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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枕溪再有接触。
木枕溪听着听筒里传来的“无人接听”的提示音,不骄不躁地继续拨打。
她不傻,不是感觉不到周辛月的疏远之心,钱还了,周辛月真不想理会她,木枕溪也会如她所愿,慢慢淡去。
但不是现在,她有话问对方。
一连打了三个,周辛月终于接了。
“不好意思,刚刚有点事,没看到,怎么了小木,找我有事吗?”找着拙劣的借口,周辛月的声线一如既往的温和。
木枕溪开门见山:“周姨,我想问问您十年前的事。
” 周辛月说:“十年前还有什么事?”她心里轻轻地咯噔了一下,莫不是自己暴露了? 木枕溪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一丝难过,低低地道:“周姨,您不用再瞒着我了,肖瑾都告诉我了。
” 周辛月这人虽说不上顶好,但她不是什么坏人,有一点点虚荣,可人心思单纯,性格直爽,不大能藏住事,真要她藏她也能藏,就是压力有点大。
这几天这事闹得她就压力蛮大的,不管不问她还好,比如说当年送钱的事,她送完不久就忘记了,现在木枕溪和肖瑾动不动联系她,让她很是苦恼。
周辛月怎么也料不到木枕溪是诈她的,听她这么一说,连日来压在心头的大石落了下去,无比地轻松:“那就好,我都快憋死了,那钱压根就不是我送的,是她妈妈托我给你的,你以后千万别感激我了啊,感激她妈妈去,要不你感激她也行,反正她们是一家人。
” 木枕溪站在公司的露台,手指紧紧地攥住了掌中的手机。
周辛月竹筒倒豆子,一股脑往外地说:“就我刚跟你见面那次,我本来是想喊她的,结果她朝我使眼色,让我装作不认识她,后来我们见面前她还特意嘱咐我少跟你联系,我以为她要一直瞒下去呢,没想到她自己说了哈哈。
” 周辛月神清气爽,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现在真相大白,以后这事就真的彻底跟她没关系了。
木枕溪指尖发白,克制地温声道:“我方才和你说的这番话,还请你不要告诉肖瑾。
” 周辛月习惯性问了句:“为什么呀?” 木枕溪道:“肖瑾不喜欢提这件事,今天跟我说了以后,让我以后都不要再提。
” 周辛月会意道:“哦哦哦,好,我不说。
” 反正她如今一身轻松了,恨不得这事马上过去,木枕溪让她别跟肖瑾说,正中周辛月的下怀。
肖瑾虽然年纪挺小,但总给周辛月一种城府深沉的感觉,她不是很喜欢和肖瑾打交道。
木枕溪道:“那谢谢周姨了,改日我请您——”她说顺嘴了。
周辛月立马打断她:“别,我不吃饭,你也不用感谢我,不再联系我我就谢天谢地。
” 她直白得让人瞠目结舌,木枕溪没跟她客套,当即应了。
和周辛月的纠葛彻底斩断,可木枕溪的心更加沉重了几分。
当年的钱果然是肖家送的,不管是受谁托付,肯定和肖瑾有关,哪怕不是肖瑾授意,她对周辛月的一连串表现,也证明她绝对是知情人。
肖瑾为什么不肯告诉她?还这么大费周章地隐瞒? 以前她们没在一起的时候,肖瑾不说,是怕她有所负担,因为愧疚和她复合。
现在她们都是世上最亲密的人了,她却依旧不愿意告知自己? 肖瑾到底把她当什么?养在笼中的金丝雀吗?不能承受一星半点的风雨? 木枕溪嘲讽地勾了勾唇角。
为什么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总是要枉顾她的意愿,做着自以为为她好的事情。
她跟肖瑾说了多少次,恋人之间需要坦诚,肖瑾她—— 木枕溪攥紧了手里的鼠标,突然暴躁,重重地往旁一摔,十指痛苦地插进发丝里。
“老大?”隔壁工位的柯基妹子被她吓了一大跳。
“没事。
”木枕溪冷冷地回答。
柯基妹子不敢再说话,余光不时扫过来。
