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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白衣剑客,长衫扶风,负手独立,目注大江滚滚,奔流九垓。
慕容元真行到高碣之上,与白衣剑客并肩而立,目注大江南去,峥嵘千里,道:“你终于来了。
” 白衣剑客道:“你在此搭台集武论剑,不正是要我来么,你早就算定了我会来,而且早就知道了自己会赢,我会输,何必多言。
” 慕容元真仰天大笑,望了白衣剑客一眼,道:“慕容焉就是慕容焉,在燕国能与我相埒者,唯阁下一人而已。
论到剑术、民望,自从你第一次拔剑,旷瞻迢递,迥眺冥蒙,虽万里只你一人独翔于天,我却只能深潜于渊……” 这白衣剑客不是别人,正是慕容焉。
自从京师之役,他挂印而去,飘泊江湖,但听到慕容元真论剑的事,他就已经知道了慕容元真正是为了自己,他在用自己的父母——慕容廆和端淑夫人,来要挟自己。
但慕容元真却高深莫测得很,他虽然没有明说要赢慕容焉,但两人心里却心照不宣,清楚得很。
慕容焉惜叹一声,道:“难道赢了我对你真的如此重要么?” 慕容元真庄容戟指大辽水,道:“你看这滚滚东去的流水,一往直前,去不可追。
人的生命又何尝不是如此?庄子有云:‘来世不可待,往世不可追也。
天下有道,圣人成焉;天下无道,圣人生焉’。
方今天下大乱,天下无道,既然来生往世皆不可求,你我何不提剑寰中,削平天下,开创天地之一新,岂不垂名青史……”慕容元真负手望了他一眼,一顿复道:“你一定知道了所有的事,我慕容元真如今虽然得了民心,却少民望,而天下得民望者莫过于你慕容焉,我不管你是摩利国君,还是玄武宗主,我若是不打败你,如何能得。
” 慕容焉一惊由顾,道:“所以,你就用父王母后来要挟,因为你知道我一定会败给你。
” 慕容元真道:“不错。
” “我有一事不明,你当年为何又要替我扬名,并冒我的名将天下群雄引到鸣月山?” “很简单,因为只有你能让天下的群雄伏首,一来我建议古壁仙让‘孤青流隗震’主持百宗论剑以消灭崔海流霞渚的羽翼,然后再用你消灭我的一个高绝的伙伴——古壁仙的云林宫。
如今崔海能一举被灭,崔毖也逃到高句丽国,我又除去了难以驾驭的云林宫,都是你的功劳……”一言及此,他微微一顿,道:“但你放心,我已派人放出消息,说这次三国被我击败,都是崔毖和我慕容密谋已久的事。
三国对此次失利都很痛恨,如今得到这个消息,必然会派出高手到高句丽取崔毖的人头,若是所料不差的话,他如今可能已经客死异乡了。
这件事还有另外两点好处,二来我再用你替我灭了云林宫这个不太顺服的伙伴,三来可以使你名声大震。
” “使我名声大震?” 慕容元真笑道:“只有你名冠天下,我打败了你才能一举夺得三国百姓对你的景仰。
昔日我韬光养晦,暗中培植实力,名声远不及我大哥慕容翰,但我知道,就是因为他是我的大哥,我即使再具雄才伟略,也一样永远不可能超越他,因为他是长子,而我是三公子。
我若是出手对付他,天下人会说我无德,所以我需要一个人来帮我。
我在霞映湖名为与天下群儒清谈,其实不过是提高你的名声,让你早日名扬天下,超越我的大哥,然后我再击败你,天下人自然才能知道我慕容元真之才,无人能及,而这个人,只能是你!” 慕容焉惊闻骇然,良久喟道:“你想如何比试?” 慕容元真道:“如今天下群雄都汇集在论剑台下,等着你的驾临。
你若要上台败给我,须先胜了‘北月刀尊’宇文形胜,宇文硕,段国新进第一高手程一笑,沈越,慕容一、慕容二、慕容三,大将军皇甫真等十五位高手。
” 慕容焉点了点头,道:“好,我去。
” 慕容元真大笑一声,“锵!”地一声将手中长剑插入石中,转身离去,头也不回地道:“你可以用此剑御敌,我在论剑台敬候佳音……” 慕容元真走了,大笑着走了。
因为他不管慕容焉的剑术如何,结果已经在他的胸中了。
