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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郭氏都看不住,真死了,反而更像是她们将郭氏抱上那上吊绳的。
于是便将屋子离的绳索什么的,全都收起来。
她这么一闹,又重新卧病在床,恰巧银杏路那边的小伽蓝寺初步竣工,也就除了佛塔藏经阁还没修建出来,其他禅院宝殿都有了样子,所以四月便听他师父惠德的话,特意来与若飞几个道谢。
听闻了隔壁郭氏的事情,心里到底放不下,便偷偷去看了一回。
只是郭氏不喜他,还厌恶他,他也不敢到跟前去,所以郭氏并不晓得他去看了自己。
而是四月出来的时候,被远处刚下马车的李大人看到,只是李大人看到穿着僧衣光着脑袋的小沙弥,也不敢去张口喊,只觉得原是自己对不住他。
千错万错,黄师爷和四月都没错。
可偏偏命运如此。
转眼便到院试开考的日子,就在城里,也就一天的时间,上下两场,这南海城天气炎热,也不似别的地方寒凉,所以倒不用准备多少东西,连盘香考场里也给他们点上了,也就自己带着些干粮,中午垫肚子。
不过这也需要孟茯操心,兰若早早就给准备好,当日他们四个,各人提着小篮子便进了考场。
孟茯跟着送到考场外,他们来的早,当时人还不算多,可等着送他们排队检查进考场后,一回头却见身后已是人山人海的。
“这得多少人报考啊?”孟茯艰难地从人群里挤出来,发鬓已经有些散乱了,一手拿簪子固定着,一面忍不住好笑地看着萱儿那同样散乱的花苞头,还连忙去个她收拾:“往后咱还是不来了,他们各人自己去,这也亏得是咱们南海城还算好的,没什么小偷……” 不过话才到这里,就见清儿脸色突变,着急地在身上翻找着,也不晓得是丢了什么? “怎么了?”孟茯下意识脱口问,心说别真是丢了东西吧? 清儿急得又重新翻找自己的袖笼,又是怀里的荷包,处处都摸遍了,确定是没了,一时难过不已,“早上才得来的那五百两银票没了!” 是乱石滩那边送来的,省下来打算托人去玖皁城买点细碎的夜光石装饰在黑牡蛎村的客栈。
因为是早上送来的,着急送沈珏他们,就没回去放着。
原计划也是送了他们进考场,就去那可办货的店里问的。
哪里晓得这一趟挤出来,就没了。
萱儿和李红鸾也急起来,竟然还想要回人群里找,不过被孟茯和拓跋筝拽回来了,“这会儿上哪里找?便是没被人摸走,别挤掉地上了,这个时候你们也看不到。
” 孟茯垫着脚尖看了看前面的人群,也不可能放她们进去,也道:“先等一等,一会儿人散了,地上找找看,若实在没有,就当是花财免灾,兴许丢了这五百两,回头就少遇到一件麻烦事情呢!” 不过这话,几人都只当是孟茯安慰她们罢了。
太阳越来越大,这四下能躲阴纳凉的地方都满了,孟茯和拓跋筝只能撑着伞。
至于萱儿她们三,如今心思都在那五百两银票上,只眼巴巴地看着前面的人群,只希望他们赶紧散了。
其实也没等多久,只是这三个当事人心急如焚,觉得时光漫长罢了,等人少了,立即到处在地上找,只是哪里能找回来。
拓跋筝见她们三在太阳底下晒着,伞也不撑,有些心疼,不免埋怨起孟茯,“你出的馊主意,这哪里能找到?只怕真掉地上,也叫人捡走了。
” 孟茯叹了口气,“不叫她们找,只怕心里总惦记着呢,等着吧。
” 然银票终究是没找回来。
三人跟泄了气的球一般,无精打采的,即便孟茯原意给她们出这个银子,领着去看了一回大戏,回来也是高兴不起来。
然等到了府里没多会儿,就听着衙门那边热闹不已,门子探头出去看了一回,只见数十个穿着皂靴红裤子的衙役急匆匆地上了马车。
他整日守在这里,衙门里的人多半是认得的,何况他是知州大人家的门子,多问两句,人家也给面子。
因此他这问,对方就答了:“石马街那边出了大案子,一个米铺子下头关了不少孩子,估摸被拐卖的,不知怎的粪桶全炸了,连带着上面隔壁左右的铺面都全是大粪,还炸伤了人,真真是无妄之灾!” 门子晓得了这么个案子,还是拐卖孩子的,自然没多会儿就在府里传开了。
孟茯听罢,只连忙朝拓跋筝问道:“那头就一个米铺子吧?” 拓跋筝不知她怎问起这个,“怎的,你认识掌柜的?也不晓得这案子和那掌柜有没有关系?” 孟茯摇头,“我哪里认识,高家铺子不就是在石马街么?他们隔壁就一个米铺子。
” 她这样一说,拓跋筝便反应过来了,高家铺子里卖夜光石,清儿她们那五百两银子,正是打算拿去高家铺子里订货,托他们从玖皁城带货的。
所以……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孟茯,想起孟茯早上说的那句破财免灾,“你这是乌鸦嘴?还是说你可道破天机?” 两人正说着,原本无精打采的清儿三个就急匆匆跑来了,一边跑一边喊,“阿娘,高家铺子出事了!” 孟茯知道,米铺子下面的粪桶炸了,高家铺子被炸了一身屎尿不说,还有人被炸伤了。
几人喊着进来,见着孟茯和拓跋筝的表情,恍然反应过来,“你们都晓得了?” 孟茯颔首。
