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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 “哥哥,你是诱饵,吊我上钩。
有人想把咱们一网打尽!” 月饼推开窗户望着夜空,无边的黑暗似乎涌进了屋子,地板上斑驳着光明黑暗交错的光点。
我心里一动,想起在图书馆破阵时的情形,仰头观察着房顶的射灯。
“普哥,有笔么?”
阿普表情凝重,几次欲言又止,哥俩同时摸了摸鼻子陷入沉默。
我用虚线连接所有代表射灯的圆点,画出了一个奇形怪状的小孩,头部硕大无比,四肢干瘦短小,身体蜷缩成一团。
古曼童! “哥哥,别墅原来的主人是谁?” 阿普性格缜密,很仔细地讲了购房过程。
五年前,村寨族人商量着在南平市买套别墅,一来族人进城有个落脚的地方,再者生活在南平的族人如果没时间参加某些祭祀巫蛊的仪式,可以在别墅里私下进行。
阿普在网上挂了求购信息,没两天来了个西北口音,五十多岁的老者,在南平做玉石生意赔了本,手头有套别墅准备低价出售回家养老。
阿普看着别墅装修挺好,家具现成,更理想的是临江富宅区都是独门独栋,又有大片树林遮挡视线,正好可以举办祭祀仪式不被发现。
当阿普说出主人的名字,我的耳朵嗡嗡作响。
户主是陈永泰,“厌胜术”传人,陈木利的父亲! 无数线索在我脑子里自动连接,再仔细琢磨,又绕成一团乱麻,根本接不上线头。
“哥哥,我最近经历了很多事。
” 月饼简明扼要地讲述,阿普支着下巴一言不发。
我发现他们神态异常相似,甚至连细微的小动作都很一致。
如果不是阿普瞎了左眼浑身是疤,绝对是大叔级帅哥。
月饼长得也帅,容貌和哥哥却没有共同点。
估计一个像爹一个像娘,这基因实在太强大了,生出容貌完全不同的两个帅哥。
月饼讲了很久,如此庞大的信息量,阿普却没有一丝惊讶,眉头拧成疙瘩思索:“阿华,图书馆或许还有暗室。
” 这句话打开了一扇门,我豁然开朗又觉得恐惧。
换谁发现住了很久的屋子有暗室,藏着人日夜窥视,都会不太舒服。
我从来没有想到问题出在图书馆内部。
破阵发现暗室之后,按照正常的逻辑思维,潜意识里会认为图书馆里绝不会再有暗室。
陈永泰和老馆长有某种联系,以他的手艺造一间别人察觉不到的暗室根本不是难事。
我心里暗自佩服阿普,经受了这么多年非人的禁锢,居然还能保持冷静的思维,从看似杂乱的线索中直接找到最关键的一条,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这些年,我不停地自杀,并不仅仅因为精神崩溃,只有我死了才能引出给我下眼蛊的人。
我在能进入别墅的地方布了蛊,只要有人进来,就绝对逃不出去。
每次苏醒,所有的蛊都没有被触发。
而且住得越久,我越感觉到别墅里不止我一个人,却又找不到他藏在哪里!” 阿普自杀到苏醒,明着只有“种眼”一个节点,暗中却藏着一条完整的线索链:监视——自杀——出现——种眼——隐藏,无限循环。
我懊恼地捶着手:“中午直接擒住那个养小鬼的人就好了。
” “我知道他在哪里。
”月饼扬起画着古曼童的图纸,“局无死局,破有所破。
”
机关术由战国时期著名的思想家墨子精研“厌胜术”所创。
关于墨子机关术的记载很多,最有名的当属“墨攻”。
墨子为了阻止鲁班协助楚国攻打宋国,以腰带为城池,竹片制成机关作为守城器械,与鲁班模拟演练攻守战,鲁班大败遂放弃攻宋念头,可见墨子的机关术有多么高明。
