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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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3/3)

朋友啊？ 我叫赵吏，是个灵魂摆渡人。

你失恋了？所以现在见到了我，也是一种缘分了。

你不喝孟婆汤？不喜欢榴莲味儿？我们有许多口味，任君挑选。

哦&hellip&hellip 不想忘记？ 你不想忘记一个人？ 憨货&hellip&hellip 我给你讲个笑话吧&hellip&hellip 黄泉里，曾经有个孟婆&mdash&mdash 她是这世上最后一个孟婆&hellip&hellip 她也是个憨货。

她谈了一场恋爱。

后来&hellip&hellip 她死了。

&mdash&mdash 又一次，我讲起三七的故事，一千多年来，孜孜不倦。

因为我怕我忘记她。

一个人活过太久，很多事情便记不清了，因为每一天，你会见到很多人很多事，过去渐渐被现在覆盖，不知不觉间，便消失无踪。

三七死在我的怀中，我很难过，难过了很多年，并没有好一些。

我觉得我辜负她，我是不是曾经有一点喜欢她，我不知道。

她实在不是我的类型。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觉得，我应该照顾好她的。

实在很悔恨，我早就，应该，娶了她的。

她会不会，便不会爱上长生？ 可是，我想，她还是会的吧&hellip&hellip 这世上，唯一个情字，无可奈何。

故事的尾声，三七将长生送出黄泉，长生逃逸，阿茶震怒，号令三界，追杀长生。

我一回来冥府，便急急赶去孟婆庄。

那是一个黄昏，黄泉晚色，如金似焰，很美；可是，那不是我记忆中的孟婆庄，经过一场大战，只余颓垣遍地，惨不忍睹。

我看到三七，她将五窍精魂都给了长生，自己只余一窍，半个身子都化成了蛇。

鳞甲爬上了她的面孔，她生无可恋地趴在那团废墟上，不成人形。

将一张纸递给我。

&ldquo我不想再做孟婆了&hellip&hellip&rdquo 声音嘶哑，不似人声。

我低头查看，上面写了八种眼泪，乃是孟婆汤的配方。

我掂着那方子，问她：&ldquo最后一味，孟婆的伤心泪，你要我们去哪里搞来？&rdquo &ldquo无所谓，最后一味只做调味之用，你们搞不到，便罢了。

&rdquo 她勉力冲我笑笑，十分丑陋。

我劝她。

&ldquo三七！此次冥界损兵折将，没有重罚你，已是天恩了！全因世上唯剩你一个孟婆，阿茶才特别开恩，允你在此继续熬汤！莫再生事！&rdquo &ldquo其实，谁都可以熬孟婆汤&hellip&hellip&rdquo 我叹一声。

&ldquo我走了些时日！便搞出这样大的事！早些娶了你便好了！&rdquo 她不看我，朝着远方笑了笑。

&ldquo我不嫁你，你不是我的如意郎君，我的如意郎君须得&hellip&hellip须得&hellip&hellip&ldquo 她皱起眉头，勉力回想，许久，方摇了摇头。

&ldquo我忘了&hellip&hellip&rdquo 憨货三七，她长大了，却&hellip&hellip成了这般模样。

我怒火攻心。

&ldquo本就丢了一窍精魂，现在又将五窍给了人！只余一窍&hellip&hellip你，你看看你，你都不成人形了！你且思过吧！&rdquo 看不得她这样凄惨，我想要回那个憨货三七。

那个会捏我胸的三七。

那个每日里缠着我，要我带她去人间的三七。

我想摸摸她的头，可我无力地垂下手。

她再也不会摸我的胸，也不会再让我摸她的头顶。

唯有拂袖而去。

但她喊住我。

&ldquo赵吏&mdash&mdash&rdquo 我只得驻足听宣。

哪知她说：&ldquo赵吏&hellip&hellip我很久没吃过东西，很饿。

&rdquo 我冲她翻了个白眼。

&ldquo待我有空，抓鬼给你吃罢。

&rdquo &ldquo可否给我一点儿你的血？&rdquo 我虎起脸：&ldquo你还想吃我不成？&rdquo 三七发出嘶哑的笑声。

&ldquo一点足矣。

&rdquo 我笑了，这个瞬间，我们好像又回到了以前？ 我将手递给她，故意摇头叹道：&ldquo我可是哪辈子欠了你&hellip&hellip&rdquo 她伸出双手，枯柴一样的一双手，捧住我的手。

她将我的手在脸颊上贴了贴。

&ldquo赵吏，多谢你，一直照顾我。

&rdquo 我笑笑，将我的匕首递给她。

我不该的&hellip&hellip 我看到她举起了匕首，在我的手上，划出一道血痕。

我的血&hellip&hellip是金色的？ 我的手心，冒出了金色的火焰。

&hellip&hellip 那一天，我呼唤三七的声音传遍了黄泉。

整个冥界，都听到我的惨呼。

三七躺在我的怀中，她的身躯，她的长发，她的手臂，渐渐成灰，我眼睁睁，无计可施。

我流不出眼泪。

她说：&ldquo赵吏，你替我向阿茶捎句话，我今日以死谢罪，求冥界不再追杀长生&mdash&mdash&rdquo 我点点头，再问她一句。

&ldquo值得吗？&rdquo 她抬眼，看向黄泉的天空。

那上面，便是人间了。

她看着人间笑了一笑。

&ldquo值得。

&rdquo 晚风吹来，吹起了我的衣襟。

吹散我怀中的灰烬。

吹出八百里黄泉&mdash&mdash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我想，三七，终于去了人间吧&hellip&hell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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