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尬笑了一下,随后俯身作揖:“臣窦婴拜见陛下,愿陛下长乐无忧,” “哼哼,”刘启哼了两声,语调颇有些阴阳怪气,“窦婴啊窦婴,你可知你这一来,朕便无法长乐,也没法子无忧啦。
” 窦婴闻言并不惶恐,帝王的小情绪全在他意料之中:“陛下,臣为您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保管陛下听了欢喜无限。
” 哦? 刘启这倒是真的好奇了。
窦婴虽有些喜形于色不够沉稳,但不是个喜欢夸夸其谈之人,说话也颇为保守,这倒是他第一次听到,窦婴用这样带着肯定的夸耀语气说话 既然他这般说,应当是当真有了什么好消息。
帝王有了几分兴趣,他微微抬手,示意他站直了说话。
联想到窦婴去的地方,他有了些许猜测,便直接问道:“是胜儿那择才之法出了结果?” “胜儿可是寻到良才?” 确实找到了,还挖了您的墙角。
但这句话,窦婴傻了才说,他极为圆滑地回了一句:“若论良才汇聚之事,又有何人能够比得过殿下身边的。
” 刘启没有理会这一句拍得不太高明的彩虹屁,他只示意窦婴有话直说,于是窦婴让人搬进来了一个木箱,他侧行几步,将之打开展示给刘启。
这是满满的一箱蜡烛。
男人挑高了一边的眉毛,觉得有些不明所以。
蜡烛虽然昂贵,但也不至于到能够让堂堂魏其侯一个侯爵如此姿态。
他就着堂内的灯光,扫了一眼那一箱蜡烛,目光忽而凝住,不知是灯光之故还是旁的原因,刘启只觉得那烛的颜色有些不同寻常。
一个念头在他脑中轰然炸响,男人猛一抬手,在侍从的搀扶中站起,他快步行至那一箱子边上,亲自拿起了其中一根颠了颠,又凑近嗅之,细细斟酌片刻后心中多少有了数。
若真如他所想,那窦婴的确是干了一件大善之事。
他将蜡烛放回来箱子里面,袖手而立:“说吧,怎么回事儿?哪儿来的?”窦婴也不敢再卖关子,他姿态恭敬地将这些蜡烛的来历说了个清楚。
一听到事情又和他九儿有关,刘启在心中暗自寻思,在宫里面可看不出来呀,他这小儿子是这么能捣鼓东西的人吗? 先是造纸,紧接着便是火炕,现在又是蜡烛。
刘启接过窦婴递上以纸张书写的表书细细翻看,当他看到此物造价时,眼睛登时一亮,心情更是随即飞扬了起来。
窦婴以第三者的观察角度将如何制蜡书写了一番,其原材料于帝王看来可谓唾手可得,既不昂贵,也勿须费心照料,甚至可以说是取漆的附加产品,确可使之。
至于烛和灯之间,哪个更为廉价还需要整合国内漆树数量重新规划。
但是知道漆果可用,自大益于民生,于官府有利,对民间百姓更是多了一份收入。
虽然窦婴一副这是中山国能人的手段,刘胜不过是捡了桃子的意思。
但是刘启何等聪慧,又怎能看不出这是谁人手笔? 小儿子在临走前从薄皇后那儿带走了一批图书,薄家出了一个太后一个皇后,底蕴、势力均不亚于现在的窦太后,能被薄皇后收藏的书册几乎本本精品。
小儿子离京时候的车队大半都用来放竹卷了。
恐怕就是因为如此,小儿子才开动了脑袋瓜子,若非如此,只怕他想要看到这纸张还要等上好些个时日。
天寒地冻,王宫未建,于是倒腾出了火炕。
他派给小儿子的手下寥寥,且中山国并无原属的王室官吏,一切都要重头再来,小儿子被派去的时间又是秋冬,为春日大祭他必得择才。
若非如此,小崽子也不会想出这般择才之法,更不会向他求助。
刘启哼了一声,心中有几分这儿子戳一下动一下的恨铁不成钢,但更多的却是一个老父亲的自豪。
毕竟他儿子无论怎么滴,都是个人才。
当然这份自豪之情他是不会表露出来的。
刘启眼睛一转,以奏书角指了指另一口箱子:“这也是蜡烛?” “并非。
”窦婴侧身开箱,将里头的一个锦盒交给了走上来的内官,后者接过后转递到帝王身前。
刘启抬抬手,示意宦官将之开启,锦盒被打开的一瞬间室内仿佛都亮堂了。
刘启作为一国之主,寻常生活并不奢靡,但这并不代表他的审美上有一星半点的问题。
况且无论审美有没有问题的人,在看到这一尊瓷白菜的时候,都不会有赞美之外的想法。
青釉和白釉相互叠加的制品,便是在现代也能当做是一件艺术摆件,遑论如今。
刘启双手上挑,稍稍一抖让衣袖落下些许,此举是他生怕因为衣料的一个抖动会拉扯摔碎这一件珍宝。
作为皇帝,他触手所及过的奇珍异宝并不在少数,巧夺天工者更是不少,但其中,却没有少有一件能够像这一尊一般美到让人觉得触目惊心的程度。
他双手捧起了这一尊玉白菜,小心翼翼地以指尖触碰过其菜叶的弧度。
从雪白的菜梗,到带着绿意的菜叶,及至最后有如凝聚了一汪清水的叶子尖,于他指尖所及之处,釉料严丝密合,全无拼接的痕迹,如此便证明这是一件同时烧铸出来的瓷器,如此更为难得。
当发现了这一点之后,刘启于心中深深地叹息。
他的目光流连于上许久,方才将这一尊瓷器放回了锦盒之中,不无唏嘘地在虚空中点了点此物,下判定道:“宝物果真迷人心智,” 窦婴非常理解他的想法。
事实上,若非在夏安然那一边他看到了各种各样的瓷器,其中不乏精品,看多了耐受能力便也提高了。
他在见到这一样东西的时候,第一时间的想法也是占有。
刘启闭目站立,花了些时间稳定了下心神,再睁眼的时候看这一尊瓷器的眼神已经带了些许淡然。
他修身养性多年,又为太子整整二十二年,这一番人生经历给他带来了别的帝王所没有的财富,那就是——克制。
对于权势的克制,让他能够忍受薄氏家族的桎梏,也能够忍受太后屡次干政。
对于感情的克制,能够让他在之后对于心爱的宠妃,说杀就杀,全不容留情。
对于物欲的克制,使得他成皇多年,内库所藏,依旧贫瘠。
正所谓上行下效,正是文景两位帝王都有这样的品性,他们克制自己,没有放纵自己身为帝王的欲望,才给了百姓不被干涉的自由发挥,方才造就了文景之治。
帝王苦笑了一声,只觉得自己多年修身养性毁于家里臭小子的一件上供。
若小儿子在他面前,自己一定要捏捏他那小肉脸,再戳戳他的小脑袋瓜,看看能不能把脑袋瓜里头的点子再戳出来些。
在脑中补完了这一幕后,刘启感觉心里头舒坦不少。
示意人将锦盒之盖合上,遮盖住了瓷器的光芒后,他又看了眼木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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