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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昊已经一溜烟地夺门而出了。
“怎么了?”良久,严展晴探出身来。
温霖舒展笑颜,平静地说道:“没什么,他放弃治疗了。
” 下午,温霖就和严展晴窝在家里的沙发上看电视,严展晴问他不忙吗?他摇摇头说,不忙。
可是,严展晴总觉得温霖弯着的眸子似乎还隐匿着别的什么。
然后就在严展晴看不见的地方,温霖接到了一个来自北京的电话,直到电话挂断,他依旧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我要出门一趟。
”从厨房回来之后他对严展晴说。
“医院吗?”她问。
暗忖少许,他笑着点点头。
这时,严展晴露出犹疑的神色,迟疑地问:“那我能不能在你家再待一会儿?” 温霖暗自叹息,看来要让她别拿自己当外人,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温霖拿出了自己屋子里的钥匙放在她的手上,说:“以后这也是你家。
” 闻言,严展晴有些脸热。
“我什么时候回家说不准,可能是晚上,也可能是明天,你身体要是再不舒服,就吃点药,药就放在餐厅那个白色柜子的第二个抽屉里。
”临走时,温霖细心地交代,严展晴一一应下。
她站在门口目送,在进电梯前,温霖又回过头对她笑了笑,可严展晴就不成熟多了,只是别扭地回到屋里。
可是门一关上,脸上的暖意就漫了上来。
怎么有那么温柔的人……而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想要亲近她呢? 下午三点,一架飞往北京的飞机在虹桥机场准时起飞。
温霖走后不久,严展晴就发现,原来她想待的地方不是这个房子,而是有他在的地方,现在他一离开,电视节目都变味了。
严展晴关了电视,简单地把屋子收拾了一下,走出了公寓,只是没多久她就接到事务所的电话,老板让她现在回公司一趟,语气听起来不太对,看来没什么好事。
回到公司时,严展晴推开门进去,热闹的气氛一下降至冰点,就像一锅沸水突然被熄了火。
那些小女生大女人看了严展晴好几秒钟后,迅速地低头匆匆分散开。
看来她败诉的消息已经被传得很彻底了,搞不好整栋楼都知道了。
在她进老板办公室前,黄雅琳忧心忡忡地跑过来,在她身边悄悄地说:“司法部的人刚刚来过。
” 严展晴的表情微微一顿,走进了办公室。
老板正在看一些卷宗,很大的一堆卷宗,见严展晴进来他把那些资料推到了一边。
“坐吧。
”说完,他又去泡咖啡了。
每次要跟严展晴说一些他自己自认为很重要的事情时他都要泡上一杯咖啡,像是给她压惊似的。
“司法部的人来过,是因为我吗?” 老板的动作一滞,看着严展晴平静的模样,他也不拐弯抹角了,点点头说:“他们拿走了一些资料,说是要对你以往接手过的案子进行一番调查。
” 严展晴不说话,这次倒悠闲地喝起了老板泡的咖啡。
“我会怎么样?被吊销律师执照?” “怎么可能那么严重,这只是一次例行公事,我已经看过了,你的那些案子没有任何问题,包括萧炜的这件案子也完全符合司法的程序……”说到这里,男人停顿了一下,暗自观察着严展晴的表情,“总之你不用担心你的律师资格会被撤销,这就像公职人员暂时被停职调查而已,调查完就没事了。
”末了他又说。
“我没担心。
” 严展晴说的是实话,身为律师的她不可能愚蠢到去挑战法律的权威。
就萧炜的案子来说,不知情的人只会看到一名律师为了受害者在鞠躬尽瘁,就算少部分的人知道内情,那么严展晴对于萧炜所做的事情顶多也是见死不救,就像看到老人摔倒,你不去扶会被批判道德沦丧,但绝对不犯法。
“不过外头有些流言,对你有点不利。
” 当今社会最大的利器之一,舆论压力。
“所以我也希望你暂时休息一段时间,等风声过了,也等你调整好心态再回来上班。
”他再三强调道,“记住是休息不是辞退,别的不说,你是我公司的王牌,我不会蠢到把你赶到同行那里来跟我竞争。
” 老板说完半晌,看严展晴依旧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有些气恼地说:“你倒是说句话啊。
” 严展晴抿了一口咖啡,刚想说话,手机就响了起来,有点熟悉的“陌生号码”。
“抱歉,我接下电话。
”她说。
接通了她才发现,为什么会觉得这个陌生号码有点熟悉了。
