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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林微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她呆呆地坐了一夜。
早上闹钟照常响了,她头重脚轻地去洗脸。
镜中的女孩面容憔悴,眼睛肿得厉害,全是红血丝,不该哭的,一哭就停不住。
真没用,她打起精神,不管怎样,还是要上班的。
牧嵘也起来了,一脸担忧,林微笑装作没看到,边做早餐边说:“你过几天才去研究所报到,可以多睡会,先把时差调回来。
” “早起精神点,正好送你上班。
” 林微笑没拒绝,两人默默吃早餐,气氛有点闷。
林微笑尽量轻松道:“吃了四年的法国大餐,豆浆油条还吃得惯吗?” 牧嵘喝完最后一口豆浆,满足地叹了口气:“这味道我想了四年。
” 这句话他没说夸张,他在法国天天对着面包牛排,吃得快吐,最想的就是她做的菜。
她厨艺也一般,就是家常菜,又是南方人,口味也清淡,但有家的味道,能感觉到这菜里的用心。
每次下厨前她都会问,牧嵘想吃什么,我买了虾,你喜欢清蒸还是爆炒……这种点点滴滴的关怀,在异乡的夜里,想起时心里总是酸酸涩涩,又甜又苦。
林微笑笑了,有些不好意思:“昨天忘了,今天给你补过,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那可多了。
”牧嵘不客气地报菜名,偷偷观察她的神情,太平静了,总是这样,把心事藏起来,一个人承受。
他开车送她上班,一路上林微笑望着窗外,无精打采。
快到时,牧嵘还是忍不住:“微笑,回去看看他。
” 这个他,自然是爸爸。
林微笑解安全带的动作一滞:“不行,我不能。
” “你何苦这样惩罚自己?” “惩罚?”林微笑失笑,“我还能读书上大学,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我弟弟却下落不明,我连他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去见他。
” 她急急下车:“不要说了,牧嵘,晚上我给你接风。
” 牧嵘无奈,看着她进了广电大楼。
他叹了口气,掉转车头离开,与一辆凯迪拉克擦过。
昨晚好像有见到这辆车,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是个年轻人,这座城市从不缺乏有家世有背景的公子哥。
他想想,决定先去小王子研究所看看。
得知爸爸创办小王子,他也很惊讶,还开玩笑问过:“你是要讨好我吗?” 牧父失笑:“儿子,你应当再去读一遍《希波克拉底誓言》。
身为父母,我可以纵容你,但是,当你成为一名医生、老师,你就要对你的病人,你的学生负责。
我办小王子,是想这些孩子能接受正规的治疗,不被岐视,他们需要帮助。
” 有一句话他没说,如果当初他能正视牧嵘的心理问题,而不是送进精神病院就不闻不问,也不会导致两人的关系变成死结。
他对自己的儿子都不宽容,何况社会对那些有自闭症的孩子,他创办小王子,就是如此,宽容,从关注到关心。
当然,他还是有点私心,当牧嵘告诉他要转专业,他就想为儿子建好平台。
他这大半辈子,除了赚到让人眼红的财富,妻子女儿已逝,唯一的儿子还同自己不和,极其失败,好不容易有了转机,能让他微笑的事他都会做。
他不要求他能有多大的成就,只要天天快乐,而帮助人是最容易获得快乐的。
这一切牧嵘都不清楚,他转专业,更多是因为林微笑。
他在精神病院治疗过一段时间,回来后,大家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他内心惶恐,只能用玩世不恭来掩饰,后来碰到林微笑,听说鹿鹿的事,想他尚且如此,一个无法同别人交流的孩子,不更是异类。
“小时候,我总是想,鹿鹿要是个地球人就好了。
