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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魔族活得更好。
” 过了很久,千江寒才像听懂了。
他露出苦恼的神情,慢吞吞地说:“可是我懒得思考啊。
” 千星坠盯着他:“你做不做?” 千江寒歪着头,又想了很久。
“那也行吧。
”他回答,“你是谁?” “你该叫我哥哥。
” 千星坠笑起来。
这是他一生中承认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弟弟,还是第一个追随他事业的人。
他一直觉得这是自己作为帝王的霸气发挥了作用,而实际上那时候千江寒只是恰好看月亮看得有点乏味,觉得如果答应了,就可以骗这个人把自己扛回去,这样他就不需要自己走路。
但无论如何,千江寒都答应了。
从那以后,就是千年时光倥偬。
千星坠在不到一百五十岁的时候就继承了魔君的位置,因为上一任魔君死了,而且死得很难看。
那位陛下在漫长的年岁中践踏过了太多人,最后在某次云雨中,被某位早有预谋的受害人遗孤杀死。
两人同归于尽,那位陛下死得十分没有体面,恶心到了千星坠为之作呕的地步。
但他死了,对千星坠而言终究是好事。
他当上了魔君,一步步清除了父王在位时提拔起来的酒囊饭袋,换上了追随自己的人,第一个任命的就是千江寒,职位是“军师”。
他那懒到骨头的性格其实不适合当殚精竭虑的军师,但当时千星坠还有老臣掣肘,只有这一个位子是他能决定的。
千江寒就成了军师。
他们兄弟二人一起统治十万大山。
他们划定城池,修改律法,废除了“奴籍一律黔面”的规矩,又强硬地要求贵族无事不得骚扰平民,不同职级能迎娶的妻妾数量也有各自的限制。
千星坠是个极度自信的人,他认定自己是最英明的君主。
事实或许也的确如此。
但再如何英明,十万大山中有些事也并非他说了就能整改的。
他曾以神念穿过天堑,看见外面阳光普照、五谷丰饶。
连最普通的凡人也比十万大山中的贵族更加面色红润。
他回来后,问弟弟:“为什么?” 弟弟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还像小时候一样,手里却多了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弟弟说:“也许是我的错吧。
” 千星坠就知道,原来十万大山的环境不是天罚,而是人祸。
他想改变这一切,首先却不得不面临江山倾颓在即的危机。
弟弟抱着书,问:“哥哥不怪我?” 千星坠坐在无月山之巅的王座上,看着层层乌云下方茫茫的冰原、绵延的苍山。
他想着外面的鸟语花香,想着自己治下的贫瘠穷苦,哪有心思去管懒骨头的弟弟。
他还因为心情不好,板着脸痛批了一顿弟弟如何因懒惰而消极怠工、没有高效地完成军师的工作。
最后说:“你是你,和前世无关。
” 在千星坠想来,这是理所当然之事。
千江寒怎么可能是道君?要是道君也跟他一个德性,天下早十几万年前就毁了个干净彻底,哪里还能留到今天给他头痛。
弟弟听了他的回答,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就“哦”了一声。
过了好半天,他却又说:“哥哥。
” “说。
” “你说得对。
”弟弟说,“一辈子做一件事,也没有那么困难。
” 他们兄弟二人经历了上千年的岁月,在生命的末尾,也一起站在神墓中央,看见斗灯光芒闪烁。
他们面前是拼上性命谋取的未来,身后是无数的贫苦与累累的尸骨堆积出的未来。
千星坠望着上方的光芒,知道那份光芒即将代替照耀了十万大山万年的“月光”。
这是他苦心谋划来的成果,也十分自信这一决定万分正确。
只是……也许死亡会让人软弱,所以他这时突然生出了一点犹疑:这是对的吗?这样真的对全族更好吗? 他不由更用力地握住弟弟的手。
弟弟低下头,对他微笑。
不是被骂了之后露出的无辜的笑,也不是看了叫人手痒的懒散、胸无大志的笑。
那只是一个弟弟对兄长流露的温柔的笑。
“哥哥,你劳累太久了,是时候休息了。
” “我陪你一起。
” 魔君陛下闭上了眼。