“姐姐!” 严展晴的第一反应就是挂电话。
“你别挂!是伯伯!伯伯他出事了!” 轰—— 严展晴的思绪直接炸开了。
“我爸怎么了?” “他在家里……他、他现在昏倒了,脸色好可怕……姐姐,怎么办?!” “打120!” 说完,严展晴夺门而出,只是走着走着就不顾形象地跑了起来,全然不顾旁人诧异的目光。
在进电梯时,严展晴混乱的思绪里终于想起要打电话给温霖求救。
——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机械的女声一响起,严展晴愣了一下,随即包围过来的恐惧让她开始手脚发凉。
严展晴回到小区的时候,救护车已经到了,医护人员和一些好心的邻居正帮忙把父亲抬上车。
“我是他女儿!”严展晴边说边挤进人群,此时父亲躺在担架上,鼻子以下的部分几乎都染上了暗红色的血。
严展晴的胃忽然出现生理反应,她条件反射地捂住嘴巴,茫然无措地站在车子外面。
这时有人拉了她一把,严展晴有些踉跄,最后坐在担架旁边的椅子上,在护士帮父亲擦嘴上的血时她才颤颤巍巍地握住他的手。
萧炜看着严展晴反常的样子顿时更加紧张,虽然她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是他看得出来她在害怕,非常害怕的那种,她的脸色是苍白的,手在发抖,这些都是她再冷静的表情也掩盖不了的。
“姐姐……”萧炜叫她,这可怜的孩子显然自己也吓坏了。
自始至终严展晴都无动于衷,她只是紧紧地握着父亲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虚弱的脸。
十几分钟后,车子终于到达医院,老人被急匆匆地送进急诊室。
严展晴双手抱臂站在门口,她依旧站得笔直,只是握在手臂上的指甲几乎快要扎进皮肤里。
萧炜看着她,表情有点无助和无辜,他索性什么都不管了,就那样陪严展晴一直站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听到身边的人问:“你怎么会在我家?” 萧炜几乎可以用受宠若惊来形容,他开始极其认真地一五一十跟她解释原因。
之前给严展晴打完电话被挂断后,他左思右想无论如何也要见严展晴一面,他去了事务所一趟,可是她不在,所以他找到她家里来,但是按了很久的门铃都没人应门。
他本来想放弃了,可是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驱使着他,所以他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可他万万没想到按了那么长时间的门铃,门被打开后,会看到老人趴倒在门边,不省人事了,而且还一脸的血。
事后想想,还好他这么执著地按着门铃没离开,否则…… 他的声音陡然停住,没敢再说下去。
不过听完后,严展晴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 萧炜的情绪又萎靡了下来,但是他还是很坚持地说:“我要跟姐姐一起等伯伯出来。
” 严展晴冷漠的眸子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暗了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气氛寂静又紧绷,就在这时,萧炜的手机响了。
他拿起来看见屏幕上的号码后脸色忽然变得难看起来。
他走到一旁接起电话,一开始就支支吾吾的样子,半天才胡诌了一个地方,最后估计被对方什么话惹恼了,气呼呼地就把电话挂了。
等他回到身边后,严展晴又淡淡地开口:“回去吧。
” “……我说了我要跟你一起等伯伯出来。
”小孩底气不足地反驳。
严展晴终于转过头去看他:“你要把你的家人引到医院来你才开心吗?” 小孩一听,沮丧地垂下脑袋,良久他说:“我明天要回北京了,跟着就出国,可能很久以后才会回来。
” 严展晴收回目光,一副事不关己的凛然。
“你很恨妈妈吗?”他突然问。
严展晴本来不必理会的,可是看着此时正在抢救的父亲,心里腾起的是一丝空灵的悲怆。
“如果你知道你妈对我们做了什么,你就不会问我这个问题了。
” 萧炜张了张嘴,可最后只是说了一句:“对不起。
” 严展晴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世界上这三个字是最无用的话,而且这三个字从一个没有关系的小孩嘴里说出来更加苍白无力。
