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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儿暖意来。
哥哥在不在衙门里,不知道,横竖她打起门上帘子一头钻了进去。
屋里拢着炭盆子,博山炉里熏了满室羯布罗香,她看了一圈,没见着人,想是还在前朝忙着吧!她从袖子里抽出了那个小匣子,摘了帽子抿抿头,把那支点翠金鱼簪插在了头顶的发髻上。
晃晃脑袋,原来这鱼眼睛有玄妙之处,底下按着小小的螺形机簧,脑袋一动,一双眼睛乱窜。
“这眼珠子……像我?”她长吁短叹,看来那位爷眼神不怎么好。
不过俏皮倒是极俏皮,插在发间,连人也显得机灵。
就是好好的簪子衬着男人的发式,看上去不伦不类,不那么美观。
她这头正照镜子,镜面倒影出门帘掀动,有人从外头迈了进来。
身后的人一眼就看见她搔首弄姿的模样,也没说什么,负手站着,就那么淡淡看着她。
月徊转过身来,嬉皮笑脸叫了声哥哥,“您瞧我这个,好看么?” 梁遇凉凉一瞥,“直眉瞪眼的,和你挺像。
” 月徊窒了下,直眉瞪眼?这可不是夸她!不过他和皇帝的说法倒一致,她又扭身打量了两眼,这回越看越像了,简直是照着她的模样做的。
好东西得好好收起来,她拔下发钗装进盒子里,“您不问问是哪儿得来的?” 梁遇坐在案后,随手翻了翻题本,“你要是想说,自然会告诉我。
” 他今天口气不好,看样子不大高兴,司礼监每天要经办各类大事小情,八成又遇上哪个不长眼的了。
月徊咽了口唾沫,“这是皇上赏的,说我今儿差事办得好……哥哥,我没出什么岔子,把张首辅给唬住了。
” 梁遇当然知道,张恒从园子里出去就碰上他,一通言之凿凿,半点没有怀疑咸若馆里召见他的另有其人。
她有能耐,这条嗓子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所以皇帝待见她…… “只赏了这么一支簪子?”他的视线从题本上抬起来,幽幽落在那只盒子上。
月徊说是啊,“我也觉得皇上怪小气的,我替他办了那么大的事儿呢,好歹赏我块金砖,我可以自己打全套头面。
” 她就知道钱,却不明白越稀少越珍贵的道理。
皇帝富有天下,别说金砖,就是金山也赏得起,为什么只挑了这么一支小小的簪子,除了道谢,恐怕也有以此诉情的意思。
然而月徊是个傻子,她那颗榆木脑袋里除了钱色,再也没有旁的了,皇帝的心思,她看清了么?他原该提醒她一下的,可现在又打消了念头,只垂眼道:“你假传懿旨的事,早晚要穿帮的,从现在起处处留神吧。
我虽掌管司礼监,也没法子做到人人宾服,你记好了,别抢阳斗胜,别出头冒尖,太后收拾不了我,却收拾得了你。
要是引得慈宁宫注意,事儿出起来不过一弹指的工夫,我就算肋下生翅,也救不得你。
” 他说这段话,不知怎么带着负气的味道,把月徊吓得不轻。
“那我岂不是没活路了?太后要办我,我找谁哭去?”她咧着嘴,过来抱住了他的胳膊,“哥哥,您不能把我撂在御前不管,咱们可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
” 梁遇乜了她一眼,“你如今不是投靠皇上了吗,等你到了御前,他自然保你。
” 月徊眨巴着眼,觉得他这话很不负责任,“我和人隔着一道呢,您才是我亲哥哥。
既然上御前没人管我,那我可不去了,宁愿在家里跟着嬷嬷学规矩,我也不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
” 可是定下的事儿,皇帝跟前都说定了,哪里容得她反悔。
她没法子,搂着他的胳膊摇晃起来,“您别吓唬我,是因为今儿我做错了事吗?我没等您来,就逞能见了张首辅,您生我的气了?” 梁遇被她摇得骨头散架,却也不理会她,凉声道:“张恒来的时候,皇上也在,我不担心你会因穿帮掉了脑袋。
况且咱们头一天就议定的,以你的聪明,也不会把话说岔了。
” “那您在恼什么?我办妥了差事您不夸我,还要任我自生自灭,早知道这样,打从一开始我就不帮您这个忙了。
太后和皇上闹家务,又不和我相干,我蹚这趟浑水,图什么?就图一根发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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