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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 凭生死(2/3)

光仍定在酒坛上不动,只问道:“仙人之力,似乎不是以品阶高低而论的?” 吟风点头道:“仙人各有所司,所长也各自不同。

我终年巡守四境,须与巨妖大魔相搏,若只论斗战仙法,自然不是桁先之流可比。

然而说到其它,我便不成了。

” 顾清默然不语,似在想着什么。

吟风转眼间,已将余下的几坛酒喝了个干干净净,眉宇间浮起浅红,催促道:“快些去吧!他现在尚在极北大漠,你赶过去还要些时间!唉,又没酒了,这次去道德宗只偷出来这么多,还险些惊动了玉虚。

嘿!果然是乱世出英雄,这玉虚道境进展实是一日千里,可惜,他天赋再高,也已没他提升的机会了。

” 顾清凝视着空酒坛,想了许久,才慢慢道:“还是不见吧。

” “为什么?”吟风吃了一惊。

顾清终抬起头,仰望血色天穹,长长吐出了一口气,道:“我想……他此刻仍未想得明白呢!” 吟风想了片刻,摇了摇头,掌心中浮现出定天剑,然后撕下一片衣襟,仔细擦拭起来。

进入了二月,春暖花开的时日也就不远了。

西玄山中,莫干峰顶,自然不必依凡俗天时而动。

虽然茫茫群山皆是漫天飞雪的时节,莫干峰顶依旧繁花如锦,碧树成荫。

清晨时分,天尚未尽亮,太上道德宫山门处就有两名道士手持扫苕,认真洒扫起本就是一尘不染的阶梯来。

天下群修围山一役后,道德宗大展神威,先破围山,再平青墟,更迫使真仙负伤遁走,虽然先后折了景宵、玉玄两位真人,上清修士也折损了近三十人,然而声威之盛,实是三千年来的巅峰!放眼天下,又有谁可稍抗? 他们扫着扫着,忽然看到阶梯尽头,缓步行来一男一女。

男的高大挺拔,举手投足,自然而然便有令人难以违抗的大威严。

女的温婉如水,风仪无双,白衣浮风,宛如踏风而来。

道德宗家大业大,就是两名扫地道人也有太清高阶的修为,气度也自不小。

见这一男一女风仪若仙,都是暗暗心折,又隐生警惕。

莫干峰高耸入云,寻常修士,想从峰下沿级登山,怎都得花上半天功夫。

现在尚是凌晨,这两人怎就到了山门前了? 两名道人对望一眼,一名迎上了这对男女,另一名则飞奔回宫,要请轮值的道长来主持局面。

那一男一女来得好快,百丈距离转眼即至,道人刚将扫苕放在一旁,他们已在面前站定。

女子根本不向面前洒扫道人看上一眼,仰头上望,目光早落在远方巍峨宫殿上高悬匾上所书的“太上道德宫”五字上,面色变幻不定,显然是心潮涌动。

那男子仍是温和如玉,向那洒扫道人施了一礼,温言道:“请道长上覆贵宗诸位真人,就说冥山翼轩、文婉来访,与诸真人叙一叙旧。

” 这道人显然未听过翼轩、文婉是何人物,不过冥山却是知道的,又见了二人如此修为,早吓得脸色苍白。

不过道德宗门人定力胆识毕竟与寻常小门小派不同,那道人尽管受惊,却仍能回礼道:“两位请移步迎客亭稍待,敝宗长辈转眼即到。

贫道人微言轻,职司只是洒扫庭院,这件大事可做不得主。

” 翼轩点了点头,携了文婉,在迎客亭中坐下,淡定欣赏着云山景色。

过不多时,太上道德宫宫门大开,数十道人鱼贯而出,为首的赫然是太隐真人与守真真人。

相隔很远,守真真人即朗笑道:“妖皇、婉后大驾光临,我宗实是蓬荜增辉!只不知妖皇、婉后此来西玄,想以何等方式叙旧呢?” 翼轩携着文婉出了迎宾亭,向道德宗群道望了望,面上微有讶色,道:“贵宗其余真人呢?” 守真微笑道:“其余真人都各有要事,根本脱不开身,所以只有我们两个率领些后辈弟子,来迎接妖皇婉后大驾。

” 翼轩沉吟一下,双目中琥珀色精光逐渐亮起,道:“翼轩自知惊动不了紫微真人出关,不过我夫妇既然登门拜访,贵宗其余六位真人应该尽出才是,只出两位真人,未免托大了些。

