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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二 无相忘(2/3)

其时天下百姓休养生息,人口生长,便是户藉人数已比本朝初年多了数倍,何况尚有众多不入藉之人?抓丁其实不难,难在军械粮草。

纪若尘本营的辎重要再过十余日方到达晋州,不过晋州城除了军备松驰外,倒是人多粮足,积下粮草足够三万大军吃上一年。

只是军械缺少,就算发动全城之力,也不过搜得三千余把刀枪。

济天下决意在晋州再征一万五千壮丁,训练成军,同时征集方圆百里内所有铁匠,日夜赶造军械,如是一月功夫,当可做到每卒一刃,但盔甲盾牌就不必想了。

纪若尘则率领最初的五千精锐,独赴潼关,力求将所有胆敢出关的敌军尽歼于潼关之外。

潼关之险,险绝天下,纪若尘麾下兵将再精,也不愿硬攻潼关。

能将敌军诱出关外,自是最好不过。

一出晋州,济天下便会与纪若尘暂时分开,晋州以西,一切战事均需纪若尘自行决断。

想来也是,身为三军主将,岂能不独挡一方?纪若尘便是想做甩手主帅,看来济天下也决心不让他如愿。

纪若尘在地图前,一立便是半日,不说不动。

他不动,堂上众人便得陪着。

玉童和济天下等北军诸将还算好,白易和齐偏将立得骨头都要酥了,方见纪若尘挥一挥手,道了声“都下去吧。

” 白齐二人如闻仙乐,跌跌撞撞地下去休息了。

三日之后,纪若尘亲率五千精锐,同样只携三日干粮,出晋州,一路西去。

当自空望下,五千悍卒如一条妖龙蜿蜒西去时,西玄山上,紫阳真人正召集了诸脉真人,探计当下时局的应对之策。

今日玄元殿中只坐了六位真人,当年九真人齐聚盛况不再。

紫阳真人先行讲述了当下时局,表示本宗当下要务将从保护门下弟子安全,转为全力扶助安禄山起事,并在天下动荡中寻得另一外灵穴,夺得灵气之源。

紫阳真人一番话说完,殿中一阵沉默。

自紫阳真人以雷霆手段压制了玉玄真人之后,曾与玉玄真人联气通声的守真、紫云二真人侥幸避过大劫,自然行事说话处处谨慎,紫阳真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全无异议。

其它真人也多少明了紫阳真人所掌握的部分实力,也都收起了轻视之心。

不过太隐真人向来直言不讳,闻言皱眉道:“紫阳真人,我也曾夜观天象,见范阳确是有龙气盘旋而起,是一飞冲天之势。

可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龙气有些做作单薄,单凭这个便将我宗气数全押在安禄山身上,未免有些不妥。

而且安禄山毕竟是胡人,非我中华正统,这等人纵算得了天地气数,我宗便一定要前去扶助吗?不管怎样,我觉得不妥!即算没有什么不妥,扶一胡人而压我神州中华百姓,总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 太隐真人此言一出,太微等诸真人皆有深得我心之感,只有玉虚闭目不语。

