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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的世界工厂,其实是一间间小作坊,兼职工人比正式工人还多,不管是绒毛娃娃还是针织衫,都是工厂发给村妇们,她们带回家做好再拿回去厂子的。
” 余自新想起她去厂子那几次,确实,整个村就像个大工厂,人人都是工人。
秦语说,“我担心的不是山寨货,国外卖的人少了,自然他们就不做了,我比较担心有人会拿‘童工’做文章。
” 余自新笑,“童工?不只是在工厂里的才叫童工,我不到十岁就要砍柴做饭、喂猪喂鸭,打水洗衣……”她闭上眼睛摇摇头,还好,都过去了。
就在这时,帕斯卡太太又发出乌鸦警告:哼。
余自新赶快睁开眼,只见秦语低着头,两手按在餐桌上,像在认真研究桌布上的花纹。
她忽然间感到很挫败,站起来,“抱歉,突然想起来约了同学,我先走了!” 秦语迟疑一下,跟上追问,“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 余自新摇摇头,闷不吭声走了。
再呆下去她怕自己失态。
路上她给凯特打电话,约她来家里玩。
凯特住学校宿舍,冷得像冰库,正愁没地方打发时间,欣然来了,还带了瓶红酒。
余自新打开小瓦斯炉,酒倒进小搪瓷锅里,切片老姜再加罐可乐,煮了一会儿小公寓里全是甜香,煮好的酒倒进马克杯里,一人一杯窝在沙发里看欲·望都市的影碟。
看完一季天都黑了,余自新煮了一大锅红酒炖鸡,食物做得太多了,干脆再叫来几个同学。
这些人又一人带来一瓶红酒。
音乐开着,大家吃喝玩笑,再讲讲老师的坏话,热闹到后半夜才散。
第二天余自新揉着宿醉疼痛的脑袋打扫屋子,收拾出十几个红酒瓶,浴室里扫出一堆烟蒂,还丢了一瓶满堂红香水。
那瓶香水她不好意思用,只有晚上自己在家才舍得喷在手腕上一点点闻。
她倒在沙发上,发誓再也不要这种热闹了。
她又不是真的二十出头,搞这种聚会干什么呀?秦语又看不到。
突然间她猛地坐起来——秦语昨天说什么?世界工厂其实是一间间小作坊,村妇、童工是兼职工人。
他怎么知道? 之前余自新以为江浙这边的厂子和G市深圳的厂子是一样的,但不是!这里乡镇企业更多,家家都是小作坊,整村搞加工,村子就是大工厂,车间分散在各家各户。
秦语他……去过江浙的工厂! 她委托生产娃娃的那个村镇企业有两条线,一条生产针织衫,老板还说他们的货都销到意大利。
没有去过他绝不可能知道这个细节。
那点宿醉彻底没了。
余自新认真思考,秦语继承家族事业后根本用不着再跑中国市场,只需在欧洲大本营坐镇,拟人系列说实话对他无足轻重,无论如何不需要他跑去监工,那他为什么要去?什么时候去的?为什么不知会她?这和他再次改变对待她的态度有关么? 她第一反应是直接问他,但手机拿起来又放下。
不行。
她得计划周密些。
不能直接问他。
周一中午,余自新向帕斯卡太太求助,说她提款输错密码,卡被吞了。
帕斯卡太太很快来给她送现金。
余自新请老太太喝咖啡感谢,闲聊几句后,她不经意问,“三月海市的樱花很美啊,你们看了么?” 帕斯卡太太哼哼,“我们去的时候都四月了,哪有樱花……” 她突然意识到上当了,责备地看着笑嘻嘻的余自新,“你可真是个狡猾的孩子。
” 余自新这时心花怒放,哪里在意这种小批评,“你们来了为什么不联系我?还要瞒着我?”果然和她猜测的一样!他来找过她!可他为什么没联系她呢? 老太太烦透了,为什么?因为他顾虑太多,可是又忍不住,像只被灯光吸引的飞蛾,又怕被烫伤。
可怜的赛巴斯,被这年轻女孩折磨得这么久,她还一脸无辜问为什么呢。
她盯着罪魁祸首看了一会儿,“这次你那位小朋友又会来看你吗?” 余自新疑惑,“我的小朋友?”没听错吧?小朋友这个词在法语里可还有情侣的意思。
“一个高高瘦瘦的漂亮中国男孩子。
”帕斯卡太太提醒她,“去年夏天,赛巴斯本来要跟你去佛罗伦萨的,不然为什么买了两张票?来给你送票那天,刚下过雨,我们看见你和那个男孩在车站。
怎么,他不是你的小朋友么?” 余自新懵了。
她没想到这么凑巧秦语会看到李英琪,会误会,更没想到他其实会在意。
他其实,是在意的。
帕斯卡太太摸出香烟点燃,“不止是四月,六月还去了一次呢——硬拉着我!” 余自新更震惊了。
六月?那不就是她跑出货流程的那段日子? 帕斯卡太太狠狠吸一口烟,“我受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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