恕我直言,二位真人只怕凶多吉少。

” 守真真人苦笑,道:“妖皇婉后法力通玄,我等岂会不知?只是二位来得时机实在是太好,实话说,宗内分出我与太隐真人前来迎接二位,已是极限。

其它真人都是片刻也分不了身的。

我们也未想过能胜过二位,只消能够拖延些时辰,已心满意足。

” 翼轩面上再次闪过讶色,知道守真真人言下之意,实际上就是指责翼轩文婉乘人之危。

自己夫妇上山就是为了生死相搏,道德宗明知如此,却仍只出了两位真人来,那就是真有生死大事,再也分不出人手了。

他身为妖皇,虽然处事堂堂正正,却并不是迂腐之辈。

而且双方的血海深仇,也的确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使用一切手段都无可厚非,何况只是无意间占了一点先机? 翼轩和文婉始终拉在一起的手分开了,文婉更向侧后方退了数步,离开翼轩相当的距离。

山风并不强烈,翼轩的长发却慢慢飘了起来。

太隐真人和守真真人知道这是翼轩行将发动攻击的迹象。

当年洞玄真人与文婉堪称惨烈的一场大战仍不遥远,两位真人更知自己现在道行还远及不上当年的洞玄真人。

虽然文婉与三位冥山将军联手才与洞玄真人斗了个旗鼓相当,但洞玄真人也因此战负伤,致使道行减退,从而不得飞升。

何况今日谁也不认为妖皇翼轩会比文婉差了。

文婉退开数丈,是为了让妖皇翼轩现出本体。

数百年来从未现过真身的妖皇一旦发动,又该是何等排山倒海的气势? 守真与太隐真人互相一望,他们过往或曾有过嫌隙,也曾差点动手相搏,然而在这全宗生死存亡之际,力战至死的决心已使得他们心意相通。

三十余名道士不声不响起在两位真人身后布下了阵势。

道士们训练有素,顷刻间已布下四个法阵,或拒敌,或加速,或强已,或疗治,功效各不相同。

四阵一成,两位真人的战力立时提升了五成之多。

守真真人更是不住在自己身上加持道法,并启动了数项法宝,阵列法宝本就是他的强处。

就连素来不大使用法宝的太隐真人也接连启用了两项护体法宝。

这些手段已接近于一个修士的极限,然而在翼轩的眼中仍然不够。

山风愈发浓烈,他的身躯正在慢慢膨胀变大,虽然已高过两丈,却还未有分毫停下的迹象。

“西玄无崖阵呢?怎不见贵宗启用?莫非一个翼轩,惊动不得紫微真人,连令贵宗启用西玄无崖阵的本领都没有?!”翼轩一声喝,登时群山回应! 翼轩身形已长大至三丈高下,肌肤上泛出片片青鳞,双眉更为幽淡霜火所代替。

此刻他再非方才那彬彬有礼的中年男人,而是成为叱咤风云、威压群山的一代妖皇! 文婉安静地立着,安静地看着数百年来第一次气势勃发的翼轩。

这一刻,已是她漫长生命中最后的安宁。

顾守真和太隐既没有回答翼轩的问题,也没有启动西玄无崖阵的迹象。

他们也安静地伫立在太上道德宫的门前,依靠着单薄的法阵与人手,准备迎接蜇伏极寒之地数百年妖皇的盛怒。

阶梯尽头,忽然起了一阵腥黑的风,那是妖族聚集时方会产生的妖风。

就在太上道德宫咫尺之地,何以会生妖风? 妖风中,涌出近百头大大小小的妖怪,无一不具有强横实力。

为首者身材矮胖、貌不惊人,然而涛天气势却分毫也不弱于哪一位真人。

“陛下!婉后,魏无伤及麾下七十二妖前来助阵!请恕无伤抗命之罪!” 文婉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与翼轩早就严令冥山任何人都不许踏上西玄山一步,更不许谈复仇之事,这个魏无伤身为大将军,却公然抗命。

