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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倒霉鬼不认识自己,让从小骄傲的天才少女备受打击。
因不知道这位自称‘神明’的漂亮美人的名字,她索性一口一个‘前辈’地叫着,同对方科普自己在少年训练赛中的成绩,和过去的光辉事迹。
她喜欢美食,喜欢花卉,喜欢看那些旧时代遗留下来的光怪陆离的书籍,说话的时候眼睛都是亮亮的,充满了对未来的期望。
“我们十一区有专门的花农,但是培育的土质太差了,那些花都特别娇弱,而且还珍贵。
我之前就是偷偷摘了一朵小雏菊,被师父拿着棍子打了好几下,后来的人家给我说师父为了那指甲盖大小的花,赔了两个月的工资……” 从那以后,元幼杉就再也不敢喜欢花了。
“我师父说了,以后我很可能会成为开荒者的指挥官,跑长途线,到时候我要到几千公里以外,看看书上写的那些山啊海的……” 渐渐地疲惫感和困意涌上心头,她刚刚哭完的眼睛有些涩,瘪着嘴巴坐在地上慢慢不说话了。
男人坐在她的旁边,很贴心地把自己的月白长衫后摆当作垫巾,给小姑娘坐着防尘。
他垂眸看看,肩头绸缎似黑亮的长发下滑,“怎么了?” “我可能是要死了,头昏昏的,脑子也好累。
”元幼杉抬抬脸,像只委屈巴巴的小猫咪,“前辈,我想我师父了。
” 她叹了口气,又打了个哈欠。
如果是对陆地和腐蚀毒雾经验丰富的开荒者,必然早就注意到异常了。
因为压缩氧的刻度一旦下降到危险值,就会减少供氧,会让人逐渐觉得呼吸有些闷; 再然后罐子的密封口会因为压强松动,部分雾气会沿着缝隙进入呼吸管,吸入者会觉得氧气湿潮有异味。
但这些情况元幼杉都没有,她嘴巴叭叭说个不停,呼吸却没有一丝困滞。
且若是不佩戴任何防护工具的人在陆地上,雾气会透过衣服纤维渗进皮肤,最多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就会出现刺痒疼痛、脱皮腐坏的情况。
而身边这个漂亮美人,脖颈和线条流畅分明的脸依旧光滑白皙,一如既往。
元幼杉在地下城的时候,虽然学业和格斗技术都很好,到底没上过陆,也没长久得接触过毒雾,再加上两天一夜的不停跋涉和精神紧绷,让她根本集中不了精神去思考。
很快放松下来的她越发困顿,带着面罩的脑袋一点一点。
迷迷糊糊时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小姑娘特有的撒娇,“前辈,我好困哦想睡觉了。
” “如果睡着了被毒死,是不是就没有那么疼了。
”她耸耸鼻尖笑了一下,像是在为自己的聪明才智而得意,“你也睡一觉,睡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感觉到手臂上的压感,男人静静侧着脸看着,小姑娘已经睡熟了,脸蛋慢慢下移着。
他伸出手,用掌心拖着元幼杉的脑袋,以防她磕碰后醒来。
寂静破败的神庙中,久久才响起一道浅浅的叹息。
再后来,一觉醒来的元幼杉发现自己周遭乱哄哄的,她睡了一个很甜的觉,做了一个很美的梦。
梦里她看到了末世之前的旧时代,那些只存在于书中刻板文字的画面,尽数呈现在她的眼前。
她看到了花和海,看到了城镇和海上的游禽。
再一睁眼,她傻乎乎地坐在地上,被压抑着兴奋和哭泣的师父紧紧抱在怀里,四周的庙早已消失不见,有的只有浓厚的雾气。
“你这死丫头跑得那么快,我回过头来根本找不到你!” 元幼杉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坐在的地方,就是地下城第十一区的升降装置入口旁边。
据说从地底升上来的开荒者们刚刚着陆,就看到脚边地上躺着一个熟睡的小姑娘,正是失踪了两天、几乎被判定为迷失死亡的元幼杉。
她的师父被叫上来后,确认了她的身份。
谁也不知道一个第二次上陆,又迷失在雾中没有任何指引设备的小女孩儿,是怎么独自在浓雾中度过了两天一夜,又徒步找到了回家的方向。
而更让人震惊的是,在她的身旁,放着一束在的雾中盛开的花卉,姹紫嫣红,至少有七、八个以上的不同种类。
这些早已在腐蚀性毒雾中绝迹的娇贵生物,每一支都饱满鲜艳,还染着清透的露珠,哪怕是地下城的植物学家悉心饲养的品种,都没有它们开得好。
这简直是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撼的绝迹。
一时间无数地上城的高层人士纷纷传唤元幼杉,反复询问她在失踪的日子里遭遇了什么,又是从哪里找到这些植物的。
这个时候元幼杉才意识到,自己在神庙中遇到的那个漂亮美人,可能真的不是人类。
他是神明。
她把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又一遍,但那些高层人士并不相信,他们认为她撒谎,严厉指责她的不诚实。
一波波的开荒者按照她所说的路线,在浓雾中找到了那所旧庙,反复探查了几十遍,可什么都没有发现。
没有死在陆上的元幼杉,却在回到家后痛苦不已。
除了她的师父和朋友,几乎没有人关心她在毒雾中有没有受伤。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她所崇拜的那些掌权者们,也并非她所想得那样正义勇敢、爱民如子。
