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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2 章(1/3)

吴聆知道,孟长青会来找自己的,他一定会来。

今天是长白宗弟子死的第七日,大雪坪有书信送来,被搁在了道案上,没有被打开过。

吴聆坐在鲸海阁中,金色的暮光照在他的脸上,他望着竹窗外翻滚的云海,那样子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走神。

有人推门进来,是他的师叔、长白宗掌教吴鹤楼。

吴鹤楼昨夜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了自己的那个小弟子吴喜道,还和生前一样趴在窗户上喊他“师父、师父”,要他跟着她出去。

祁连山上再也没有这么胆大的弟子了,梦中吴鹤楼跟着她出去,两人一直到了鲸海阁,吴喜道指着一间屋子,似乎要他走进去瞧。

梦醒之后,吴鹤楼才想起来,吴喜道已经没了。

作为长白掌教,他这一生收了不少弟子,吴喜道是他弟子中年纪最小的,小姑娘出身很高,然而年纪轻轻便没了父母,上山后被他收入门下,天资好人机灵又加上嘴甜,森严道规中出了个这么个小孩,长白的师长们都很喜欢她。

吴鹤楼平时不苟言笑,长白的弟子都有些怕他,偏就吴喜道不怕。

长白道规说了,弟子们年幼时只能跟着同宗的师兄们修行,偏就她特殊,不爱跟着自己的亲师兄谢怀风,非要跟着吴聆,不许她跟着就赖在地上又哭又闹,还说以后要嫁给吴聆,吴鹤楼听见时正在喝茶差点没被呛着,年纪大了实在闹不过她,随她去了,她高兴得恨不得蹦起来,一口一个“好师父”喊个不停。

吴喜道十岁那年,过年节的时候,师兄们都在山下赏雪吃年夜饭,她一个人穿着身红衣裳蹬蹬蹬跑来了山上,说要和师父一起过年,还带了烟花上来,结果一把火把山给烧了,人吓得呆呆得不敢说话,掌门吴洞庭派人过来问的时候,吴鹤楼就看着她低头抓着衣角不声不响地往自己身后躲。

如果说弟子是师父的孩子,吴喜道无疑是吴鹤楼最偏心的那个,她年纪最小,最不懂事,偏偏也最让人怜爱。

今日是吴喜道死的第七日,人死之后第七日,魂魄应当彻底消散了。

吴鹤楼想起那个昨晚的那个奇怪的梦,鬼使神差地来了鲸海阁,他看见了梦中吴喜道指给他看的那间屋子,推门进去,却意外地看见吴聆正在窗前坐着,吴聆回过头来,不知为何那画面看得吴鹤楼一晃神。

吴聆起身向他行礼,“师叔。

” “怎么一个人在这待着?” “没什么事情,来这里看一看。

” 吴鹤楼望着眼前这位长白宗诸位长辈最得意的弟子,又看向那暂摆在鲸海阁中的牌龛,有些明白了,道:“你是要来看看她,她在这世上最喜欢你。

” 吴鹤楼让吴聆坐下,他拉着吴聆聊了一会儿,说了些从前的事情。

吴鹤楼平日里是个严肃沉默的人,执掌长白道规多年,养出了这副让人畏惧的冷厉气质,他很少有这种真情流露的时候。

他第一眼见到吴喜道的尸首的时候,眼神里只有痛心两个字。

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连山外是什么样子都没好好看过,所有美好的年华永远地停在了那一刻。

吴鹤楼道:“我昨晚梦见她了,觉得她好像还活着一样,好多年没做过梦了。

”他看向吴聆,“你们出门在外,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凡事要以自己为重。

” 吴聆点了下头。

吴鹤楼道:“你这孩子倒是还跟小时候一模一样,不爱说话,有事都放在心里。

”又道,“我听梦华殿的弟子道,你在出事那晚也来过鲸海阁?” 他话音一落,屋子里瞬间静了。

吴聆看向吴鹤楼,吴鹤楼神色如常,问他道:“那日鲸海阁的弟子去梦华殿找你,有弟子说看见你出去了。

” 此时的天色已经暗了,阁中点了两盏昏暗的长明灯,吴聆的眼中倒映着两点烛火,光亮中似乎有活物一游而过。

他没有说话,袖中的手轻轻地敲了下虚空处,无声之处胜有声。

吴鹤楼起身背过身去,将那牌龛前不知为何灭掉的香重新点上了,隐约的,有一两缕几不可察的丝线掠过风中。

那重新点上的香忽然又被风灭了,吴鹤楼扶着香的手一顿,冥冥中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看向那案上轻轻抖动的烛火,那猩红的火芯正熊熊燃烧,倒映出光怪陆离的景象来。

