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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中虽短暂缓和了气氛,却再无人大声喧哗,就连刚才那一桌热闹客人也都下意识压低声音,就连吃酒都不敢大声吆喝了。
沈如意正巧在她们后面坐,就听到那老夫人锲而不舍道:“夫人,那荷包是……所出,我出来时忘记换,若是被人……” 她说话断断续续,有些词故意压低声音,有些即便是沈如意听到也听不懂,便匆匆略过。
不过,那位年长的夫人听了这话,似乎并不焦急,她精致如富贵牡丹一般的面容依旧平和,似乎丢了一个荷包并非大事。
林娘子这会儿已经从重重客人中穿行而来,她也不敢太靠近,只站在边上道:“两位夫人,您的荷包是何时丢的?小店可帮忙询问,看哪位客人瞧见了。
” 她可比沈如意有眼界得多,一眼便看出两位必然都是官宦出身,便直接称呼其为夫人。
刚李思静弄出很大的动静,这一次她便不好再多话,只是询问地看向赵令妧。
而坐在另一边的赵令妧则抬起头,平静而和缓地看向这位三十几许的老板娘。
赵令妧今日不过是同李思静过来这甜水巷瞧看,正巧午时碰到这热闹的脚店,炙烤的香味在店外蔓延,百姓们拖家带口,满面含笑进了店铺。
有的招呼要吃羊肉,有的则说要吃鸡翅,热闹非凡,听得人口水直流。
赵令妧最是喜欢热闹,也喜欢吃喝玩乐,她自忖是老饕,对于美食总是有无边向往。
她在这脚店外顿住,便同李思静道:“若是那人当真住在这条巷子里,你说会不会认识巷口这么一家热闹的脚店?” 李思静微微一顿,心中立即有了计较。
“过来此处的除了慕名而来的食客,大约也是左近几条巷子租住的百姓,即便不住甜水巷,附近也有淡水巷和桐花巷,这一片的百姓大约都知道这一家店,也大约都来过。
” 李思静毕竟是尚宫局出身,但凡在宫中做过女官的,便没有一个愚蠢笨拙之人。
且她还是明懿公主的陪嫁,是她明懿大长公主府的内管家,平日里经手的事情多如牛毛,自不可能反应迟钝。
这片刻功夫,她已经推敲清楚前因后果。
当即便道:“夫人,眼看日上中天,腹中空空,咱们便也去尝尝这远近闻名的刘二娘炙烤吧。
” 赵令妧同李思静这才一起进了炙烤脚店,寻了一处略微偏僻的位置坐下。
刚开始用饭的时候,店中并没有那么吵闹,客人虽多,却到底没有坐满,耳中听来都是羊肉在烤盘滋滋作响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让人满腹生鲜的肉味。
两个人都不是急性子,因此她们也没着急寻了人来询问,只慢条斯理烤肉吃肉,倒也很是享受。
李思静心里一直装着事,她耳朵努力听着其他食客的交谈,似乎想要从他们的只字片语中听到什么线索,一顿饭吃得便有些心不在焉,食不知味。
也正因如此,在整个铺子都闹哄起来之后,李思静被来往的客人偷了荷包才未发觉。
甚至直到赵令妧看今日无法旁敲侧击询问,准备结账离开,李思静才发现荷包被偷。
那荷包出自宫中二十四司,是皇家内院的御制,其绣纹、布料都很珍稀,上绣云卷云舒纹,是当年她升为司言时,赵令妧赏赐给她的贺礼。
这么多年她一直贴身戴着,平日都很谨慎,若是出来走访必要换下,这一次出来得急,却是忘了。
这一个疏忽,却令她遗失了自己最喜欢的珍惜之物,难怪她刚发现荷包丢失时会动怒。
她的愤怒,大抵只有赵令妧才能安抚下来。
李思静坐在那,自觉办错了事,不仅焦急荷包丢失,也怕这个荷包引起祸端,人虽不再开口,但眉目之间皆有些沉郁之色。
赵令妧看了看她,又去看一脸紧张的林娘子。
她也知道这种脚店什么样的行客都有,小店生意好,事多繁忙,注意不到这些也在情理之中。
赵令妧拍了拍李思静的手,先安抚了她一句:“回去再给你两个我自己做的,不比你稀罕的那个好?” 说着,她便又同林娘子道:“老板娘也是辛苦,只这荷包是我妹子多年体己之物,如今丢了,自是有些急迫,老板娘若是能帮着问问,能寻到自然是最好的。
” 她说话轻声细语,分外客气。
但她气势斐然,并非凡人可比,她越是客气,林娘子心中越是紧张。
她想了想,还是咬牙道:“夫人的荷包是在我们店丢的,我们店中也有责任,若是实在难以寻得,这荷包我们刘二娘家给赔。
” 便是把多年积蓄赔出去,也不能砸了自家口碑。
林娘子虽温柔和气,却很有些见地,这一番话说出口,让赵令妧并已经不生气了的李思静都高看她一眼。
小门小户的女人家,倒是豁达敞亮。
赵令妧刚想说话,就听另一道奶声奶气的童音响起。
“婶婶,我知道是谁拿的,不用你赔。
”沈如意踮脚仰头对林娘子道。
沈如意小小一个团子,人也不高,在热闹的脚店里几乎无人注意,她说话声音也不大,可一字一句的,却叫周围的三个女人都听清。
赵令妧不由好奇低下头,看着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她眉眼弯弯,杏圆眼睛大大的,脸蛋也圆滚滚的,大抵是跑得热了,脸蛋泛着红晕,跟刚采摘的萘果似的,特别可爱。
她发髻略有些乱,但头发又黑又亮,两团小发髻上海戴了漂亮的海棠绢花,并不如何名贵,但一针一线都很细致。
赵令妧最是喜欢小姑娘,当年自己连生两个都是儿子,还因身子不好,夫君不叫她再生,她很是扼腕一阵,至今仍觉遗憾。
这些年,便是瞧了旁人家的小囡囡,都会忍不住多瞧几眼。
更何况是沈如意这般可爱的又聪慧的小姑娘了。
明懿大长公主是什么样的女人,满汴京的权贵无人不知,当年国公爷病逝时,尤家几次三番要求裁撤边疆军镇,想要裁撤裴家军在边疆的根基,她只出来说了一句话,尤家就不敢再进言。
她就站在大殿上,身穿公主朝服,头上飞凤冠璀璨如同天上暖阳,煌煌逼人。
她看着尤宰执,质问他:“国公爷镇守石岭关十五载,我儿明旭十岁便上阵杀敌,裴家血脉十之三四死于守国之上,热血未冷,尸骨未寒,敢问尤相公,你可有此等忠骨热血?你敢说自己也能为国捐躯?” 当年垂拱殿上,年已不惑的明懿长公主掷地有声,肝胆烈烈,便是权倾朝野的尤宰执,也不能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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