就连神明送予她的礼物——那些繁盛娇艳的花朵,以研究的名义被植物学家拿走。
这些花接触过浓雾,却没有被腐蚀、萎靡。
尽管被掐断了根部,但比一般的植物周期还要盛开得持久。
元幼杉哭过闹过,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能留住自己的礼物,最后还是师父颇费一番周折,才从研究所中带出了一朵很小的野菊花,还给了她。
她专门定制了一个小玻璃瓶,用水和营养液把小花精心养了起来。
那个在地下度过的昏暗春天,她的野菊花盛开不败。
再后来时间长了,花还是渐渐蔫了,元幼杉就把它制成了一个干花标本,封在玻璃纸中制成护身符,带在脖颈上,一带就是十数年。
她逐渐长成了一个青葱少女,再然后是女人,毅然已成了开荒者总部的总指挥官。
曾经过于纯真和无知,都因日渐加重的压力和党派争斗,而变得疲惫麻木。
每次外出开荒,无论路程长短,元幼杉总要带着地下城的特产——铁质花,绕个远路到神庙中坐一坐; 小时候的机遇像梦一样,她再也没有遇到那个漂亮温柔的神明。
最让她感到难过的是,她很快连神的面孔也记不清了。
无论她怎么拼命地去加深那天的印象,可神的眉眼和音容,都像被一双无形的手一点点抹去。
就像她留不住那些花,她也留不住少年时最宝贵的记忆。
最开始的时候,元幼杉心里还有期待。
她独自在院子里流眼泪,控诉地下城的人抢走了她的花卉,企图能用眼泪唤出神明。
后来她习惯了独自说话,把心里的压力和种种事情说给不存在的神,以此来疏导自己的情绪。
再后来祭拜成了她生活中和吃饭、呼吸、开荒一样的常态,时间过于紧张的时候,她会穿过庙前,将那些铁花高高抛入漆红大门…… 每每到了风潮季,雾中的浓厚的水汽会被狂风卷起,和院子里那逐渐沉积的金属花卉混在一起,撞击出风铃般好听的声音。
然后呢…… 记忆到了尽头时,就没有能给她回忆的画面了。
元幼杉站在原地停住了脚步,神情有些茫然。
她看着陡然变成黑暗的四周,后知后觉才想起,那颗被毒雾腐蚀的星球,早就毁灭了。
无论是那些荒芜破败的建筑,还是地下城,又或是雾中的庙宇,都在宇宙中化为了飞灰。
她现在是游戏中玩家‘元幼杉’,是在S级副本中挣扎求生的蝼蚁,本应该躺在机械舱中进入联盟的核心区,接触‘污染源’将其拔除。
而不是混沌不清。
好不容易从过去的梦魇中挣脱,意识逐渐清晰; 元幼杉试着睁开眼睛坐起身,却发现无论她的意识有多么得焦急,四肢和眼皮都沉重无比。
有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她的口鼻和身体上,禁锢着她无法行动,更让她不能苏醒。
她蓦然想起进入机械舱时那些漫过身体的粘液,恐怕那些根本就不是什么修复液,而是研究院出品的超强威力的迷药,和当初药倒祁邪的是一种。
这类强劲药效果极强,连野兽和‘畸变种’都难以抵挡,更何况是血肉之躯。
元幼杉心里很着急,知道不能这么下去了。
这个接触‘污染源’的机会来之不易,且一年只有一次。
如果错过了今天,她就必须在这个副本中再呆一年等待机会。
就算无法立即抹杀‘污染源’,最少也该让她看一看‘污染源’藏匿的位置和本体的样子,为下一次任务布局准备。
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从昏厥中清醒,身体早已成了药物操控的傀儡而不是自己的了。
只见三米长的机械舱内,几近半米高的透明积液没过少女的口鼻。
她双手搭在腹部平躺在其中,一眼看上去就像棺中沉睡的天使,恬静无害。
但细看时就能发现,那被沉沉积液掩埋下的眼睫正在微抖,薄薄眼皮下的球体艰难颤动。
怎么办。
束手无策的元幼杉心底生出一种不甘和戾气,她的意识疯狂朝着四周无边的黑暗冲击,又被沉沉的潮水拖得愈渐下沉。
意识即将要陷入更深的昏睡时,或许是她内心的情绪涌动和渴望太过强烈,她胸腔中的心脏忽然狠狠跳动了一下。
“咚——!” 在无人看到的机械舱中,一颗气泡随着元幼杉胸腔的震动,从她的口鼻溢出往上涌。
她心跳的搏动力道和速率,都在某个瞬间加强,像是有一股一直深深埋藏沉睡中她心脏内的力量,被她过于激烈的情绪唤醒。
那颗不足米粒大小的力量源一经苏醒,便开始飞速生长、扩散。
它是一颗不规则的小小的卵形,散发着幽幽光芒。
莹白的中心有什么东西正往外凸起,一根根极细的、可以穿插在心脏的肌理和细小血管间的丝线,如被浸泡散开的蛛丝,向着周围游离。
心脏每每搏动一次,那颗中心的白点就亮一下,伴随着的还有不断朝四面八方蔓延的白丝,熟悉的力量从心室往四肢和大脑流动。
很快元幼杉的心脏在看不见的胸腔中,便和密密的丝线交融了。
她感觉到了许久未曾掌控过、深深刻印在记忆中的熟悉力量,昏沉的大脑也终于冲破了雾霭。
'哗啦’一道水声,一个舱门大开的机械舱水液中,忽然伸出一只纤细白皙的潮湿手掌,猛地抓住了机械舱的边沿。
葱白的十指用力到泛白,拉着里面沉睡的少女一点点坐起身。
她的脸上、眼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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