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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道四十四年,建州朝鲜永和二十年十月二日,中京(平壤)笼罩于密集的枪炮声中。
正午时分,东门城破,身着“清”字号褂,拖着辫子的兵丁四处溃散。
红旗如潮招展,引领着数以万计衣衫褴褛之人冲入城内。
戴斗笠的鲜人,扎头巾的汉人,缠头的满人,甚至夹杂着不少剃着地中海发式的日本武士。
他们用华语高喊着“大同万岁”、“打倒满人”、“推翻皇帝”、“穷人当家”等口号,朝着皇宫涌去。
即便越向前,枪弹越密集,炮火越猛烈,他们也毫不畏惧。
一人倒下,百人踏着他的尸体继续前进。
对这支大军来说。
自称建州朝鲜,却依旧保留“大清”国号的爱新觉罗皇室是朝鲜的罪恶之源。
以永和皇帝为代表的统治阶级对朝鲜的压榨是超越族群的。
鲜人、汉人,甚至贫苦满人,都是受苦的兄弟姐妹,是大同新义破开了族群的分歧,将大家团结而一体,为了一个目的而战:推翻这个罪恶并且腐朽的政权! 不,不止这个目的,就如“大同贤师”朱希圣所说那样,打碎旧世仅仅只是第一步,更为宏伟的目标是在朝鲜建起一个人人得享富贵的大同新世。
当然,没有第一步,就没有第二步,而这第一步,在“大同圣人”高挚的领导下,短短一年半时间,就已接近完成。
“一年半啊,真想不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 跟在大军之后的是一支服色齐整,装备精良的军队,“大同圣师”高挚高踞马上,叉腰慨叹。
一年半前,他还被永和皇帝追得如丧家犬一般,从仁川出海,跟诸葛际盛逃到了海参崴。
诸葛际盛改名朱希圣,自称朱舜水后人,抛出更系统更完善的大同新义,举起了一面道义大旗,夺到了大同新义的话语权。
而他高挚则公开历数永和皇帝之罪,摆出一副心怀仁义,欲除祸魁而不得的义士嘴脸,也夺得了“大同运动”的领导权。
两人一个把住理论,一个把住人心,将之前散乱的大同反乱之势整合起来。
再靠着跟海参崴、燕国、日本长州藩各方的利益交换,乃至跟韩国达成的协议,获得了充足钱粮,由荒山野寇摇身变作兵强马壮的义军。
准备就绪后,高挚施展手腕,说降了原本与他高家关系紧密的海州守将,于半月前率精锐主力自海上入海州,在海州以北击败皇室大军。
尽管皇室大军兵力高达两万,高挚只有四千人,但核心是日本长州藩佣兵,燕国“禁军”乃至英华辽东镖师,手握圣道三十年式火帽线膛枪,装备数十门六斤山炮和大量小炮。
皇室军队不管是装备还是素质都远远不如,军心更是低迷,很快就溃败了。
接着高挚会合十万大同义军,浩浩荡荡攻入平壤,沿途所向披靡,而永和皇帝却如绝大多数亡国之君一样,直到高挚兵临城下,才醒悟他已丢掉了整个国家。
“父亲,大哥,你们想作却不敢作,也无力作的事,我替你们作到了!” 看着民军涌入皇宫大门,鲜血涂上了大门的黄金门钉,跟朱红门色混在一起时,高挚心中荡漾着极为复杂的快意。
自得被惨呼声打破,冲进去的民军又如潮水倒卷一般退了下来,永和皇帝还在负隅顽抗。
“果然只能用来垫脚……” 高挚扫视民军,心中暗自鄙夷。
再朝部下挥手,他的嫡系部下端枪抬炮,再次发动攻击。
“为了大清,为了万岁爷,死战!” “为了大同,为了圣贤先师,杀啊!” 烟尘弥漫,不久后罩住整个皇宫,抵抗被节节粉碎,皇宫中心的保和殿成了最后的抵抗堡垒。
但当炮弹无情地轰塌殿堂一角时,枪声终于沉寂下来。
高挚步入保和殿时,心情非常不好,把开炮的部下骂了个狗血淋头,这是他准备登基的地方,怎能随意破坏呢? 接着再看到一身明黄十二章朝服的永和皇帝永琪,大事已定的轻松,以及落入手中的权柄冲得高挚头脑发晕。
“万岁爷,怎么还劳动您御驾亲征呢?您的臣子呢?您的奴才呢?” 高挚讥讽着众叛亲离的永琪,自他海州大胜之后,除了爱新觉罗一家,其他满鲜重臣不是望风而逃,就是望风而降。
攻平壤时,汉旗鲜旗兵都是一哄而散,满旗兵的抵抗也只是象征性的。
“为什么!?高挚,你这狗奴才,为什么叛朕!” 已入中年的永琪面目狰狞地咆哮着,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刚刚学着他的祖爷爷康熙皇帝那般收拢了权柄,还在寻思着该怎么在北洋这个棋局里打开新局面呢,这才一年半,他的社稷就轰然垮塌了,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为什么叛你?万岁爷,奴才……嗯咳,我自小陪着你,自问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不是同胞,也有手足之情。
是你先叛了我啊,万岁爷——!” 高挚也回以快意的咆哮,再笑道:“看万岁爷一脸迷糊,肯定还不明白,为什么会败得这么快,这么干净。
启禀万岁爷,你还以为,这是旧世,能像康熙爷雍正爷那样,安坐龙椅,徐徐图之?大错特错!现在已是今人世了,时势如激流,一日如一年啊……” 永琪万念俱灰,咬牙切齿道:“狗奴才,有胆子你就弑主!朕绝不皱眉头!” 高挚脸色一凝,片刻之后,渐渐化作瘆人的冷笑:“万岁爷,若是在旧世,我当然没有这胆子,可现在是今人世了,就连圣道皇帝,都拜相让政了,万岁爷这样的君父,就是旧世遗物,该丢掉了!” 高挚挥手:“处理了!全都处理了!” 被拖出去了好一截,永琪才醒悟过来,瞠目厉声喊着:“高挚!你敢弑君?你要遗臭万年——唔……” 看着被破布塞嘴的永琪渐渐消失,高挚冷哼:“我之所以能担起大同圣人的名位,就是奔着杀掉皇帝来的,不杀你就是自绝根基!不仅要杀了你,还要杀绝你爱新觉罗一家,还有……” 想起了什么,高挚再沉声吩咐道:“全城搜捕十三副甲的人,尤其是铁甲派,九族并诛,一个不流!” 中京(平壤)城中,血火再起,如果这座城市有灵,今日这番地狱般的场景,它不会有生出丝毫感慨。
几十年来,这样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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