” 他记住了,上学时,老师问他为什么选特殊教育,他说,让他们变得和我们一样。
没有歧视,没有不幸,没有孤独,让他们像正常孩子一样成长。
他,还有林微笑,都为这小小的信念默默努力着。
林微笑在《直击现场》还处于打杂性质,成绩优秀,但经验不足,要多磨练。
严晓明放话了,尽情使唤。
“我要你快速成长到能独当一面”,严晓明很看重她,林微笑也很拼命,跑个不停。
一天下来,也累得很,确定片子无须改动,她下班去吃饭。
一下楼就看到在门口张望的许小虎,见到她,眼睛亮了。
许小虎亮出她的工作牌,那是昨天主办单位发的,只写了工作单位没写名字。
他说:“幸好你落了这个,夕落,你怎么又走了,我等了半天,他们说没有人叫林夕落。
” “我改名了,现在叫林微笑。
” “啊?”许小虎一脸疑惑,“为什么?” “因为我想和过去说再见,”林微笑抬头,面无表情,连声音都很生硬,“林夕落太可怜了,活得太累了,我不想永远这么可怜!” 许小虎不解,她和昨天判若两人,不过几个小时,她看自己,就像看一个陌路人。
他踟蹰道:“你要和过去说再见,包括我?” 林微笑心一颤,努力维持脸上的冷漠:“是,包括你。
” 许小虎瞪大眼睛,不敢置信,林微笑侧身要离开,手被抓住,他在身后问。
“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要和你划清界线,我要过新生活,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 许小虎的眼睛红了,林微笑觉得手被他抓得快断了,他如此用力,沉声问:“包括你爸爸?所以你昨晚才不让我打电话?” 林微笑闭上眼睛,努力不让眼泪流出,不能哭,你现在是林微笑,不能哭!她甩开他的手,执意离开:“随便你怎么想!” “微笑!” “夕落!” 两人同时叫起来,牧嵘从车上探出头,他来接她下班。
许小虎冲上来,脸阴沉得可怕:“他是谁?” “我住在他家,”林微笑盯着他,反问,“你说,他还能是谁?” 见他愣住了,她又道:“许小虎,不要再来找我。
” 说罢,她看也不看他,头也不回地坐进牧嵘的车。
对不起,小虎,我真的不知如何面对你。
忘了林夕落吧,她什么都不能给你!你忘了,你亲手把玉观音摔了,玉碎玉决,恩断义绝。
现在的我,除了找鹿鹿,还有什么资格去追寻幸福,就当你从来不曾遇见过她,找个好女孩,林夕落她满身罪恶,配不上你。
许小虎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她到底在想什么。
昨晚,他还以为什么都没变,他们如过去那般亲密,今天他却发现,他连走到她的身边都不行。
她不要他了,她说要和他说再见。
他握拳,夕落,你还是无法原谅我吗? 牧嵘利落倒车,看她一副世界快跨掉的模样,轻声问:“他是谁?” “我昨天说的玩伴,我最好的朋友,”她透过后视镜,泪眼婆娑地看着许小虎,她也只能这样望着他,“知道吗,我十八岁之前,一直坚信,如果我嫁人,嫁的人一定是他。
” 牧嵘一震,看到她满眶的眼泪,却怎么也无法掉落。
她靠着车座,想起小时候两人站在板凳上,趴在桌上拨摆钟。
许小虎踮着脚尖一轮一轮地拨时钟,指着一个点说,到这里夕落就是我的新娘。
她还挺傲娇的,故意气他,我才不要当你的新娘,许小虎当场就哭了,说夕落不嫁给我,我也不要长大了。
她没办法,只好答应,好了,好了,后来我们长大了,就在一起了。
他们那时还小,根本不懂“在一起”这三个字什么意思,模仿电视胡乱说的。
现在他们都长大了,她才意识到,原来“在一起”三个字这么难。
如果能回到过去,她一定不气他,可回不去了,回不去就是回不去。
林微笑捂住眼睛,没有哭,她对自己说,再也再也不想见到许小虎了。
33 后来,许小虎来找过她几次。
不过林微笑要么闭而不见,要么直接坐着牧嵘的车扬长而去。
她根本不肯给他面对面的机会,林微笑不想见许小虎,她怕一看到他含泪的双眸就狠不下心。
她每日强打精神上班,更加拼命找鹿鹿,在Z城这么多年没找到鹿鹿,她琢磨着等存上一笔钱,就到全国流浪,边走边找。
