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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3/3)

轩腰上笑嘻嘻,这番言论却让他不能理解。

“为何?之前还念叨想回娘家过年,到家门口又说驿馆好,快老实交代!” 翻身将人压在床上,一只手扣住她手腕,另一只手举起,威胁意味十足。

林蕴丝毫不怕,昂着头。

“到时候就知道。

你这就属于是没在老丈人家过年,不知道其中辛苦。

” 自从两人成亲便在福建,双方父母亲那里都没去过,都是在自己的小家。

别说女婿没在老丈人家过年,儿媳妇也没在公婆家过年。

“上回见你父亲,倒是盯着我瞧,但也说不上辛苦吧?” 想想认识的朋友,他们过年时也没说过辛苦。

曹同轩只当林蕴是在拿他消遣,抬腿压上去。

“让我看看你还有多少力气笑!” 二人在舱内笑闹,船只逐渐驶向扬州码头。

翌日下午终于靠岸,早有林家下人等着,为首的正是林安。

“给大姑娘,姑爷请安。

驿馆那边收拾好了,老爷特命小的来接,是先去驿馆还是先回家去?大姑娘的院子也收拾出来了。

” 就算不能光明正大在家住着,白天也可以稍微休息。

林安见着裹成球一样的思思和延哥儿,笑得合不拢嘴。

“老爷在家里等着呢,要不先回家吧。

” “你都这样说,还问什么?先把孩子们抱上轿子吧。

” 时隔多年,林安已经接过林老管家位置,如今是府上第一大管事。

听闻林蕴发话,不叫其他小厮上前,自己过来给两个小主子引路、掀轿帘。

曹同轩则扶着林蕴上另外一顶轿子,带着人浩浩荡荡往林府去。

另有紫菱安排人将所用东西送到驿馆安置,井然有序。

林府,林如海等的望眼欲穿。

“还不来,莫非是误了时辰?” “父亲莫要着急,昨日积雪,便在路上也要稳妥些才是。

” 林黛玉立在身侧,已然亭亭玉立长成真正大人。

褪去幼态,端的是绝色佳人,比从前病弱西子更多几分韵味。

“是我急躁。

” 叹口气,林如海坐下摸向茶盏。

茶水还没入口,外面小厮跑进来。

“老爷,轿子到门口,大姑娘回来了。

” “啪!” 随手扔下茶盏,起身往外。

林黛玉忙跟上。

二人匆匆到门房处,林蕴正扶着曹同轩的手从轿中出来,旁边轿子里传出嘻嘻哈哈孩童笑声。

如此夫妻和顺,儿女双全,林如海老怀大慰。

“蕴儿。

” 一声呼唤,林蕴与曹同轩忙过来行礼。

“父亲。

” “岳父大人。

” 见到女儿和外孙,林如海嘴唇抖动有话要说,偏头瞧见曹同轩,又收住。

“路上可好?外面冷,快进去说话。

” 众人熙熙攘攘进去,当年人丁稀薄的林家竟也三代同堂,显得格外热闹。

林如海的笑容更是收不住。

都说外甥女像舅,思思却更像林黛玉,两人站在一处,比和林蕴更像母女。

“姐姐,你好漂亮。

” 小团子嘴甜,林黛玉眉眼都化开,蹲下身子贴近。

“我可不是什么姐姐,要叫姨母。

你娘亲,是我亲姐姐呢。

” “哇,思思都没有亲姐姐。

” 孩子的逻辑千奇百怪,不知道突然就想到哪里。

林黛玉被逗笑,更喜欢这个外甥女,牵着手到旁边玩去。

延哥儿不甘心被忽视,在奶嬷嬷的怀中费力呼喊。

“啊,啊!” 用尽吃奶的力气没能将林黛玉和思思叫回来,反倒叫来林如海。

