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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南海一方为了稳定军心,同时中伤敌军,便散出谣言,说无将军一向神勇卓异,那日被张醒言打败,全是因为中了这黄口小儿的奸计,暗地施展某种上不得台面的邪异妖术,才侥幸将无将军打败。
本来,传播出这样谣言是为了诋毁敌军勇将形象;谁知这些天里,这样传得沸沸扬扬的谣言却适得其反,给南海诸部水灵起了相反作用。
这些天来,南海中那些还有一战之力的游兵散勇,一见到醒言旗号,则不管他身后兵力如何,带了多少人神,他们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念头便是: “哇咧!~原来对面那少年、就是用邪术杀死无支祁之人!!!” 也不用如何多想,稍一对比下自己和无将军的实力,即使是最愚蠢的水族战将也顿时拔腿便逃;基本上,醒言一般只来得及望见对方个阵头,还没等奋勇上前,对面那些好不容易碰上的南海敌众便消失无形。
面对这样局面,醒言没法,只好绞尽脑汁在外貌装备上打主意,准备示敌以弱。
他身上原本整齐穿戴的四灵神甲,到现在已全部收起,放在后方大营中请灵漪保养;醒言身上,只穿着寻常的青衿布衣,上面还打着几个雪宜亲手缝补的布丁,期望让对手见了觉得有可乘之机,上来跟他打一仗。
只是,不知何故,越是这样,那些对手还是望风逃窜;奔逃之时,那些南海兵将苍白的脸上还添了一丝恼怒,似是责怪敌手小觑他们智力。
鉴于这样情形,不仅醒言苦恼,对手那方也意识这种宣传的不当之处;于是南海中又开始传布新的消息,说是那天无将军身死,其实不过是应了天意定数—— 因为是定数,所以肯定在劫难逃;那天哪怕不是碰上那个恶少,随便换个别人,也能随便挥根木棒将无将军轻易杀害。
只是虽然这样努力补救,开头那错误的谣言还是如长了翅膀般四处传播,以至于醒言所到之处,有如铁锤砸在棉花上,浑然着不了力道。
鉴于这种情况,云中君审时度势,今日下午下令醒言汇集大队军马,傍晚出发向西驰援那支正攻打云阳洲的旋龟水族。
原来,自四渎前些日打败孟章大军发出宣战檄文后,对南海之中的水族都采取怀柔策略,准备攻心为上;只是南海十三洲最西端的云阳洲,洲上盘踞的云阳树精十分死硬,撕毁示好文书,说是要誓死跟四渎龙军周旋。
鉴于这情况,为了解除攻打龙域的后顾之忧,大约就在三天前,云中君命新近赶赴南海战场的旋龟水族进攻云阳洲。
发出这样命令,老龙君正是因材施用;这鸟头鳖尾的旋龟族一向喜欢劈柴砍木头,正是木类精灵克星。
只不过饶是如此,那云阳洲上的老树精根深蒂固,又受四周散居的南海水族救援,一时竟没攻得下来。
因此今晚醒言出征,正是为了打破这样的僵局。
略去闲言,且说醒言统领大军出战,军阵左翼为玄灵教各兽族战骑,右翼为彭泽、曲阿两部水军战骑,水下则是阳澄、巴陵两部的深水鱼灵战卒。
醒言自己,则会同云中君派来辅佐的谋臣罔象、还有那七位上清宫道子在当中策应。
这回征伐,殷铁崖诸部禽灵另有其他任务,并没一同前来。
经过最近五六天的磨炼,本就聪颖博学的少年不知不觉中便有了几分统帅气象,诸般行军指令井井有条;大军一路行时,担当斥候的海鹞鱼灵如流水般放出去,海空两路侦察有无敌情。
而醒言本部军阵,每隔百里便停下来等待这些斥候回报;只有当听到前方丝毫没有异像时,大军才重新开拔,在深沉的夜色中朝西方无穷无尽的大洋次第进发。