牧嵘看她强撑着,很是担忧,她总是压抑自己,太苦了。
这天周末,牧嵘说要带她到一个地方散散心。
想到牧嵘回来这么久,她都没有好好陪他,林微笑答应了。
路上,牧嵘说有点远,叫她先睡一会儿,她也没在意,醒来,却发现这条路很熟悉,车越开越偏僻。
“牧嵘,我们要去哪里?” “去你一直想回来的地方。
” 林微笑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有些生气:“要去你自己走,停车让我下去!” 牧嵘也不听,依旧把车开得飞快,任凭她怎么闹也不停车。
林微笑眼睁睁地看着车开向熟悉的家乡,她的心吊了起来,近乡情更怯,景色越熟悉,她就越不安。
其实也不能说多熟悉,她毕竟走了五年,这里也发生了变化。
公路宽了,田地少了,高层建筑多了,小学还在老位置。
刚好放学,如今孩子都让父母或爷爷奶奶来载,校门口挤满车,有条件的开着轿车,更多的是摩托车电动车,还有老人骑着三轮车,摇摇晃晃。
林微笑眼一酸,仿佛看到鹿鹿坐在爸爸的三轮车后架,摇摇晃晃,冲自己摆手。
车往前驶,是绿油油的田地。
远远的,仿佛有个粉红色的小小身影站在田梗旁,风雨无阻地等她,一见她就很开心地跑过来,伸手让她牵着。
夏天热额头被晒得都是亮晶晶的汗珠,冬天小脸被风吹得红扑扑的,他从不在意,永远都很开心。
“姐姐,我、我想……当、当地球人?” “我不要你被讨厌,鹿鹿,我不要他们讨厌你。
” “对,就是你,鹿鹿,你是最好的。
” …… 鹿鹿,我的弟弟,你在哪里? 林微笑的眼睛湿了,透过车窗她看到很多人,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他们安居乐业,活得简单宁静。
五年未见,他们还会记得那个名声扫地的女孩吗?还会茶余饭后说林家的闲话吗,傻儿子,丢了弟弟的女儿,被活活气死的妈妈……还是他们都忘记了? 可她记得,她鲜明地记得她阴暗的十八岁,被戳得抬不起头,她为自己可耻。
她整晚整晚地睡不着,她醒来手臂会多很多牙印,有时候会有血迹,她总是问自己一个问题,林夕落,你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意义? 那时她经常想到死,但她现在不能死,她要找到鹿鹿。
车停了,林微笑没有下车,她看着窗外,仿佛看到年少的鹿鹿、林夕落、许小虎咬着冰激凌,背着书包一晃一晃从身边走过。
她仿佛听到她清亮的童音在唱,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她仿佛听到妈妈的叹气,对她说,夕落,你弟弟他都知道疼你,你这个做姐姐的怎么就不会心疼他…… 妈妈,林微笑的眼泪一滴一滴流下,她不是远走天涯,她是仓皇逃离。
她每天都在想念这里,却不敢走近,不敢问来人。
她用一把无形的锁把十九岁的成长记忆锁住,满眼的眼泪锁住。
今天到了这里,锁开了,决堤了,林夕落回来了,她连下车都不敢。
牧嵘望着窗外,他没有看她,这是她的世界,他只要做一抹影子就可以。
他听到她压抑的哭泣,他听到她心碎的声音,可他什么都没做,也不能做,他就这样在车上陪着她,直到天一点点黑下去,太阳被群山拉下去。
“这是夕,夕落,夕落就是太阳落下来,林夕落就是姐姐。
” 她连名字都丢弃了。
远处有发动机的声音传来,灰暗的夜勾勒出他的身影,颓败的,佝偻的,孤单单骑着辆三轮摩托车。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被放大的全家福,四人幸福满足地笑着,林微笑看到年少的自己冲她笑,一闪而过。
他开得很快,就这样一晃就从面前经过,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离自己好长的距离。
林微笑开车门冲出去,爸爸!爸爸!是我,夕落! 我回来了,林夕落回来了,她在后面追,但天太黑了,他没注意,继续向前驶。