今天上午木枕溪来上班的时候就很诡异,她脖子上大喇喇顶着三个草莓,同事调侃她的时候全程面无表情,也不吭声,目光冰冷,柯基妹子连进群里八卦的兴致都没有了。
接着就是下午,上班之前,木枕溪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就这副模样了,好像随时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全办公室噤若寒蝉,一点声音都没有,奋发图强地工作,生怕撞枪口上。
木枕溪将手指缓缓地放下来,忽然觉得有些心灰意冷。
她真的能和肖瑾安然无恙地度过接下来的人生吗? 肖瑾不知道周辛月已经无意中将她卖了,用手机给她办公室新买的花拍了张照片,发给了木枕溪:【好不好看?你家没有的花】 还配了个表情包,从同事那里偷的。
和木枕溪在一起后,肖瑾内心充实极了,重新培养起了对生活的热爱。
她开始买花装点办公室,路过有趣的店会往里多走几步,多看几眼。
当然,她更希望的是木枕溪能陪她一起逛,即便木枕溪没空,她一个人在街上,也不会再觉得孤单。
她的灰白的世界,因为住进了木枕溪,正在逐渐完整和精彩。
木枕溪要笑不笑地望着屏幕中央的照片,简短地回了两个字:【好看】 肖瑾习惯了她的简练,抿唇轻笑:【有空你带我去花鸟市场好不好?我听殷笑梨说你对林城的花鸟市场特别熟】 木枕溪又是回了一个单字:【好】 肖瑾:【那我去备课啦,你好好工作,不许偷懒】 木枕溪:【嗯】 如果肖瑾能看到木枕溪现在的表情,就会发现她眸底没有她见惯的柔情,只有一片漠然。
木枕溪对肖瑾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抵触心理,她想开诚布公地质问她,但在设想言辞时便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她问过肖瑾不止一次了,有很多次,每次得到的不是她的沉默便是谎言。
木枕溪也说过给她时间,可眨眼间肖瑾便若无其事地抛到了脑后,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
是她给的时间太短吗?还是肖瑾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和她坦诚? 那个疑问又浮现出来。
她和肖瑾真的能白头到老吗? 木枕溪迷茫地问自己,把额头贴在了冰冷的办公室桌面。
这天木枕溪自愿加班到了凌晨,嘱咐了肖瑾先睡不要等她,踏进家门却发现沙发上躺着一个女人的身影,电视机被调小了声音,近乎静音。
木枕溪静静地站在门口望了许久,眼眶突然发涩。
她换了鞋,轻手轻脚地靠近,手刚碰到肖瑾的肩膀,对方便惊醒了,惺忪的睡眼在见到她的那一刻迸发出明亮的光彩,那是只有见到心上人才会有的光芒。
自重逢以来,肖瑾对她的爱向来不加掩饰。
“你回来了。
”肖瑾蹭着她的脖子,语气依恋。
“嗯。
”木枕溪不敢多说,怕暴露自己嗓音突如其来的沙哑。
“我不小心睡着了。
”肖瑾偎着她从沙发坐起来,“下班这么晚累不累?要不要泡个澡,我去给浴缸放水。
” “不用了。
”木枕溪拉住她的手腕,将她重新捞回自己怀里,牢牢地锁住。
女人的体温和气息,熟悉得像刻进了骨子里。
木枕溪闻着她身上温暖的香气,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不管肖瑾如何待她,她都是自己失而复得的珍宝。
她真的不能再失去一次了。
她会死的。
木枕溪抱着她的手臂开始发抖。
肖瑾敏锐地察觉木枕溪的不对劲,想抬头去看她表情,却被木枕溪一只手按下,她下巴压在自己发顶上,低低的声音从头顶传下来,落入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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