紫阳真人颔首道:“太隐真人所言甚是,扶一胡人入主中华,即便成功,也无可夸耀之处。

不过……” 紫阳真人略略沉吟,终于道:“今日也无妨与众真人明言。

范阳龙气看似是飞龙在天之势,主一飞冲天、无可制限,但细细品味,可知其中气势断续不全,升势生涩稚嫩,与本朝堂皇正大的龙脉无法相提并论。

以此观之,安禄山纵能成一时气候,也难脱败亡之运。

本宗扶之,只为成其天下纷乱之局而已。

且诸位真人无须担心安禄山身后事,三十年前,贫道已起始在本朝朝堂中落子布局,说来惭愧,三十年经营,也不过寥寥三五子生根而已。

不过这三五闲子,想也足够应付安禄山败亡之后的朝局了。

今后二十年内,当不会再有朝庭诏令天下群修围攻本宗之事。

只是此时尚未到动这几枚闲子的时机,还请诸真人耐心等待。

” 诸真人无不动容。

他们整日里就是清修论道,偶尔相互拆拆台,根本不理尘世俗事。

谁想得到紫阳真人思虑竟如此长远,三十年前便已起始布局?修道之人求的是飞升大道,哪一个会在乎尘俗富贵?当真论起吃穿用度,就是本朝明皇也未见得比道德宗这些真人强了。

紫阳真人如此处心积虑,甚至不惜耽误本身修为,当是为的道德宗千百年长存之大计。

顾守真便即站起,向紫阳真人深深一礼,道此前目光短浅,不知紫阳真人良苦用心,今后定当为本宗效力,再不敢藏私。

紫云真人虽不明言,但目光中已有钦佩之意。

定下了将去扶助安禄山的弟子后,诸真人便各自散去。

紫阳真人正缓步出殿,云风便走上前来,压低声音,如是这般的说了一番。

紫阳真人白眉忽然飘了一飘,道:“果有此事?你是说安禄山先锋主将名叫纪若尘,而且率军三日而越六百里,一刻不到便取了晋阳?” “正是。

”云风道。

紫阳真人长眉微锁,缓步而行,许久方道:“同名同姓吗?有趣,实是有趣。

看来天下之事,还是有些定数的。

这个纪若尘既然在此时出现,想必是有些道理的。

不过我们在这里想也想不出什么来,还是派个人去看看吧,如果可能,也去助他一臂之力。

秋水虽然有天分,不过这件事上他帮不上忙,在那里也没什么用。

” “这人想必十分重要,不知师父心目中有人选了没有?”云风问道。

紫阳真人思索片刻,道:“就让姬冰仙去吧,她最是合适。

” 云风应道:“弟子这就让她准备,明日便可下山。

” 长安城中,满朝文武早是一片慌乱,群臣当庭吵吵闹闹了半天,却没想出半个有用的计策来。

本朝大军,十之八九屯于边塞之地,中原各郡久疏战事,若论守兵,各郡县十县九空。

安禄山尽起数十万大军滚滚南下,前方实是一片坦途。

自河北到东都,实无一处城池可以稍抗安禄山大军。

明皇也自着恼,暗思对安禄山恩宠有加,怎没看出他的那狼子野心来?虽然明皇近年来不大理会朝事,可也知道朝中武备松驰,而安禄山所部之精,更是甲于天下。

再见群臣争来吵去,不是在推诿责任,就是在痛骂安禄山。

骂能将安禄山骂死吗?明皇便觉胸口开始闷了。

此时满朝文武,几乎没有一个能战之将。

此时早恼了御史大夫封常清,当下出班朗声道:“臣愿前往东都,开府库,募乡勇,拒敌于黄河之北!” 封常清在入朝为官前,本是在西北征战多年的一员宿将,战功赫赫。

见有人为已分忧,明皇大喜,当庭赐封常清为范阳、平卢节度使,领五千御林军,诏令其往洛阳,大开府库,广集猛士,务要将安贼挡于黄河以北。

封常清领命,更不耽误,出朝点兵去了。

满朝文武心事初定,只有杨国忠面露冷笑。

得济天下作过两年西席,他现下见识已非当日可比,心中便暗自道:“一个相助的修道之士、大能之人都没有,也敢出头争宠?我倒要看你如何收场!” 朝中平叛方略定下,明皇稍稍心安,后宫却不宁静。

一个宫女在侍奉杨妃梳妆时不小心溅了数点玫瑰水在杨妃的裙角,谁知素来温柔娴雅的贵妃忽然大发雷霆,命人将这宫女衣服全部除去,着内监用沾了冷水的牛皮鞭狠狠地鞭了三十记。

这宫人全身血肉模糊,抬下去还未到半日,便是一命呜呼。

入夜,明皇在长生殿临幸杨妃时,见着的自然是一个媚态无双的玉环。

明皇上了年纪,又是灯火昏暗,没有看到宫人内监们眼中的隐隐惧意。

青城山上,飞来石畔,吟风忽然一阵没来由的心烦意乱,从空无一物的寂静中醒来。

放眼望去,夜空中铅云集布,不见星月,绵延群山皆掩在一片黑暗之中,惟有青墟宫灯火辉煌,在一片茫茫黑暗中显得极是耀眼。

虚玄寿诞虽早已结束,当日上山的贺客高朋也大多离去,但每日皆有不少新的宾客来拜山,表达仰慕之情,欣羡之意,甚至还有许多来攀亲论缘的,无外乎几百年前某派某位先人曾经出自青墟宫,又或者受过青墟宫前代真人的恩惠,前来答谢云云。