祖孙两个大眼瞪小眼,延哥儿抬手抓住林如海胡子。

“嘿嘿。

” 从出生到现在,他还是第一次和长着胡子的人亲近,仿佛发现新玩具,抓着不撒手。

林如海却不生气,从奶嬷嬷手中将他接过。

“无妨,小孩子懂什么?” 想抱着外孙亲香,却因为体力不支,只好坐下,却也不影响他好心情。

“延哥儿,叫外祖父。

” “啊~父!” 虽然只有一个音,林如海却心满意足,更舍不得撒手。

林蕴、曹同轩二人坐在下首,显得有些多余。

喝茶吃点心,甚至回到林蕴院子里去梳洗一番回来,林如海都没发现他们不见。

“要不把他们两个放在这里,咱们回去休息?” 挑起眉头,林蕴跃跃欲试。

曹同轩只犹豫半秒钟。

“走。

” 有道是:二人世界不易得。

夫妻俩吩咐奶嬷嬷留在这里,放心回驿站。

林如海开始几天还关心林蕴,见她吃好喝好心情好,索性一门心思逗外孙。

正巧年前各处后辈晚生都来拜年,还有些老友来往,着实让他好生显摆一番。

思思和延哥儿肉乎乎坐在席上,就能吸引全部目光。

“哎呀不行,人老了精神不够,一下子送来两个孩子,可把我累坏。

两个小东西总是粘着我,真是头疼。

” 嘴上抱怨着,脸上笑得比谁都灿烂。

二三老友咬牙切齿。

说话前能不能把你那闪瞎眼的笑容控制下,谁还没个孙辈?我家那个……想想自己七岁爬树的孙子,八岁逃学的孙女,还是不说了。

林如海的喜悦就这样一直持续到除夕前天,林家来人。

林蕴正瞧着林黛玉教思思认字,眼睁睁看林如海笑容冷下来。

“早说过不必派人过来,我答应修缮祖宅和祠堂,他们还要做什么?” 林安立在中央,罕见说话带着冷意。

“小的瞧着,有两个面生的年轻人。

已经跟他们说老爷忙着没空,他们也不肯离去。

” “哼,真当我不敢跟他们计较?去,将他们带进来。

” 林如海冷笑一声,低头看向延哥儿和思思又是亲切和蔼。

“外祖有事,你们跟着娘亲和姨母去后面玩。

思思真厉害,这么小就识得许多字,去吧。

” 夸赞两句,含笑将两人抱到奶嬷嬷怀里,等她们走远立时冷脸。

“瞧着我只有两个女儿,真当林家百万家财都归他们?既然好言相劝不肯听,别怪我不讲情面。

” 后院,思思、延哥儿抓着毛笔乱写乱画,林黛玉向林蕴解释。

“自从我也父亲回到扬州,便有不少人上门提亲,拒绝不得索性放言招赘,并言明将来我不会生子,百年后过继子嗣。

” 对于寻常女孩这乃是难以言表的害羞话题,林黛玉却仿佛在说别人,言辞梳理冷漠,甚至没有厌恶。

“旁人家听闻这样条件都偃旗息鼓,唯有林家不肯放弃。

每年都有各种借口拜见父亲,左不过是想着让我招赘林氏子弟,便是不生养,将来也过继林氏子孙。

” 说来说去,还是眼馋林如海攒下的家业和人脉。

林蕴冷笑,明白他刚刚为何变脸。

“如今你身上明晃晃写着‘宝藏’,想要吃绝户的大有人在。

若是换成我,不见得有父亲这般涵养,早闹开来。

” “与他们这群糊涂人计较什么,你有儿有女,难道还怕家中基业无人继承?便是我终身不嫁,凭这些银钱还没有葬身之地?” 林黛玉随口说来,让林蕴侧目。

“嫁不嫁的且不论,现在盘算葬身之地是否早了些?与其任由他们欺辱上门,教训一番岂不更好?” “你想如何教训?早二年父亲不欲与他们争辩,修缮姑苏老宅、祠堂,私塾先生也是父亲请回去,倒惯得他们越发放纵。

