怎么可能还活着?! “你与白蓁蓁……是什么关系?” 池仙姬几乎是颤抖着问出来的。
昏暗的光线中,她看见那少女笑了,笑起来颊边有两个浅浅的梨涡,与当年那个少女,一模一样。
一股悚然流窜过全身,若非外面日头大好,池仙姬真会以为自己大白天见了鬼。
“你就是皇上新封的贤妃?” 那少女忽然开口,嗓音清凌凌的,她敛起裙摆,安静地站了起来,相比起那精致如同人偶的容貌,周身流动的气韵更加令人心醉。
“见到本宫,为何不跪?” 她笑着看向池仙姬,那笑容天真无比,又甚是陌生。
池仙姬缓解了一下那股腿软的感觉,掐紧身边宫娥的手臂,冲蓁蓁扬起笑容: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
” 她福下身,不紧不慢地行了个礼。
蓁蓁转身上了台阶,到那高高的凤座上坐下,撑腮看着女子。
“太行宫规,妃嫔觐见皇后,可不是如此行礼的呀?” 少女眨了眨眼,似乎有些好奇。
她的衣袍素净,可即便再素净也是皇后才能穿的形制,上面绣着飞凤与牡丹,每一根丝线皆是精致绝伦,均是皇后才配尊享。
蓁蓁倾斜了身体,状似随意摆弄着桌上的摆件,轻声道,“皇帝哥哥曾经跟本宫说过,妻妾不可同日而语,民间的妾室,都是要跪行而来,给正妻敬茶的。
” “缘何在规矩森严的天家,便敷衍了事?贤妃姐姐,若本宫没有记错,你出身扶绥池家,最懂礼数的,想必不会与那市井出身的粗鄙之辈,一个样子吧?” 少女声音轻软,听着让人好感倍生。
却字字句句都在戳她的脸面。
池仙姬扯了扯嘴角,她身边的宫娥先忍不住了,“我们娘娘可是圣上亲封的贤妃,你一个即将下台的皇后,在这里嚣张什么?” “啪”一个耳光,却是狠狠地扇在了宫娥的脸上。
宫娥的半边脸颊立刻红肿起来。
就连少女都被吓了一跳,肩头一缩,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们。
池仙姬道,“本宫与皇后娘娘说话,有你这个贱婢插话的份儿么?” 宫娥立刻跪地,“娘娘饶命。
” 池仙姬握着手中那卷圣旨,轻轻微笑起来,美得如同仙子一般。
池仙姬跨步走上台阶,靠近那娇小的少女,仔细打量着她,和风细雨地说道。
“娘娘生得,很像嫔妾的一个故人,是以嫔妾一时受惊,方才言行无状,没来得及给娘娘行大礼。
娘娘心胸开怀,定然不会与嫔妾计较。
” “若是皇后娘娘非要看嫔妾行礼,也是行得的。
” 池仙姬微微一笑,旋即伏倒行礼,身子趴伏在她脚边。
“嫔妾池氏,拜见皇后娘娘。
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 不愧是大家族教养出来的,她的礼仪挑不出半点错处。
蓁蓁却不在意。
少女纤细的指尖,从那玉石摆件的头部,轻轻抚到尾部。
方才将目光落在那袭华美的宫裙上。
“故人?” “是。
娘娘生得,与嫔妾那位故人,简直一模一样。
”皇后未曾出声,妃嫔自然不能私自起身。
池仙姬喟叹着,再度抬起眼眸,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少女。
少女与她视线接触,没一会儿便兴致缺缺地移开了目光。
她手撑着腮,侧着脸,不知在想什么,脸蛋迎着淡薄的日光,愈发嫩白通透。
那头随意披散的乌发,亦是顺滑浓黑,如同上好的绸缎。
通身都是被人娇养出来的精贵。
原来,她就是那有倾城妖孽之名的。
皇后魏氏。
池仙姬蓦地抓紧了裙摆,面上仍旧是清淡的笑意。
两年前的雏鸟,不足为道的蝼蚁,长成如今这副模样,实在令人吃惊, 皇后啊……皇后。
一句话便能决定无数人的命运。
“贤妃。
” “贤妃在想什么呢?” 少女居高临下,好奇地俯视着她。
池仙姬回神,勾唇道,“嫔妾想起一些过去的事,” 她看着少女,似乎在揣度什么。
不过少女的眼神始终单纯,她竟然看不出什么深浅。
此人,到底是不是白蓁蓁? 池仙姬一时又犹豫起来。
如果她是白蓁蓁,为何对自己一点反应都没有? 除非…… “娘娘,可以先让嫔妾起来了么?” “当然可以了!”蓁蓁弯弯眼睛,“本宫也没让贤妃姐姐一直跪着。
” 姐姐。
池仙姬的笑容僵了一瞬,又变得柔和。
她起身,并没有管跪得酸痛的膝盖,而是捏紧了手里的圣旨。
“嫔妾此次前来,是来为娘娘宣旨的。
” 她眼神温柔,声音也十分温柔,像是在哄什么小孩子。
“什么呀?”蓁蓁果然坐直了身子,她双手捧着脸颊,眼眸亮晶晶的,“皇帝哥哥有什么要吩咐本宫的吗?他是不是知道错怪元贞,要放元贞出去啦?” 少女明显藏不住心事,喜形于色。
就算是白蓁蓁,也是废了。
两年不见,天真成这副模样。
池仙姬眼底微不可察地划过一丝轻蔑。
“皇后娘娘,” 池仙姬仍旧是那温柔的语调,抖了抖手中之物,“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这是废后的圣旨。
” 她说起废后二字,轻描淡写。
却在观察少女的反应。
果不其然,少女好像是被使用了定身术,呆呆地坐在那里。
倏地,眼泪就从眼眶中落了下来。
“不,你骗我。
”她鼻尖红了,眼眶也是红的,那张脸怎么看怎么可怜,“皇帝哥哥不会废了我的。
” 池仙姬唇角勾起弧度,与此相反的,她叹了口气,“嫔妾也对圣上劝说良多,可圣上铁了心要废了娘娘。
皇后娘娘,谁让你自作聪明,要为太后调理身体呢?” “太后娘娘,就是因为喝了你的药,才暴毙而亡的呀。
” 她说着这些,又轻轻摇了摇头。
“太后娘娘的死状,不知皇后您有没有亲眼看见呢?” 她蓦地逼近一步,掐住少女的下巴,逼她与自己对视,“从眼口鼻中,流出鲜血,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死后不久,她的尸身便开始爆胀,长出青褐色的尸斑,若非那些奴才入殓得及时,或许就会嘭的一声,” “炸得满地都是。
” 看着少女被吓得紧闭双眼的神情,池仙姬掩唇而笑。
待宰的羊羔一般,真是有趣。
她现在可以确定,这是白蓁蓁。
毕竟那可以挽救虞氏性命的医术,还有这张脸,她不会认错,就是白蓁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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