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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7章 变局(2/3)

延潮争辩,但自为林延潮回朝,却恭敬多了。

其实林延潮心知孙承宗说得有道理,这时候满朝官员心都在太子身上,林延潮身为首臣,在这个时候若不为太子说话,那么官员们必将矛头都对准他。

若林延潮从于清议舆论,势必上疏拉太子一把,但此举在天子眼底等于站队太子。

林延潮若不愿变法,可以站队太子,但若要握住权柄就必须顺从天子的意思。

众人离去后。

万历二十九年初,朝廷出了一件大事,工部都给事中王德完弹劾次辅林延潮。

果真如林延潮意料的那样,官员们将矛头对准了自己。

王德完说了几件事。

一件事是乾清宫重建后,天子自搬回此宫以后与皇后没有同住此宫,反而与郑贵妃日日住在启祥宫中。

皇后不仅一人独居乾清宫里,而且膳食服御都是减半,皇后因此抑郁成疾。

天子如此薄待皇后,首臣林延潮却不知规劝。

另一事,王德完言朝廷三大征用了近千万两白银,然后今皇太子及诸皇子册封、冠婚至今已用了九百多万两,冗费如此。

林延潮在阁辅政,不知规劝,反而一意纵容天子。

其三事,林延潮为相虽有救时之名,然而刚愎自用,不能容人,如兵部尚书石星,文渊阁大学士沈一贯先后与之不和而去。

林延潮看了奏章简直无语,天子和皇后不住一起,关自己什么事,自己还能管皇帝家事。

至于给钱皇帝,他也无可奈何。

要变法就必须皇帝支持,要支持就要给钱。

张居正不还拿了五百万两交好李太后。

最后不能容人倒是真的。

林延潮记得这几点都是官员们当年批评张居正的,现在用到自己身上了。

但他知道王德完此疏一上,朝野上下骂声一片,但也有不少官员赞成。

眼下国事已有好转,虽不掩己救时之功,然大权独揽,令官员们想起当年张居正专政之患。

御史弹劾,按惯例即便林延潮身为宰相也要上疏辞官引避。

而这时候邹元标,赵南星,顾宪成于东林书院发声,请林延潮请天子废除矿税,以为规劝天子之用。

三君子虽没有直言林延潮不是,但在王德完弹劾林延潮后发声,其用意耐人寻味。

而这时沈鲤正好从归德抵至京师。

张居正为首辅时,为天子选了六位日讲官,当时分别是丁士美,何洛文、陈经邦、许国、申时行,王家屏。

其中申时行是六位日讲官资历最浅的。

而沈鲤呢? 在天子为太子时,就作为潜邸讲官。

潜邸讲官与登基后讲官是大大不一样的。

因此连申时行的资历远不如沈鲤。

申时行为首辅时候,在六部尚书中唯独沈鲤是唯敢与申时行对着干的。

当时众官员都以为沈鲤要入阁,但实际上却被申时行压了五年,最后告老还乡。

现在朱赓尚在路上,沈鲤负天下之望入阁,又当林延潮被王德完弹劾之时。

林延潮上疏天子请辞相位,天子不允并重责王德完,林延潮又上疏称病。

此事一出,朝野上下舆论纷纷。

沈鲤入阁之后一人主持大局,发现举步维艰,各部衙门不先往文渊阁奏事,却至林府私邸禀告林延潮后方才上奏。

沈鲤如此在阁一个月后,无可奈何不得不亲自林延潮府上。

沈鲤步入相府之中,却见‘病中’的林延潮正在池水观鱼。

他进京前,常听人说林延潮常于府中竹林池边与部阁大臣商议朝政,闲言之间即断军国大事。

但见林延潮头戴儒巾,身着襴衫,平静地于池边观鱼有等说不出的风流与从容,竹林鱼池儒生宰相,好似一副写意的山水画。

“东阁大学士沈鲤见过次辅!”沈鲤躬身行礼。

林延潮转过身来笑道:“不知沈公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不敢当,这一次沈某从入阁,多有仰仗次辅提携,来京之后未来得及登门道谢,实在是罪过。