林微笑在后面追,追了几步就停下,手无望地伸出去。
她连喊一声都不敢,她多想再叫他一声爸爸,可她不敢,全堵在喉咙底。
牧嵘追过来,看她颤着嘴唇,想喊又不敢喊,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忍得很辛苦。
她真想看他一面,又怕他回头。
牧嵘伸出手臂,送到她嘴边,林微笑无意识地咬下去,咬得很用力,毫不留情,眼泪滚烫滚烫地落在手背上。
他老了,他怎么老成这样,她快认不出他了。
直到林爸爸的摩托车已经开出很远很远,林夕落才敢放声大哭。
哭得昏天暗地,却没有一丝声音,牧嵘抱着她,用力抱住她。
林微笑把脸埋在他的肩窝,哭得像个孩子。
眼泪浸湿他的衬衫,那股湿意顺着脖颈传下,一直凉到他的心,她忍得太久,坚强太久。
哭吧,林微笑,现在,我只是你的影子。
在影子面前,你可以做回能哭泣的林夕落。
林微笑和牧嵘在车上守了一夜,盖着牧嵘的西装,林微笑睁着眼到天亮。
她看着晨曦洒向人间,照顾到每一寸地方,那为什么照不到林夕落的心里。
她看着小村庄从寂静到充满人间烟火。
清晨,林爸爸开着摩托车经过,他或许觉得奇怪,还回头看了一眼。
林微笑吓得头瑟缩下,又意识到他根本看不到。
但她清楚地看到爸爸苍老的脸,他真的老得太多了,头发全白了,又黑又瘦,被炸药炸到的脸坑坑洼洼,完全像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没一点活力。
林微笑哽咽着:“我爸爸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很帅很好看的。
” 牧嵘握着她的手:“去见他一面吧。
” “不能见!不能见!”林微笑喃喃自语,她不能见他,也不敢见。
她痴痴地望着背影,不知道还要多久,她才能出现在父亲面前。
爸爸,你还恨夕落吗? 回去的路上,林微笑说:“牧嵘,谢谢你。
” 她真心的,他帮她做了她很想却一直不敢做的事,让她一直悬着的心落地。
见一面也好,见一面又能让她坚持好久。
牧嵘揉揉她的头发:“傻瓜,你忘了,我是你的影子,不用说谢。
” 林微笑靠在后座上,闭着眼:“你问许小虎的吧。
” “嗯,”牧嵘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他很关心你。
” 林微笑摇头:“我只要找到鹿鹿。
” 两人沉默,他们没发现,从昨天到现在,他们后面都跟着一辆凯迪拉克。
但进了村庄时,凯迪拉克停到路边,许小虎下来,躲在角落看他们。
牧嵘来找他,许小虎对他充满恶意,任何一个男人都没法对和心仪女孩住一起的男人有好感。
许小虎更是,从小林夕落要对别人比自己好,他就不高兴,他连鹿鹿的醋都吃,更何况这个人。
“我凭什么告诉你她家的地址?” “她走投无路举目无亲时,遇到的是我,我们是亲人。
” “我从不相信男女之间有纯洁的感情。
” “我也不相信,”牧嵘冷笑,眸里有挑衅,“你别以为我看你很顺眼,要不是怕她把自己逼疯,你以为我会多跟你说一句?” “你——”许小虎气结,后面还是忍不住,“夕落,她这几年过得好吗?” 牧嵘跟他讲初遇的事,她没说出口的苦难。
许小虎越听越恨自己,越觉得自己浑蛋,他说:“夕落以前不是这样,她很活泼很爱笑……” 一点委屈都受不得,莫名多了个弟弟,还跟他商量了好几套作战方案,要把这个入侵者赶走。
她现在却什么都忍着,咬着牙受着,她变得太多了,许小虎说:“要是你能带她回家就去吧,见过许叔叔她会好受很多。
” 牧嵘点头,起身要走,又回头问:“她说,十八岁之前,从不怀疑会嫁给你,那,十八岁之后,你在哪里?” 许小虎胸口一堵,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十八岁后他在哪里,他在混账! 他亲眼看着夕落在别的男人怀里哭泣,许小虎靠着墙壁,拳头紧紧砸到墙壁,血流出来,却不及他眼底郁结的红血丝,夕落,对不起。
