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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看看贾士贞,又看看常友连,常友连没抬头,说:“坐吧!” 过了一会儿,常友连才抬起头,说:“小韦呀,请你来,主要是商量一下末臾县胥光进他们几个人车祸的事。
这起车祸影响很大,昨天省委领导把我们找去了,批评了我们。
是啊,西臾现在正在关键时刻,干部人事制度改革,经济发展,美籍华人贾振兴刚刚考察过投资环境,可在这时偏偏发生了这样的事。
但是,我们市委、市政府还是十分重视的,态度也是明确的,所以请你执笔给省委写一份检查。
态度要诚恳,认识要深刻。
” 韦旭像挨了电击似的,僵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才说:“常书记,我……我恐怕不适合吧!我既不了解情况,也没有参与……” “哎……”常友连轻松地站了起来,若无其事地笑笑,“小韦呀,你也是从大机关下来的,哪里有你说的这种道理?照你这样说,岂不是应该把胥光进拉起来让他去写?我反复考虑过,这份材料总不能让我,或者贾部长去写吧!所以我觉得由你来写是最适合的,相信你一定能写好。
” 韦旭张了张嘴,不敢看常友连,突然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低声说:“好吧!” “检查写好之后,也请你代表市委、市政府送到省委,直接交给边副书记。
”常友连说。
韦旭像没听到常友连的话,头也没回地走了。
韦旭的心情沮丧极了,好像碰到了今生今世最艰难而尴尬的事。
韦旭执笔的检查送出去之前,由贾士贞亲笔写的那份情况说明已经交到钱部长手里了。
时间过去了好几天,再也没人提起西臾市委的检查问题。
胥光进等人的事故处理后,西臾这片土地上似乎又渐渐地平静下来。
末臾和苍山公选党政一把手工作被省委边副书记叫停了,可在一个县一下子少了正副县长、县委副书记、组织部长四个领导,必须尽快把班子配齐。
这天,常书记把贾士贞找到办公室,他主张干脆对四县两区的领导班子进行一次大调整。
可贾士贞说,那样做会对干部人事制度改革带来负面影响,甚至会给群众选成误解,特别是末臾县和苍山区的公选被叫停后,社会上对其原因众说纷纭。
最后常友连同意贾士贞的意见,在商量具体人选时,常友连说:“贾部长,现在看来,县委副书记可以在县区的副县处级范围里调整,副县长和县委组织部长从去年公选后备人选中选拔,只是县长人选该怎么办?” 贾士贞说:“县长可以从市直机关,主要是市委、政府的副秘书长,或者从组织部、宣传部的副职中考虑。
” 常友连说:“有一个合适人选,但……” 贾士贞看看常书记,微微一笑,轻轻地摇摇头,把话接下去:“但他未必愿意干,也不怎么合适。
” “是啊,他在等你的位置呢!”常友连笑笑,“士贞,我看让市政府副秘书长罗成去当这个县长吧!他当过乡党委书记、县委副书记,属于年富力强的干部。
” “可以。
这个方案确实不错。
”贾士贞说,“我同意。
” “贾部长,市委组织部尽快对罗成进行考察,同时,对县委副书记、副县长、县委组织部长的人选从那批后备人选中进行挑选,还要重新考察。
按照一比三的比例提交市委常委表决;县委副书记、县委常委最后由市委常委确定,而县长和副县长均按一比二提名让县人民代表大会差额选举。
贾士贞说:“常书记,市委在非常时期讨论干部,这也是迫于无奈,我估计,肯定会引起社会上的不同议论。
所以,我认为每进行一道程序,都要及时通过电视、报纸向社会公示,让广大群众进行监督。
” 末臾县领导班子即将调整这一消息,成为全县广大群众,乃至市直机关议论的中心。
张敬原三天两头找贾士贞,省交通厅肖志民不断打来电话,而在市委组织部的部务会上讨论末臾县领导班子时,韦旭直接提出解决张敬原和庄同高的问题。
就在这时,首先从西臾市直机关传出消息,说贾士贞将要被免去市委常委、市委组织部长,调东臾县任市委常委、宣传部长。
在短短的一天时间里,这个消息就刮遍了西臾城乡。
与此同时,韦旭的工作积极性十分高涨,手机电话整天响个不停,只要他一进办公室,就门庭若市。
他多次提出对县处级领导干部“公推公选”问题,还把“公推公选”方案的打印件送给贾士贞、其他几位副部长和市委组织部各科室。