墨子宣扬“兼爱”、“非攻”,善待生命,从不设计无法破解的机关,有机关必定留下线索,延续千年成了机关匠人的老规矩。
陈永泰既然是原房主,曾经制造过木人,显然也是机关术的一流高手,老规矩应该不会随便丢掉。
月饼走到图纸标出的古曼童左眼位置,停在挂着一尺大小的山水壁画前,自言自语道:“死即是生,生即是死。
古曼童,左眼。
” 有句俗话“左眼遇到鬼”,是因为人的右眼聚阳,左眼聚阴,体阴之人左眼会经常看见不干净的东西。
古曼童的左眼是阴煞最重的部位,要想克制只需把桃木、金属钉入左眼即可破煞。
如果月饼推测得没错,机关的阵眼就在壁画后面。
阿普突然把月饼向旁边一推,摘下壁画,一拳打进墙壁,拽出一截铁环。
屋子如同遇到轻微地震般猛地一颤,墙壁里响起沉重的齿轮咬合声,墙体出现两米见方的裂缝,“咚”一声巨响,半堵墙向后倒去,砸起一片灰蒙蒙的尘土。
暗室右侧博物架上摆放着数十个玻璃容器,一颗颗连着肉丝的眼球漂浮在溶液里,左侧由大到小竖着三口棺材。
暗室中央,一个老头背手欣赏着一幅巨型图画。
远山、夕阳、两个男人。
老头说道:“这幅《远山夕阳图》怎么样?” 这个老人是谁? 阿普低吼一声,如同发狂的猛虎冲了过去。
月饼扬手甩出几枚桃木钉,我从兜里去掏瑞士军刀准备跟着补两刀,一把摸空才想起上飞机安检的时候被没收了,一时间手插在兜里没想好该干吗。
“阿普、阿华,还是让你们发现了。
”老者转过身,轻描淡写地挥挥手,把桃木钉抓在手中,“呵呵……灵族的破烂玩意儿。
”阿普生生顿住身形,和月饼惊诧地对视着。
“叔叔!”哥俩异口同声喊道。
我眼前一黑,说好的“斗蛊”成了认亲大会。
老头阴恻恻地盯着我:“单手插兜,不动如山,不错不错。
” 输阵不输人,我立刻摆出“你很有眼力”的高手神态。
“历代异徒行者果然都不是常人。
” 我先是一惊随即释然,月饼刚才讲了半天,老头在暗室偷听自然知道。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历代”这两个字说明他对“异徒行者”很熟悉。
月饼眯着眼睛,声音冷得像冰:“叔叔,你知道异徒行者?” “我知道得太多了,”老头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当年我诈死,才能瞒过你们。
画族用生命完成的画,必须用蛊族的血祭祀,才能窥得天机。
知道蛊族最神奇的蛊术么?我保存这些眼睛,是因为蛊族之眼可以让人复活。
阿普,只要你活着,族人就会用蛊虫找到别墅。
他们的血是画祭,所以我怎么舍得你死?至于尸体,我放到另外的地方了。
这幅画告诉我马上就要成功了,可惜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族人来找你。
阿华,你来得正是时候。
献出你的血,完成这幅画。
” 老头说的很多话,我听不懂,但是我听到了恶魔的告白。
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愤怒,只想把这个老头一拳一拳打死。
“我,月无华,在此立誓!一分钟,一定,杀了你!” 月饼绷得像柄标枪,每走一步,都踏出无形怒火! 老头背着手笑得很开心:“相对于窥得天机,几条人命算什么?眼蛊还有一个作用,就是控制。
” 阿普双目赤红,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扑向月饼。
“南瓜,你能抗蛊,做了他!”月饼任由阿普扑倒,躲闪着却不还手。