可是,却让她如何去罚? 西玄山荡荡千里,道德宗传承绵绵。

莫干峰上,实是人间仙境。

但在这瑰丽风光背后,又藏着多少凶险? 青墟宫号称与道德宗齐名,更得真仙相助,就在风光无限时,却为雷霆一击所覆灭,更连宗脉起源的青城山都被抢了去。

是以此刻道德宗哪怕看起来再虚弱,甚至自己与翼轩诛杀得一二真人,文婉也绝无侥幸之思。

三千年道德宗,毕竟还有紫微未出。

此时太上道德宗北方百里之外,紫阳真人怀抱法剑,正立在绝峰之上,遥望泣血苍穹,面色详和宁静。

在他身后,玉虚、太微、紫云真人并肩而立,云风与沈伯阳竟也在场。

道德宗前后三代六人,便在这清晨寒风中伫立孤峰,仰望苍穹。

此时天色初明,本该是朝霞万道、碧空如洗。

然而北方的半边天空,却赤如泣血。

昆仑之上,天空中血痕不住延伸,已绘成一朵铺遍半片天空的血莲。

莲心中赤火翻涌如浆,如一道垂瀑,渐渐连接到了登天台上。

赤炎天瀑一触到登天台,骤然间就是一声霹雳! 一时之间,千万里山峦,不知多少异兽双耳喷血、周身抽搐,纷纷瘫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然而,由始至终,它们根本就未听到一点声音!所谓大音希声,即是如此。

天瀑滚滚而下。

登台天三峰转眼间通体皆赤,然后顿失所有颜色,悄然间化作飞灰。

但见好大一蓬惨白飞灰,顷刻间染白了百里昆仑! 天瀑毫不停留,依旧滚滚而下。

这一次,瀑布中不住发出铿铿锵锵的刀兵交击之音,声音是如此密集,如大海浪啸。

数百里外,吟风眉心间光芒绽放,隐约间张开一只天目,向远方那接天触地的天瀑望去。

这一望,天瀑中隐藏着的亿万斧钺刀兵顿时现形,再也隐瞒不得分毫。

天瀑所至之处,地裂山崩,无论是什么,皆被瀑火中万万兵钺粉碎无形! 吟风霍然立起,定天剑嗡的一声长吟,登时群山回应!那道由亿万仙兵组成的火瀑登时如有所感,凝定一刻,然后继续奔流。

然而不论是吟风,或是顾清,皆感觉到那天瀑已转了个身,冥冥中,有大能之士,正森寒注视着他们! “原来下界的是禹狁巡天真君,此君执掌玄明恭华天与耀明宗飘天色界二天,最长就是刀兵。

若论战力,实是巡天真君第一……”吟风笑得略有些涩,续道:“既然是他下界,那么我或可支撑得一个时辰。

你还是速去北境吧,现在动身,还来得及半途见他一面。

” 也不待顾清回答,吟风即发出声龙吟般的长啸,飞身而起,若一颗璀璨星辰,飞投向垂悬天瀑! 天瀑瞬间幻化,已成一座高足三千丈的宝座,巍巍然立于天地之间!万里昆仑,一时间竟也显得格局有些小了。

宝座上,不知何时已坐定一个头戴高冠,面相奇古的男子,生着双奇异金眸,若细细望见去,当可见眸中金光,实是不知多少刀兵凝成!与这尊无比巨大的巡天真君相比,仗剑而来的吟风,实连一只蚊虫也不如! 禹狁双眼张开后越来越亮,到后来直如两轮新的太阳升起,将万里昆仑照耀得几无一片阴影。

而天上那轮本该大放光华的朝阳,在这两轮新阳照耀下,却是显得昏昏暗暗,哪还有半分朝气? 巡天真君现身,吟风却是丝毫不惧,他体内七朵紫莲轮转不休,将每一分仙力都压榨而出,化作明焰,附着在定天剑上,越飞越快,直向禹狁眉心冲去! 顾清向北方深深一望,双眸中由混沌转为清明。