他们的车开走,许小虎也走出来,他浑浑噩噩地开车,却又不知道去哪里,直到随便走进一家酒吧,他从小厌恶酒精,今天却很想醉一醉。
34 林微笑回到Z市,更加拼命。
她像螺旋般转个不停,上班工作,下班找鹿鹿,牧嵘和她住一起,一天都鲜少能坐着说一会儿话。
他也想劝劝她歇一下,不过他也深刻地明白劝说没用,她必须找到鹿鹿,时间不等人。
她只能不断奔跑,与时间赛跑,她输给命运很多,妈妈,鹿鹿,这一次绝对不能输。
许小虎没再找她,确切地说他不再出现在她面前。
电视台除了突发新闻,一般早上主编都会安排好大家的行程,也不晓得许小虎通过谁,得到她行程,她要没出去跑新闻,他叫人给她送午餐。
许小虎是独子,在宠溺中长大,从小没碰过家务活,除了做饭。
他厨艺很好,他小时候皮,和林夕落上山下海,烤地瓜摸小鱼儿,林夕落喜欢吃这些小玩艺,他就做给她吃,一来二去,手艺练出来了。
他熟悉林夕落的口味,这个菜她爱吃酸还是甜,他闭着眼睛都能调出来。
他每日做好饭,叫人送过去,说是外卖,林微笑一吃就吃出来,这根本不是外卖,她叫他不要送了,那人说好,第二天又按常送过来。
新闻中心的同事羡慕地问她是谁这么贴心,林微笑应付着,想扔又舍不得。
除了送餐,许小虎像无时不刻都在她身边,雨天放在门卫的伞,天热送到办公室的消暑水果,还有不时出现在桌上的小零嘴,不是那些精致的糕点,却是能唤起回忆,你一口我一口曾经的美味。
林微笑望着它们,总能想起很多事,大多都是甜蜜快乐的。
许小虎对她真的很好,从小他就喜欢黏着她,大了,更分不开。
她还是喜欢许小虎的,林微笑清楚,就算他曾经拉着女朋友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她也不在乎。
她太了解他了,他被保护得很好,总有股天真劲,说是交了女朋友,可每次眼神还直直地看她,就等着她给点反应。
小虎就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可她就是想着他,和他在一起,她也能快乐得像个孩子。
这天林微笑编片子晚了,牧嵘出差了,她关灯回去。
已经很晚了,她也不急,慢慢走,没一会儿就发现后面跟着辆车,亮着灯为她照路,开得堪比龟爬。
林微笑站到路边等,他犹豫好久才慢吞吞开过来,林微笑开车门进去,看到许小虎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林微笑告诉他别墅的地址,请他进去。
许小虎看到别墅有些讶异,坐在沙发上打量四周。
林微笑坐到他对面:“小虎,你看到了吧,我过得很好。
” 许小虎点头,表示看到了,神情不大高兴:“你和他没什么?” “没什么。
” 一听这三个字,许小虎就松了口气。
说实话,他也看那小子很不顺眼,第一眼就觉得欠扁。
“可我和你也不会有什么,”林微笑又说,不去管他垮下去的脸,认真地说,“你看,我连名字都改了,除了找到鹿鹿,我什么都不在乎,所以,不要再对我好——” “我明白了,”许小虎没等她说完就直接打断,“你要找鹿鹿,没心情。
” 他凝视她,兀地笑了,天真又情深:“没事,我可以等,等你找到鹿鹿。
” “如果我一辈子没找到呢?” “那我就等一辈子。
”许小虎不是开玩笑,神情很认真,“反正我许小虎就认准你林夕落。
” 他想到什么,又开心起来,转了话题:“午餐好吃吗?” 林微笑点头,他站起来:“那我明天还给你做。
” “小虎,你不要这样!” 许小虎根本听不进去,他继续说:“那我走了,夕落,你早点休息。
我不喜欢你住在这里,要是你愿意,我帮你找房子,放心,不和我住一起,你是自由的。
” 他往外走,又回头灿烂一笑:“夕落,我真开心,你不是不要我。
” “我们会找到鹿鹿的。
”他自信满满,说完就开车走了。
林微笑望着他离去,除了叹息,还有丝丝甜蜜。
她真是自私,明明要该放开,又舍不得,况且她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牧嵘出差回来,看到许小虎仍是阴魂不散,满腔怒气又不能说什么。