末臾县几个县领导车祸一事从此销声匿迹,但小道消息却不断,有的说省委谭书记过问了此事,还说等副县长陈望出院后,要给予纪律处分,罢免副县长。
还有的说,边副书记在省委常委上坚持要处分贾士贞,谭玉明只是笑笑。
当然这只是小道消息。
事实上,无论是边副书记,还是其他人,都再也没人过问此事。
这天早上一上班,贾士贞就在市委组织部全体人员大会上宣布:市委组织里除机关干部科和县区干部科的工作由卫副部长负责外,其余工作按原分工不作变动,遇到问题由韦副部长协调处理。
会场上,虽然市委组织部干部们感觉到了什么,但韦副部长的“公推公选”方案没有人提及,韦旭当时就脸色大变,散会后一进办公室就把门关起来,一个电话打了一个多小时。
有人说,当天晚上,他就去了省城。
第二天中午,下班时间一到,鲁晓亮连招呼也没打,来到市委组织部,硬是把贾士贞给拖走了。
贾士贞一边接手机,一边走向卫炳乾办公室门口,来到门口才匆匆关掉手机,说:“炳乾,市残联公选领导班子的事主要由你负责。
该说话的时候就说,可以代表市委组织部,不要大小事都弄到我这里来。
” 在鲁晓亮的一片苦心下,两对夫妻一起吃了中饭,贾士贞态度依旧,找不出一点破绽来,玲玲也努力掩饰着沮丧的心情。
鲁晓亮不知道他交给妻子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只好等到晚上妻子回宿舍后才能问个明白。
刚放下碗筷,贾士贞的手机又响了,接完了电话,就对鲁晓亮说:“鲁局长,实在抱歉,我得赶去办公室。
” 鲁晓亮推掉所有的公事私事,继续准备陪着贾士贞和玲玲吃晚饭,可离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贾士贞给鲁晓亮打了电话,说他晚上要参加常委会,请他和夫人无论如何陪陪玲玲。
玲玲是个爱面子的女人,任凭鲁夫人用什么办法,她始终守口如瓶,把痛苦的泪水咽到自己的肚子里,脸上还装作幸福和甜蜜。
当然,她不会相信身为市委组织部长的丈夫会把这样见不得人的事告诉别人。
其实,她对全职太太的生活一点也不习惯,在丈夫风风火火大张旗鼓进行干部人事制度改革的时候,张志云厅长派专车送她来西臾过探亲假,那是他们夫妻矛盾的开始,丈夫愣是没给张厅长面子,她没有过完探亲假就回省城了。
可这一次,她之所以答应鲁局长夫妻来西臾,是因为自己犯下了“滔天罪行”。
她一方面是来向丈夫赎罪的,另一方面是不知道丈夫是不是会像那个被护士敲打了生殖器的病人那样,生殖器永远不可能勃起、坚硬。
吃完晚饭,鲁晓亮依然让妻子陪玲玲,两个女人又说了一个晚上的话,然而鲁夫人终究毫无收获,直到晚上十点多钟,在玲玲再三的催促下,鲁夫人才走了。
玲玲躺在床上,恍恍惚惚,似梦非梦,脑子里出现了许许多多奇怪的景象,像惊险、反特、谋杀电影里荒唐可怕的镜头,吓得她把头紧紧地蒙了起来。
“叮铃,叮铃……”电话发疯似的一直在响,玲玲感觉是电影里的镜头,直到她明白了是床头柜上的电话一直在响时,才慌慌张张地抓起听筒。
“喂……请问是贾部长夫人吗?”这是十分陌生的声音。
“你是谁?”玲玲刹那间清醒了许多,突然间警惕起来。
“贾夫人,我是市公安局,鲁局长让我给你打个电话,我们马上派人去接你。
” “请问什么事?”玲玲更加警惕起来了,“为什么鲁局长不给我打电话?” “贾夫人,是这样的……”对方显然犹豫起来了,过了片刻,又说:“鲁局长到现场去了,是他让我们给你打电话的!” “让我去干什么?”玲玲大声说,“请让鲁局长直接给我打电话!” “贾夫人,是,是这样的,贾部长他,他……” “喂……他怎么了?”玲玲急了,大声对着话筒喊叫,“怎么不说话?” “对不起,请你等一下,我们马上向鲁局长报告……” 对方的电话挂断了,玲玲紧紧抓住话筒,茫然不知所措地听着电话里传来的一片“嘟嘟嘟”响声。
玲玲的脸上变了色,居然一时忘了给丈夫打电话,当她的意识重新回到自己身上时,才慌忙想到给丈夫打电话。
她突然发觉往日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丈夫的号码竟然记不起来了,忘得一干二净!努力想了半天,才开始拨话机上的号码。
但是不知为何,不只是按键的手在颤抖,整个身体都在像筛糠似的抖动着,心脏也随之狂跳起来。