她随手一抓,峰顶上飞起无数碎石,于空中组成一把石剑,落入她素手之中。

顾清足下浮起团淡淡紫气,她即踏紫气、驭石剑,于百里长空中划出一道优雅弧线,斜斜向禹狁飞去,飞行之速,较吟风犹有过之。

禹狁冷笑,大手抬起,轻轻一挥,即有道强风平空生成,立时将吟风卷入其中! 吟风一时间只觉得周围天炎熊熊,山川河流不住变幻,更有日夜轮替、时时星斗满天。

他心知这种种异象皆是禹狁仙术所为,即是实景,又是虚幻。

在这阵风中,吟风实已被吹出千万里外,早离了昆仑范围。

吟风战意虽炽,在禹狁所发罡风中也只得先行聚力护身。

好在风势虽劲,却还切不破他护身仙法,就算呆得再久些,也没什么事。

好不容易风势稍停,周围万千幻象皆消,然而吟风却感觉到排山倒海的压力正自四面八方而来!他举目四顾,只见六名四品仙将率领万名天兵,已将自己团团围住。

吟风刚自风中现身,众仙将便一声令下,率天兵自四方杀来! 此次相搏,与桁先那次又有不同。

当日吟风出其不意一举格杀桁先,使得他大半仙法都未曾有机会用出。

而此次六名四品仙将虽然品秩较桁先低了一阶,仙力也相应逊了一筹,却早有准备,更是各持禹狁所赐仙器,布好大阵,围着吟风狠杀! 万名天兵十人为一小队,百人为一中队,千人为一大队,气息皆用仙法联成一体。

十队天兵为首天兵向吟风刺出一矛,便等于千名天兵同时向他刺了一矛! 吟风仙术再高,也不得不避。

而他反击时,定天剑不论斩中何人,必定是由千名天兵分担。

他哪有能力一剑斩绝千名天兵?只是偶尔,众天兵被他带得阵势稍乱时,才会百名天兵同时重伤的情况出现。

只有将天兵的百人队带乱,才可一剑斩尽数小队天兵。

然而禹狁此次所带来的本部天兵岂是桁先可比?尽管殊死决战,却是阵势丝毫不乱,吟风苦战一刻,竟然只斩落百余名天兵! 见势不对,吟风即一声长啸,速度骤快数倍,在仙阵中左冲右突,定天剑来去无形,恍若梦幻。

然而在六名仙将和十队天兵围攻之下,吟风终是陷入苦战。

此地距离昆仑仍是不远,只消杀退这些天兵,吟风便可驰援顾清。

可是如此下去,只怕苦战三日三夜,他也斩不尽这万名天兵。

休说三日,顾清又可能支撑一刻? “本座倒要看看,你还能支撑多久!” 禹狁左手支颌,右手平伸,掌心中不住喷出熊熊赤色天火,此火取自玄明恭华天极深处。

而火中又有无数刀兵,随之一起喷发出来。

这些刀兵则是耀明宗飘天独有。

禹狁天君执掌二天数万年,早取二天灵气,修炼成了金兵赤炎火。

火不能熔,即以金削之。

若是至坚至硬,则先以火焚。

如是金火相生,威力倍增,天地间几无物可挡。

金兵赤炎火柱中央,可见一座玲珑宝塔正在火焰中载沉载伏。

此塔共分七层,塔中不住飘出朵朵紫莲,与天火一触即消,却也得将天炎推后数尺。

天炎火势涛天,然而宝塔中紫莲也似无穷无尽。

玲珑塔心,顾清盘膝而坐,一缕青气住她顶心徐徐而出,又渗入到塔身中去。

禹狁仙力何等之高,一眼望去已将顾清前因后果看了个干干净净。

对顾清的天资道心,禹狁也觉难能可贵,面色不由得和缓了几分,徐徐道:“顾清,你可知罪?” 宝塔之内,顾清双目张开,淡道:“我即犯仙典,自知罪无可赦,早无侥幸之心。

然而若能重来,我仍是不会舍却这段俗缘。

真君不必费心了。

” 顾清张目说话,一颗道心却纯净如昔,玲珑宝塔、千朵紫莲,皆未有分毫变化,看得禹狁也暗暗点头。

闻听顾清之言,禹狁笑了笑,道:“你这等罪过,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也不是不能赦过。

你既然放不下这段俗缘,本真君也可成全你,许你十年后再行飞升。

你再放不下,有什么心愿,有十年辰光,也当能了却了。

只消你为本真君做一件事即可。

本真君难得动了爱才之念,这可是千载难寻之机,你莫要错过了。

” 顾清黛眉略皱,叹道:“真君一片苦心,顾清心领了。

真君要顾清做的事,想必是灭了若尘的九幽之火吧。

此事恕顾清万难从命。

” 被顾清一口回绝,禹狁也不生气,道:“九幽之火霸道绝伦,掠夺成性,天地万物之气皆可为之所用,因此绝不能在人间界出现。

凡人一旦身怀九幽之火,则修行之速必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那纪若尘自冥府中来,此刻也筑成了肉身,实与寻常人无异,若他能将九幽之火传与别人,则立成大祸。

