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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配不上李白守一个重视的目光。
黎容一直知道,李白守嫉妒黎清立,也嫉妒江维德,他嫉妒一切学术成就高于他,在科研道路上走的比他通顺的人。
如果他真的拿到了黎清立的那份假说,他在红娑研究院的地位就要仅次于江维德了。
可惜这辈子,他拿不到了。
李白守浑然不觉,他只当是某些民间组织为了找茬,盯调查组盯得紧,他一时半会找不到时机取硬盘。
等再过段日子,蓝枢的人撤了,事情平息了,调查组也不严了,他身为黎清立昔日的同事,查看一下硬盘还不是轻而易举。
黎清立实在是不设防,偏偏在出事之前,还跟他透露过,提出的新假说逻辑捋顺了,只等着再复盘一边,调整细节就可以写出论文发表了。
他一方面嫉妒黎清立,一方面又极度相信黎清立的水平。
能让黎清立这么重视,一定是很轰动的研究成果。
黎容勾了勾唇。
峰光文化公司给他父母造的那些谣言还历历在目,李白守能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灵堂,果然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脸。
李白守发现黎容在冲他笑,笑意里却没什么友善的意思,他不免皱了皱眉,感受到了非常不适的冒犯。
但现场人多,又是在黎清立和顾浓的灵堂,他不好发作。
李白守快速的鞠了一躬,长叹一口气,声音颤抖:“老黎,我来看你了!” 黎容轻挑眉,抬手指了指墙上的警示牌:“您小点声,别在神圣的地方大声说话。
”他又坦荡无辜的看向老太太,“是吧,外婆。
” 李白守:“……” 李白守刚调动起的情绪被贸然打断,就像胸口堵了块棉花,闷闷的不上不下。
老太太气的血压飙升,用手抵着额头,深深喘气。
一旁的表姑赶紧扶住老太太,用责备的眼神瞪向黎容。
李白守强压下怒意,调整好表情,放低了音量:“老黎,你安息吧,你家里的事,有需要的,我一定责无旁贷,你未完成的科研事业,我会替你继续下去……” 李白守比任何人都情真意切,絮絮叨叨了好久,久得让顾兆年都开始不好意思。
他只当李白守是黎清立顾浓很亲密的朋友。
但这话听在黎容耳中,却有了意味深长的味道。
黎容走上前去,眼眸微敛,平静的打量着李白守的侧脸,几秒后,才轻飘飘道:“除了科研事业,我父母在鱼洲资助的特殊学校,你也能帮忙继续下去吧?” 李白守看了黎容一眼,目光对视一瞬,他轻蔑的瞥开了眼,硬邦邦道:“我自然是积极投身公益的,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是我辈的责任。
” 他对黎容的印象并不好,上次见面,他揣着一副笑脸,但黎容却对他毫无半点尊重,甚至对黎清立和顾浓的死好像也不怎么上心,完全一副被养歪了的纨绔子弟模样。
也不知道以前黎清立是怎么夸出口的。
黎容眉头稍蹙,别有深意的盯着李白守。
李白守却不将他一个高中生放在眼里。
李白守扭头看向了对他最热情的顾兆年:“我实验室还有项目要忙,学生们也都等着,要快赶回去了,唉,科学的脚步,是一刻都不能停歇。
” 他说这话,有故意刺激黎容,报复黎容对他没礼貌的意思。
黎清立和顾浓已经没了,但他还平稳的走在科研路上。
赢得一时又怎样,黎清立的学术成就,也就到此为止了。
黎容但笑不语。
李白守此刻壮志雄心,却根本不知道,未来的六年,他都陷在黎清立这篇假说里,绞尽脑汁的研究如何把黎清立提出的假说实现,再没做出更伟大的成就。
他一直,也没比过黎清立。
李白守趾高气昂的走了,他走后,又陆陆续续来了一些人吊唁,葬礼断断续续,办到了下午。
黎容已经浑身冰凉,嘴唇冻的发紫。
直到山间雾气消散,乌云褪去,阳光清冷的洒向泥泞洼地,他才目送走最后一个宾客。
老太太对他的态度极度不满意,刚准备关起门来指责他两句,黎容已经不管不顾的迈步往外走,根本没再搭理她。
老太太不敢在教堂大声喧哗,只好用气声叫他:“你还没去你父母墓前拜一拜!” 黎容恍若未闻。
他并不想去,那个建在偏僻的边角,不远处就是丛生杂草的墓。
他父母活着的时候堂堂正正,死后也清清白白,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等幕后黑手付出代价,等全部真相公之于众那天,他会亲自接他们离开。
黎容刚走出教堂,却不由得顿住脚步。
岑崤站在教堂外唯一的一条公路边上,穿着笔挺肃穆的西装,摘掉了脖子上一直戴着的锁骨链,臂弯里夹着一件蓬松厚实的羽绒衣。
黎容张着嘴,把刚到喉咙的话咽了回去。
他不知道岑崤是什么时候到的,又在外面站了多久,但岑崤没有进来的意思,只是不远不近的站着,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黎容眼睑轻颤,轻轻摇头。
这人,不是说不来吗? 当然他问的时候,也不是诚心想让岑崤来。
毕竟他和岑崤一团乱麻的关系,也不想让父母这么早知道。
黎容走到他的车边,还没说话,牙齿就轻轻打颤。
岑崤一皱眉,很自然的抖开羽绒衣,裹在了黎容身上:“怎么冻成这样。
” 岑崤的外套穿在黎容身上要大一点,不过正好,能遮住膝盖,一瞬间挡住了绝大部分凉气。
黎容的四肢早就没什么知觉了,他缩了缩脖子,低着头重重的的咳嗽两声,带着浓浓的鼻音问:“什么时候来的?” “不记得了。
”岑崤一边应着,一边拉开车门,把裹成一团的黎容塞了进去。
车内开着暖气,热风扑面,黎容冰凉的脸颊上瞬间挂上一层细小的水珠。
黎容直接将双手贴在空调口,反复揉搓,活动冻僵的关节。
他低垂着眼,知道以岑崤的习惯,不可能不记得准确时间,他说不记得,大概是一早就来了。
他吸了吸鼻子,问道:“你听到什么消息了?” 岑崤特意赶过来,一定是有重要的事,不然他父母葬礼到的都是红娑的人,岑崤应该会避嫌。
岑崤关好车门,扭头看了黎容一眼,莫名其妙问:“什么消息?” 黎容微怔,回望过去,眼神略显迷茫。
没听到什么消息,那为什么过来? 当然他这句话是在心里问的,并没说出口。
岑崤皱了下眉:“出事了?” 黎容迟疑了一下,缓缓摇头,他抱紧身上的羽绒衣,歪着头轻嗅了一下,语气说不出的柔软:“多亏你的暖气和衣服,不然等我打到车,大概要直接去医院了。
” 衣服上,不是他上一世不喜欢的烟味,而是淡淡的栀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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