兄弟二人的身躯化为纯粹的力量,朝着上空飘飞而去。
…… 魔君兄弟二人消失了。
他们的力量融入斗灯,帮助这盏来自十万年前的玄器彻底融合。
最上面作为“月亮”的舍利子失去了魔君的支撑,迅速衰减了光芒。
神墓在震动,而且很快开始坍塌。
这里本就该在十万年前灰飞烟灭,却阴差阳错在十万年后才迎来这个结局。
一切都在崩塌——除了光明。
谢蕴昭再一次见到了十万大山漆黑的夜空,但上方已经没有了苍白的月亮。
遥远的地方传来惊慌的呼喊,还有恐惧的哭泣声。
因为光明消失了。
但消失了一份光明,还有新的光明出现。
斗灯飞上了夜空。
它的光辉带着暖色,也比月光更明亮。
四周都在震荡,天空也在震荡,因为斗灯的力量在迅速攀升;它疯狂地吸取四周恶念和少许的善念,转化为愿力,也转化为无尽的光明。
已经隐约能看出是灯的形状。
天空中飘下无数黑烟,像天空在哭泣;因为天空也是恶念所化,并非真正的天空。
而真正的天空…… 已经逐渐出现。
四面八方的呼喊渐渐停了下来。
人们呆呆地注视着上方,注视着真正的天空。
那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景色,是他们有生以来、是他们祖祖辈辈都不曾见过的景色:茜色的霞光映在天空,呈现出一种从暖橙色到橙粉色又到粉紫色的过渡。
深蓝的夜幕还透着未尽的天光,幕星却已经升起来了,温柔地注视着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
——那是……什么啊? ——天空? ——还有那样的天空吗? ——那是不是书上记载的太阳? ——可太阳长得和灯一样吗? ——长得和普通灯不一样,兴许太阳就那样。
几道流光倏然飞来,落在谢蕴昭四周。
“阿昭!” “枕流!” “你们无事,太好了。
” “谢师侄,卫师侄!” 北斗的师长,还有其他门派的大能,第一时间来到了这里。
他们疑惑地四下望去:“魔气散了?” “魔君在何处?” “这是怎么一回事?” 谢蕴昭看见了掌门。
青色眼眸的长发青年恍惚一瞬,似乎明白了眼前的状况。
他一直和道君存在某种特殊的感应。
他看着谢蕴昭,轻声问:“他死了吗?” 谢蕴昭点点头。
掌门就也点点头。
他的眼眶似乎有点红。
又一道流光飞来,光芒如银河璀璨。
“阿昭,枕流,阿拉斯减!” 俊朗豪迈的年轻道人直奔谢蕴昭而来,上来就仔仔细细把她打量了个彻底,这才长舒一口气,庆幸道:“太好了,连阿拉斯减也没事。
” “欧呜!”大狗响亮地应了一声,欢快地跑了过去。
谢蕴昭沉默了片刻。
她迟疑道:“您……哪位?” 她背后的师兄将她抱得更紧,戒备道:“你一直盯着我夫人做什么?” 道人:…… 掌门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周围也有几个长辈笑了出来。
道人悲愤欲绝、痛心疾首:“阿昭,我是师父啊!!” 谢蕴昭:…… 她冷静地扭开脸,自言自语:“我太累了,或者是被光照得花眼了,竟然把师父看成了一个年轻人,真是不敬重他老人家。
” 师父:…… 阿拉斯减舔了一口道人的手背,疑惑地想:怎么没有皱纹了?舔起来都不太趁口。
冯延康悲伤地叹了一口气,决定先问正事:“现在是怎么回事?” 谢蕴昭抬起头,望着天空中缓缓旋转的斗灯。
灯已经基本成型,但是还差最后一样——米斗。
当年灵蕴炼制时,并未炼制这一件。
她说,米斗不需要,因为已经存在了。
她说:“掌门师叔,师父。
如果天下魔气消失,不再有魔修存在,十万大山中的普通人,就让他们做回平凡的百姓吧?给他们找个地方,让他们慢慢融入尘世。
不会很难的。
” 师兄弟对视一眼:“难道……” 卫枕流松开手臂,轻轻一推她:“师妹,去吧。
这里我来解释。
” 谢蕴昭点头,正要飞起。
掌门却问:“你难道要许愿?可是还差一样米斗。
不若我找个法器,你看看能不能代替?” “不必。
”谢蕴昭说着,微微一笑,“灵蕴说得对,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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