这样小心行军步步为营,正是醒言听得龙君言明,说那旋龟一部已将云阳洲团团围住,只是急切间难以攻下;等醒言所在大军一到,敌洲自然瓦解称降。
因此醒言此番便决定小心行军,凡事以不出差错为上。
一边端坐马上踏波而行,醒言一边还在心中默默忖念: “嗯,不管如何,既然我为报仇而来,又蒙龙君看重,现在又知那南海水侯为何要占据鬼族圣地,无论是为了私仇还是公仇,我也得勉力施为,充当好这个角色!” 像这样为自己打气鼓劲的念头,这些天里一直都在醒言脑海里盘旋,从没断绝。
毕竟,说到底他还是个刚刚脱出市井不久的少年,这辈子从来没像今天这样独当一面主持大事。
且说醒言统领众部卒就这样谨慎行军,一路行来,当那个跟在他身旁充作护卫小兵的小妹妹闲得都开始打哈欠时,对面海域上终于出现一丝异兆。
大约就在酉时之末,醒言恰听得身旁琼肜一声哈欠,便偶尔朝前眺望;这一望,前方大约二百里处那块横亘数十里方圆的海堡礁岩便映入眼帘。
“停!” 虽然之前接到的斥候回报说是平安无事,丝毫没有杀气;但等醒言见到远处那些犬牙交错般露出海面的峭壁礁岩,几乎是种本能的反应,醒言突然感觉毛骨悚然,一股凉气从后背腾起,立即便让他勒住战马,举手喝停大军。
随着他一声令下,滚滚向前的大军遽然停止;一霎间军阵中所有战卒,几乎不约而同攥紧手中兵刃,连大气也不敢出。
这时候,几乎所有阵列在前的前锋战士都在朝前方那块堡礁仔细眺望。
此时天边的明月正从身后照来,洁白月辉遍洒在无垠海疆上;月光之中众人看得分明,前面那片堡礁群晦暗嶙峋,在海面上投下错落的阴影,将所在之处的海水遮掩得黝黯深沉,明显比周围海域暗上一大截。
看来,英明神武的少年主帅喝令停止进军,一定是那个看上去就神秘诡谲的暗礁中潜伏着万般险恶的敌人;一想到那些伏兵连最机敏的斥候也都骗过,本就紧张的战卒不知不觉又使劲攥了攥手中兵器。
一时之间,这莫大的军阵中万籁俱寂,只听得耳边海风依旧呼啸,将头顶上金钺黑旄的玄色战旗撕扯得哗哗猎猎,有如乌云。
就在这几乎要将人压迫得喘不过气来的静默之中,大约小半晌之后,他们主帅预料中的敌踪终于显现。
“咿……呜……” 敌踪出现,却几乎出乎所有人意外;在那些暗流涌动的堡礁群中,并没有蹿出三头六臂的凶恶神灵,反倒是悠然响起一阵柔美的歌音,逆着夜晚海洋的烈风传到耳中,十分动人。
“嗬!” 娇柔的女声妖媚无俦,只不过是刚一传到自己耳中,几乎所有的水灵妖族,哪怕是最稳重自持的积年老怪,一瞬时全都咧嘴无声大笑;原本紧张的心神,刹那后便放松下来,恍恍然若不能自持。
就在部下妖兵水灵全都神魂颠倒之时,这缕突然响起的魅惑歌音也传到醒言耳中。
“唔,唱得不错,声音好听,也没走调……” 乐工出身的大军主帅,脑海里头一个蹦出的却是这念头;只不过转瞬之后,他便觉察出古怪: “咦?!” 醒言放眼望去,原本纪律严明的军卒,此刻不等自己命令,竟自行移动;无论左翼右翼,竟几乎同时朝前方那片诡谲莫测的海礁群中行去。
等人群涌动之后,再留意打量一下他们脸上,便发现那些原本骁勇善战的战士脸上,这时候全都是如痴如醉,就如同刚喝了几缸烈酒一样! 乍睹异状,只不过这样极为自然的一愣怔间,己方军阵中已有不少精通水性的前锋战士,懵懵然踏入那片幽暗晦明的水域之上,就在醒言错愕的目光中,毫无反抗地被数百个突然旋起的漩涡拉入其中,齐顶而没,然后在海面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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