慕容焉望着那流水良久,缓缓地转过身来,手轻轻地按在那柄长剑之上,仰脸极目湛湛晴空,轻轻叹了口气,取剑而去…… ※※※ “慕容焉来了,慕容大侠来了!” 论剑台下的甬道上,缓然行来一个白衣剑客,但见他头带‘平上帻’,身穿一件洗得有些褪色的翻领白袍,腰着素带,身后两条丝织的纤髾飘洒如轻燕飞舞,长身玉立,俊朗无双,他的衣服虽然简洁,但却丝毫掩饰不住那逼人的气质,天下群豪对此人虽然都熟悉得很,但在睽别经月之后的今天,蓦然一见,依然不由得一阵骚动,满天欢呼。
台上,慕容元真见到此景,也不由一惊,他虽然素知慕容焉名满满天下,但却没有想到竟然是如此的局面,不觉脸色一沉。
向台下微微颔首,那扑红地毯大甬道上突然剑光暴现,出现了十五名剑客,倏忽上前任意觑机而立。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宇文形胜、宇文硕、程一笑、慕容一、慕容二、慕容三、皇甫真等十五位绝顶的剑中、刀中高手。
宇文形胜横身一拦,拦在慕容焉面前,平掌刀于当胸,冷然说道:“慕容焉,你虽然是燕国的绝顶高手,但要想与我家主上比试,却先须过了我们这一关,别忘了,我们之间还有一场未完的决斗。
” 场中群豪闻言,不免窃窃私议,不知这算是哪门的规矩。
慕容焉却一言不发,略为停顿了一下,并不理会几人,仰首伉声向台上的慕容元真道:“今日世子既要论剑,我慕容焉也来邯郸学步一回,示世子及天下诸公三柄神剑……”言间,旁若无人无人地施施然,浩然独行,如此一来,却激得那十五名剑客、刀客大怒,宇文形胜双目火赤,大喝一声,舒手就是一记‘至空掌刀’,挟这一股锐啸之声呼地劈至,声势骇人已极。
与此同时,其他十四名剑客一涌而上,十几柄兵器,从不同的方向严密得如天罗地网一般,一起递至。
慕容元真道:“愿闻其详。
” 慕容焉身形步速丝毫不变。
手中长剑突然“锵!”地跃入手中,素手舒挥,轻盈飘逸,在天衣无缝之中挥洒自如,无拘无束,毫无阻碍。
正如鱼入水中,口中更是缓缓不绝地道:“草民的第一柄叫德化剑,第二柄叫治君剑,第三柄叫刑民剑……” 慕容元真轻“哦”一声,神情一庄,道:“那你可当着天下群雄的面,将它们取出一观。
” 慕容焉一剑荡开宇文形胜一招七式,洒然无滞地道:“这三柄剑乃历代为君为帝者必修之剑,却需要你取出来,我们才能一决雌雄。
” 天下群雄闻言,纷纷惊骇,一是惊遽于慕容焉在刀山剑海之中进退自如,剑术如神,二是更对他口中的三柄神剑疑惑不解,慕容元真闻言益加奇怪,道:“你自己的剑,为何要我来取,这是什么道理?” 慕容焉柔如行云流水,轻似紫燕穿林,道:“既然你非要与我论剑,我今日就一一为你取出。
我先取出这柄德化剑……”一言及此,他手中长剑嘶声连绵,若决江湖,顿时将十五位高手逼得将围圈扩开,慕容焉弹剑洪声道:“世子请看,此德化之剑,悬于天际,彻照万古。
乃是以通达圣德为剑锋,修行仁义为剑锷,勤政爱民为剑脊,止息干戈为剑镡,礼贤下世为剑夹,心怀天下为剑鞘,包以孝悌,贯以和气,绕以民生,制以五行,论以刑德,弃以声色,绝以货利。
此剑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案之无下,运之无旁。
上决浮云,下绝地纪。
此剑一用,荡尽寰中,削平天下,万邦诸侯皆来朝觐。
四海雍熙,函夏太平,百姓乐业,谷帛殷阜。
放眼于天下,东逾蟠木,西济流沙,北至幽陵,南抚交址,日月所经,舟车所至,莫非王臣,不逾兹域……” 方到此时,众人才知他此剑之意,纷纷惊叹喝彩。
慕容元真也自一惊,觑然半晌,心中大震。
慕容焉手中长剑突然幻化成一条三尺青龙,上下进退,穿插迂回,剑花迂转,众人耳中但闻惊鸣之声连绵不绝,慕容焉如履平地,缓然而进,道:“治君之剑,以争臣为锋,廉臣为锷,文治为脊,武功为镡,剑直之亦无前,举之亦无上,案之亦无下,运之亦无旁,上际于天,下蟠于地,此剑一用,天下皆惊,四郊安静,偃武修文,臣民归心。
此乃治君之剑……” 群豪闻言又是哗然,惊叹之声竟然无休。
慕容元真浑身一颤,一双手轻轻搭在了剑柄之上,目注着这个自己一直以为君子可欺之以方的年轻人身上,但见他闪展腾挪,疾徐相承,神俊飘逸,剑剑俱是精妙绝伦,令人暗暗惊为神人,自己手下那十五名剑客高手,虽然将他围在中间,但如今却突然变成了一个旋涡,一个以慕容焉为中心的旋涡,周围的水都随着旋涡不由自主地转动,而这十五名高手,也不由自主地跟随着他向台上缓缓移动。