哪怕他不传别人,将来子息,也可能重燃九幽之火。

凡人目光短浅,只贪一时畅快,有此快捷之法,自然会舍弃循序渐进的大道。

若此火不灭,千年之后人间修士尽数沦为九幽之鬼,也说不定。

我灭了那纪若尘的九幽之火后,他仍能有十年之命。

你们两个,尽可了尽俗缘了。

” 顾清轻轻一叹,道:“此事……恕难从命。

” 纪若尘虽为仙剑斩缘所伤,然在冥界苍野中重燃九幽之火,虽不能再入轮回,然而此刻可在地府人间来去自如,实已等如是不灭之躯。

虽无后世,但这一世或已绵绵不尽。

若他将来有兴趣,大可一路杀向九幽,看看在那里能否据地一方,成第十四巨魔。

禹狁依旧气定神闲,道:“你该当知道,即使你不说他的名字,本真君用一日夜时间也可炼尽你护身宝塔紫莲,然后再藉你魂识寻出纪若尘来。

到时候你说与不说,都是一样,何必如此坚持?人间善恶,因果对错,哪里说得清楚?比如说你如此守护纪若尘,本是没有错。

然而巡界使吟风于你也曾有大恩,受你牵累而至此万劫不复的地步,你又当如何自处?” 说话间,禹狁左手曲指一弹,千里之外,一道数十丈长的金兵赤炎火流骤然生成,向着吟风当头落下。

吟风登时一惊,闪避不及,定天剑如电迎上,一挥一搅,已将当头落下的火流击散,然后定天剑再环身一周,与十队天兵及六名仙将的兵刃各击一记,将攻击尽数挡开。

然而紧接着他就是一口鲜血喷出! 这一幕,不光禹狁看见,顾清也看得清清楚楚。

禹狁仙法通天,这不过是举手之劳。

他左手再一弹,千里外又是一道火流向吟风落下! 顾清脸色终是掠过一片苍白,轻叹道:“堂堂巡天真君,怎也出如此手段?” 禹狁哈哈一笑,道:“有句话说得好,从心所欲而不逾规。

本真君即是如此。

” 顾清双目缓缓闭上,再不言不动,玲珑宝塔也渐趋稳定。

禹狁也不着急,淡然而笑,左手时时弹动,千里之外,一道道天火不住落下。

吟风仗剑披风,周身浴血,一身衣衫尽成赤色,却越战越是洒然自如。

不知有多少次,围攻的仙将天兵都觉得他早该陨落,可是不知为何,他就是不倒! 西玄山北,紫阳真人忽然淡淡说了声:“来了。

” 忽见远方天际浮起一线火云,转瞬间越过千里,已停在孤峰前。

这片火云宽足有数百里,自孤峰上望去,直是遮天蔽日!火云顿了一顿,忽有无数刀剑斧枪落下。

这些兵刃落到半途,即化成一个个天兵。

天兵一经成形,便即各自归阵,顷刻间已列成三十六阵,每阵各有一名四品仙将领军。

数万天兵中央,一名三品仙将排众而出,持剑向紫阳真人遥遥一指,喝道:“吾奉天命,下界除逆!你等可知罪?” 紫阳真人缓缓抽出法剑,安然道:“贫道自然知罪。

” 那仙将勃然大怒,喝道:“你既然知罪,却不束手伏诛,妄想反抗天军,好大的胆!今日吾奉天之命,当令尔等神魂俱灭。

然上天有好生之德,道德宗亦为广成上仙传承,尔等伏诛后,不会祸及道德宗余人,尽管放心去吧!” 紫阳真人微笑道:“若能如此,还当多谢上仙了。

” 终是到了生死关头。

紫阳真人依旧是宠辱不惊。

玉虚真人则双眉微闭,如神游太虚。

见了万千仙将天兵,紫云、太微真人微微色变。

云风面容平静,轻抚着手中长剑,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沈伯阳则含着笑,一个一个仙将望将过去,如同看着一群赤裸女人。