拨了半天键,听筒里总是传来:“您拨的号码是空号!” 正当玲玲焦急地想着丈夫的号码时,电话响了,玲玲迫不及待地拿起电话,这是一个熟悉的女人声音:“喂!是玲玲妹子吗……” 啊,怎么会是鲁夫人的声音?她更加慌乱起来了,可是她又想,这两个男人搞什么鬼? “玲玲妹子,是我……是我……” “是鲁夫人啊,我是玲玲,你怎么啦?”玲玲有些急不可耐,“不,不……是他们!鲁局长和贾士贞……” “玲玲,你等等,我马上过来!”鲁夫人显然有些吞吞吐吐而且语无伦次。
“到底是怎么回事,鲁夫人,出了什么事了?”这一切都让玲玲疑窦顿生,鲁局长让别人打电话,自己……贾士贞呢……鲁夫人又为什么如此慌张? 但对方已经挂了电话,玲玲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女人的第六感太强烈了,她看看表,已经是夜里十二点钟了,丈夫不仅连人影也不见,而且连个电话也不打,当她大步出了卧室,向客厅走去的一瞬间,丈夫的手机号码清清楚楚地浮现在头脑里,她重新奔到电话机旁边,一下子拨完十一位数字的丈夫手机号,却传来了:“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玲玲想了想,反复在心中重复着那十一位手机号码,于是她不停地拨打着那个号码,然而得到的都是那句让她失望而越来越恐慌的回答。
与此同时,玲玲的头脑里把刚才发生的那一连串的事联系起来!她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头脑里跳出几个可怕的字来:“他是不是出事了?” 当她挣扎着坐起来时,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汽车喇叭响声。
玲玲一下子来了精神,几乎是从地上蹦了起来,外面接着响起的不是门铃响声,而是急促的敲门声,同时伴着女人的叫声:“玲玲妹子,开门……” 玲玲一个箭步冲到门口,门开了,只见鲁夫人神色慌张,张了半天嘴,一边拉着玲玲一边说:“走,上车,上车……” 鲁夫人神色匆匆,拉着玲玲,步履沉重地不说一句话。
玲玲只觉得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门前不远处一辆警车正亮着两只探照灯样的大眼睛,她们还没到车跟前,一个身着制服的民警已经打开车门,鲁夫人推着玲玲上了车,警车一下子冲出几米远。
“大姐,你……你这是?”玲玲实在忍不住了,紧紧抓住鲁夫人的手,“是不是士贞出事了?” 鲁夫人不说话,脸上严肃得让人可怕,其实丈夫并没有让她不要和玲玲说明情况,而是她刚刚才接到丈夫的电话。
这位老公安的妻子,一位已经上了年纪的女人,她预感到问题的严重性,在接丈夫的电话时,吓得两条腿止不住地抖着,此时此刻,让她如何对另一个已经饱受创伤的女人说出事情的真相呢! 鲁夫人时而瞥一眼身边的女人,时而焦急地看看驾驶员手里的方向盘。
她只有默默地在心中祈祷,但愿上苍千万不要再在这个女人流血的伤口上撒一把盐。
玲玲抓着鲁夫人的手,如同抓着冰块儿,鲁夫人急忙用力紧紧地握了握她的手,她想安慰她,可自己的喉咙快要冒烟了。
鲁夫人不顾一切地把玲玲搂在怀里,眼泪刚要流出眼眶,又被她强行地挡了回去。
深夜的街道上,除了昏黄而迷离的路灯时而眨着困倦的亮光,车辆、行人都极其稀少了,警车发疯似的狂奔着,车上没有人说一句话,玲玲更加大惑不解了,车上除了她和鲁夫人、驾驶员,还有一个年轻的民警,玲玲终于沉不住气了,问:“这是去哪儿?” 坐在驾驶员身边的民警略略偏了偏头,说:“部队。
”随即取出手机,低声说:“局长,我们到了,马上就到!” “去部队干什么,这深更半夜的!”玲玲急了。
“到了,到了!”年轻的驾驶员似乎在减速慢行,警车拐进宽广的大门,迅速在一幢大楼前停了下来。
玲玲对这个地方十分陌生,在丈夫到西臾任市委组织部长这一年多时间里,有近半年是在美国度过的,而她作为市委组织部长夫人,这只是第二次到市里来,她当然知道地方管不了部队,部队同样管不了地方。
但是军民一家,这是常理,然而再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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