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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乖乖张开了嘴,“啊”着等他喂下一口。
一碗粥吃完,她也能看清他的脸了,身上有了些力气,垂在床边的两条腿也不安分地晃几下。
少年要将她放下去再盛碗粥,她抱住他脖子不松手,脸色苍白,自己却没有察觉,甚至没感觉到后颈被蛊虫咬破的痛。
“阿月。
”她有了力气就想说话,疑惑问,“阿月,我为什么会这么饿?” 少年揽着她的手稍紧,抿唇移开视线,不肯看她坦诚真挚的眼睛。
九郡主没等他回答,人又赖在他怀里,索性将脸贴向他的脸,感受着他脸上微微的热度,心里有点不好意思,却没有退缩,好奇问:“阿月,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坏事,所以现在很心虚?” 少年动作一顿,抱着她起身的身体僵在半路。
九郡主得逞地笑了起来,下巴蹭了蹭他颌骨,得意道:“你果然对我做了坏事,我刚睡醒的时候饿得慌,没想起来睡觉之前的事,但是吃了一碗粥之后就想起来啦。
” 她松开一只手摸了摸还有些痛的后颈,少年没能拦住,她指尖碰到一截绷带,转过眼,意味深长地直视着他。
少年抿起唇角与她对视,最终还是他先溃不成军地侧过了眼,耳垂到颈窝的线条随着他偏头的动作拉直、绷紧。
他喉结细微地滚动,整个人绷得像一根弦。
九郡主若有所思,心里琢磨着这事儿约摸可大可小,思考须臾,小手一挥大气道:“算了,先吃饭,等吃饱我再和你算账,不然都没力气和你吵架,饿得还是我自己,亏死了。
” 少年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眉心微蹙,眼也不眨地看着她,一口饭菜也没动过。
她在想什么?记得多少?发没发现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九郡主吃得安心,吃得放心,中途将鱼夹进少年碗里,他低头盯着那条鱼,刚拿起筷子,她又说:“鱼刺太多,阿月你帮我剔一下鱼刺。
” 少年剔出一根鱼骨刺。
九郡主又说:“小刺也要剔掉。
” 少年又剔出一些小刺。
九郡主不厌其烦地接着说:“不能把鱼肉弄坏,我要吃一整块的鱼肉。
” 少年不剔了,放下筷子,面无表情地看她。
九郡主不带怕地回视着他,他一脸“虽然我确实做了一些坏事,但你不能仗着我对你做了坏事就随便欺负我”。
可他就是对她做了坏事呀,折腾他一下怎么了? 她沉吟过后慢慢放下筷子,双手置于桌面,肃起脸准备与他详谈这件事,下一瞬他却先垂下眼,迅速拿起筷子专心剔鱼刺,佯装无事发生。
九郡主转而改为双手托腮,笑着看他剔鱼刺。
少年面上淡定地剔鱼刺,手不抖,眼不眨,心中的淡定却在她满含笑意的注视中一点点瓦解,倾塌,崩溃。
直到她慢悠悠开口,亲自挑断最后一丝表面的平静。
“阿月,我做了一个梦。
” 少年剔鱼刺的手没有丝毫迟钝,浓黑的长睫遮掩住他眼中闪过的复杂情绪。
他听见她说梦话了,是她的三句梦话重重扯回他濒临粉碎的理智。
“我愿意嫁给阿月。
” “我愿意随阿月去苗疆。
” “我不会让阿月死,我会先杀光想杀阿月的人。
” 不仅仅是他,他体内的蛊也因为她的梦话而暴动,是他起伏的情绪影响了蛊,也引起她体内沉睡的摄心蛊的蠢蠢欲动。
他在那一瞬间,选择了放弃。
九郡主脸色苍白,幸好吃了点饭,嘴唇略微回了丝血色,摄心蛊没控制住一次吞了她太多血液,之前的头晕眼花也是因为失血过多。
少年捏着筷子的手骨节分明,用力到手背上青筋浮起。
他茫然想到她安静躺在床上的模样,无声无息,像是再也醒不过来。
他在黑暗中静静看了她一整夜,残存的理智在“动手”与“不动手”之间艰难抉择。
他想要的真的不多,这么多年来,他只想要阿九一个人,可是阿九的人生中不可能只有他一个人,如果让摄心蛊占据她的身体,她就会变成他一个人的。
可那就不是他想要的阿九了。
他的阿九,是那个即使在梦中也依旧坚定地选择留在他身边的阿九。
少年将剔好的鱼肉夹进她碗里。
半敞的窗上悬挂的小风铃叮铃一声清响。
“我对你用蛊了。
” “我梦到我们一起去桃花坞啦。
” 两人异口同声。
停息一瞬,两人惊诧的目光半空相撞。
小风铃骤然之间响个不停,叮铃叮铃,像是在为谁欢呼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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