天晓得,数百年前青墟宫不过一寻常修道小观,哪来的那许多祖师云游天下、施恩布泽。

不管怎么说,这些日子以来,青墟宫为数不多的知客道人个个忙得昏天黑地,累了个半死。

不得已将六十余名年轻弟子中的大半都抽了出来,暂充知客一职。

至于荒废了道法功课,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吟风望向了飞来石顶,在那里,顾清终日盘坐苦修,于金丹大道上勇猛精进。

寻常人望过去,石顶尽是一片黑暗,但在吟风眼中,景象却是不同。

夜色中,一大片氤氲紫气隐隐分成七团,每团紫气中不时喷出一缕暗金天火,燃烧在浮于空中的一朵七瓣紫莲上。

在天火无休无止的灼烧下,紫莲莲瓣微合,有合苞收拢之意,只消火势再大一些,便会合拢成一朵莲苞。

望着那朵紫莲,吟风即有欣慰,又有担忧。

自除去纪若尘后,顾清修为突飞猛进,一日千里,十余道关口一冲而过,转眼间便修到了紫府莲开的境界。

空中那一朵紫莲,便是她金丹所化。

紫莲莲瓣多寡,代表了修为境界高低,亦是由此决定飞升后仙班高低。

莲分七瓣,飞升后已是甚高的仙品,与当日天河边青石幻化而成的散仙实是天渊之别。

看到七瓣莲开,吟风自是感慨万千。

这千余年的尘世轮回之苦,终是有了个结果。

然而他忧的是,紫莲开后,须以氤氲紫火修炼,炼至莲瓣合拢,重归一颗浑圆金丹,完成这从生而灭的一个轮回,方才接近圆满。

接下来,便只是温养金丹,待到元神大成之时,渡过天劫,便可飞升成仙。

天劫虽分九品,但有吟风在,几品天劫都是无妨。

吟风此时已忆起七卷天书,且修成其中数卷,隐隐然便是陆地真仙,虽然未经天劫洗炼,大多数仙法发挥不出真正威力,然而已非尘世修士所能匹敌。

至于天劫雷火,与他体内仙力非出同源,怎奈何得了他? 可是顾清七瓣莲开已有时日,任天火如何焠炼,莲瓣也不肯合拢,数月以来,全无寸进。

吟风登仙已久,知道这是她心结未去所致,现在惟有耐心等待,或许哪一天日久功成,紫莲合拢,便可就此了却了百世尘缘。

本来仙途漫漫,就是这最后关头,修上个百十来年也是寻常事,修道之人最不缺乏的便是耐心。

可是不知怎地,寻回顾清后,吟风却一点耐心都欠奉,只望顾清可以尽快修炼圆满,好与自己脱离这浊浊尘世。

不知从何时起,莫名的隐忧便在吟风心头萦绕不去。

无数次自静思中醒来时,望着茫茫黑夜,他心头总会浮起四个字:夜长梦多。

不过这一晚,他的心绪格外烦乱,忍不住运出玉胎仙云,占算天机。

仙云浮现,吟风的面色却渐渐变了,到后来直是剑眉倒竖,猛然立起! 任掌上仙云徐徐散去,吟风独立孤峰,遥望东北。

千万里外,数十万大军正滚滚南进,万千铁蹄,正将中原百姓的宁静生活踏得粉碎。

“一干跳梁小丑,竟也敢掀起战端,令天下大乱?真当我会坐视不理吗?”吟风怒意渐起。

他冷笑三声,神念动处,青墟宫祖师阁中的一座小小玉钟便发出悠长鸣音。

片刻之后,虚玄、虚罔、虚天率领着十余位门中得力弟子赶到了飞来石旁。

也不见吟风有什么动作,掌中便浮现出三件云霞缭绕的法宝。

吟风将法宝交与虚玄,命他挑选得力人选,持三件仙器前往长安,扶助朝庭抵挡叛军,必要时可直接出手相助,务必不使安禄山叛军越过潼关。

虚玄、虚罔看都不看三件仙家法器,不过吟风吩咐之事,自然应承了下来。

而虚天的目光游移不定,却总是离不开那耀花眼、炫乱心的三件仙器。

挥退虚玄等人后,吟风凭崖而立,遥望万里河山,心中冷笑:“即有我在,岂容你等肆意妄为?若还不知收敛,我当亲自下山,挟九天之雷,灭了尔等轮回!” 吟风向飞来石顶望了望,忽然叹一口气,暗道:“如非你等执意扰动天地定数,误了她飞升之期,我又何必多此一事呢?唉,早知最后一世波折必多,都是天数罢了。

