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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我经历些什么事情,时间还是在我身边流淌,五万九千零四十九颗沙砾,三十四钱三厘重的水,在我的耳朵里不停的流动交换,一颗一颗沙砾从左至右,水滴一点点从上至下,每一颗,每一滴,都无比的清晰的在我脑袋里移动,我耳朵看的清清楚楚。
这种水滴石穿的折磨,让我无比痛苦。
我从来就没有如此的感受到这种无边无际,永无止境的酷刑。
即便是我头疼欲裂,但是沙砾和水滴,仍然是非常清晰的在一点点交换,当交换完毕后,沙砾和水滴又重新回到原点,再次交换,周而复始,永无尽头。
我能告诉各位,沙砾的和水滴的每一次交换循环都是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完成的吗,准确的说是,不到半秒钟的时间,就是人眨眼需要的那一瞬间。
这一瞬间在旁人看来仅仅就是无足轻重的时间而已,而我,却在这一刻,经历了五万九千零四十九次沙砾,每一颗沙砾都意味着一次意识的触碰。
这是宇宙中,最他妈的痛苦的酷刑,远比刀砍火炙来的痛苦。
我从那个深井里出来之后,我脑袋里的沙漏就不可停歇的开始了。
无法抑制,无法消除,我想我已经要疯掉了。
回到宜昌之后,我已经懒得回西坪了,其实哪里都一样,这种痛苦来自于内心,而非外部环境。
金仲在路上就已经发现了我的异常。
他不停的向孙六壬询问我们在地下到底遭遇了什么,为什么老侯和那个周俊民没有出来。
孙六壬也解释不了。
金仲听不懂。
金仲违背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他进入我的意识,想感受我的痛苦,但是这种痛苦他也察觉不到。
在他看来,我脑袋里就有一个沙漏在不停的翻转,翻来倒去。
是谁发明了算沙这个算术,是道衍吗,还是席应真,我很想到北京,把道衍和席应真的牌位从老严手上夺过来,然后狠狠的用刀劈,用火烧,用水溺来报复他们。
随即我也想到,他们生前是不是也遭受过这种折磨。
我进一步的去向,如果这种折磨在他们死后都不能摆脱的话,该是一个什么恐怖的事情,而我很可能也重蹈他们的覆辙,我简直无法去想象这种可能性,一旦想到就彻底的崩溃。
古往今来,除死无大事,但是这种连死亡都无法摆脱的折磨,让我感受到最深邃的恐惧。
我现在非常羡慕赵一二,他无论身负多么不堪的回忆,但是一旦死掉,就什么都过去。
我也羡慕金仲,羡慕王八,他们为什么这么幸运,而我却要一个人去承受这个痛苦,凭什么? 我也明白,这个也是无法选择,也许从我出生的那一刻,我就要走到这一天。
我住在什么地方,都不安稳,心里空荡荡的。
于是我想起了刘院长当年给我租住的那个废弃仓库,我连忙跑到那个仓库,仓库里仍旧堆放这密密麻麻的玻璃瓶子,当我看到这些数以万计的瓶子之后,突然心里找到了一点安全感。
打死我都不走了,就在黑暗的仓库里,摆弄这些瓶子玩。
我要把沙砾放进去,再拿出来,再放进去,再拿出来。
王八无奈,出钱把这个仓库给租下来,让我在里面发疯。
出乎意料的是,孙六壬出奇的安静,也不再捣乱,而是安静的陪着我。
就像当年我陪着赵一二一样。
我开始酗酒,只有喝醉之后的,麻木的神经能够稍微缓解一下那些沙砾对我意识的轻轻触碰。
每天就躺在一堆玻璃瓶子里面,时间长了,身边的瓶子都渐渐被酒瓶取代。
我开始患胃病,经常呕吐,有时候是喝醉了吐,有时候是因为胃疼,到了后来,我自己也分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
每次都是孙六壬帮我摸摸的收拾,然后静静的在旁边陪着我。
王八经常来看我,最近的这一次,进来后,看见仓库里一片黑暗,把灯打开,就看到一片狼藉。
他开始还以为没有人,结果就看见一个醉汉和一个傻女静静的呆在屋子里。
王八大怒,用脚踢我,而我却根本就处在醉酒的状态,王八转而向孙六壬发火,&ldquo他疯了,你也跟着他发疯?&rdquo 孙六壬轻声的说:&ldquo你不明白徐哥的在遭什么罪。
&rdquo &ldquo金老二给我说了,&rdquo王八愤愤的说,&ldquo他说疯子脑袋里不停的在算沙。
&rdquo 我本来处在酒醉的浑浑噩噩状态,听到了王八提起算沙,脑袋里的沙砾就开始一颗一颗流动起来。
于是对着王八喊:&ldquo别他妈的说这个!&rdquo 然后王八的动作和声音在我眼前分割成了无数闪影,王八每一个动作都变成了一帧一帧画面,他在说话,只是在我的眼前不再连贯,而是他把手指指向我的过程,都是一张张固定的画面而已。
&l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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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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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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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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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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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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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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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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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dquo 