莫干峰前,忽见一道火柱冲天而起,然后又是一声响彻群山的轰鸣,道德宗山门缓缓倒塌。

顾守真真人摇摇晃晃,斜斜向绝崖下栽落,直落下百余丈,他才猛然伸手,抓住了崖边生出的一棵小树,才止住向下坠落之势。

顾守真也是堂堂真人,居然已无力飞空,就连挂在树上,也显得十分勉强。

一截明晃晃的断剑,自顾守真肩头对穿而过,然他不敢拔剑,只怕一拔之下,就此一口气散去。

顾守真何尝如此狼狈过?他向崖顶望去,平素谈笑间可以飞上的距离,此时此刻,实如天堑。

恍然间,顾守真似觉回到了少时在道德宗求艺时,独自一人面对连接诸峰索桥之时。

那时候,横跨千丈断崖、足有千丈长的铁索,在他眼中也如无法逾越的天堑。

然而那一晚,他终是独自过了索桥。

也即是那一晚,奠定了他日后一脉真人的道基。

顾守真深深吸了口气,拖着似有千斤重的身躯,一寸寸向上爬去。

呼的一声,又一名道德宗弟子的身躯破云而出,几乎是擦着顾守真落下,旋即隐没在峰腰处的茫茫白雾中。

莫干峰顶,白玉阶上,冥山大将军魏无伤拾级而上。

他衣甲尽解,袒露着上身,迎着寒风,一步步向依旧辉煌的太上道德宫走去。

有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离太上道德宫如此之近。

尽管满面鲜血,尽管紧闭的左眼已是血肉模糊,身上数道伤口都传来火辣辣的痛感,他仍想纵声长笑! 魏无伤从未战得如此畅快,如此猖狂,如此不计后果! 他不得不承认,道德宗的确是好对手,上至真人,下至普通道士,人人皆死战不退,寸土不让。

纵是冥山千年以来的刚烈之士,相较之下也不过如此。

魏无伤再上一阶,腰间忽然传来一阵剧痛,痛得他差点跌倒。

这道伤痕,是顾守真留下来的。

那时他已将顾守真一剑穿胸,本以为这位真人注定陨落,却不知顾守真从哪里生的力气,竟能还以一击,在他后腰留下一道深深伤口。

其实顾守真当时真元已尽,这种皮肉伤其实根本不算什么。

以妖族的生命力,魏无伤只需数个呼吸间便可痊愈,但他想留着这道伤痕,权作对这位真人的纪念。

无论是人是妖,在这世间,朋友难寻,对手更是难求。

千丈之外的云雾内,太隐真人正与文婉生死相搏,然而没了道德宗弟子法阵支持,魏无伤相信太隐真人断然不会是北帝诛仙录已近大成的婉后对手。

而在魏无伤身后,数千级玉阶、甚至是整个莫干峰都在微微颤动着,一个高足十丈、龙首麒麟身、周身浴火的大妖正沿着玉阶而上。

它气势如山,每落一步,都令莫干峰震颤不休。

这是已完全显了真身的妖皇翼轩! 魏无伤胸中豪情如潮,忽然仰天长笑!大笑声中,他一步十丈,登上最后玉阶,立在太上道德宫前。

那红墙碧瓦、青玉为阶金作匾的太上道德宫大门,已离他不过三丈! 魏无伤长笑声忽然嘎然而止,面色渐渐凝重。

太上道德宫宫门前,忽然多出了一个布衣散发的年轻人,他举头仰望,高高悬着的匾上,太上道德宫五个金字显得无比苍劲有力,却少了几分本该有的清静无为之意。

当年他不懂字中笔意,如今却有些明白了。

他负手而立,看了良久,方才轻轻一叹,徐徐道:“你想进太上道德宫?” “当然!”魏无伤看着那年轻人和他旁边地上插着的一根毫不起眼的铁矛,瞳孔急缩。

他已嗅到了那根铁矛上传来的几乎无穷无尽的血腥气。

然而这哪里吓得住他? 纪若尘转过身来,看了看魏无伤,淡道:“可惜,你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 于崖下攀缘的顾守真,百丈是为天堑。

于此际的魏无伤而言,三丈亦成绝途! “无知小子,竟敢这等猖狂?”魏无伤大吼一声,双足在地上用力一踏,胖大的身躯恍若失了重量,如飘萍浮于水面般倏忽而起,三丈一步即到,手中两把薄刃匕首发出尖利啸叫,一奔咽咙、一刺小腹。