” 想到从前种种,若还不能明白有些人就是天生坏种不识好歹,林黛玉就不是林黛玉。

瞅向林蕴,却见她放肆挑眉。

“既然都是父亲给的,要收拾还不容易?咱们这一支五世列侯却数代单传,与他们早隔几座山,平白得了好处还不知收敛,怪谁?” 讥讽一笑,林蕴凑在林黛玉耳边小声说话。

不等二人付诸行动,便听闻林如海将姑苏来人赶出去。

如此,行事更没有顾忌。

因着林蕴一家人到来,林府新年格外热闹,姑苏来人虽然心有算计也不敢触林如海霉头,老老实实等年后。

于是过年时,曹同轩上门拜年,随着林如海待客一整天,笑得脸僵。

晚上回到驿馆趴在林蕴身上不起来。

“原来在岳父家过年是这样。

幸好住在驿馆,若住在林府,我要疯了。

” 林蕴幸灾乐祸。

“这就不成?幸好你要升任水师提督,他们知道你身份高不敢为难,不然才是真难过。

明日初二我要回去,你要一起吗?” 曹同轩瞬间撑起身子摇头,打死不想去。

热闹的日子总是过得快,初二、初三笑闹两日,初四便要收拾东西,初六启程回福建。

林如海送到码头,满眼不舍。

“等天气和暖,我去看你们。

” 他已经辞官,没有擅离职守之说,若非年迈,早时常往返扬州福建。

林蕴立在船上,将帷帽掀开缝隙。

“过几年两个孩子念书,我还想将父亲接过去给他们开蒙呢。

有您这探花郎出身的外祖,比什么先生都强。

” “胡说,我这几年虽也开了私塾,但哪有教自家晚辈的道理?到时定给他们找最好的先生。

” 林如海含笑训斥两句,擦擦眼睛看见从船舱探头出来的思思,立时被风迷住眼睛。

“快进去,这样冷,早些回去也好,快去吧。

” 挥手将林蕴赶回船舱,却站在岸上直到船只看不见才缓缓回神。

“老咯,该享受儿孙绕膝咯。

” 叹两声,上轿回府。

到正月十五漫长新年过完,林如海才从两个外孙离开的冷清中回过神。

闲来无事,一挥手将从前对姑苏林家的帮助全部收回。

族中长辈慌神,忙写信到扬州询问,可是每封信送出去都犹如泥牛入海。

这条路走不通,便派人去找林枫、林岳父母,叫他们写信进京。

却不知他们早收到自家儿子嘱托,两手一摊万事不管。

“枫哥儿说了,他们在京城全靠林如海林大人照料,如过忘恩负义,会被弹劾赶回家,我可不做害儿子的事。

” “就是,我家岳哥儿也说了,林如海大人只有两个女儿,本来也没想着死后有人祭拜,人家心善才送银钱回来,我们才不去得罪。

” 两家把门一关,凭谁说话都不听。

族中长辈气的敲拐杖。

“你们就不怕,我将你们赶出族去?” 大门纹丝不动。

狠话说的再绝,他也不会傻到将两个在京城做官的出息后辈驱逐出族,这是自寻死路。

写信求救不成,便想着看谁能耗,但他们很快发现,当地官绅再不会对林家特别照顾,族中子弟读书请不到好先生,遇到与别家相争之事没有任何便利。

若是从前就罢了,体会过从林如海那里得到的好处,如何还能回到最初?一封封信写出去,甚至族老好言相劝,仍旧没有任何回应。

然而这只是开始。

林家庞大,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读书,还有人做生意,有人种田……不知从哪日起,外出做生意的人越来越不顺,种田的人被豪绅欺负也申诉无门。