我冲向老头:“月饼,你坚持五秒钟!” 暗室左侧的棺材突然左右晃动,响起指甲抠挲木头的“索索”声。
“咣当!”棺材盖掉落,走出一个头发乱蓬蓬脚系红绳的人。
是餐馆里约我们斗蛊的养童人! 他嘬着嘴“嘶嘶”几声,最小的棺材炸裂,木片四飞。
一个畸形小孩蹲在碎屑里,光秃秃的大脑袋上满是褶皱头皮,渗着黄色油膏。
眼睛几乎占了半张脸,鼻子嘴挤成一团,下巴尖得像枚锥子。
满身黑皮长着芝麻大小的疙瘩,手指连着一层薄薄的肉膜,“咿呀咿呀”叫个不停。
老头扬起手,袖口飞出拳头大小的蜘蛛扒住养童人后脑,撅起屁股上的螯针刺了进去。
“我见识过异徒行者的本事,只有最凶煞的古曼童才能对付你。
” 我心里暗暗叫苦,也顾不得丢人了:“月饼,我打不过!” “我他妈的没空!”月饼和阿普滚成一团。
古曼童焦躁地尖叫,却像被无形铁链拴住脖子动弹不得,满身疙瘩“啵啵”破裂,脓汁四溅。
我瞥眼看到桌上有把水果刀,操起一把甩去。
老头侧头躲过,刀子钉进《远山夕阳图》,刀柄兀自晃个不停。
“不愧是异徒行者,无视蛊人虚体,直接攻击我破蛊。
”老头站在图画旁边,低头不动了。
我心里暗暗惭愧,本来这一刀准备做掉蛊人,结果技术不过硬,甩偏了。
蛊人脖子上冒出奇怪的符号,蔓延到整个脸部,双手朝天嘶吼一声。
古曼童咧开嘴,龇着几颗黄色犬牙,厉叫着向我扑来。
我闪向一旁,膝盖撞到桌角,一阵剧痛使身体失去重心向前扑倒。
正好躲过攻击,脖子还是被抓了一把,火辣辣地疼。
古曼童一击不中,刺溜溜抓着窗帘爬到房顶,后腿一蹬,跃在空中翻了个筋斗,再次扑下。
我侧身滚进桌底,古曼童扑了个空,尖爪插进地板。
我蘸着脖颈的血,趁它拔爪子的空当在地板上画了八卦阴阳鱼的“阴鱼”。
古曼童手足并用钻进桌底,踩到阴鱼却像触到电网,手爪冒出一股黑烟,退到墙角“吱吱”惨叫。
我趴在桌底也没闲着,在另一侧画好阳鱼,前边写了繁体的“龍”,后边画出南斗六星。
“北斗死,南斗生,阴阳两界出青龙;左阴鱼,右阳鱼,太极两仪显生门。
”遇到鬼蛊灵煞的“青龙双鱼阵”派上用场,暂时封住桌底。
古曼童围着桌子四处乱撞,被血阵烫得稀烂。
“人童一体”,蛊人如同被鞭子抽击,皮肉绽翻,口鼻涌着黑血。
我搜罗着周围想找样称手的家伙,准备趁这个机会杀出去,做了古曼童和月饼合力制住阿普,再慢慢收拾老头。
月饼此时把阿普压在身下摁着他的肩膀。
只见阿普双腿顶着月饼的肚子,蜷膝用力一蹬,月饼后仰飞出,手里甩出一枚桃木钉,准确地钉在蛊人后脑的蜘蛛上。
蜘蛛肥硕的肚子一瘪迅速膨胀,“嘭”的一声爆裂。
蛊人闷哼一声,晃着身体“扑通”跪地,直挺挺地砸在地上。
古曼童爬向蛊人,拱在怀里舔着他脸上的黑血哀号。
蛊人颤巍巍地睁开眼,抚摸着古曼童凄然一笑,闭上了眼睛。
古曼童鼻孔中喷出无数条灰气,烂泥似的融化成一摊肉酱,糊满蛊人胸膛。
这一幕看得我惊心动魄! 月饼刚一落地就再次跃起,桃木钉甩出。
阿普就地一滚,屈肘击中老头腹部,月饼也已赶至,一记侧踢飞扫老头脖子! “咚咚”两声闷响,两人像是击中一块充满弹性的木头,从暗室倒飞而回,重重落下。
阿普单手撑地缓解坠势,“喀啦”一声骨头断裂的巨响,胳膊反向折断,剧痛中全身伤疤裂开,满身的人眼骨碌碌睁开。
“哥……”月饼咳出口鲜血,挡在阿普身前,恶狠狠地盯着暗室。
阿普挣扎着站起,半截胳膊软软地耷拉着,肘关节一阵碎骨乱响,撞开月饼站在前面,嘴角扬着骄傲的微笑:“从来都是我保护你!” 文字描述起来很长,时间过得却极快。
我从桌下爬出,月饼点点头,我什么也没问。
兄弟,无须解释,只需信任! “你们,太晚了!” 沉重的脚步声直击心脏,光线似乎被抽空,涌进暗室。