萱儿却道:“方才又来了消息,那下面关着孩子的地窖不是米铺子的,高家铺子这边私自挖的,那些从四处拐来的孩子,也是要用他们家的船运走的。
” 李红鸾迫不及待地接过话,“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清儿姐误打误撞地丢了那五百两银子,我们没去成高家铺子!所以姑姑你是不是早就晓得了才说破财免灾的?” 孟茯不晓得要如何解释,“我就是随口一说。
”她又不大会安慰人,只能随便说说罢了。
哪里晓得随后就出了这样的案子。
当下只试图转移着问题,“孩子们怎样了,伤着没?” “没,要说自作孽不可活呢!他们把孩子都关在那暗不见天日的地方,吃喝拉撒全在一处,听说十七八个孩子,粪桶炸的时候,孩子一个没伤着,倒是他们去送饭的人被炸飞上来,还脏了人家米铺子里的好几石大米,造孽呀!”萱儿绘声绘色地说着,好似她亲眼看着那场面了一般。
说罢,几个拉着又跑出去,直接去了衙门门口听最新消息。
此案是李大人负责的,院试一事他没参与,所以今儿就他一个闲赋能管事的,因此这会儿就在案发现场。
且不说此处臭气熏天的,衙役们也都几乎拿了块面巾捂住口鼻,十七八个孩子大小不一,个个都面黄肌瘦破衣烂衫。
大的不过十一二岁,身上全是伤痕,只怕是不听话挨了打。
小的四五岁的都有,如今也是被这爆炸吓得不轻,全都发着抖,挤在一起。
虽有好心人递了干净衣裳来,可他们都像是十分怕生,一个个目光里满是拒绝害怕。
李大人扫视了一眼,满目心疼,他家的孩子也丢了,最是明白这天下丢了孩子的父母是什么心情,见着这些孩子不敢接受好心人们的伸手,便让几个年长看着和蔼些的衙役,“你们几个去找几辆马车,先将他们送到衙门里收拾一下,叫他们吃些饭菜。
” 几个年长的衙役得了这活儿,自然是好,不必在这里闻臭大粪,当即连忙拦了三辆客马车,将孩子们都带到衙门里去。
萱儿她们几个一直关注着,见着这些孩子被带来了,忙回家去翻找衣裳,提了好大一包送过去。
早就将那五百两的事情给忘记了。
孟茯也让兰若送了些清淡的点心过去,怕衙门那边大鱼大肉给他们吃,吃坏了肚子。
不过最后不放心,反正也是闲着,便也过来跟着帮忙安顿。
这些个孩子洗了澡换了干净衣裳,又吃饱了饭,身在衙门里,想是觉得这里安全了,胆子才逐渐大起来,孟茯这里问话,他们也能说几句。
衙门里的文书们听着问出了籍贯,忙一一记下来,最后便只剩下一个说不出家里何处的。
因自他会说话来,就一直被卖来卖去的。
如今算起来,已是五六回了。
所以别瞧他才五六岁的模样,可是比那几个十一二的都要冷静,甚至听说当初发生爆炸后,是他领着这些孩子第一时间喊救命,从里头逃出来的。
不然那粮食铺子陷下去,就算是不将他们活埋了,只怕也要砸伤不少人。
只是这样一个小男孩儿,年纪小小的,命运却是如此多桀多难。
他倒是个聪明的,见萱儿几个都红了眼眶,反而劝着她们,“这有什么,我也不记得哪个爹和说的,人生来这命就是注定了的,苦命也不要怨别人,必然是上辈子作孽,这辈子来赎罪罢了。
要不这辈子吃苦受累,下辈子就能享福咯。
” 还笑道:“我虽被卖了这么多次,四处流浪,爹娘换了一拨又一拨,但是我现在还活着,好手好脚,比起那些被砸断手脚去街上乞讨的,命要好得太多了。
因此你们也不用可怜我。
” 可见性格也开朗。
但越是这样,越是让人觉得心疼,让孟茯都动了往后留下他的心思。
“真是个好孩子,往后你不必到处流浪了,就留下来了,住在这南海城里。
” 只不过如今却不能将这些孩子都带走,衙门里还有事情要问,而且这孩子虽年纪小,却是这些孩子里胆子最大,沉着又冷静,案子许多不明之处,只怕还要问他。
孟茯五人从衙门里出来,却是发现已经过了午时,恰巧时家那边来请,便直接去往他们家。
如今坊间都在讨论这案子,少不得要提一回的,阮沣儿是不能生育的,听得孟茯和萱儿她们说这孩子如何可怜,性子又冷静,遇事不惊,只觉得和阮峥的性格有些相似,便动了心,同孟茯说道:“既如此,你与我打听打听,若他实在没了去处,可送到我家里来,我认他做个义子,将来虽不能让他成什么栋梁之材,但必然是会好好抚养的。
” 九饼出生那天晚上,她就问过阮峥孩子的事情,她生不了孩子,阮峥也不打算纳妾,反而劝她养一个。
如今有这现成的,分明就是瞌睡来了遇到枕头,阮沣儿自然是不愿意错过。
孟茯原本有心留下孩子的,反正她家孩子多一个不算多,少一个不算少,但如果虞沣儿有意,她也愿意撮合,成就这一段母子缘。
唯独不晓得那阮峥是如何想的?这里也没有旁人,便问她,“阮峥是如何想的?你可与他商量过了?” “说来你只怕不信,是他劝的我。
”虞沣儿回道,不然她早前真没动这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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