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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牍的篇幅,这账册的内容不但走的是极简模式,而且记录的内容也相当随性,不但没有按照时间、收支、项目等分门别类,而且全部挤在了一起,也没个标点符号,稍不留意就可能弄错账目。
完全算不上清楚明白,更做不到一目了然。
林阡看了一会儿,只觉得头晕目眩:这账目记录得是不是太混乱了一些? 她有些尴尬地抬起头:“治粟内史,请问我可以请帮手吗?” 现在想办法发明纸张显然是不成了,但就这么算账,她也担心出了错,到时候不但白做工,还要全部推翻重算一遍。
治粟内史倒没有为难她:“每位官员上值的时候,本就可以携带一定数目的随从。
” 说是随从,也可称作幕僚、门客。
不然一个掌管全国粮仓的治粟内史,手下不过区区四个属官,怎么可能忙得过来? 林阡松了口气,当即就向对方请假,然后回宫征求嬴政与林陌本人同意后,将林陌与她之前认字儿时使用的沙盘一并带了出来。
然后两姐妹便分别拿起一卷账册,按照时间将账目逐一写在沙盘上。
分别写完一卷后,林阡开始算账。
算完一卷的内容,再将沙盘抹平交给林陌继续整理记录下来,她自己则走到另一个沙盘处开始算账。
这种做法的好处是效率高,账目清晰不会弄错,而且每天的收支都做好了分类,算起账来更方便。
有了林陌当帮手,林阡一天就算好了差不多十二卷的账目。
次日,林阡又从宫里带出来了一个更大的沙盘。
她将沙盘划开分两半,一半是收入,一般是支出,算起账来比昨天还要方便快捷,仅仅一天便算完了二十三卷账册,加上昨日算完的十二卷,就只剩下不到十卷账册了。
而且林阡汇总后的账目也与其他人的不大一样—— 她按照收入与支出,将总账分成了上下两卷内容,而其中又按照时间与项目分门别类,虽然受限于记录工具,仍无法做到一目了然,但上下两册对照起来看,账目却要清晰不少。
等到第三天,尚且不到下午,林阡便将所有账册算完了。
确定数目没问题后,林阡直接命人将账册抱去了治粟内史办公的地方,又将自己记录的总账单独放在旁边:“治粟内史,我已经将所有账目算好了,这是总账。
” 治粟内史也需要盘算一年的总账,且他已经算了快半个月,早已头昏脑涨,看人的时候眼睛都是花的。
不单单是他,他的门客幕僚与属官们也与他状态差不了多少。
但看林阡,嚯,容光焕发!斗志昂扬! 治粟内史:“……” 他几乎下意识就要以为,林阡是在拿他开涮了。
那毕竟是全国各地送来的账目,即便治粟内史为了照顾她这个新手,没有送去太多账册,可如他这般时常接触账目的官员都无法拍着胸脯保证,自己在只带着一个帮手的情况下,可以在三天时间内算完四十多册账目。
何况林阡这种从未接触过账目的新人? 但他能在以贤能选拔人才的秦国做到九卿之一的位置,至少有真本事,还沉得住气。
即便心中有怀疑,他也不曾贸然开口,而是皱着眉拿起林阡送上来的总账,抱着挑刺儿的心态随手打开。
然后—— 嗯? 治粟内史刚看了一天的账目,便坐直了身体,等心算后确定数据没有出错,他握着竹简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而在看完一个月的账目后,他瞬间放下账册,激动地看着林阡:“这种记录账目的方法,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 林阡愣了下,迟疑着摇头:“不是,我也是和别人学来的。
” 认真来说,是因为每次上网看到的各种数据表格都是这般记录的,所以林阡即便没有系统地学习过,心里对记录账目也有了一些浅薄的认识。
那些更复杂的做账方法林阡不知道,这种基础的记录办法却并不困难。
治粟内史却格外激动:“能告诉在下此人到底是谁?是否写过某本著作?现如今可还在世?是否接受学生求学?又教导过多少学生?那些学生如今都在何处?” 治粟内史连珠炮似的问了一串儿问题,弄得林阡都有些发慌:“治粟内史,他不在世。
” 治粟内史一下就萎靡了。
林阡小声道:“这方法也不难,您看完应该立刻就明白了我是采用的何种方法记账算账的吧?您放心,直接用就好了。
” 治粟内史看了林阡一眼:“你不介意被其他人学会?” 林阡摇头:“有什么关系?能减轻大家的负担就好了。
若是能推广全国就更好了……” ==·工业·== 因为一个简单的记账格式方法,林阡成功挽救了治粟内史及其门客属官们的头发,减轻了他们的工作,也让她自己得到了他们的认可。
等孙太仓从黔中回到咸阳的时候,林阡几乎已经和治粟内史府衙的所有人混熟了。
秦王十八年的最后一次朝会,林阡也相当顺利地挺了过去。
不久,便到了除夕。
去年没能亲自体会到秦朝的春节,今年林阡是无论如何也想要出宫体会一次的。
距离赵国灭亡也有一段时间了,秦国内部也差不多梳理清楚,不会再出现其他意外了,嬴政便点头准许了林阡出宫的请求。
但这时候的过年除了人多,也并没有太多好玩的项目,因为很多东西都还没发明出来。
倒是这时候的傩戏很值得一看。