就在这时,啪的一声响,有什么东西摔到了地上。

吴鹤楼一下子回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吴聆眼中的游光无声无息地灭了,他也慢慢地望向吴鹤楼所看的方向。

地上躺着一枚绯红色的灵玉,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滚出来的。

吴鹤楼走过去将那块玉拾起来,看了两眼,道:“怎么落在这里了?”他将那枚玉重新放在了牌龛旁,许久才道:“春南的古俗,说是戴玉能给女孩添福气。

” 然后吴聆就看见吴鹤楼回过身对着他道:“世事无常,事已至此,不必过多苛责自己,有什么事就同师叔讲。

”吴鹤楼想,这孩子那一晚也来过鲸海阁,刚走了不久便出了这种事,心中怕是自责悔恨不已,才会一直在这里守着。

他对着吴聆道:“不怪你。

” 吴聆看着吴鹤楼的目光,袖中的手慢慢地松开了。

吴鹤楼离开了。

吴聆扭头看向那块摆在牌龛上的灵玉,烛光下,那块绯红色的玉跳跃着猩红的光泽,中间那几道裂纹鲜红欲滴,像是手心张开的掌纹。

吴聆走到牌龛旁,伸手将那块玉拾起来看了一会儿。

那天晚上,鲸海阁外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祁连山笼罩在了云雾中,隐约有雷鸣声伴着大雨响了起来。

吴聆握着那块玉,坐在窗前回忆了自己的这一生,然后他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做了一个古怪的梦。

他从来没有做过梦,乍一眼看去,梦境好像与现实中没什么差别,祁连山、真武山、真武大殿、鲸海阁、梦华殿、逍遥阁,隐在云雾中的双层悬廊,碧波似的婆娑树影,还有山中的日与月,仔细再看去,这些场景又与现实中好像还是几分不同。

这里是数千年前的长白。

梦中的吴聆走进了真武大殿,那殿中央坐着一位青袍白冠的老道人,腰间系着黑白仙鹤玉带,手中把着一柄雪色的拂尘,在他的手边是一册摊开的《衡经》。

他正望着吴聆,那副面孔与真武大殿中悬挂的道像一模一样。

殿中忽然间出现了许多的弟子,均是古老的修士装扮,背着玄铁仙剑,宽大的袍子几乎将脖颈都给淹没了,他们垂手端坐在那殿中,吴聆就站在他们中央。

那殿中央的老道人望着吴聆忽然就开始说话,他讲的是《衡经》第二章,说的是无中生有、道生万物,弟子们都认真地听着。

风吹动殿中的三清铃,发出悦耳的清脆声响,那道人的腰间佩着一枚绯红色的灵玉,长长的流苏几乎垂到了蒲团上。

吴聆的视线停在了那块灵玉上,大殿中所有的人都一一地隐去,时光荏苒,日月更迭,讲经的老道士不知所踪,蒲团上只剩下了那块绯红色的灵玉。

又过了许久,那块灵玉也从蒲团上消失不见,不知是遗失在了人间的哪个角落。

数千年的岁月一晃而过,魔物现世,春南的不知名道观中,蒙尘的灵玉慢慢地化作了一个女孩,女孩胸前挂着一块绯红色的灵玉,生来便会背《衡经》、《道传》、《玄通》,再晦涩难懂的道经也能一遍读懂,出口成诵,眉眼酷似真武当年。

春南吴氏世家家主路过此地,将她带了回去。

再后来,女孩上了祁连山,云雾缭绕的悬廊上,她一步一望,胸前的灵玉随着她走路而轻轻摇荡起来,她远远地看见了真武大殿,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却又什么也想不起来。

长白宗所有的师长都喜欢她,连最严肃不苟的道人也偏爱她。

一切仿佛都豁然开朗起来。

吴聆看着她朝着自己走过来,依稀仍是记忆里的样子。

真武大殿的道像前,三清铃有如六千年前一样发出清越声响,遥远的、朦胧的、讲经的声音传开了,说的是天生万物,道法自然,万法归一。

长白的先祖仿佛穿过了数千年的光阴望见了今日的场景,他说“妖魔出我门中”,历代的长白道人都只将这句话视为先人对自己的警醒,从未想过其他。

吴喜道望着眼前的吴聆,好像一瞬间两人又回到了小时候,她慢慢地笑了起来,张开了手,她说:“师兄抱。

” 吴聆站在原地看着她,没有任何的动作,手中的灵玉放出无数的光芒,没入了他的胸膛。

他不知为何没有阻挡,就任由那些光淌入他的怀中。

长白先祖留下了一块玉,岁岁又年年,那块玉听圣人们讲了无数的道经,化作了一个神态酷似真武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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