” 飞来石顶,顾清早封闭六识,全副神识皆沉浸在玄机无穷的氤氲紫气之中,焠炼着一朵灿灿紫莲。

此刻世间诸般事,皆不能动她心境,而她,也不想去知道。

不知过了多久,一轮红日自东海喷薄而出,映红了大半神州。

于这淡淡晨光之下,纪若尘五千精锐已布开军阵,截住了潼关往援晋州的两万大军去路。

潼关援军的主将是一个身高近丈的昂藏铁汉,胯下一匹大宛黑马,身披裘皮战袍,奔跑行动中露出铁灰色的胸甲,两肩虎头披膊从战袍下威武地探出。

一张漆黑的国字大脸上纵横着数道刀疤,再就是西北苦寒之地风沙蚀刻出来的沟壑。

这铁塔一般的大汉名为哥舒平京,乃是西平郡王哥舒翰亲侄,跟随哥舒翰征战西域十载,立下无数战功。

哥舒平京久经沙场,虽见纪若尘所部不过区区数千人,但阵容严整之极,面对数倍之敌,无一人有惧色,无一人有异动,连护卫中军的数百骑士,也是人不惊马不嘶鸣,便知遇上了罕见的劲敌。

哥舒平京手中丈二铁朔朝天一指,身后大军立时动了起来,数百弓箭手急冲出列,遥遥射出一阵箭雨,压住阵角。

盾兵、刀斧手、枪兵依次展开,摆出两个锥形阵,最后是两千铁骑分别自左右两翼纵马而出,如大雁双翅徐徐展开,对纪若尘单薄军阵虎视眈眈。

五千北军悄无声息立于晨曦之下,静待西军布好阵势。

直到一刻多过去,两万潼关大军方才完全展开,布成严整阵营。

此种速度,已足可称为精锐。

然而哥舒平京狼一样的眼睛盯着动也不动的北军,却隐有忧色。

这个早上,哥舒平京足足派出了十多批共六十多人侦骑,却一个也未见回报,那时他已知道前途凶险,却不得不前行,果然才拔营走了不久,便被拦路截住。

哥舒平京本是以为叛军势雄,已封锁前路,但他纵横沙场多年,又是王者之师,夷然不惧。

他有自信,便是安禄山亲至也可一战。

谁知眼前出现的敌军兵力如此之少。

他知道纪若尘完全有机会趁己方大军立足未稳发起突袭,现下却静等自己列好阵势,这是为何?要知道两军对阵,兵力悬殊,势弱一方唯有设奇备伏方有生机。

方才哥舒平京的大军展开队形,斥候也并未闲着,四下刺探回报,已可肯定方圆百里再无伏兵,形势变得诡异起来。

哥舒平京绝不相信这时候还有信奉春秋时期君子战法的傻瓜,对方能够将五千人操练得如同一人,应该是精通行伍的名将,可观其阵容,辨识旗号,哥舒平京怎么都想不起来安禄山手下有这么一号人物。

其中必然有诈。

两军对峙,又是一刻过去。

潼关军容虽然整齐,但阵中有些体弱的已在微微摇晃了,显然体力有些不支。

哥舒平京知道再也等不得,若再等下去,已方士卒体力会越耗越多。

可是他秉性如狼,十载杀戮也给了他狼一般的敏锐。

哥舒平京本能对北军中军大旗下那一顶墨色小轿有了些畏惧。

可是已不能再等,非常之时当使非常手段。

哥舒平京一咬牙,自怀中取出一个鸽蛋大小的蜡丸,捏破生吞了下去。

丹丸一入腹,哥舒平京鼻中立时喷出两道墨色轻烟,周身骨骼咯咯作响,本已十分高大的身躯竟然又高大了尺许!他又取出一丸丹药喂给了座下爱马,于是这匹大宛黑马也随之发身长大,性情更是暴燥许多,四蹄不住刨地,若不是哥舒平京勒着,已是要发力冲阵了。

哥舒平京身后百余名亲卫同样取出丹药服下,人人长高长大少许,杀气横溢! 哥舒平京铁朔一挥,两翼各千余骑纵马出阵,远远地向纪若尘军阵侧后方包抄而去。

哥舒平京铁朔再举,三千弓箭手一齐发喊,越过盾兵刀斧手,向纪若尘本阵冲来,要先以箭雨袭敌,打乱对手军容。

哪知他们距离射距尚有数十步,纪若尘军中一片箭雨已如泼风般飞来,一千北军妖卒持着远胜于潼关弓手的硬弓,箭出如雨,转眼间便将潼关弓箭手一片片射倒! 哥舒平京见势不妙,铁朔斜指,于是号角长鸣、战鼓如雷,一排排步卒喊着战号踏步向前,开始全力攻击纪若尘军阵。

