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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她爸爸想到了一个办法。
” “什么办法?”木枕溪垂着眼睛,声音很轻,根本没有看她。
已经很久了,可卢晓筠每回想起,那些细节还是无比地清晰,如果一切没有发生多好。
卢晓筠痛苦地闭了闭眼,哑声说:“我们把主意打到了你的身上。
她能为你屈服第一次,也许会为你屈服第二次。
” 木枕溪讥讽地扯了扯嘴角,也闭上了眼睛,眼皮温热。
肖父在国内派了人,打听到了木枕溪给外婆治病的医药费已经全部花光,还特意蹲守了两天,拍到了她在走廊里抱着胳膊哭的视频。
他在客厅,和身体虚弱的肖瑾开始了第二次谈判。
肖瑾冷漠地垂着眼睫,无动于衷,直到肖父在她面前放了这段视频。
她无波无澜的神情终于出现了巨大的痛苦和愤怒,双目赤红,那样的眼神让卢晓筠为之心惊! 肖父就像今天木枕溪对卢晓筠一样,摆出了两个选择:要么,肖瑾和木枕溪分手,他会负责木枕溪外婆的医药费;要么,肖瑾继续坚持,他不介意再给对方使一点“小绊子”。
肖瑾不会眼睁睁看着对方死的,他可以确信,肖瑾一定会选第一条路。
肖父运筹帷幄,这辈子从来没有失算过,唯独在这件事上栽了跟头,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
肖瑾用仇恨的眼神定定地望着她的父亲,又哀求地看卢晓筠。
卢晓筠不忍地别过了头,她作不了主,选择不看。
同时她心里也有个念头,希望今天过后,这件事能够彻底结束,只要挨过这次就好了。
肖瑾黯然地笑了笑,垂下了眼帘,好像放弃抵抗了。
夫妻俩互视一眼,同时松了口气。
谁也没注意到,她低垂的双眸聚焦到了不远处的那个茶几的尖角上,谁也没想到,她连走路都要人搀扶着的身体居然能一瞬间爆发出那么大的力量。
直到肖瑾满头鲜血倒在地上,额头血流如注,卢晓筠才发出一声失控的尖叫! 肖父跪扑在地上,眼眶通红,浑身发抖,用手堵着她头上豁开的血洞。
肖瑾半睁着眼,脸上血迹蜿蜒,一只手死死地攥着卢晓筠的衣角,惨白的嘴唇翕动。
卢晓筠凑近了去听。
只有重复的两个字。
“帮她。
” 卢晓筠泪如泉涌:“好,我答应你。
” 肖瑾五指松开,手腕无力垂下,嘴角挂着安心的笑容,闭上了眼睛。
肖瑾选了第三条路。
用她的死,换木枕溪的生。
肖瑾被送往医院抢救,数次徘徊在生死线上,心脏一度停跳。
她太虚弱了,又是抱着必死的心,根本没给自己留后路。
也是因为太虚弱,自尽的力度不够,也留下了一线生机。
她躺在病床上,高烧反复,短暂的清醒过后迎来的是更长时间的昏迷。
直到两个月后,病情才得到了初步的稳定。
她第一时间要回国找人,被医生勒令休养,用的是很严重的语气,她身体本就不好,因为大病更是虚弱,轻易动不得。
可她趁看着她的人不备,偷偷地跑出去,不小心摔断了腿,又做了次手术。
肖父肖母最后只能准许她拖着病体回国。
那时已是暑假末了。
她走的时候,四月初,草长莺飞,意气风发,回来的时候,形销骨立,病体残躯。
连林城,也换了副天地。
最要命的是,木枕溪不知所踪。
她什么时候失踪的,没有人知道。
…… 卢晓筠泪水涟涟,哽咽着给自己擦眼泪。
木枕溪想要开口问点什么,可是张嘴的瞬间,胸口却忽然涌上一阵让人窒息的抽痛,疼得几乎要让人昏厥过去。
她手指死死地扣住桌沿,慢慢平息着突如其来的剧痛。
卢晓筠听到木枕溪的闷哼声,抬眸见她脸色苍白得可怕,问:“你怎么了?” 木枕溪咬着牙,摇了摇头。
卢晓筠不再多言。
木枕溪松开手指,在桌下紧握成拳,手背迸出来根根青筋,胸口依旧隐隐作疼,她暗暗地深吸一口气,问道:“她的头疼是怎么回事?是因为那次吗?” 卢晓筠脸色一白,沙哑道:“是。
我们是后来才发现留下病根的,不确定是撞的那一下,还是因为后来的高烧,抑或是两者都有。
” 木枕溪明知结果,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遍:“有根治的可能性吗?” 卢晓筠白着脸,低声说:“没有。
” 如果有,他们也不会这么内疚,每回肖瑾头疼发作,生不如死,就像是在他们脸上甩了一记响亮的耳光,提醒当年做下的错事。
卢晓筠眼神里多出了一丝悲悯,现在对木枕溪来说或许也是一样。
她拿的那笔钱上,沾染了肖瑾的血。
她好像懂了,肖瑾为什么不肯告诉她真相。
将来肖瑾每次发作,都会把那些不忍回首的旧事拉到眼前,愧疚注定要伴随她一辈子。
卢晓筠和肖父已经承受了十年,知道眼睁睁看着肖瑾受罪有多痛苦,如果能够以身代之,他们绝对毫不犹豫,可是这世界上没有如果。
卢晓筠忽然不知道自己今天所做到底是对是错,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比知道要好。
为什么一定要求一个真相呢? 木枕溪脑子里涌现出一个疑问,当年撞得那么严重,为什么没有留下伤疤,她没有在肖瑾额头上看到旧伤痕。
卢晓筠怜悯意味更重,看她一眼,缓缓地道:“她回国后出了一次车祸,和以前伤的是同一个位置,那时你和她在一辆车上,你应该知道的……” 木枕溪脑中轰然作响,耳朵里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肖瑾曾经为她奋不顾身,还是两次。
“对不起,我先失陪了。
”木枕溪站起来,嘴唇发颤,竭力维持着自己的冷静,可眼泪还是在瞬间汹涌而出。
卢晓筠给她递纸巾,木枕溪摆手,跌跌撞撞地离开。
卢晓筠坐在原处不动,听到服务员关切的问循声,听到木枕溪声音哑得几乎不成调地问服务员“洗手间在哪里”,还有那遥远的,仿佛是多年以前传来的,肖瑾在国外以为只是一个简单的旅游度假时,和她提起心上人时雀跃得像小鸟儿的声音。
“妈妈,她真的很好很好的,等回国以后我带你去见她,好不好?” 卢晓筠泪光闪动,摸了摸女儿柔软的头发,对着面前的空气轻声开口:“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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