只是很奇怪,跟小孩谈起沈裴瑛的时候她的心里没有多大的恨,只是很深很深的悲哀。
没过多久,萧炜的电话又响了起来,这次的谈话似乎比上一次更加不愉快。
可小孩却执拗得很,坚持不走。
大概是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严展晴的心里有一丝不忍,她叹了口气,声音不再像之前那样冷漠,她说:“回去吧,你这样只会打扰到我,你现在要做的不是陪着我,而是不要让那些我不想见到的人出现在我面前,更别让他们知道我不想让他们知道的事。
” 萧炜怔了好一会儿,明白了严展晴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
可是还是会担心,老人看起来很严重,而严展晴现在只有一个人在面对。
在电话第三次响起的时候萧炜终于妥协。
“知道了知道了!我马上回去,不会再发生之前的事了!”说完,萧炜愤愤地挂掉电话,只是面对严展晴时,他又是一副乖巧的样子。
“那……我就先走了。
”他说,严展晴不应。
“再见。
”他又说,严展晴依旧无动于衷。
他叹气,沮丧地转身离开,走了没几步,他回过身来,很认真地问:“你会恨我吗?” 她不明白小孩为什么会在自己恨或不恨这个问题上这么坚持,或者说,她不明白小孩为什么这么希望自己别恨他,在一个多月前他们仅仅还只是陌生人而已,更何况她险些让他陷入牢狱之灾,难道是那所谓的血脉情深? 呵,严展晴都快被这个念头逗笑了,那个女人生出来的孩子会跟自己血脉情深? 只是,当转过头看见小孩那双亮得几乎快要溢出水来的双眼时,严展晴深埋在血肉里某处柔软几乎被触动了。
末了,她收回目光,还是淡漠的样子,她说:“我对你不会有任何想法,对我来说,你只不过是那个被我爸收留的小孩而已。
” 嘴角一弯,他抬起手臂迅速地擦掉来不及落下的泪。
“再见,姐姐,我会变得很强大的!” 说完,他转身跑开,只是在进电梯前,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她,她孤零零地站着,却没有一丝颓然,笔直的身躯透着一丝傲然,不容侵犯。
只是她的刚强究竟是如何堆砌起来的,没人知道,却想象得到。
现在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在年轻的身体里叫嚣,我要变强大,强大到可以令你安心地褪下你的保护色,妈妈给你造成的伤害,由我来补偿。
下午五点二十分,飞机准时在首都机场降落。
出了机场,温霖坐进一辆出租车。
司机在听到温霖报的名字时,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还没到王府井,车子驶进了一条幽静的胡同,拐了几个弯以后,在一个四合院前面停下。
温霖付了车钱,其间出租车司机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他。
温霖打开车门时,司机终于忍不住说:“在北京还能租到这个地方,您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 温霖礼节性地勾勾唇,奶奶在这里住了快五十年了。
一进院子,温霖就发现门板明亮了,花窗也比自己离开时要崭新一些,显然又经过一番保养。
这座古朴的小院一直是奶奶最珍贵的宝贝,也承载了自己所有的回忆,好的,不好的…… 进屋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萧茵,只是这次她见到自己没有以前那种显而易见的喜色,那眼神,反倒有些幽怨和委屈。
“温霖哥。
”连招呼都不情不愿的。
温霖神色如常地对她笑了笑。
屋子里有暖气,温霖脱掉外套整齐地挂好,然后走到一直背对着他的,往鱼缸里撒鱼食的老人。
“奶奶。
”他喊。
“你还知道有我这么一个奶奶啊。
”老人没回头,仿佛此时喂鱼才是最重要的事。
温霖不说话,只是若无其事地站在她身后。
良久老人终于喂好了鱼,转身看向温霖的眼神有些漠漠的。
老人偏瘦,但是气色极好,惯于着唐装,看起来像上世纪豪门深宅里的人,那副金框眼镜更让她有种不怒自威的气派。
“听说你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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