每踏出一步,树须簌簌掉落,再次长出沾血的白嫩肉芽,瞬间硬化结成树皮。
图书馆,老馆长,血木,如此相似! 我的心脏极速充血,几乎要胀裂! 老者眼睛盯着天花板,轻声说道:“去吧!” 一蓬灰蒙蒙的马蜂从树须里飞出,笼向我们。
月饼脱掉上衣,握刀划破手掌,用鲜血在胸口涂了个圆圈,吼道:“南晓楼,靠你了!” 蜂群袭来,月饼向旁边一闪,蜂群空中转了个圈追了过去。
阿普把断臂塞进腰带,疾奔向老者:“一左一右,我掩护你!” 我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正要冲过去,却发现根本迈不动步子,身体没有收住冲势,直直地摔倒。
“啪!”一根树鞭抽中阿普后脑,一丛头发连带着头皮飞出,皮肉烂开一条血口,露出森森白骨。
阿普翻身摔倒,昏了过去。
我这才发现,老者双脚长出的根须深入地板,一丛树根不知不觉间早已缠住我双腿!我用力挣脱,树根越勒越紧,我甚至听到了腿骨“咯嘣咯嘣”的紧绷声,钻心剧痛几乎让我窒息! 地板上又冒出几丛树根,缠住我的腰、双臂、脖子! 月饼见状,躲避着蜂群向我跑来,突然前扑跌倒,被树根牢牢缚住。
“最恐惧的鲜血,才是最有生命力的。
”老者从脸上拔下一根肉芽,丢进嘴里嚼着,“阿华,两天前你来到南平,通过活尸和阿普建立联系,我就已经知道了。
” 蜂群落在月饼身上,尾针闪着幽幽绿光,只等刺入。
“我一直在等你出现,”老者抻着脖子咽下肉芽,视线转向我说道,“异徒行者的血,才是这幅画最后的祭品。
为了这一天,我等了很多年。
” 我绷着全身力气,却不能动弹分毫,沮丧地砸着地板! “我劝你赶紧杀了我,”月饼手指抠进地板,指缝渗着血,“否则,我会杀了你。
” “阿华,你从小就是个嘴硬心软的孩子。
”老者冷笑着,“我万万没想到,遇到危险只会躲在哥哥身后的懦夫,居然担任了异徒行者。
你的懦弱,害了阿普。
” 月饼眼中骄傲的神色黯淡了,黯淡了,终于化成一抹水雾。
“在小说里,终极坏人都会把所有阴谋讲出来,主角反败为胜,大团圆。
”老者鄙夷地瞥着我,“可惜,那只是小说。
你们,可以死了。
” 又一丛马蜂飞出,笼罩着死亡,慢慢落下。
一只马蜂落在我眼皮上面,毛茸茸的尾巴微微弯曲,伸出毒针穿过睫毛,停在眼球前。
这一刻,我相信世上有鬼! 这样,我就可以化成厉鬼,复仇!
” 阿普单手扶地,咳着血,如同古战场搏杀至最后一刻,重伤不屈的战神,慢慢地站了起来。
老者再一树鞭抽出,重击阿普胸口,碎肉横飞,骨屑四溅,血珠化成一蓬血雨,在空中停滞片刻,洋洋洒洒飘落。
“哥!”月饼奋力挣起身子,又被树根捆住,眼泪再也忍不住。
阿普屈臂握拳,肌肉虬结,青筋暴起,挡住抽向喉咙的树鞭。
“阿华,男人,不哭!” 阿普怒吼一声,抓住树鞭奋力拽动,坚实地向前走了几步。
老者眼神略微慌乱,背后冒出数根树鞭,如同毒蛇吐芯,蜿蜒晃动。
蓦地,树鞭齐齐探出,抽爆阿普右眼,抽碎下巴,抽断双腿,结实的腹肌如同被利斧劈开的岩石,豁裂着闪电状的血口,肠子淌了出来。
两根树鞭贯穿阿普肩膀,把他生生固定住。
月饼紧咬嘴唇,双拳砸入地板,颤抖!我不忍再看这惨烈一幕,只想马蜂群立刻把我蜇死,早点解脱这段无休止的煎熬。
“我能让你复活,也能亲手杀了你。
”老者阴森森地睃着阿普,“你的命,早就给我了。
” 蜂群飞起,扑向阿普撕扯蜇咬。
阿普全身浴血,就那么定定地站着,像一尊千百年来凝固在传说之中的战神雕像,坚硬着亘古的尊严。
“杀了我。
”月饼声音软弱。