是的,一旦我意识到算沙的终极之后,世界在我面前就已经完全变化,我眼前所见,全部都是一张张的画面,而非连贯,声音也是如此。
这次我拒绝了王八的馈赠,我和王八之间感觉越来越不能交流,他还是从前的那个王八,可是在我看来,他很多东西,都不会明白了,永远都不会明白。
我向他解释的兴趣都没有。
我和孙六壬的日常开支都来源于金仲。
金仲没有回宜城,而是在解放路的人行道上,摆了个地摊,给人算命。
每天能有个几十块的收入。
他算命并不准,没有什么回头客。
诡道本身就不擅长做这个。
我从金仲铁青着脸,就能想象得到他放下架子给人算命是件多么憋屈的事情。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个月。
王八终于忍不住了。
把我和孙六壬金仲再次叫到他家里,请我们吃饭。
我看见董玲不在,方浊倒是在这里,看样子王八一定要做很重要的决定。
我想的没错,吃饭的时候,王八不啰嗦,也不绕弯子。
坦诚的对我说:&ldquo疯子你知道三峡古道的事情吗?&rdquo 我茫然的摇头。
王八说:&ldquo老严,他见过我,在你们去贵州之前,他向我提起过古道的事情。
&rdquo &ldquo那又怎样?&rdquo我不屑的说,&ldquo我不感兴趣。
&rdquo &ldquo我陪你们去走古道。
&rdquo王八冷静的把这话话说出来。
&ldquo古道改变不了什么,&rdquo我对王八说,&ldquo你不明白。
&rdquo &ldquo我知道我不明白,&rdquo王八坚持,&ldquo可是无论什么结局,既然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了,都要去拼一拼。
&rdquo &ldquo那个没意义。
&rdquo &ldquo这次我说了算,&rdquo王八把手指一一指过我们每一个人,&ldquo虽然你们是过阴人,是诡道执掌,是孛星,是研究所所长,我什么都不是,但是这次,你们都得听我的。
&rdquo &ldquo要找到古道的入口,&rdquo孙六壬终于出声,&ldquo要从石牌的那个村子里把我父亲当年设下的关卡给打开。
&rdquo &ldquo我不知道你父亲到底有多厉害,&rdquo王八说,&ldquo我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rdquo 王八的提议,金仲难得支持他,方浊本来就是他的跟班,当然是无条件服从,孙六壬不置可否,我就算是反对也没有什么用处。
不过现在最让我在意的是脑袋里的那个沙漏,其余的事情,无论什么状况,都无所谓。
王八等到所有人都赞同之后,把一张地图给摊开。
这地图虽然很粗糙,但一看就很熟悉,只要是宜昌人都熟悉的很,就是长江三峡的地图。
西起重庆奉节夔门,到宜昌南津关止。
在西陵峡中段隔了一道很粗的横线,南津关下游也是一样。
我这在发现这张地图是王八用手绘出来的。
我忍不住好笑,&ldquo你当年上学还是学了点东西,制图的课程竟然没有忘掉。
&rdquo 王八笑:&ldquo我觉得有用的东西就学,没用的学了也是浪费时间。
&rdquo 王八在地图上比划,给我们解释:&ldquo南津关西陵峡口附近,分别有三游洞、白马洞、龙泉洞,这些溶洞都已经被开发出来,如果有三峡古道的话,出口应该就在这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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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dquo 我打断王八,&ldquo是入口,古道的方向和长江的流向是反的。
&rdquo 王八想了想,点头说:&ldquo是的,你不说我还没想到,明道走水路,从上游往下容易,溯流而上就艰难,暗道当然是从下至上的。
&rdquo &ldquo你这么想也是对的。
&rdquo &ldquo疯子,&rdquo王八眼睛盯着我说,&ldquo你要走一遍这个古道。
&rdquo &ldquo走就走呗。
&rdquo我不在意的回答。
&ldquo你不问我为什么?&rdquo王八好奇的说。
&ldquo老严告诉你的。
&rdquo我摆摆手,&ldquo他就喜欢生事。
&rdquo &ldquo你能不能打起一点精神!&rdquo王八提高声音,&ldquo别他妈的一个酒麻木的样子。
&rdquo &ldquo我听你的还不行吗?&rdquo我无辜的说,&ldquo都说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rdquo 王八的脸色不好看,我问他:&ldquo董玲去哪里了?&rdquo &ldquo会西坝娘家了。
&rdquo王八回答。
&ldquo吵架了吧?&rdquo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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