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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1/3)

朱怀镜说:&ldquo是不是让小熊也去一下?他刚当这个驻荆办主任,想熟悉一下领导同志。

&rdquo 方明远说:&ldquo还是算了吧。

这人我们还不太了解。

他以后有事要找皮市长,你让他先同我联系吧。

&rdquo &ldquo好吧,我同他说。

&rdquo朱怀镜说。

到了皮市长家门前,朱方二人下了车。

小熊和两位姑娘也下了车。

朱怀镜过去把小熊拉到一边,说:&ldquo小熊,你今天就不进去了算了,人去多了不太好。

今后你有事要找皮市长,就先同我联系吧。

&rdquo小熊点点头,表示感谢,又过去同方明远握握手,打个招呼说:&ldquo方处长,对不起,我就不进去了。

&rdquo 朱方二位就领着小马去了。

向师傅搂着一箱秦宫春走在后面。

一敲门,门就开了。

开门的是位小伙子,叫道:&ldquo方处长好。

&rdquo方明远一边进屋,一边介绍说:&ldquo这是朱处长,这是皮市长二公子,皮勇。

&rdquo皮勇就同朱怀镜握手道好。

向师傅却不用皮勇招呼,搬着纸箱子就进里屋去了,像他自家的人。

皮勇招呼几位在客厅坐下,倒好了茶,就叫:&ldquo爸爸,方处长他们来了。

&rdquo 皮市长应了声,一会儿就从书房里出来了。

皮市长穿着睡衣,一看就是刚洗过澡,头发油光水亮。

皮市长同大家一一握手,口上好好着。

坐下之后,皮市长看了眼小马,说:&ldquo小姑娘蛮精神嘛!贵姓?&rdquo &ldquo免贵姓马。

请皮市长多批评。

&rdquo小马红着脸说。

皮市长哈哈一笑,说:&ldquo这要不得,小马你这么客气,要不得。

今后我们天天在一起生活,就是一家人了,这么客客气气怎么行?我们不会把你当客,你也不要把自己当客啊!&rdquo 小马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低着头捏衣角。

朱怀镜解围说:&ldquo小马你就像在家里一样。

刚才方处长同你说过的,皮市长最平易近人了。

&rdquo 说着话,皮市长的夫人出来了,头上还包着浴巾。

方明远欠欠身子,说:&ldquo王姨好!&rdquo 朱怀镜也忙起一下身,说:&ldquo王姨好!&rdquo 王姨笑着应了好好,却望着朱怀镜问:&ldquo这位不太见过!&rdquo 方明远刚要介绍,皮市长说了:&ldquo这位是我们办公厅综合处副处长小朱。