” 林延潮淡淡地笑着道:“沈公入阁乃金瓯覆名,林某岂敢当一个谢字,沈公请坐!” 二人于池边石凳上坐下,但见池边无数锦鲤游而复还,激起一阵阵涟漪。

林延潮看了一眼沈鲤,过去自己曾是他的属下,而今二人已平起平坐,甚至高他一头。

“此鱼养了一冬,如今转暖,这才放进池中,实不如去年活泼灵动。

” 沈鲤心道,林延潮此言是在讽刺自己吗? 林延潮指着这池中道:“当年王太仓时为首辅亲至吾府。

也是在此池边请本辅出山平定朝鲜,而今却是本辅与沈公坐而论道了,沈公,你看这池里之鱼与江海之鱼有何不同?” 沈鲤想了想道:“似食禄与食不俸之别。

” 林延潮笑道:“食俸者却失去江海之辽阔,不食俸者却难以有一餐温饱,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沈公如何选?” “孟子有云,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

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若次辅有意,沈某愿与次辅一并上奏天子废除矿税。

”沈鲤正色道。

林延潮道:“当年我曾答允吕公,吾入阁五年之内废除矿税,敢问沈公这五年之期到了?” 沈鲤道:“五年之期虽未至,但百姓苦矿税已久,天下已是星火即燃。

” 林延潮道:“沈公不信本辅,又何以至此?” 沈鲤闻言默然,正欲起身,但见林延潮道:“沈公,可知天下之变局否?” 沈鲤不为所动,继续要离去。

但见林延潮似自言自语道:“各省天灾人祸连绵不断,西北十年九旱,民怀陈胜吴广之志者比比皆是。

而朝中宗室勋戚膨胀,一日增似一日,禄米难支,吏制败坏已极,府库空虚于上,百姓贫饿于下,而奸吏中饱私囊,此局实为大乱之象,我等如之奈何?” 沈鲤闻言驻足。

“三大征已毕,朝廷减催征,而改以通商惠工为考成,官府以不扰民为治。

饱受催征及天灾人祸的百姓稍得喘息。

因海贸之事,苏杭丝绸,景德瓷器,茶叶等不断输往海外。

” “百姓涌入城中务工商之业,本辅于卫籍,匠籍,商籍,灶籍子弟一视同仁,改作他业,放任自流。

商贾着绫罗,小民穿丝绸,市井繁华必往昔更胜数筹。

贩织也能读书识字,报纸小说盛行,连小门小户中的子弟,亦以识文断字为荣。

连昆曲这样官绅人家的戏班,也风靡至百姓家中。

” “今日为进一步则中兴,退一步则亡国之大变局,本辅欲乘此革除积弊,却有二三子以我别有他图?然吾之所图,不过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而已。

” 沈鲤道:“次辅之独断朝纲可比当年张文忠,岂有不遭非议的道理。

更何况于矿税之事唯有公一人可劝动天子,为何公迟迟不言?” 林延潮道:“沈公,你我入阁侍君,职在司密,有所谏言,写在密揭里即可。

而公然上谏,传抄六科,诉之天下,使名声归己,陷天子于不义。

言不顾行,此乡愿所为。

” 沈鲤道:“实是如此。

” 林延潮道:“凤由南海至北海,非梧桐不栖,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

鸱得腐鼠,却担心凤夺之。

名位在沈公心底不过腐鼠而已,本辅早知之。

” “但沈公为国为民,也请多给本辅一些时日。

” 沈鲤抚须道:“张文忠公后之辅臣,多令人失望,沈某也不免多虑。

其实这池中之鱼,哪得江海之鱼?也罢,你要沈某如何助你一臂之力?” 林延潮拿起手边丈许竹杖,拨了拨池中水道:“大乱之后,必有大治,大治之后,必有大兴,而今朝廷人心思定,百姓思安,其难治乎?其能兴乎?如何能至此道?” 沈鲤听懂林延潮意思道:“同心同德,任贤使能,必至中兴!” 不久林延潮重新回阁视事,废除矿税之议渐息,这时朱赓也已入阁。