此时已绕到侧翼的两千游骑也各出马刀长矛,自侧后方杀来! 哥舒平京则与百名亲卫矗立马上,动也不动,百余道狼一般的目光紧盯着北军阵容,只消对方露出一丝乱像,他们便以雷霆之势,凿穿中军,斩敌将于帅旗之下! 软轿之中,纪若尘也赞了一句:“真是一员虎将。

” 轿旁玉童望着那铁塔般的大汉,双目闪亮,接着道:“真是有勇有谋呀,虽然以强击弱,也丝毫不轻敌,临阵服丹,增强战力。

而且那后军中可是还有好几个修道之士呢,看来以修道之士助长军力,也不只是我们这一家。

” 纪若尘淡淡地道:“做得不如我们彻底,便终是无用。

玉童,去把那几个修士杀了。

” 玉童眼波荡漾,如欲滴出水来,柔柔地应了声是,袅袅身姿在原地消失。

两军相隔不到一里,潼关军卒此时已全力飞奔冲阵,纪若尘军中一千弓手则是箭出如雨,这些弓手速度惊人,开弓、靠弦、射箭,一气呵成,后箭几乎接上前箭,是普通弓手的两倍有余,每人壶中三十枝狼牙利箭倾刻间便已射光。

两军已轰然交接!纪若尘阵前一千军士各持重盾钢刀,动作整齐划一,推盾、挥刀,推盾、挥刀,每一片刀光落下,便是肢体横飞、血气四射!而那些射光了箭的弓手则拾起脚边短枪,在前排士卒身后高高跃起,居高临下,将与北军刀盾手相持不下的潼关军士一一刺死。

哥舒平京目光越来越是锐利,看到手下健儿往往要刀砍枪刺十余下才能放倒一名北军,面上肌肉也不由得抽动了一下。

然而毕竟是寡不敌众,潼关精兵又非晋州积弱之军可比,血战片刻,纪若尘前军三千军卒开始一一伤重倒地,旋即被潼关精兵乱刀砍死。

于危急之时,纪若尘后军忽然乱了,原来那两千游骑已包抄完毕,开始冲击后阵。

就在此刻!哥舒平京目中精光一闪,暴喝一声,策动战马,率领百名亲卫,挟风雷之势,滚滚而来! 呜的一声呼啸,哥舒平京铁朔如电,洞穿两名北军妖卒,随后向后一挥,将那两名妖卒远远地甩向阵后。

自有潼关兵丁一拥而上,将那两个还在挣扎的妖卒砍成数十段。

这些经过道术符咒炼体固身,一身铁肌铜肤的妖卒,在哥舒平京铁朔之前,竟如纸糊的一般,不堪一击! 然而纪若尘麾下妖卒根本不知死为何物,见哥舒平京厉害,反而悍不顾身地层层杀上,哪怕被铁朔洞穿、再被大宛黑驹踏碎胸膛,也要挥爪狠狠地在马腿上抓上一把,撕不下皮也要扯下一簇毛来! 不过片刻功夫,北军妖卒已是死伤惨重,潼关守军处境也不好过,哥舒平京被死死地挡在了墨色软轿十丈之外,他虽然没有受伤,可是胯下爱马已伤痕累累,百名服过丹药的亲卫也人人带伤,倒了十余骑。

在哥舒平京与纪若尘之间十丈之地里,不过区区四五百妖卒而已。

哥舒平京已杀发了性,铁朔如飞,将一个个妖卒开膛破肚,一步步向软轿杀来! 潼关后军中,数个普通军士打扮的修士已在开坛布阵,数十面各色小旗插在地上,不知要施展什么厉害法术。