小伙子在下面当过副县长,很不错的。

&rdquo 朱怀镜忙感谢道:&ldquo都是领导关心。

&rdquo 朱怀镜当然知道,这位王姨就是大名鼎鼎的国运公司总裁王云仪。

平时在电视里偶尔也看见过她,印象中她是个很高大的女人,今天见了真人,发现她其实也只是个中等个子,显得有些富态。

也许是因为电视里的她总是特写镜头的缘故。

国运公司是荆都最大的一家外贸公司,这几年效益很不错。

王云仪的名气在荆都盖过一般的市级领导。

当年她任市商业局局长时,皮市长还只是市经委的一位副处长。

那时他不论走到哪里,人家一介绍,都说他是商业局王局长的爱人。

皮市长近十来年却上得很快,几乎两三年就是一个台阶。

王姨同朱方二位客套完了,才打量起小马来,问小马多大了,读过多少书,家里都有哪些人,现在县里的经济条件还好吗,刚来荆都生活习惯吗。

小马一一答了。

王姨点点头,说:&ldquo蛮好。

小马你就随便吧。

&rdquo 王姨再同朱方二位说了几句话,就说带小马去看看房间,收拾一下。

王姨带小马进去了。

皮勇也进去,同司机在另一个屋子说话。

皮市长一脸慈祥,笑眯眯地望着朱怀镜,却什么也不说,只是一手优雅地敲着皮沙发。

朱怀镜迎着这种温暖的眼光,心里有些发毛了。

他想找句什么话说说,可是越着急越不知说什么才好。

好半天,皮市长缓声问道:&ldquo小朱在下面是分管什么的?&rdquo 朱怀镜因为紧张,一时不知皮市长问的是他在哪里的情况。

但他还算镇定,只迟疑一瞬,就明白这是问他在县里的工作,就说:&ldquo管过一年教育,两年财贸。

&rdquo 皮市长点点头,说:&ldquo哦哦,好好。

&rdquo皮市长又不说话了。

朱怀镜这时不便转眼过去望方明远,只感觉他也是这么笑眯眯地望着皮市长。

他是皮市长多年的秘书了,也许早习惯这位领导的微笑。

想象得出,他俩平时单独在一起,可能也没有什么话说,多数时候就这么毫无意义,又似乎很有内容地相互微笑着。

这时电话响了,皮市长接了,喂了一声,再说:&ldquo哦哦,好好,我在家。

&rdquo 朱怀镜知道有人要来了,就望望方明远。

方明远也正转眼征询他的意思。

方明远会意,转脸对皮市长说:&ldquo皮市长,我们就告辞了,打搅您了。

朱处长今晚还要加班,我硬拉他来的。

&rdquo 皮市长起身,握着朱怀镜的手,说:&ldquo这一段辛苦你们了。

以后有空就来玩吧。

小方,你要带小朱来啊。

&rdquo 朱方二人点着头,口上连连说好。

快到门口了,皮市长说:&ldquo小朱,听说你有位朋友很有功夫,是个奇人?&rdquo 朱怀镜忙说:&ldquo有这么位朋友,但奇不奇,要首长您见过了才算数。

哪天皮市长有空,我带他来见见?&rdquo 皮市长点点头,说:&ldquo好吧。

&rdquo 司机听得这边响动,也就出来了。

三人一出门,就见上门的客人已到门口。

来的是两个男人,手里提着个大包。

他们好像认得方明远,但也只是相互点点头,不多说什么。

出门之后,朱怀镜问:&ldquo认得?&rdquo &ldquo认得。

&rdquo方明远轻声答道。

见方明远低着头,朱怀镜意识到自己刚才不该问这话。

但问了就问了,以后老练些吧。

可他自己心里还是觉得别扭,就无话找话,问:&ldquo皮市长有几个小孩?&rdquo 方明远说:&ldquo两个,都是儿子。

老大皮杰,自己开着公司。

这是老二,倒是很爱读书的,马上要去美国留学去了。

&rdquo 听方明远这口气,老大皮杰真的是个公子哥儿。

朱怀镜早听说过,皮杰在荆都有些霸道,常弄出些让他老子脸上不好过的事情来。

朱怀镜不再多问,只是哦了声。

方明远到了小车边,站住了,说:&ldquo怀镜,柳秘书长那里,我就不去算了。

&rdquo &ldquo好吧,您请回吧。

我也送去就回,还要加班。

&rdquo朱怀镜便伸手同方明远握了握。

这时一阵寒风吹来,朱怀镜感觉背膛冷飕飕的。

他这才知道自己刚才叫皮市长那么慈祥地望了会儿,背上早汗湿了。

两人才分手,方明远又叫住朱怀镜,拉他到一边,轻声说:&ldquo还有这个意思,你同小熊他们讲讲,请他们不要在外面说这事。

领导家里请个家庭服务员,这本是最平常的事情。

百姓能请,领导也能请,是不是?皮市长说了,他们家会比照社会上的标准,并且略高于外面的标准,发给她工资。

至于县里怎么样给她发工资,那是县里的事情。