从年初到夏日,族老终于忍不住,亲自到扬州道歉。

可惜林如海早趁着春日带林黛玉往福建去,含饴弄孙好不快活,哪里有功夫管他们?教导思思两年,直到延哥儿开蒙,为防止心软不能好好教导,才回扬州。

见族老诚恳认错,林如海状似无意说道。

“我对玉儿并不十分宠溺,反倒她姐姐是个脾气大的,每回玉儿受委屈,总有法子,说来也是我把她们惯坏。

上月从福建回来,还送她什么贡品扇子,说是天下第一皇商薛舍人所赠,嗐,都被我惯坏了。

” 一边随意抱怨,手上却摸索着琉璃盏。

精致奢华,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非寻常人家所能拥有。

族老唯唯诺诺,张开手心,已经满是汗水。

林如海仿佛没有瞧见,眼睛盯着架子上各样稀罕玩物。

“你说家中要修宗祠?我老了,以后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埋了就是,族老可要好生照看家族,才能绵延后世啊。

”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3-2322:17:31~2022-03-2422:37: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核桃豆腐20瓶;yolo6瓶;米白、火猪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83、番外六 曹同轩回京述职的第二年,不出所料冯紫英也被叫回京城。

从当初任职福建到如今,已经过去近十年,冯家安守本分,神威将军冯唐在京城更宛若透明人。

他们如此懂得识时务,皇帝自然不会赶尽杀绝。

冯紫英带着妻儿进入京城,甚至被允许回到神威将军府居住。

父子多年未见,冯唐老将军看着青年离家,中年归来的儿子,上前便是个熊抱。

不等众人感动,抬手一巴掌。

“你个憨货,怎么不知道跟曹将军学学?这才十月份你就紧赶慢赶回来,若是等腊月再回来,不就能在京城过年了?” “不是我想早回来是,是陛下命我务必在冬月前进京,我怎么敢耽误?大不了我再上奏请陛下准许我在京城过年不就行了?” 冯紫英委屈巴巴,刚说完脑袋上又挨一巴掌。

“都说恃宠而骄,你不受宠还敢骄,我打死你算了!” “祖父~” 稚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冯唐愣住,立时将手掌收回,努力换上最和善的笑容。