林阡拉着林陌从早上一直逛到了傍晚,才终于念念不舍地回了宫。
临睡之前,林阡打开位面交易器—— 喜事临门! 花与二号宿主竟然都给她发了消息。
花是因为知道林阡今天过年,所以特意给她发来恭贺的消息,顺便给她送来了两样刚找到的全新农作物—— 花生与辣椒。
林阡看到这两样东西到底有多惊喜就不必提了,当场决定要还礼。
不过不等林阡想明白到底要还什么礼物,就发现二号宿主又送来了一门大生意—— “我最近搞到了一批棉麻粗布,你想要吗?上次那种金杯,两个就能换。
” 语音后面,又是一张照片。
林阡点开一看,竟是一个堆满了布匹的仓库。
【我的天,这人是去抢劫别人的仓库了吗?这么多布匹竟然只要两个金杯?】 她这样想着,也就这样问了。
却不想对方回答:“你想多了,这些是我用你之前给我的金杯买回来的布匹。
布匹的主人是个投靠了垄断xx纺织机大贵族的乡绅,他幸运地和其他国家的大贵族搭上了关系,和对方签订了一万匹棉布的订单。
贪婪的乡绅想赚更多的钱,愣是在棉布里面掺了足足四分之三的麻,结果被别国大贵族一眼看穿,直接拿枪打死了。
” “乡绅的孩子担心牵连到全家,决定低价卖了这些布匹连夜搬家。
” “但由于除了我这个有办法快速处理掉这批布的通缉犯外,没人愿意得罪杀了他父亲的大贵族,所以乡绅的孩子只能同意我用一个金杯换走所有布匹。
” 林阡:“!!!” 这么好的事情,怎么就没轮到她呢? 那可是一仓库的布! 而且她刚才仔细看过了,里面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的布匹还是印了花的,价格与素布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林阡顿了下,突然回过神来—— 虽然不比二号宿主占便宜,但两个金杯就能买回来这么一仓库的布,她也赚大发了啊! 林阡赶紧回他消息:“要要要,你不要着急和其他人交易,我马上给你金杯!” 说完,她立刻起身穿好衣服就要往主殿跑。
林陌闻声出来,一把将她抓住:“阡娘你干嘛去?” 林阡解释:“我有事找陛下,你先睡,我可能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 林陌担心地看着她:“这么晚了,你去干什么啊?” 林阡失笑:“放心,是大好事儿!” 说完便跑去了主殿。
一番通传后,林阡很快出现在了嬴政面前:“陛下,二号宿主又要和我们做生意,两个金杯就能换取一仓库的布匹。
” 嬴政愣住:“你确定?” 林阡忙不迭点头:“要尽快,他那边好像急需将那一仓库的布匹脱手。
” 嬴政直接让人取来两个金杯,将人挥退后便直接交给了她。
林阡打开位面交易器,正要给二号宿主送过去,结果一个不小心,竟点开了对方刚发过来的传送包。
哗啦啦—— 林阡手边瞬间涌出一大堆布匹,并在极短的时间内堆积成山,淹没了大半个主殿。
嬴政若非反应及时,只怕也会被布匹砸到。
他有些气恼地抬头,本想责怪林阡的马虎,却不料竟看见一副让人啼笑皆非的画面—— 林阡跌坐在一堆布匹当中,满脸的茫然无辜,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她头顶的方框中,小号林阡更是夸张,整个人直接被一堆布匹淹没,除了一只不停挥舞的小肉手,根本看不到人影。
就算旁边的小号嬴政满脸惊慌地将她从布“海”中拽出来坐在旁边,她的脸上也仍旧挂着与林阡如出一辙的茫然与无辜。
嬴政:噗…… 这是希望自己能救救她的意思吗? 嬴政刚冒出来的火气在看到这一幕后,瞬间就消散了。
他咳嗽两声,到底还是如林阡所愿走上前,将她从布匹中拉起来,然后一个公主抱,直接将人送到了没被布匹淹没的榻上。
林阡欲哭无泪:“我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嬴政勾唇:“你说呢?” 林阡:“……” 二号宿主真的太坑了,她金杯都没送过去呢,为什么就把所有布匹都送了过来?不怕她赖账吗?啊?! 嬴政整理好情绪,视线落在地上堆积的布匹,尤其是那些印了花的布匹上:“这些布匹真的是用珍妮纺织机织出来的?只需要两个金杯?” 林阡看了眼似乎比照片中更壮观的布匹数量,一时间有些哑然:“虽然确实是两个金杯买来的,但是……” 她也觉得有些震撼。
嬴政突然想起了林阡之前无意间提到的一个词:“工业革命吗?” 突然有那么一点点的心动了。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该如何说清楚这么多布的来历?以及,该如何处理这些布? 就算有印花,这些布也是棉麻混织布匹,完全比不得贵族们穿的丝绸舒服与美观;可若是低价将这些布匹卖给百姓——两个金杯而已,他们肯定不会亏——但真的不会冲击到市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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