请她们只有一条好处,素质高些,免得出问题。

领导家的服务员不好请啊。

拜托你一定同小熊他们讲清楚这个道理,不要到外面说这事。

你想想,这事到外面一传,肯定就会出怪,到头来会有人说,送了女人,还要送秦宫春。

&rdquo 灰暗的路灯下,朱怀镜见方明远的眼色意味深长。

两人便相视而笑,握着手很理解地摇了摇。

朱怀镜上车看看手表,才八点多一点,不算太晚。

柳秘书长也住在院子里,朱怀镜知道他的房子,却从未去过。

又怕万一走错了门,弄得尴尬,就说去办公室打个电话。

小熊说他有手机,打手机吧。

电话一打过去,正好柳秘书长接了,客气道:&ldquo欢迎欢迎。

&rdquo 朱怀镜问:&ldquo柳秘书长您是住三楼吧?&rdquo &ldquo对对,三楼。

你来过吗?&rdquo柳秘书长说。

朱怀镜知道去他家的人很多,到底谁去过谁没去过,他不一定记得清,就说他去过的,但他有个坏毛病,不太记地方。

朱怀镜心里清楚,领导平时也许并不在意你去没去过他家里,但一时想起你连他家门槛都没踏过,只怕心里对你就有折扣了。

小熊接过手机,说:&ldquo朱处长,你连手机都不搞一部,太不方便了。

&rdquo 朱怀镜笑笑,说:&ldquo我们不同你下面啊,要求严得很哩!只有厅局领导以上才配手机,我没这个资格啊!&rdquo 小熊说:&ldquo是啊,你们上级领导廉洁些。

现在下面,就连乡里领导都配手机了。

&rdquo 朱怀镜却转移了话题,说:&ldquo这几年通讯事业发展很快,是个好事啊!我在县里那会儿,还是摇把电话。

直到我离开那年,才通上程控电话。

你看这才几年,就开通手机了。

&rdquo 小熊说:&ldquo县里的通讯事业有今天,同你那几年的工作也是分不开的啊!我回去向领导汇报,搞部大哥大你用。

&rdquo 小熊到底是县里来的干部,喜欢把手机叫做大哥大。

这都是广东人的叫法,有些土气。

荆都人只说手机,或移动电话。

朱怀镜听小熊说要给他弄部手机,心里自然欢喜,嘴上却说:&ldquo这不行,这不行。

&rdquo 小熊说:&ldquo怎么不行?我当驻荆办主任,肯定经常有事要请示您。

您工作又忙,不可能时时刻刻坐在办公室,找您不好找。

给您买一部手机,也是支持我的工作啊。

我一定向领导汇报,就当是我驻荆办的工作电话。

本来就是这个意思嘛!这事还望朱处长支持。

&rdquo 朱怀镜口上仍是说这不行,心里却想这小熊当驻荆办主任只怕是把好手。

小伙子能说会道,要你接受礼物,倒成了让你帮忙的事了。

说着话就到了柳秘书长楼下了。

朱怀镜对司机说:&ldquo麻烦你等一下,我们三个人进去算了。

&rdquo 司机玩笑道:&ldquo好好,又不是打架,不用去这么多人。

&rdquo 朱怀镜敲了门,柳秘书长把门拉开了。

三人点头微笑着进去了。

朱怀镜进屋,就见客厅的沙发上蜷着一个中年女人,旁边有一辆轮椅。

柳秘书长向那女人介绍说:&ldquo这位是我们综合处的朱处长。

&rdquo却不介绍那女人。

朱怀镜见这情势,就猜到她肯定是柳秘书长的夫人。

不知她姓什么,不好称呼,就点头道好。

小熊把秦宫春放在角落里,过来寒暄。

朱怀镜把他和小伍介绍给柳秘书长夫妇。

大家这才坐下说话。

柳秘书长对小伍说:&ldquo小伍,今后就会麻烦你了。

余姨身体不太好,你会很辛苦的。

&rdquo 小伍说:&ldquo没关系的,领导多指教就是。

&rdquo 朱怀镜说:&ldquo小伍你在这里工作不是一天两天,就不要太客气了,莫要左领导,右领导的。

&rdquo 柳秘书长笑着说:&ldquo怀镜说的正是。

小伍你就喊我们叔叔、姨姨就是了。

&rdquo 这时,朱怀镜见余姨瞥一眼角落的秦宫春,脸色就不太好了。

柳秘书长望了眼夫人,说:&ldquo你是不是要去休息了?我陪他们说会儿话。

&rdquo 朱怀镜见状,忙说:&ldquo也不早了,我们改天再来看望你们吧。

我们告辞了。

小伍,你要安心工作啊!&rdquo 小伍应道:&ldquo请朱处长放心。

&rdquo 柳秘书长起身,同朱怀镜和小熊一一握手,送至门口,微笑着说声好走,拉开了门。

朱怀镜出了门,又回头说道:&ldquo再见,柳秘书长再见!&rdquo却见柳秘书长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轻轻关了门。