“是斌哥儿吧?快过来让祖父好好看看,你姐姐小星星呢?” 虽说冯紫英起名字的水准着实不堪入目,但“星星”仍旧是个寓意,大姐儿另起大名,却将星星作为乳名保留下来。

“拜见祖父。

” 门外再响起声音,垂髫小童粉雕玉琢,牵着奶嬷嬷进来。

“免礼免礼,小星星真乖,让祖父抱抱。

” 冯唐一手抱着一个,笑得眼不见眼。

“祖父老当益壮,便是再来两个也抱的动,哈哈哈。

” 乐过头,瞥见门口站着迎春,忙收敛几分。

“路上可好?” “一切安好,多谢父亲关心。

” 离家十年,迎春早已不似当年,端方行礼谢过,一举一动透着温柔和顺,让冯唐心中喜欢。

“这些年远在福建,还要照顾两个孩子,辛苦你了。

快进来进来。

” “我也辛苦。

” 冯紫英小声嘀咕,被冯唐瞪两眼。

“后面给你们收拾了院子,带着孩子去休息,我和英儿有话要说。

” 含笑目送儿媳妇和孙子孙女离去,冯唐转身,眼中全无笑意。

“你可知陛下叫你回来的用意?” “知道,同轩回去后就与我说过,还叫我提前准备。

若是能将海上交易做起来,税收……对,增加税收。

” 作为福建总督,冯紫英虽憨些却不傻,府中也养着幕僚,来京之前早将对答提前演练。

只是面对自家老子难免发憷,一时没反应过来。

冯唐斜着眼睛看他,从鼻子里哼声,到底没骂人。

“你也算是被发配去镇守福建,只是运气好,若能将海上交易做成,陛下也会高看你几分。

到时候我解甲归田,免你后患。

” “解甲归田好啊,到时接你去福建,正好看孙子。

这两个小东西吵得很。

” 想起林如海还在福建待着,冯紫英觉得自家老子弄过去问题不大。

到时候将孩子丢过去,自己陪老婆美滋滋。

正想着,头上又吃一巴掌。

“福建水师归曹同轩,再去个神威将军,你想要夺权割据不成?这么些年都没多少长进,亏你媳妇脾气好,不然平时都被你气死。

” 当年新旧交替,冯唐如履薄冰,眼下虽然看似平和,但无论何时都不要去试图挑衅皇帝的底线。

“赶紧沐浴更衣进宫,滚滚滚。

站住,想好了再说话,听见没有?滚。

” 冯紫英高高兴兴回家,没得到盛情迎接就罢了,还挨老父亲三个巴掌。

不得空休息,又匆匆进宫干活去。

太上皇时国库亏空,陛下虽然着力弥补,但时间有限再加时有战乱,远远达不到国富民强。

若在强盛时提出与蛮夷贸易,朝中势必反对声音不断,巧就巧在正是填补国库时期,凡是赚钱的买卖,掺上一脚总不吃亏。

又有薛宝钗时不时献上从别国贸易来的稀罕物件,皇帝不是傻子。

御书房里,冯紫英恭恭敬敬陈述数年来福建发展,不敢说政绩卓越,好歹国泰民安还是有的。

皇帝点头。

“这么些年在福建,你辛苦了。

以你所见,福建若要开通海上交易,可行得通?” 这可是开卷考试,冯紫英立刻来精神。

“起奏陛下,臣以为可行。

一来如今四海升平,正是发展经济的好时候。

二来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若与海外番邦交易,我们正好可以借助机会了解他们。

三来,福建地处边陲,若不开通交易,百姓只能打鱼为生,于百姓无益,于税收无助。

四来我等允许番邦前来贸易,可以使他们见识我国威仪,令其臣服。

” 都是在脑海中整理过无数遍的回答,冯紫英没有任何犹豫侃侃而谈。

说完却发现皇帝正盯着他瞧,立时惊得低下头。

刚才没有说错吧?应该……没有吧? 安静半晌,皇帝幽幽道。

“说的不错,还有其他的吗?” “回陛下,没了。

” 再次安静半晌,皇帝挥手。

“朕自有打算,你先回去,明日大朝会上再行商议。

” 冯紫英拱手退出,回到家中绘声绘色描述给冯唐。

“皇上看我的神情有些奇怪,是我哪里说得不对?” “不是不对,是太对。

你果真没有说别的?” 别人在皇帝面前恨不能展示毕生所学,以此换取高官厚禄。

偏此法不适用于冯家。

冯紫英回想当初商议时林蕴所说的话,摇头。

“那些幕僚原本准备了其他回答,但曹家弟妹说我的智商就到这里,说太多容易被怀疑居心,而且解释不通只会说多错多,不如将专业的事情留给户部。

” 冯唐猛松口气。

“幸好幸好,她说得有理,你只管做好分内之事,其他点到为止。

” 擦擦额头上冷汗,突然反应过来,立刻恼怒。

“连别人都知道你是个憨货!” 憨货归憨货,海上贸易的事情很快定下来。

福建预计开放两处海上码头,冯紫英至少要在京城留半个月与户部、兵部协商。

迎春住在冯府,不日收到卫府邀约。

见面那日,探春特意派人将惜春一并接来。

三春姐妹时隔多年,再次重逢物是人非。

“多年不见,二姐姐瞧着比当年精神多了,可见姐夫是会疼人的。

” “他哪里会疼人,是个憨直性子,总要我哄着。

倒是你,可比当年更有气性。

” 一个将军夫人一个总督夫人,端的雍容华贵。

相比之下,坐在旁边的惜春一身僧衣,冷清淡然。

“我总说接四妹妹下山,便是不下山派几个人去照顾她也好,偏不答应,你看看手上都是冻疮。

” 探春拉着惜春的手告状,眼中俱是心疼和不满。

迎春低呼一声。

“我知道你是个冷清性子,又不要你做别的,哪怕在山下给你开个庵堂也好,难道谁是缺银子的?” 被两个姐姐关心,惜春浅笑,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

