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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凉的风,从潭面顺着青袍小郎君的手指,扑向了刘浓,将他的冠带扬起。
所有人再一次,把目光聚向了这里。
刘浓置身于众人捭视的眼光中,嘴角轻扬,拂了拂盘着的袍摆,朝着卫夫人略略伏首示意,便欲起身。
心中却暗叹:唉,王羲之啊王羲之,你是於菟,我是虎头,大家连小名都差不多,相煎何太急呀。
王羲之,字逸少,小名於菟。
王导看着潭对面的小郎君,一身月白色的葛袍明净不着尘,双眼似黑珠透莹,端端正正的跪坐着,不惊不滞,颇有神蕴绕身。
再把身侧的侄儿一看,顿时觉得俩人正如并蒂莲花一处开,一为白莲,一为青莲。
郗鉴把王导神色一眼落尽,见他欲问,便笑着将刘浓之事说了。
语声细长,如水绵流,王导缓缓点头,心中暗道:卫叔宝未至,卫夫人却来,到也不可说是卫氏故意怠慢于我。
今日我欲替我王,振声而收北地世家之心,这卫氏是北地世家的庭柱,不可轻忽。
也罢,若这刘小郎君真有可取之处,便予他一个士族身份又如何?一切,以大事为重! 旬月以来,他故意压着几个北地大世家子弟未以评定,便是以待今日。
既已拿定主意,他便对侄儿笑问:“於菟,汝怎知那位小郎君,比你年幼?” 青袍小郎君答道:“年幼年长,自可一言而绪。
”他的声音又脆又漫,可眼光,却一直逐着刘浓。
正是,满场都是青颜,就他两个小屁孩,当然要捉对厮杀。
“哦……” 王导呵呵一笑,和郗鉴对视一眼,扬声笑道:“既是如此,便请对面那位小郎君,一绪年岁如何?” “尊长?小子可否……”刘浓本欲起身,奈何卫夫人并未作声,他也着实拿捏不出她的脾性,只得再次低问。
卫夫人仍不答话,只是嘴角斜挑,横眉一眼望向了朱焘。
朱焘倒是好像摸索出了她的心意,站起身朝着对潭之石,稽首笑道:“王公,我这有首好诗,正想借王公与诸位高雅之士,予以点评一翻,不知可否先献,以咨酒性!” 江东朱氏亦是王导极力拉拢,而又还未可得的对象。
见他出来,王导便抚掌笑道:“处仁既有好诗,还不快快献来,莫非要藏着,再次种在梅树之下不曾?” 众人闻言,哄然大笑。
朱焘爱梅,曾于年幼之时得诗一首。
吟哦往返,深觉这诗是自己所著之最佳,就想找个地方珍藏起来。
藏遍了所有地方,梁上、床下、深柜之中,总觉还是不妥。
最后看见院中老梅,伸枝而向天,像极了一支手掌,欲讨要他手中诗稿。
大喜,便吩咐人将那首诗种在了梅树之下,再在上面铺得席毯,终日流连于其上。
“嘿嘿!” 朱焘哂然一笑,视笑声若未闻,昂身而出巾席,度步至潭边,对着那满潭秋水,大声咏道:“冰雪林中著此身,不与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
” 他的声音洪亮而锵锵,虽不是洛生咏,却自有一种洪钟大吕的气势。
听得刘浓又是汗颜,又是感慨:不愧是朱义阳,日后的西蛮校尉、益州刺史。
东晋建国乃至王敦行反,大小战事数十场,场场几乎都有他。
声逐水面,恰逢风起而皱波,一圈一圈的荡了出去。
满潭的世家子弟,皆为其诗、其势、其声所夺。
恒彝更是突然起身,叉腰询问:“可是义阳朱家儿郎乎?” 义阳朱氏与江东朱氏,虽隔两地,同宗而分支,但自汉以来便互有来往。
朱焘自小便随父亲,避八王之乱而过长江,寄居于江东朱氏,是以恒彝会有此一问。
朱焘挺身答道:“正是!” 随后他似乎查察觉到自己有些太过了,一转眼,果然见得卫夫人长睫扑扇,眼光有些不善。
赶紧团团一个作稽,尴尬的笑了笑,大声问道:“此诗若何?” “妙哉!” 恒彝亦是风流人物,先为朱焘声夺,此时再一思诗,拍掌而赞。
由他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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