朱怀镜一脑子糊涂,不明白柳秘书长为什么门里门外两副面孔,是不是自己哪个地方不得体?他同小熊在荆园宾馆大厅里分了手,佯装上楼。

却只到二楼就打了转,步行去了玉琴那里。

他轻轻拿出钥匙开门,怕惊动对门单元的人。

这时,他猛然明白刚才柳秘书长为什么一下子脸色变了。

原来自己出门后就不该再说话,应该一声不响地走了。

这天下午,朱怀镜打电话给香妹,说想回来吃晚饭。

香妹半嗔着,说他是不是在宾馆吃得太油腻了,想回来换换胃口?朱怀镜喊冤,说人家好心好意想回来陪你吃餐饭,你还不领情。

香妹就笑了起来,说你真的只是想回来陪我吃饭?没有你陪,我饭往鼻子里塞进去了?朱怀镜知道她这是说什么意思了,就只是对着电话打哈哈。

下了班,刘仲夏说要回去,朱怀镜正好也要回去,两人就一同坐车回政府大院。

刘仲夏同朱怀镜开玩笑,说:&ldquo怀镜,你毕竟是在下面当过副县长的,很懂得官场三昧,注定是当大领导的料子。

&rdquo 朱怀镜不知刘仲夏今天怎么突然说起这种话来,忙摆手,说:&ldquo刘处长,您这么说,我就钻地无缝了。

我不知您这是表扬我呢,还是批评我?&rdquo 刘仲夏哈哈一笑,说:&ldquo怎么是批评呢?我说的是真话啊!&rdquo 朱怀镜也就只好玩笑道:&ldquo您这话我真的理解不透。

越是领导的话,越是思想含量大,三言两语,往往抵过一本书。

我说个笑话,我们县里原来有个南下干部,说话开口就是他妈的。

刚解放那会儿,南下干部的威信很高,不论说句什么话,下面的人都觉得他说得很有水平。

有次这位领导作报告,往台上一坐,一句话都没说,开腔就是京腔京韵的一句他妈的。

台下听报告的马上就相互交流体会了,说这句他妈的骂得很有水平,骂得很及时,骂得很正确。

&rdquo 刘仲夏听了,笑得摇头晃脑,半天才说:&ldquo怀镜真有您的,您这才是骂了人还叫人半天摸不着门。

&rdquo 很快就到了。

先到朱怀镜楼下,刘仲夏玩笑道:&ldquo您要注意资源的可持续利用,不要掠夺性开发啊。

&rdquo 朱怀镜回敬说:&ldquo您要细水长流才是,不然资源要枯竭的。

&rdquo 香妹听得朱怀镜开门进来,笑着从厨房出来了,说:&ldquo我们家老爷回来了?&rdquo 琪琪扑上来喊爸爸。

朱怀镜亲亲儿子,问他在家是不是天天做寒假作业。

琪琪说天天做。

琪琪学校已放了寒假了。

朱怀镜逗完孩子,就去厨房,问要不要帮忙。

香妹说不要你来凑热闹了,你去洗手吧,饭菜都弄好了。

香妹把菜端了上来,有香菇炖乌鸡、煎水豆腐,还有朱怀镜最喜欢吃的酸辣椒炒猪大肠,另有一盘炒菠菜。

朱怀镜见了酸辣椒炒猪大肠就来口水,忍不住用手先抓了一片吃。

香妹拿筷子敲他的手,说:&ldquo你也没有个当老子的相,琪琪就跟着你学坏了,也喜欢拿手抓菜吃。

&rdquo 坐下来吃饭,朱怀镜半是玩笑,半是感叹地说:&ldquo唉,余生也贱,山珍海味不爱吃,偏爱吃这上不得大雅之堂的猪大肠。

就看这点,只怕是个没出息的人。

&rdquo 香妹却说:&ldquo你没有出息还好些。

现在你还不算顶有出息,我三天两头都见不了你的影子,等你有了大出息,那更加不得了啦。

&rdquo 朱怀镜望着香妹,嬉皮笑脸地说:&ldquo你真的不希望我有出息?自古可是夫贵妻荣啊。

&rdquo 香妹说:&ldquo你有没有出息,又不是我说了算。

我只是担心,你真成了大人物,成天这里视察,那里指示,怎好叫人家给你做酸辣椒炒大肠吃?你得装斯文啊!&rdquo 朱怀镜笑了起来,说:&ldquo你莫真以为吃猪大肠就有辱斯文哩,猪大肠可是上过皇家菜谱的高贵菜哩。

