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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时分,长安城头上漆黑如墨。
凌冽的寒风呼呼的从城头刮过,城头的守军纷纷蜷缩在避风之处。
黑暗的角落中不时传来咒骂声和剧烈的咳嗽声。
几十只火把从金光门城楼内侧的石阶上了城墙,他们没有打搅任何守军,径直进了城楼之中。
城楼里是避风的最佳场所,里边甚至还点着一堆篝火,几名负责金光门守卫的将领正围在火堆旁一只咕嘟嘟作响的铁锅吃肉喝酒。
几十条身影进了城楼之后,一名将领皱眉看着来人喝骂道:“滚出去,不知道这里不许你们进来么?外边待着去,好生的守夜。
” 进来的几十名士兵簇拥着的一名黑衣人轻轻的揭开了头上的斗篷,露出一头花白的头发来。
那人呵呵笑道:“宋将军,好大的威风啊。
老夫都被你吓到了。
” 几名喝酒的将领这才看清楚那老者的面孔,吓得连滚带爬的起身来,慌乱之际打翻了铁锅,锅中的肉菜倾覆在篝火上,顿时冒出浓烟,发出吱吱的声响。
不一会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的气味。
“原来是郑元帅,卑职等眼睛都瞎了,居然不知郑元帅来了,该死该死,请元帅恕罪。
”几名将领慌忙上前磕头,口中连声自责。
“罢了罢了,也没什么。
你们也辛苦的很。
敌军可有什么动静?”郑秋山缓步走到城楼外侧,打开了关闭的长窗朝城下眺望。
“没有异动,卑职等都死盯着呢,请郑元帅放心。
”那姓宋的守将忙道。
“很好,可要谨慎小心些,莫出了差错。
有何异动要及时禀报李相,毕竟现在是他统帅守城之事……” “卑职明白!” 郑秋山点点头,探头看了看城墙下方,忽道:“城门被堵上了,如何才能出城?” 宋将军诧异道:“出城作甚?” 郑秋山皱眉道:“我问你如何才能出城,你问这么多作甚?” 宋将军忙道:“哦哦,出城的话,怕是只能用绳子坠下去了。
” 郑秋山道:“那便拿绳子来,送一个人出城去。
” 宋将军忙道:“郑副帅,这恐怕不成吧,李相国可是吩咐了,不许一个人偷出城外。
违背了他的命令,卑职可吃不了兜着走。
” 郑秋山冷声喝道:“你怕违背他的军令,便不怕违背本帅之命么?你们都只认他,不认本帅是么?我要你即刻听命,若敢违抗,本帅现在就砍了你的狗头。
” 宋将军吓了一跳,忙道:“不敢不敢,郑元帅之命自然是遵守的,只是如果李相国追问起来,还请郑副帅担待。
” “放心便是,实话告诉你们,本帅有皇命在身,此乃皇命之务,你们怕什么?快去办。
” “哦哦哦。
”几名将军立刻行动,命人取来长长的绳索来,一头绕过石栏紧紧绑住。
郑秋山回头对着一名斗篷罩头的人道:“你小心些,记住我的话,按照我教你的去做。
” 斗篷遮脸的那人连连点头。
绳索拴在那斗篷之人的腰上拴牢,另有领命随从士兵也拴好了绳索,众人一起用力拉住绳索,缓缓的将三人从城头坠下。
郑秋山再命守将放下吊桥,看着三人从吊桥上走过护城河没入前方黑暗之中,这才转身过来,吩咐几名将军随时注意动静,天亮前将人给拉上来。
出城的三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往神策军大营方向走去,没走出百步远,身旁的黑暗中便有脚步声和马蹄之声,不久后十几条黑影围拢过来,手中兵刃闪闪,将三人围了起来。
“切莫动手,本人是长安城中的信使,要求见你们王大帅,请给予通报方便。
”斗篷之人送上了铭牌,一名神策军斥候接过铭牌之后便朝着大营方向飞奔而去。
其余人持着兵刃押着几人慢慢的朝着大营方向走去。
王源的大帐中灯火通明,虽是三更天,但十几名将领和王源高仙芝都在烤着火商议攻城之事。
亲卫进来禀报说城中有信使前来,王源接过铭牌之后愣了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来的是谁?”高仙芝问道。
王源笑道:“你自己瞧。
” 高仙芝接过铭牌看了一眼,皱眉道:“此人是郑秋山的大儿子,吏部侍郎官。
怎地是他来?只是信使的话,用不着郑秋山的大儿子来吧。
郑秋山不怕我们把他儿子给活剐了么?” 王源呵呵笑道:“事情变得有趣了起来。
郑秋山派他儿子这么晚来见我,怕不是什么信使,而是另有隐情了。
我本只想把水搅浑,现在看来似乎有意外的收获,搞不好会有大鱼上钩呢。
” 众将不解,纷纷询问,王源摆手道:“你们都回去睡觉吧,人多了不好。
兄长留下便好,咱们瞧瞧这是不是一条大鱼。
” 众将不情不愿的离开了,他们也想瞧瞧发生了什么事,可惜大帅这几天神神秘秘的搞了些动作,似乎在实行什么计划,却没有公开。
八九成今晚的来者是跟计划有关,大帅是肯定不会让别人围观的,因为大帅不想说的事情,任何人也别想打听。
黑衣信使正是郑凯之,因为郑凯之处事还算冷静周到,郑冲之则莽撞了些,而这件事又不可能假他人之手,所以郑秋山让郑凯之来冒这趟险。
他也知道,王源是不会伤害郑凯之的,王源这等身份的人,也不会跟自己的儿子为难。
郑凯之忐忑不安的进了大营,上了一辆马车后被载到了中营王源的帐前。
下了车之后,看着王源灯火通明的大帐,以及帐前挺胸叠度目光凶狠的亲兵,郑凯之心里有些犯怵。
但他别无选择,硬着头皮在几名亲卫的陪同下走向那灯火辉煌的大帐之中。
郑凯之本以为,大帐之内也必是一群剑拔弩张横眉怒目的神策军将领,然而进了大帐之后,他却发现整个大帐之中空空荡荡。
巨烛之下,一张小几摆在侧首,两个身着宽大裘氅的人影在小几旁相对而坐,正在聚精会神的下着一盘围棋。
亲卫示意郑凯之站定脚步不许上前,几人静静的站在大帐门口看着两人落子如飞,不时的相互评判一番。
郑凯之搓着手站在那里呆呆的等着,心里却焦急如焚,却又不敢上前。
不久之后,右首那用金丝束发之人将手中的一把白子洒在棋盘上,呵呵笑道:“我输啦,没想到兄长棋力如此雄厚,这么一小会便已经定了大局。
” 左首那身着黑裘头戴绒帽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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