魏无伤看似身形臃肿,实际上灵动无比,身法尽展百丈距离倏忽可至,几百年来,不知有多少修士被他笨重外形所惑,猝不及防,一个道法都未发出,就倒在了魏大将军的双匕之下。

一进到纪若尘三丈之内,魏无伤忽然感觉到一阵令他极不舒服的气息扑面而来,动作立时为之一滞。

被这道气息罩着,似乎对面站着的不再是看上去全然无害的纪若尘,而是一头自洪荒时代就存在的天敌,只消被它目光盯上,魏无伤就觉得骨头酥软、心神浮动。

冥山大将军岂是心志不坚之辈?尽管身上不适,并由心底生出要夺路而逃之意,他仍鼓勇而攻,只不过出手还是不由自主地慢了一分。

两人如今皆是道行深湛,对阵之际举手投足间生死立分,容不得半点疏忽误判,又岂能慢这一分? 纪若尘轻轻松松地一退,就让过了魏无伤匕首刺击。

随后修罗轻飘飘的扬起,点向了魏无伤的眉心。

纪若尘这一矛看似轻盈,实则重逾山峦,万千矛气尽数敛于方寸之间。

若是一个大意,哪怕是真人级别,被带到了一丝半分,只怕也得伤在这一矛下。

某种程度上,此矛和魏无伤的双匕实有异曲同工之意。

这一矛虽然来得迅捷诡异,然在以身法见长的魏无伤眼中仍是有迹可寻,也可轻易避过,就在他行将行动之际,心头却忽然掠过一丝不安,于是数百年来无数战斗形成的本能使魏无伤不等矛至,已提前后退。

果然,那阵令他行动甚至为之艰难的战栗又悄然掠过,使他的身法再慢一分,长矛几乎擦着他的鼻尖掠过,矛气刮肌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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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秦楼从小就像个疯子,人人畏怕。只有一个人不怕,还帮他关住了心底的魔鬼。 后来女孩儿成了秦楼的初恋。 再后来,女孩儿死了。 秦楼更疯得无法无天。 直到一个和初恋神似的女人出现。 2. 秦情自从做了秦楼助理,每天工作以外还要应付嘲讽三千遍: 秦总只是把你当替身。 你根本不知道秦楼有多爱宋书,比起宋书,你什么都不算! 给别人当替身啊,你真可怜。 秦情配合得很,每每低垂着眼,泫然欲泣。 没关/

神道丹尊

绝世强者、一代丹帝凌寒为追求成神之路而殒落,万年后携《不灭天经》重生于同名少年,从此风云涌动,与当世无数天才争锋,重启传奇之路,万古诸天我最强! /

杭十七不是哈士奇

二哈受X狼王攻 杭十七穿越到兽人世界,变成了一只本体为哈士奇的兽人,被一只高大健硕的,外形相似的犬科动物带回部落。 杭十七:遇见了同类了,开心。 后来,杭十七发现事情并不简单,他喜欢拆家搞破坏,咬尾巴转圈圈,讨厌被约束。 部落里的其他兽人却纪律整肃,等级分明。喜欢集体捕猎。而把他捡回来的兽人敖梧,就是这兽人的老大。 同样是二哈,怎么差距那么大呢。杭十七羡慕地盯着敖梧锋利的獠牙和利爪想道。 /

我被万人迷Omega标记了[穿书]

云织穿成了极漂亮的Omega,差点被人侵犯,幸好被一颜值逆天的Omega救出 好心的Omega正是他曾看过的《极致臣服,变态Alpha狠狠爱》里的清冷美人受 主角受信息素有着绝对的诱惑力,偏偏一张脸清冷倨傲,激起一众变态大佬们疯狂的占有欲 偏执霸总,病娇贵少爷,多情影帝,个个都想将他占为己有 践踏尊严,囚禁折磨,主角受依旧死不服从,最终落得个自毁腺体,跳楼自杀的下场 熟知剧情的云织决定,一/

好好让我疼

文案: 机场VIP候机室里,屏幕上正在播放钢琴独奏。黑色燕尾服的钢琴家气质卓然,高岭之花一样清冷,贵不可攀。 是单漆白哎!肖邦国际大赛最年轻的金奖得主,见过真人的都说比电视上还帅啊! 那个日剧《交响意中人》的男主原型就是他啊,不过他比男主还高冷啊,满脸都写着别爱我,没结果! 吴羡好瞟了眼屏幕,看见一双修长好看的手在琴键上跃动,灵活得不可思议。她看呆了,手指怎么能这么灵活啊?钢琴家好变态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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