楚怀王有两好,一好细腰,二好猪大肠。

广东有出地方名戏,唱的就是楚怀王,什么&lsquo楚怀王,餐餐芽菜煮大肠&rsquo。

&rdquo 香妹就瞟着他说:&ldquo你还想要细腰?&rdquo 朱怀镜笑着说:&ldquo就让你钻空子了。

我只说喜欢猪大肠,没说还要细腰啊!你的腰就够细了,我还哪里找去?&rdquo 香妹脸就红了,娇声娇气地说:&ldquo我就不相信你们男人,男人没有不花心的。

&rdquo 朱怀镜就有意逗她,说:&ldquo是啊,自古有云,不嫖不赌,不算好手。

&rdquo 香妹望望儿子,朝朱怀镜眨了眼睛,说:&ldquo你多说些鬼话,又不顾谁在场。

&rdquo 一家人刚吃完饭,四毛敲门进来了,点了头说:&ldquo姐夫回来了?&rdquo &ldquo嗯,坐吧,吃饭了吗?&rdquo朱怀镜问。

四毛说吃了吃了,就坐了下来。

四毛在朱怀镜面前总有些拘谨,坐在那里就搓脚摸手的。

四毛已在行政处的维修队上班,韩长兴还给他安排了一间房子,三餐都在机关食堂吃。

香妹说让他在家里吃算了,他说还是在食堂吃,又不是一天两天。

朱怀镜见四毛那紧张的样子,就主动同他说话,问他在那里做事还行吗,工资怎么样。

四毛就显得高兴了,说:&ldquo行,行,工资是做一天三十块,有紧急任务晚上加班就另加工资,还行。

&rdquo 朱怀镜就说:&ldquo那不错嘛!你一个月就有一千多块钱工资了,比我的工资高多了。

&rdquo 四毛低头笑了起来,说:&ldquo我给妈妈写信回去了,说姐姐、姐夫给我找的事很好,又轻松,又赚钱。

&rdquo 朱怀镜懂四毛这话的意思。

乡下人不习惯开口闭口就说谢谢你了,但他说写信回去摆你们的好,就是曲折地表示了谢意。

香妹去厨房洗刷了出来,陪四毛坐了一会儿,就望了望朱怀镜。

朱怀镜一时不明白她的眼神,也望着她。

香妹见男人不懂她的意思,就白他一眼。

四毛说话眼珠子不太敢望人的,朱怀镜两口子打哑谜他懵然不知。

香妹没法子,只得说:&ldquo四毛,你没事就看看电视,我和你姐夫有事还要出去一下。

&rdquo 四毛忙抬起头,说:&ldquo没事没事,啊不不,我走了算了。

&rdquo 香妹就说:&ldquo没事的,你坐吧&hellip&hellip那你走?随便来玩啊。

&rdquo 四毛走了,香妹关了门就抿着嘴巴笑了起来。

琪琪在他自己房间做作业,他两人就搂着温存起来。

朱怀镜见女人亲着亲着就喘了起来,他便抱了她往房里去。

两人亲热完了,躺在床上说话。

朱怀镜说最近皮市长和柳秘书长对他不错,看样子自己也许会有出头之日了。

香妹伏在他的肩头,半天不说什么,只听他一个人说。

任朱怀镜说了好一会儿,香妹才说:&ldquo你来这里都三年多了,一直没有人在意你,就让你当个要死不活有职无权的副处长。

这回他们怎么就一下子发善心了?&rdquo &ldquo也许是运气来了吧。

俗话说得好,阎王爷打发你一包糠,不怕你半夜三更喊天光。