哥舒平京留下了一千后军护卫着这些修士。

其实以修士的道法威力,还不知晓是谁在保护谁。

六名修士围成一圈,各自颂咒持法,就在最后一句咒语念出之际,六人忽然面现异色,所持之咒齐齐中断!只见六人眉心中各现一个红点,一段青丝稍现即收。

玉童婀娜身姿悄然自那个尚未完成的阵中浮现,将六根青丝收回,青丝梢头,各坠着一滴血珠。

她细细将青丝上的血珠舔净,玉面上涌起异样的嫣红,分外妩媚。

哥舒平京军中修士已尽数伏诛,玉童似已无事可作,就到此为止吗?玉童当然不肯,她一双凤目,瞄上了周围一千精壮后军。

于是肢体横飞,血雨排空,一蓬蓬充溢着人气的炽热鲜血,不住浇在玉童的脸上、身上。

乱战之中,墨色软轿中传出的声音依旧从容淡定:“后阵还有两千骑兵,解决得了吗?” 中军帅旗下,立着一个普普通通的将军,周身环绕着淡淡黑雾,根本看不清本来面目如何。

听纪若尘相询,这名将军答道:“末将麾下五百铁骑足以尽斩之。

”他语气平淡,论及两千精锐铁骑,就似是在谈论一堆碰了即碎的泥塑瓦偶。

“那就去把他们清理了。

” 将军回身作了一个手势,于是中军始终未动的五百骑兵便策骑转身,默不作声地迎向了正在后军中来回冲杀的两千铁骑。

而那将军则牵着战马,依旧侍立在纪若尘轿后,看都未向后阵看上一眼。

激战正酣,哥舒平京忽然觉得前方压力轻了许多,他心中大喜,一驱座骑,大宛黑马引颈长嘶,几个纵跃已冲到了墨色软轿前!哥舒平京奋起平生之力,铁朔上泛起一层黑炎,以万钧之势向软轿刺去! 恰在此时,百丈后忽然起了一道冲天杀气! 哥舒平京心头一凛,明知不该此时分心,仍是无法控制地回首望去,但见潼关军阵后大乱,一个粗衣青年骑匹瘦弱劣马,正破阵杀来! 那青年相貌平平,持一杆丈八铁矛,挥动时矛影如山,风雷阵阵,更时时有雷火电光自矛身射出,所过处人仰马翻,竟无人是他一合之敌! 哥舒平京大吃一惊,只一眼便知纵是自己也非是这青年之敌,当务之急是先杀了北军主帅,乱了敌军军心,再当徐图后计。

当下他臂膀加力,铁朔上黑炎更加炽烈! 可是这势挟风雷的一朔竟然去势骤止!哥舒平京大惊,只见墨色软轿前不知何时已立了一名周身黑气的将军,端端正正地握住了铁朔朔锋!这将军身材普通,却有无穷大力,任哥舒平京勇冠三军,力大无穷,又服下丹丸助力,却也无法使铁朔再进分毫! 那将军手持五尺长刀,刀锋上燃着极淡的湛蓝火焰。

于哥舒平京骇然目光中,他长刀骤起,一刀断朔,二刀毙马,三刀枭首! 斩了哥舒平京之后,他便似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跪在软轿前,沉声道:“战局已定,大将军还有何吩咐?” “可以了,去把苍野本营守好,别让鬼车趁乱占了便宜。

” 将军应了,便化作一阵青烟,徐徐散去。

大军阵后,五百铁骑也各自化烟而去,而潼关的二千精骑,已是尸横遍野。

主帅即死,潼关残兵终于溃散,可是他们久战力疲,如何逃得出那些不知疲倦的妖卒之手?聪明的即刻投降,逃跑的则被一一追上砍死。

不论藏在哪里,这些妖卒总有办法将他们找出来。

临近黄昏,大战方定。

潼关二万精锐,除却四千余阵前降卒外,尽数战死。

纪若尘麾下五千妖卒也损折近半。

布衣青年策骑而来,纵马直至轿前方才翻身下马,跪伏于地,垂首道:“孙果来迟,请主人降罪!” 纪若尘一声轻叹,道:“你能寻得一段俗缘,也是难得的好事,我怎会怪你?得缘不易,舍缘更难,若想了缘,则是要看造化的事了。

” 此时玉童浑身浴血,已回到轿旁,便问接下来当作何打算,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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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哈受X狼王攻 杭十七穿越到兽人世界,变成了一只本体为哈士奇的兽人,被一只高大健硕的,外形相似的犬科动物带回部落。 杭十七:遇见了同类了,开心。 后来,杭十七发现事情并不简单,他喜欢拆家搞破坏,咬尾巴转圈圈,讨厌被约束。 部落里的其他兽人却纪律整肃,等级分明。喜欢集体捕猎。而把他捡回来的兽人敖梧,就是这兽人的老大。 同样是二哈,怎么差距那么大呢。杭十七羡慕地盯着敖梧锋利的獠牙和利爪想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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