有时也会装作无意:“他很难忘吧?” “我从小就认识他,形影不离。
” 形影不离,牧嵘眼色一沉,一个人怎么能有两个影子,林微笑只要他就够了。
但他什么都不能说,没了阿信的顾虑,却出现许小虎。
这和阿信不一样,微笑心里有他的。
她没说,可她双眸、神情都清清楚楚地表现出,她在乎他,很在乎,而自己,只是她的亲人。
她看他,四年后,还是这么纯粹,疼惜关心,也仅限于此。
他只能卑鄙地想,起码林微笑没有离开,仍跟他住在一起,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远远比许小虎多……可又如何? 阿信笑他:“这么隐忍,不像你的风格。
” 牧嵘沉默,想想,罢了,她开心就好。
并不是所有的感情要生死不休,图个结果。
他并不羡慕阿信的生死不离,因为哥一个人活得太苦了,爱情还是两个人刚刚好。
阿信大笑:“牧家的男人都情深,就是女人太寡情。
” 他背着大提琴去海边,牧雪啊牧雪,你再不来,我都要恨你了。
林微笑一无所知,两个男人为她暗自较劲,黯然神伤,她只想找到鹿鹿。
她经常和牧嵘去小王子,看患自闭症的孩子。
治疗是长期的过程,他们能教孩子融入社会,努力自立,但社会很难真正接受他们。
相对正常人,他们总有些怪异,林微笑想起小时候和王胖子打架,其实他们没有伤害过谁,只是有一点点不同。
她在小王子当义工,讲邪恶地球人与星星村小王子的故事,给他们唱歌,小时候的儿歌,也会唱周杰伦的《蜗牛》,孩子们歪着脑袋,自己玩玩具,很少几个在听。
他们和鹿鹿一样,对这世界毫无反应。
不过林微笑还是喜欢这里,她的心特别宁静,大概是因为在赎罪吧。
牧嵘望着她,会过来说:“小朋友,给我们的蜗牛姐姐一点掌声好不好?” 孩子们很给面子,拍着小手,他们很喜欢他。
牧嵘受过专业教育,他比林微笑有办法,在这里,他经常穿得柔软又鲜艳,像一株移动的小树苗,细心温柔地照顾孩子。
谁曾想到,最初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如今会变成一个和风细雨的青年,抱着孩子,教他们说话时,温柔得能让人心软。
不过林微笑经常中途接个电话,就急急忙忙离开。
记者就是如此,随时要准备出发。
今天又是这样,牧嵘在后面喊:“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你等会儿不是有事要出差吗?你忙!” 这次情况比较紧急,西区一家幼儿园发生火灾,林微笑赶过去,现场已是一片火海,西区差不多是Z城的贫民区,以外来工和本地低保户为主。
她来过几次,大多是低矮的棚户,临时搭建,错综复杂,每次台风过境,西区总会有死伤事故。
火灾的幼儿园是家什么都没有的黑户,学生大多是附近外来工的孩子。
父母白天要上班,没空管他们,就扔给幼儿园。
幼儿园为了赚钱,孩子不断招进来,但老师还是那几个,根本照顾不过来。
幼儿园附近是个很大的垃圾场,今天风大,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烧了起来,火灾时间又是午休。
等老师发现,已来不及,孩子们的哭声,火警的鸣报声,火烧着垃圾噼里啪啦。
现场乱成一片,风太大了,火势不但控制不住,还在继续蔓延,搭建棚户的材料都是易燃物,必须转移。
住户不愿意:“你们不去救火,来拆我们的房子做什么?” 现场调控在做沟通:“为了大家的安全,请尽快转移!” 林微笑举着摄像机,跑来跑去,越是危险她越是往前冲,同事拉住她:“林微笑你疯了,火这么大,很危险,你知道吗?” 林微笑一身的汗,脸被浓烟熏得灰蒙蒙的,她边走边说:“放心,我有分寸!” 她想让人看到,在大家高唱经济高速发展,歌舞升平的表象下,有些人他们是这样生存着。
他们卑微无力,唯一能被提起被关注,是无助彷徨的时候,她要让大家看到这座城市的另一面,一直被忽视的角落。
孩子不是希望吗?他们被扔在黑幼儿园,如果不来黑幼儿园,其他正规幼儿园根本不收他们。