相反呢,人的运气一来,门板挡都挡不了。

&rdquo朱怀镜说着就有些得意起来。

他想自己这份得意,也只有在老婆面前才可流露一下,而在外人面前是万万不可这样的。

尤其在官场,更应表现出得而不喜,失而不忧,宠辱不惊。

一得意就喜不自禁,人家一下就看扁你了。

不过朱怀镜也清楚,他的这种被领导赏识的感受,实在是叫他自己放大了。

但不管怎么样,他认定这是一次机遇,他应趁热打铁,让领导更加了解自己,或者说穿了就是同领导搞得更近乎一些。

这么一个大机关,你能让高层领导的目光投向你,在你身上多注视一瞬,就是很不错的了。

香妹说还是起来吧,等会儿琪琪要问作业的。

两人就穿衣服起床。

香妹问:&ldquo你今晚不去了吧。

&rdquo 朱怀镜略一迟疑,说:&ldquo不去了。

&rdquo 两人仍去了客厅,坐在沙发上说话。

香妹脸上还洇着潮红,很动人。

朱怀镜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儿。

香妹娇媚一笑,说:&ldquo我当然巴不得你能早一天出头。

不说别的,回到乌县去,你脸上也好看些,你家里大人也觉得脸上有光些。

&rdquo 朱怀镜颇为感叹,说:&ldquo是啊,我们好像活来活去都是为了人家在活,都是活给人家看的。

喂,我想同你商量件事。

&rdquo 朱怀镜说到这里,却不马上说是什么事,只望着香妹。

香妹圆着眼睛望了他,问:&ldquo什么大事这么郑重其事?&rdquo &ldquo当然是大事,非得你同意不可。

&rdquo朱怀镜仍不说是什么事。

&ldquo你说呀!我平时什么事不是依你的?你是一家之主啊。

&rdquo香妹说。

朱怀镜起身倒了杯茶,慢慢地喝了好半天,才说:&ldquo皮市长的二儿子皮勇,马上要去美国留学,我想送个礼给他。

&rdquo 香妹说:&ldquo要送送就是,你说送什么呀?&rdquo 朱怀镜叹了声,说:&ldquo照说,像这个层次的人物,送礼我们是送不起的。

但我想必须花血本,送就送他个印象深刻,不然,钱就等于丢在水里了。

&rdquo 香妹眼睁睁望着他,说:&ldquo我们只有这么厚的底子,你说这礼要重到什么样子?&rdquo 朱怀镜低下头,躲过香妹的目光,说:&ldquo我想过了,什么礼物都不合适,就送两万块钱算了。

&rdquo 香妹嘴巴张得老大,半天合不拢,只知摇头。

她摇了好一会儿头,才说:&ldquo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我们有几个两万?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rdquo 朱怀镜站了起来,在客厅里来回走着。

他走了一会儿,站在客厅中间,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像是发表演说:&ldquo不管你同意不同意,你先听我说说。