什么山上山下,只要潜心修行哪里都一样。

我所求不过粗茶淡饭、青灯古佛,便是每月送过去的银钱都用不完,拿去施粥,两位施主不必为我忧心。

” 当年出家或许是为了逃避现实,可多年修行下来,竟真看破几分。

能与姐妹再次相见,已经无憾。

姐妹三人低声长叹,有一搭没一搭说闲话,终究不再是当年嬉笑怒骂的姑娘们。

门外,侍书和司棋坐在廊下。

“几个大丫头,如今只剩你我,司棋姐姐过得可好?” “什么好不好的,咱们不都是跟着姑娘?姑娘熬出头,咱们才能有好日子。

” 看着侍书梳起的妇人发髻,司棋欲言又止。

侍书却瞧出她未尽之意,摸着头上簪子笑容羞赫。

“你进来时可瞧见二门上的管事?前几年姑娘说放我出去,可巧我和他瞧对眼,便请姑娘做主成婚。

司棋姐姐你呢?” “原来是这样,那真要恭喜你。

” 知道误会,司棋真心给侍书道贺。

想到自己,低头摩挲腰间荷包。

“当年贾家被抄,他写信求救,念着情分我便托人送银子回来,如今不过稀里糊涂过。

” 看她脸色不对,侍书忙岔开话题。

“对了,鸳鸯姐姐给老太太守陵你可知道?她果然是个重情义的,得空咱们一起去看她。

还有袭人,听闻嫁给城郊姓蒋的人家……” 回想当年旧识,只余感慨万千。

到晚间,迎春告辞回去。

轿子走在路上,尤三姐凑到窗边。

“太太,明儿我想告假。

听她们说,我大姐二姐都在南街住着,我想去瞧瞧。

” 轿子未停,迎春的声音从中传出。

“我听三妹妹说起,琏二嫂子没了。

不必告假,明儿我也要去看看他们,好歹琏二嫂子帮我几回,还有我亲侄子、侄女在。

” “是。

” 尤三姐低声应下,回府后命人准备第二日上门的东西。

若无意外,这是贾家三姐妹最后一次相见,也是她们三姐妹最后一次相见。

此行匆匆,迎春看过巧姐儿、芝哥儿,拜过贾母、贾赦,自此与京城再无牵绊。

回福建途中,小星星歪着头。

“娘亲,我们见过祖父,怎么没见过外祖呀?别人都是有祖父和外祖两个的。

” 迎春沏茶的手一顿,很快若无其事放下杯盏,柔声道。

“星星也有外祖,不过外祖已经去世了,见不到。

星星这么聪明乖巧,无论是祖父还是外祖,都很喜欢。

” “真的吗?弟弟也很聪明。

” 小星星坐在凳子上,高兴地摇晃着脚丫,很快将外祖抛在脑后,握着毛笔嘀嘀咕咕要给祖父写信。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3-2422:37:04~2022-03-2522:14: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紫兰若梦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心欣10瓶;米白、紫兰若梦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84、番外七 却说林如海在福建两年,带着思思和延哥儿,在玩耍中言传身教,让林蕴与曹同轩格外清闲,也让冯紫英羡慕的眼睛冒绿光。