沈鲤,朱赓都是林延潮所推举入阁,三位阁臣一时之间也称得上同心同德。

小事内阁决,大事廷议断,部阁大臣各司其职,朝政一时井井有条,渐有中兴之势。

无锡,东林书院之内。

风雨突作,然而书院内的学生们仍是苦读不止。

书院里书声琅琅,正应了那句话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顾,赵,邹三人虽好以手段,操纵朝堂局势,但东林书院内学风在他们整治,倒可称得上严谨二字。

邹元标借鉴学功书院刚日读经,柔日读史之法,改为刚日读易,柔日读春秋。

顾宪成读沈鲤之信后,扼腕叹息道:“沈归德真是实诚君子,竟信林侯官一己之言,浪费此大好时机。

” 赵南星道:“叔时一直言林侯官入阁前,为博我等支持,许下废矿税之诺,而入阁之后,为保护相位背弃承诺。

” “但我看林侯官胸怀天下,不是那等出尔反尔的小人。

他当初既说五年,我们就拭目以待好了。

何况从他主政这两年来看,称得上有所作为。

” 顾宪成道:“眼下沈四明不和而去,沈归德依附于他,朱山阴于木偶般,我只怕林侯官不用在位五年,现在之权柄已更胜王太仓,几乎于当年之张太岳。

” 邹元标转过身道:“没有什么超脱一切,只要人在天地之间,都摆脱不了天地,无论他是林侯官,张文忠,甚至九五至尊。

” “这天地是什么?祖宗家法?”顾宪成问道。

“一个礼字。

”邹元标微微笑着道。

“何为礼?” “人心所适,即民心所向,礼之所在。

” “林先生,何为民心?” 这日天子兴致很高,在宫里宴请林延潮。

这是林延潮入阁以后,天子第一次单独请林延潮入宫设宴招待。

但天子岂有无事献殷勤的道理。

林延潮闻言立即停箸道:“回禀陛下,陛下问臣民心,臣不知何为民心,只知何为乡愿,何为良知。

” “孩童不愿贪玩读书时,长辈从之,此乃乡愿。

晓谕孩童,其知之读书可贵,此乃良知。

” “所以先生以为民心为童心吗?” “民心在于使民知之,让民知何可为,何不可为。

百姓知之,行之,百姓不知,不可行之。

” “而使民知之,非朝廷所赐,这才是民心所向。

” 天子微微点头道:“你这话说得好,这两年来朝廷初治,政务可谓井井有条,但下面的官员一再提及废除矿税,是为了乡愿,还是为了良知?” “这些乡野之士一再高呼,不在其位而谋其政。

而有些朝堂之士听风就是雨,附众煽动。

连吏部尚书李戴,漕河总督李三才也是上疏。

” “倒是你能把握住分寸,虽也主张废除矿税,却放在私下说。

朕用人只有一句话,君子不党,方可长保禄位。

” 林延潮知道天子这是要推翻当初与己定下的五年内废除矿税,改以商税的主张。

说话不算数,也是天子一贯的套路了。

不过这时候林延潮指责天子不守承诺,出尔反尔,也就太不成熟。

因此林延潮没有出言反对,而是道:“臣恭聆圣训。

” 天子见此满意地点点头。

当日林延潮饮了些酒。

回家之后,林延潮一头倒在床上,林浅浅屏退左右侍女,正服侍林延潮脱靴子。

这时候陡然林延潮却坐直身子。

林浅浅不由吓了一跳。

“何事?” “若我当不这宰相如何?” 林浅浅松了口气道:“我还以为什么事,不当就不当呗,有啥稀罕的。

” 林延潮笑了笑,又躺在软榻上道:“一时气话,不用当真。

” 林浅浅笑道:“皇上又令相公你生气了?可曾与皇上顶撞?” 林延潮复躺在塌上,以臂遮目道:“那倒是没有。

” 林浅浅看了林延潮一眼,笑道:“相公,人都说宰相肚里撑船,你需多忍一忍。

” 林延潮失笑道:“用儿,近来可有给家里来信,拿与我看看。

” “他近来倒是很忙,已两个月未曾写信。

听说在从洋人那学几何之学,同时给学院的二三年生们上课,另外最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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