我的为人,你是知道的。

这么多年,我一直是靠自己的本事吃饭,从不曾在谁面前低三下四过,从没有去拍过谁的马屁。

我刚三十岁就当上副县长,一是运气,二是自己的能耐。

那会儿不同,那是在乌县那个小地方,正是俗话说的,山中无老虎,猴子充霸王。

再说那是过去几年的事,可如今世风变化太快,你在官场上就不能再是全靠本事吃饭了。

就是现在的乌县,也不再是那时的乌县了。

我来这里三年多了,我忍耐了三年,等待了三年,观察了三年,也痛苦和矛盾了三年。

三年啊,人一辈子有几个三年?这三年中我越看越清楚,再也不能抱着自己过去认定的那一套处世方法了,那样只能毁掉自己的一生。

我也想过,不是自己没本事,而是没人在乎你的本事。

我不去同领导套近乎,也不是我目无官长,而是长官无目。

这三年中,我时时感到不平甚至愤慨的,就是认为长官无目,总幻想哪位有眼光的领导有一天慧眼识才,赏识我,重用我。

我越是这样想,就越不愿主动同领导接近,心里带着一股气。

这已近乎一种病态心理了。

你是把自己的命运赌在他们的个人道德水平上,这是很危险的事情。

你幻想他们道德完善,良心发现,太可笑了。

我可以告诉你,这三年中你别看我成天笑呵呵的,我是有苦放在心里啊。

越是在热闹的地方,我越是感到寂寞难耐;睡着了,在梦境里似乎还清醒些,一醒来就浑浑噩噩懵懵懂懂了。

&rdquo 香妹本是很认真听他说话的,这会儿却扑哧一笑,说:&ldquo我起初越听越觉得你像个思想家。

可刚才又听你说在热闹的地方就寂寞,醒来了就睡着了,我又觉得你快成哲学家了。

&rdquo 朱怀镜苦脸一笑,说:&ldquo我没有心思同你开玩笑,我是认真同你探讨这个问题。

&rdquo 听朱怀镜这么一说,香妹也认真起来,说:&ldquo你不是说皮市长和柳秘书长开始看重你了吗?这就行了嘛!&rdquo 朱怀镜说:&ldquo你不在官场,没法了解官场的微妙之处啊!这最多只能说明他们开始注意你了,这远远不够啊!说白了,你还得有投资。

现在玩得活的,是那些手中有权支配国家钱财的人。

他们用国家的钱,结私人的缘;靠私人的缘,挣手中的权;再又用手中的权,捞国家的钱。

如此循环,权钱双丰。

可我处于这个位置,就只好忍痛舍财,用自己的血本去投资了。

&rdquo 香妹听了反倒害怕起来,说:&ldquo你说得这么惊险,我越加不敢让你去送了。

你这么做,我宁可不让你当官。

胆子太大了,总有一天会出事的。

你莫怪我说晦气的话,你要是这么当了官,又是这么个心态去处世,万一翻了船,就倒霉了。

&rdquo 朱怀镜忙说:&ldquo我今天是敞开了同你说这事,但你别把我看得太坏了。

我就是当了个什么官,也不会像现在有些人那么忘乎所以,大捞一气的。

我这人不管怎么样,做人还会把握一条底线的。

不过你说到有些人捞得太多了,被抓了,就倒了霉。

你这说法犯了个逻辑错误。

他们不是被抓了就倒霉了,而是倒霉了才被抓了。

人不倒霉,再怎么着,都平安无事。

可是人一倒霉,你再怎么谨小慎微,都会出事。

这就是俗话说的,人不行时盐生蛆。

&rdquo 两人就这么争论了好久,也没有个结果。

这时琪琪出来问作业,朱怀镜耐心教了他。

琪琪问完作业进去了,香妹说:&ldquo我想象不出,拿着两万块钱给人家送去,怎么进门?怎么开口?万一碰上个拒礼不收的,岂不落得没脸面?&rdquo 朱怀镜笑笑,说:&ldquo你担心的也是我过去长期想不通的。

我过去也常常想,就算送礼,也该合乎中国人的传统习惯,先要找个由头,譬如人家有什么红白喜事呀,或是人家帮了你什么忙呀,然后就是要考虑买个什么合适的礼品呀,再就是既然是送礼,就该有个礼尚往来呀!总不该老是你给人家送呀!可是现在你还守着这一套,就让人家笑话了。

你按这个规矩去送礼,说不定就让人家义正辞严地批评一顿。

&lsquo你这是干什么?上面三令五申要搞廉政建设,你这是干什么?&rsquo你这就等于给人家提供机会当廉政模范了。

说到底现在送礼,一不需要理由。

千条理万条理,送是硬道理。

二不要送货物。

这样货那样货,钱是硬通货。

你到上面有些部门去办事,送钱是习以为常的事。

他们办公桌的抽屉通常是半拉开着,你只用把票子往里一丢,什么话也不可以说,再把报告往桌上一放,走人就是了。

&rdquo 香妹说:&ldquo你说得这么玄乎?按你这意思,是天下乌鸦一般黑了?&rdquo 朱怀镜说:&ldquo那也不能这么说,我刚才说了,好人一定有,而且好人硬比坏人多。