这些对城里人来说影响市容的棚房,被拆掉不用一会儿,却是他们风雨飘零的家。
调控没错,他们也没错,房子拆了,他们要去哪里…… 林微笑看到被烧伤的小孩,无助的眼神,觉得火烧的不是垃圾,是那种名叫希望的骗人的东西。
抢救火灾的过程,在其他媒体把抢救多少生命财富,现场组织多有力及时,她却把问题聚焦在为什么会发生火灾,看到隐患为什么不治理,房子被拆他们何去何从,她把市领导问得哑口无言。
同事回去编完片子,给她回话:“主编说要杀了你!” 林微笑很高兴,主编一向嘴硬心软,这说明片子过了。
“对了,严姐叫你回来,二组的人会过去!” “没事,我还撑得住!” “林疯子你——” 林微笑赶紧挂了电话,火灾发生后她一直在现场,不眠不休乏得很,精神却很亢奋。
她还想追踪下去,除了这样,她也无能为力,她清楚,这场特大火灾会让某些人的神经绷紧一些,占据报纸电视几天版面,但灾难过后,伤痛很快会被遗忘。
充满隐患的黑幼儿园,不安全的棚房,还会有。
这场火除了给烧伤的孩子带来永久伤害,给失去家园的人又一次颠沛流离,终将被遗忘。
救灾没有任何问题,大家都很尽心,但也仅是救灾。
只有救灾,没有警醒,没有防治。
林微笑采访过一个被火烧伤的小女孩,她问:“姐姐,我会好吗?不会留疤吧。
” 林微笑看着她大面积的烧伤,说:“会好起来的。
” 其实她明白,如果家庭无力给她植皮,这伤疤会伴随她一辈子。
当年爸爸被炸药烧伤,她很了解,走出病房,林微笑站在走廊,看有钱人住豪华病房,没钱的挤在过道上,连床位都排不上。
“知道现在的主流是什么?” 同事疑惑地看着她,林微笑冷笑:“现在的主流是男欢女爱,高富帅。
” 有时候,她真的很痛恨这世界,不公平不公正,她比谁都清楚贫穷的可怕。
以前牧嵘捉弄她,她偷偷骂过他,现在看到许小虎的卡迪拉克,仍觉得刺眼。
她会想起那通被许妈妈挂掉的电话,人真的很可怕,林微笑感觉得到,她心里住着一只可怕的恶魔,夜深人静就会出来嘲笑她。
能给她安宁的只有鹿鹿,鹿鹿永远都是不染尘埃,清澈透明的。
除了报道,林微笑也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她真庆幸她的工作,能把声音传给上面的人听。
火势控制下来,林微笑的身体也到一定极限,她举起话筒,想说点什么,千言万语,最后只有了了几句。
“希望我们都不要忘记这场灾难。
“我现在站的这片废墟,34小时之前,它还是272名孩子的乐园。
这些孩子在来到这座城市之前,叫留守儿童,进城之后,他们被称作外来工子女。
蜗居、外来工、农民工,这些词语我们习以为常,却忘了它们是有颜色的。
“我希望,再也不要一觉醒来大火在身边肆虐,我希望,再也不要有这样一天,孩子的笑声变成恐惧的哭声,我希望有一天,这些孩子身上没有被贴上任何标签,乐园是真正的乐园,蓝天是真正的蓝天。
” 说到最后,林微笑鼻子一酸,她示意摄像可以了,却看到摄像师惊恐的眼神。
“微笑,小心!” 一块被烧得灰白的梁木急速坠落,她本能地举起手臂要去挡,身体被扑倒,听到一声闷哼,接下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35 林微笑醒来,入眼的是白茫茫的天花板。
她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连手都不想动。
她往下看,就看到一个被绷带包得圆圆的脑袋,露出几根翘起来的头发,正趴在床边。
谁呀?林微笑动了动,那人马上惊醒,抬起头,惊喜地叫起来。
“夕落,你醒了?” 这座城市,会叫她夕落的只有一个,许小虎。
许小虎站起来:“我去叫医生。
” 林微笑拉住他:“你的头怎么了?” “没什么,撞了下,缝了几针,”许小虎不以为意,“你等着,我去叫医生。
” 林微笑想起那块掉下来的梁木,原来推开她的人是许小虎! 医生很快就来了,说林微笑没什么事,就是太疲劳了,休息几天就好了。
他嘱咐了几句就要走,又回头说:“我有看到你的报道,小姑娘很勇敢,加油,不过也要注意身体。