“别着急,一个一个来。
你们会看着彼此死去,品尝最深刻的恐惧。
这样的血,才完美。
”老者深深叹了口气,“体会我当年经历的恐惧吧。
” “呵呵……”阿普抬起头,溃烂的眼眶对着老者,空洞而坚定,“终于等到了。
” 一股股鸡蛋大小的红色气流在阿普身体里涌动,蜂群瞬间化成灰粉。
树鞭焦黑,“哧哧”冒着白烟,迸闪出零星火苗。
“火蛊!”老者惊吼,急忙收回树鞭,“你是故意把蜂群引到身上!” 树鞭如同泼了热油,火焰腾地燃起,一溜火线窜至老者。
阿普如同火神临世,裹着烈焰抱住老者。
“阿华,记住!活着,是为了骄傲地死去!” 腾起的热气,扭曲了烈火中的两个人。
但是,我仿佛看到阿普笑了。
“阿华,替我把她们照顾好!” 火焰爆发出刺目的红,“嘭!”一声巨响,炸裂! 漫天血雨瞬间化成蒸汽,焦黑的碎骨、内脏四处乱飞。
地板片片碎裂,炸出一个圆坑,残灰闪烁着微红的光,忽明忽暗。
阿普和老者,再也分不出彼此,如同正义与邪恶,相生相克。
月饼跪在坑前,双手合十跪拜。
“哥,谢谢你。
” 我的心,生疼!
我和月饼面对面坐着,一杯杯灌着啤酒。
横县鱼生、白切鸡肉、宾阳酸粉、辣炒牛杂早已凉透,未曾动过一筷。
排档热闹非凡,男男女女大口喝着冰镇啤酒,吆五喝六地划拳,没有人注意我们,因为这个世界早已和我们无关。
三天,月饼没有说一句话。
白天,我陪着他在南平市漫无目的地走着,五象广场、明秀寺、狮山公园、邕江防洪古堤…… 每到一处,月饼都会驻足很久,沉默地抽烟。
蝴蝶谷,他站在一棵红豆树下,摩挲着刻满名字的树皮,指尖摁着一颗圆心刻痕,抹掉两个人名。
掏出钱包,取出一颗圆滚滚的红豆,深深地摁进圆心。
微红一点,煞是可爱。
他不说,我不问。
晚上,我们准时来到这家餐馆,也就是我在南平找到月饼的那一家。
扎马尾的女老板看到月饼没有任何表情,但是我明白月饼和她有某种联系。
他不说,我还是不问。
月饼酒量极好,这几天却喝得酊酊大醉,直至排档关门,才摇摇晃晃地回到宾馆,或者坐在街边望着路灯抽烟,直到天亮。
可惜,醉得了人,醉不了心。
不知不觉喝到十二点多,排档里就剩两桌人。
女老板撤掉凉透的菜,端来三碗面条,仰脖灌了杯啤酒:“老友湿面,用的桂林辣椒酱,味道牟得顶。
” 月饼拿起筷子搅拌着,滑顺的面条蘸饱汤汁,却又放下筷子。
“老板,我们天天来这里吃宵夜,也过来喝两杯。
”旁边一桌刺龙画虎的爷们起哄,“今晚陪我们玩玩。
” “哈哈……平时假正经得很,有帅哥就倒贴,老牛吃嫩草。
” “老公死了,妹妹疯了,没人管咯,想干吗就干吗。
” 女老板仿佛没听到,自顾自地喝酒。
“啪”,月饼拗断筷子,眯着眼睛慢慢站起。
“月无华,坐下!”女老板拉着月饼胳膊。
我心说不好,这群人要找死。
急忙过去喝了杯酒:“这酒我干了,给你们道个歉,咱各喝各的啥事儿没有。
” 那几个人听我是北方口音,用南平方言大声说着什么,笑得更加嚣张。
为首的胖子捡起一个烟头扔进酒杯,吐进一口浓痰:“把这杯喝了,什么都没发生。
” 我赔着笑脸,火苗子在心里噌噌乱窜。
正要动手,一个啤酒瓶子飞来,正中胖子脑门。
胖子鲜血长流,额头肥肉里插着几块玻璃碴子,捂着脑袋哀号。
马仔们没想到月饼真敢动手,一时间呆住了。
月饼嘴角挂着一丝笑容,拍着胖子的油脸,很认真地指着那杯酒:“把这杯喝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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