但我不知道谁是坏人,也不能指望谁是好人。

我只想让你同意,取两万块钱给我。

&rdquo 香妹想了想,无可奈何的样子,叹道:&ldquo好吧。

我知道你的个性,不答应你是过不了关的。

反正这钱也是取之于民,那就用之于官吧。

不对,照说这是骗之于国,用之于官。

&rdquo 朱怀镜看看门,似乎外面有人偷听似的,向香妹飞了个眼色,说:&ldquo别说那么多没用的话,听起来好不舒服的。

你明天上午就取来给我吧。

&rdquo 朱怀镜吃过早饭,出门赶到宾馆去。

远远地就见大门口聚着许多人。

他猜一定又是上访的群众了。

走近一看,又见武警同一名中年男子在厮扭,抢着那人的照相机。

朱怀镜一来见多了这种场面,再说他也不便围观,望了一眼就转身往外走。

可他刚一转身,觉得这人好面熟。

再回头一望,发现那位被武警扭住的人竟是曾俚。

他傻眼了。

这些武警不认识他,他无法上前帮曾俚解围。

他心里急得不行,但他真的想不出办法,不如趁曾俚没有看见他赶快走了算了。

这时,他看见了保卫处的魏处长正在那里说服群众,忙上前去把魏处长拉到一边说:&ldquo那个人是我的同学,荆都民声报的记者。

请你帮个忙,把他交给我吧。

&rdquo 魏处长让这事弄得焦头烂额,脸色自然不太好,说:&ldquo你这同学也真是的,拍什么照?好吧,你的同学,就不为难他了,你带他走吧。

但他得把胶卷留下。

&rdquo 魏处长过去一说,那位武警就放了曾俚,还了他的相机。

朱怀镜忙上前拍了他的肩膀。

曾俚一回头,有些吃惊。

朱怀镜拉着他进了大院。

魏处长过来,拿过曾俚的相机,取下胶卷,一言不发地走了。

曾俚就又睁圆了眼睛,想嚷的样子。

朱怀镜拉拉他,说:&ldquo算了算了,去我办公室消消气吧。

&rdquo 两人进了办公室,相对着坐下来。

朱怀镜这才注意打量一下这位老同学。

曾俚穿的是件不太合体的西装,没系领带,面色有些发黑,显得憔悴。

他朝朱怀镜苦笑一声,说:&ldquo唉,没想到我俩这么多年没见面,今天竟然这么见面了。

真好像演戏啊。

&rdquo 朱怀镜说:&ldquo你呀,还是老脾气。

今天这样的事,你凑什么热闹?你就是拍了照,国内哪家报刊敢发这样的新闻?&rdquo 曾俚神色凝重起来,说:&ldquo发表什么新闻?谁还有这种发表欲?发个豆腐块新闻,不就一二十块钱的稿费吗?我可怜的是这些上访的群众,只是想拍下来,没想过要拿这照片怎么样。

真是荒唐,哪本王法上规定不准拍这种照片?&rdquo 朱怀镜指着曾俚摇摇头,说:&ldquo你呀!就是这样,什么法不法?你的毛病就是不切实际。

现实就是现实,你早该明白这一点了,我的老同学呀!&rdquo 曾俚望着朱怀镜奇怪地笑着,说:&ldquo你们啊,就知道讲现实。

让我生气的也就是这种现实。

&rdquo 听曾俚说到&ldquo你们&rdquo,朱怀镜感觉很不是味道,似乎两人中间隔着什么。

毕竟又是同学,不必计较。

他想说些轻松的话,让曾俚不再愤然,便以叙旧的口气说道:&ldquo老同学好长时间没来荆都了吧?有什么感觉?&rdquo &ldquo感觉很糟。

&rdquo曾俚冷冷地说。

朱怀镜说:&ldquo你指的是什么感觉?我倒觉得,最近十多年,荆都变化很大,越来越像座有品位的现代城市了。

&rdquo 曾俚说:&ldquo没错,高楼大厦多了,现代气息浓了。

物质的进步我不否认,但我却感觉这座城市的精神在萎缩。

城市的每个角落都充斥着腐败、虚荣、丑恶。

&rdquo 朱怀镜笑道:&ldquo曾俚,你太偏激了。

&rdquo 曾俚说:&ldquo说个例子。

我记得我二十岁那年第一次来荆都,在几条旅游线路的公共车上,还可以听到乘务员用外语报站名,我们走到哪里都不敢随地吐痰。

现在呢?公共车上只能听到鸟语一样的荆都话,你在大街上小便只怕都没人管你。

&rdquo 朱怀镜说:&ldquo曾俚你不觉得你在偷换概念吗?&rdquo 曾俚回答:&ldquo不,我没有偷换概念。

一个城市的文明程度,是它内在精神的反映。

一个充满不良精神的城市,你不能指望那里的人们循规蹈矩。

&rdquo 朱怀镜想曾俚也许是刚才受了刺激才如此偏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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