“林姑父已经回扬州,你怎么还在这里唉声叹气?该正经想想两个孩子念书的事。

斌哥儿去曹府跟着林姑父挑选出的先生一并念书倒无妨,姐儿也该请个靠得住的女先生。

” 迎春看着每日三叹的冯紫英,走上前将双手搭在他肩膀上。

“父亲虽不能来,斌哥儿的功夫却不能落下,都要早做准备才是。

” 夫妻二人出身高门,不会相信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糊弄世人的鬼话。

随着孩子们逐渐长大,除了家宅内外诸事,该将各项教导提上日程。

越想,冯紫英烦的抠脑袋。

“若是父亲能来就好,叫父亲去安排,我哪懂这些?不如这样,先让家里的武师带着斌哥儿扎马步练基本功,我小时候父亲就是这样教导的。

至于咱家小星星念书……” 之前林如海在时,只管将两个孩子丢到曹府,乐的撒手。

如今他回去,冯紫英一个头两个大。

“我哪里知道什么可靠的女先生。

夫人不要着急,等我去问问。

” 安抚迎春两句,换上便服带上礼物,直奔曹府。

“同轩,同轩,林姑父离去时,可给你家思思安排先生?我夫人正烦心,不知道闺女怎么安排呢。

” 在福建多年,二人不说亲如兄弟也比寻常朋友亲近。

冯紫英风风火火进来,却正瞧见曹同轩和林蕴发愁。

“怎么了这是,你们也没有合适的先生?” “岳父刚派人送信来,说陛下册封太子,下旨召他进京做太子的先生呢。

” 曹同轩晃晃手中信纸,说不清是喜是忧。

能做太傅,必定深受陛下宠信,林如海又是探花出身,曾官居二品深谙朝堂之道,教导太子最合适不过。

但太子年幼,谁能保证他将来一定会成为皇帝?各位太傅、少师被天然划归太子一脉,将来若起党争,几个能躲开? 虽是荣宠,却福祸难料。

冯紫英一拍巴掌。

“那感情好,京城里定有许多有才华之人,派几个过来教导孩子岂不是好?不要那些腐儒,将我好好的闺女儿教坏了。

” 他美滋滋想着,林蕴偏头瞪过来。

“有什么好,像他这般年纪,颐养天年才是好。

再去京城不知又生出多少事端。

” “能有什么事端?太子不过稚童,即便要生事端也要数年之后,眼下才是要紧。

” 敲敲桌子,冯紫英惦记自己的任务。

“对了,林姑父去京城,林妹妹去不去?早听你们说她才华横溢,若不去,让她来教导我家小星星和你家思思,可能行?” 这倒提醒林蕴。

“父亲在信上还说妹妹不想去京城,我一时担忧竟没想起来。

这就去写回信。

” “得嘞。

” 任务圆满完成,冯紫英美滋滋回去。

林如海收到信,抚须点头。

“你独自在扬州我难以放心,去福建正好,还能教导子侄。

若按你姐姐的性子,非被她教歪了不可。

” 林黛玉坐在旁侧,无可无不可。

多年前孤身前往京城,乃是身世飘零。

如今上有父亲长姐,下有子侄,没了那份凄凉,更多从容。

事情定下,林如海先送林黛玉上去福建的船,而后起身前往京城。

京中府宅空闲多年,再次入住心情不同。

林如海倒背着手在花园走一圈,这里种花哪里养鱼,不似来做官,倒似来养老。

“林大人许久未见,近来可好?” 陈大人头一个上门拜访。

他如今坐镇督察院,风风火火的性格沉稳不少。

林如海笑着请他入内。

“前年去照看两个小外孙,若非陛下召我进京,且乐着呢。

不说那个,你看我这池塘可好?得闲垂钓,最合适不过。

” “果然好风光。

还未贺喜大人官居一品太傅,带了贪酒作为贺礼,今晚喝一杯?” 二人同僚多年,比旁人熟悉。

林如海索性闭门谢客,在亭子上摆起宴席。

晚间程潜带着夫人上门拜见,被挡在门口。

“二公子,不是小的不让您进去,是大人现在不得空,您恐怕得明儿下午来。

” 门前的小厮还是当年那个,见着程潜顺口称呼二公子,抬手一通比划。

程潜了然。

“那我明日下午再来,你告诉舅舅我来过。

” 转过身扶程夫人上轿,自己却不动。

“你先回家,我往户部去一趟,若是回来晚不用等我。

” “可是为了淑妃娘娘?三皇子刚满周岁,娘娘未免太过急切。

当年在王府我也听过这位娘娘家里的事,你不必畏惧她。

” 程夫人出身忠顺亲王府,即便不受宠,耳听目染得到的消息也是旁人不能及。

此时她黛眉微蹙,脸上明显写着不愿。

程潜抬手点在她额头。

“我知道怎么做。

别说三皇子,即便太子在登基之前什么都不是,我只跟着陛下。

别胡思乱想,快回家去。

” 手指轻轻在她耳垂边安抚,放下轿帘,眼中柔情瞬间消失。

“仔细护送夫人回去。

” 等众人走远,翻身上马往户部方向去。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端,何况是在京城这个聚集了天下权势的地方?党争永远不会停止,不过换批参与者罢了。