” 林微笑心里一暖,这就是她选择读新闻的原因,能上电视,鹿鹿或许能看到她,也能帮一些人做点事。
许小虎松了一口气:“夕落你饿吗?我去叫餐,这顿先将就,下午回去给你做。
” “等等,”林微笑拉住他,“你怎么又在那里?” “我前两天回广州,回来在电视上看到你,你同事又说你一直不休息,我就过去看看。
” “那也不该就冲过来,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你还敢说我,那儿还冒着烟,那么危险,你不会站远点。
” “一时没想那么多,”林微笑注意到他的绷带,心疼地问,“疼吗?” “就这点伤。
”许小虎毫不在乎,一脸庆幸,“你没事就好。
” 林微笑看着他,无可奈何,轻轻说了一句:“傻瓜。
” 这略带埋怨的娇嗔,听得许小虎心都软了,他坐下来,直直地望着她,满眼都是柔情,轻轻叫她:“夕落。
“你已经变成一个很了不起的人了。
” “真的?” 许小虎点头,他伸手摸她的头发,很心疼也很骄傲:“你比我们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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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京是个随遇而安的人,穿书后努力避开炮灰必死结局,不去招惹主角受,安静地做个圈中天菜Alpha。 书中主角受是个万人迷omega,他家境贫寒,却自强不息,拥有美貌金手指,心中唯有事业。他的信息素引无数大佬竞折腰,越爱越疯狂,各种强制爱,诸如抢劫资源、火烧恐吓、车祸意外、强行标记一路相爱相杀。 但荣京没看完,不知道这是篇反杀文,这位主角受是个超疯的美强惨。 有一日他被万人迷的信息素熏晕,一个/
高中毕业那年暑假,厉霜刑在影视城当武替赚生活费。 然后因为长得好看,给女主当武替的时候被导演以为是真的妹子,被拉去顶包演了一个女配角。 因为配角片酬比替身高,厉霜刑可耻的从了。 于是,厉霜刑就开始了自己从替身到影帝的娱乐圈生涯。 【最开始】厉霜刑:我什么都能演,男女主配都行,只要钱多。 【后来】厉霜刑:我什么都能演,只要剧本好! 从赚钱到事业再到理想。 P.S.╰☆★☆★☆★☆★☆★☆★☆/
有这么一个奸妃,她把持朝政,残害忠良,秽乱后宫,惹得朝野沸腾,人神共愤。 最后当然被主角一刀两断,大快人心。 袁萝好死不死,穿成了这个作天作地堪比苏妲己的奸妃。 醒来的第一个念头,是洗白自己。 但是 狗腿一:娘娘,弹劾您的朱御史全家已经被我们屠灭,连他家阿猫阿狗小鸡小鸭都没放过 狗腿二:娘娘,东海王安排勾引皇上的小贱人已经毁容,就是东海王不太好对付,我们准备下毒。 狗腿三:娘娘,敌人收到咱/
文案: 机缘巧合之下,瑶兮跌入情沦劫,在梦境中与人春风一度,醒来以后,她觉得很尴尬。 因为她春风度了的,是她暗恋多年但清冷寡言、不苟言笑的师父。 在梦境中,他对她笑、对她柔情、对她纵容,处处似是有情一不小心,她没有把持住。 师父那边就不知道是为什么没把持住了,但瑶兮也不好意思问。好在情况不算十分严重,他们互相道了歉,就在极为尴尬的气氛中继续当师徒。 然而事情并未到此为止,不久之后,瑶兮发现/
芜之卦,卦卦皆无你。 既然如此,便弃了这卦,封了这天,也罢。 /
末世生存两年,在如愿为自己儿子报仇后,童瑶意外来到了历史上的大清朝,成为康熙皇帝的贵妃佟佳氏。 没有求生欲的童瑶对这锦衣玉食的生活提不起任何兴趣,宫斗是什么?没兴趣!皇帝的宠爱又是什么?能吃吗? 直到见到原身的养子后童瑶爆发了,谁敢动老娘的儿子?不就是宫斗?谁怕谁啊!不斗的你们哭爹喊娘,你们不知道老娘的厉害。至于皇帝的宠爱?分分钟手到擒来。 童瑶:儿子在手,天下我有,至于宫斗和男人,那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