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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镇定自若了二十年,那一刻却前所未有的慌张,就像心里被凿穿了一个大窟窿一样,一贯冷静的手甚至都不敢去探她的鼻息。
直到下一刻她忽然吐了一口水,睁开眼咳嗽个不停,他才感觉发凉的血液慢慢回了温,整个人重新活了过来。
可一回神,他又控制不住燃起一股怒火,冷声质问着她:“你就是这么糟践自己的?身体不舒服还往深潭里跳,你当你有几条命!如果不是朕路过,你今日是不是就要死在这里了?” “我心甘情愿,不用你管!”柔嘉挣开他的手,扶着胸口猛烈地咳嗽了几声。
若不是被他的母亲害的,被他逼的,她们姐弟二人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吗? 桓哥儿见状连忙跑过来,哭着扑进来她怀里擦着她脸上的水。
柔嘉摸着他的头,只觉得最后一块大石也落了地,心里无比的轻松。
萧凛冷着眼看着,火气烧的更甚:“好一个姐弟情深!你自己都不在乎你的命,那你就继续作践下去,朕倒要看看你这副身子经得起几次磋磨!” 他刚下朝,听到了宫女的报信,好心好意地准备去看看,可她倒好,为了那个不中用的弟弟连命都不要了。
萧凛脸色一沉,拂袖便走。
柔嘉看着他远走,强忍着的疼痛才稍稍露出一丝,正准备站起来时,一股剧烈的疼痛袭来,她忽然眼前一黑,栽了下去。
身后传了一声动静,张德胜回头看了一眼,犹豫着禀报:“陛下,公主晕过去了。
” “她连死都不怕,还怕晕吗!”萧凛仍是黑着脸,头也不回地大踏步朝太极殿走去。
只是那步子却越走越慢,直到连萧桓的小短腿都追了上来,跪到他前面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恳求着,他终于停了步,回过头朝着那昏迷到不省人事的女子看了一眼,看到她昏过去时还皱着眉,手心贴在小腹上,到底松了口:“把她带回去。
” 他的语气听着虽不见和缓,但一回到殿里,徐慎之到的稍晚了些,便挨了他一顿怒斥:“还不快去看看!” 徐慎之被他这一整天的喜怒无常弄的摸不着头脑,连连应了声朝着里面走去。
幸好只是落了水着了寒,徐慎之捏着的冷汗松了松,如实地禀报道:“公主是一时发冷,体力不支才突然晕过去了,等喂一些汤粥,再睡一觉大概便会好过来了。
” “只有这个?”萧凛忽然回头,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心里似乎有一丝失落不经意滑过。
徐慎之不知他为什么这么问,再一想到方才把出的凉脉,以为他是知道了之前药性的事,慌忙跪了下来告罪:“是微臣办事不周,微臣也没想到公主对这避子药反应这么大,除了……除了体力不支,公主大约可能是被疼晕过去的。
” “疼晕了?”萧凛正在气头上,一直忍着没看她,这会儿一看过去才发觉她整个人蜷成一团,唇瓣咬的发紫,额上也生了细细的汗,脸色忽然沉了下来,“到底怎么回事?你再敢欺瞒,朕一定会砍了你的脑袋!” 徐慎之亦是后悔,硬着头皮解释道:“当初您要求万无一失,所以臣才配了这么个汤药,但没想到公主对这药反应太大,有些承受不住,臣曾经试着想要告诉您,可是公主制止了臣,执意不肯改,这才喝到了今日……” 药性太重? 怪不得她每次总是在干呕。
可她为什么什么都不说,是怕他多心?还是压根就不想和他扯上一点关系…… 萧凛看着那蜷着一团的人忽有些捉摸不定,一想到她都已经这样了,还往冷水里跳,作践自己的身体,他又控制不住的发怒。
徐慎之跪了许久也不见反应,觑着他的脸色问了一句:“那这药需要调整吗?” 萧凛沉吟了许久才开口:“药量减半吧,再开一副调养的方子。
” 顿了片刻,他又回头淡淡地补了一句:“不要告诉她。
” 徐慎之低头领了命,只是起身时又有些犹豫,斟酌了片刻还是开口道:“直接减半怕是药效也会减弱,万一……” 万一不小心怀上了,那是留还不是不留? 徐慎之不敢再说下去,萧凛亦沉默着,忽想到了她从水里出来时抱着那个孩子的那一幕。
他当时虽气极,但愤怒中又有些憧憬。
她生的极好,他样貌亦是不差,如果他们有了孩子,定然也会生的格外玉润可爱吧,她是不是也会这么护着它,爱着它? 眼睫也许也是这么又卷又翘,嘴唇也许也是这么饱满小巧,一哭起来,连鼻尖都微微红着,扑到他怀里叫父皇…… 萧凛忽有些心情复杂,神色慢慢温柔了下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先这样吧,等她好一些再说。
” 便是真的有了又怎么样,他一个皇帝难道养不起一个孩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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