京城风云变化莫测,林黛玉却慢悠悠到福建。

早两年在这里住过,她有自己的院子,轻车熟路搬进去,就见到热情迎接的思思。

“姨母~” 小人儿一声招呼,林黛玉满心柔软。

“以后姨母在这里陪你读书,将星星姐姐也接过来,好不好?” “好,娘亲说姨母读书最好,比那些读书的相公还厉害。

” 人不大,说话却正经,更让林黛玉爱的什么似的。

“这话可不能出去乱说,所谓‘满招损,谦受益’,往后思思要学的可多着呢。

” “嗯,思思记住了。

” 两个人牵着手往院中去,在原本的书房旁边格外收拾出间屋子摆上书桌,再将小星星接来,竟也十分正经。

又三年,随着思思二人逐渐长大,每日除去读书还要学习女红、管家等诸多琐事,林黛玉不能全权教导,便向林蕴辞行欲回扬州。

谁料还未启程,接到南宫家邀约。

多年来,林黛玉与南宫旭常有联系,听闻是什么医学盛事,她兴致勃勃要参加,让林蕴不好挽留。

“你孤身回扬州我不放心,去南宫家还好,大哥、大嫂还能照顾一二。

到了那边记得写信来。

” “五岁我都能孤身入京,如今倒把我当小孩子。

放心,不会有事的。

” 辞别长姐,林黛玉按照信上所请到蜀地,见到南宫旭,也见到那位传说中神秘的师父。

只见他鹤发童颜仙风道骨,不像医者,倒似是神仙。

多年来诵读医书、替南宫旭养殖药草,再加自身体弱,林黛玉已然是半个大夫。

可见着这么多医者齐聚,彼此切磋医道,她懵懵懂懂仿佛蹒跚学步的孩童。

“亏我自诩聪慧,念过几本医书,救治过几个姑娘,却原来与真正的医者仍有云泥之别。

” 叹一声,林黛玉学医书更加用心,劳累时作诗消遣,里面都是草药名字。

盛事后,略休息几日便前往京城探望林如海,却不料正赶上程潜夫人的生母去世。

看着程夫人伤心,林黛玉劝慰。

“嫂嫂不必难过,老夫人能够安享晚年已是福分。

能够这样平静离去,她心里大约也是高兴的。

” “我知道。

她不喜欢王府,我便将她接出来安置在别苑,她不想打扰我和夫君,我就少来看她。

前几日我才带着孩子过来,她一定是高兴的,只是可惜我不能给她戴孝。

” 程夫人勉强笑着,眼泪却止不住。

她生母乃是妾室,能够在亲王府败落时养在别苑,已经是程潜不计较,万不可能接回程府奉养,若披麻戴孝,别说程潜会落人笑柄,将来孩子也抬不起头。

“在她最后时光里能陪着她,我已经很高兴了,真的。

” 擦去眼泪,程夫人眼睛似乎在闪光。

林黛玉愣愣看着,恍惚想起当年贾敏病重,她也是陪在身边。

那些以为早已忘记的画面,此刻回想竟是无比清晰,甚至能够想起贾敏的手落在额头时温热的触感。

世间至情,终究没有能越过亲情。

原计划回扬州,林黛玉最终选择留下陪着林如海。

每日钻研医道,京城中凡有为母、为女求医者无有不应,每逢十五往京郊开善堂,专医女子。

她的医术算不上顶尖,但应付些寻常病症足够。

再加她不缺银钱,每服药只收一文,多年下来,京郊竟慢慢流传出女菩萨的说法。

南宫旭来过两回,对各种风寒、热症嗤之以鼻,不想插手却被师父捏着脖子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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