慕容元真真得震慑了—— 群雄中有人高喊道:“焉大侠,请教何为刑民剑?”此言一出,群雄汹汹。
慕容焉道:“刑民之剑,以铁槊轻骑为锋,以长戈精甲为锷,以民储府帑为脊,以攻城略地为镡,以烧杀抢掠为夹。
此剑一出,上斩颈领,下绝民生,收之无回。
九州之大纯方千里,尽履刀兵之下,劳民伤财,百姓饥乏,更相鬻卖,奔迸流移,流尸满河,白骨蔽野。
挥此剑者,无疑辄自废弛,妄冒不韪,自弃天下。
这就是刑民之剑……” 慕容焉步如车轮,身如游龙,忽忽之间行了两步,弹剑道:“三剑之中,唯有刑民之剑,为圣人明君所不取,宜当柙而藏之,弃而不用……”但闻他‘用’字出口,突然身形恍然惊起,一闪之间,群雄但觉眼前白光霍霍无停,嘶嘶之声清晰可闻,待那白光倏收,慕容焉却已到了论剑台下,背后却留下了一片静谧,若大的场地,任多的江湖豪客,竟然没有一个人发出一点声音,所有的人惊呆了。
在他的背后,十五个人倒了一片:宇文形胜右肋被击,不能抬手;宇文硕刀断臂伤;慕容一、二、三期门、膻中、曲池被制,其他众人都有伤痛,不足驰骋…… 十步,慕容焉纵声谈剑,只用了十步就将十五位名震天下的高手击败了。
直到此时,天下群雄才真正见识到了慕容焉的剑中造诣,而也只有在如此苛刻的重围之下,他才能发挥出他惊世的剑术天分,但这也只是一部分而已——群豪看得发呆,连喝彩都忘记了。
慕容焉振衣上台,似乎中间从未有人打扰过一般,继续平缓地道:“世子若是能选前两柄神剑,莫说是我,即便整个天下的剑客又如何是你的对手,而我也愿意自刎徚世子面前,以谢世子挥剑而治天下。
” 那慕容元真心中一急,“锵!”地一声长剑出鞘,众人但觉两道人影突然交缠一处,长剑的交击之声激越连绵,突然台上砰地一声大震,一道人影呼地被从中抛了出来,待众人定睛看时,慕容焉手中长剑已经还鞘,而慕容元真却倒了在台上。
慕容焉的身手又一次令人震惊了,以至于世子倒地,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得台来。
慕容元真双目火赤,脸上表情连变,瞬息之间连续掠过不信、嫉妒、痛恨、冷笑,两眼之中倏现威棱地望着他,良久,以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慕容焉,你违背了你方才的诺言,你以为我不敢杀了慕容廆?” 慕容焉淡淡地道:“方才我并没有答应你什么,你更不敢杀了我父王。
” “你太自信了。
” “不错。
以我的武功要入京师杀你,是易入反掌。
” “你的剑术虽然天下无双,但我有千军万马……” 慕容焉冷冷一顾,道:“但你只要敢动我父母一跟头发,你就会背上弑父母的人伦大罪,你就永远会失去民心。
而且,你别忘了我乃是摩利国的国君。
” “那又如何?” 慕容焉道:“我摹利国乃是天下宗派的总源,有紫微、太微、天市三垣,苍龙、朱雀、白虎、玄武四部二十八宿,属下遍布天下,不下十万之众。
只要我一声令下,国中若是每天派一个人刺杀你,这样可以连续三百年不止,若是你自持武功高强得可以没有一次疏漏,而且可以活三百年的话,你尽可以动他们一根头发。
” 慕容元真闻言骇然,猛然沁出一身冷汗,神意惊遽地望着他。
慕容焉从怀中取出一枚石偶,道:“火玉、澄明酒、风松石是我们慕容的邻国扶余国的三大宝贝,这种火玉能散热,比中原豫章的然石还好玩,握在手里很暖和,你当年送给我时,曾说过这番话,今日我又将它送给你!” 这位名震燕代的世子脸色连变,现出了痛苦抉择的神色,不期然想起几年前的那个雪地连天的少年时,那时,他曾亲自将这块石头交到一个病笃冻馁的少年手中,多年后的今日,他们二人将燕代翻天覆地,所有的事竟然如同昨日。
慕容元真心中波涛汹涌,唇边闪过一丝轻微抽搐,接过石偶,道:“慕容焉,我可以答应你,我会一生孝顺父母,但慕容元真在世上只一个,既然苍天选择了我,从今日起,你就永远不能再见父王和母后,作你自己的慕容焉!” 台下的议论惊呼渐渐低了下去,纷纷将目光转向台上。
他们并未去听二人说话,也听不到,只是仰望着两位年轻的俊杰。
慕容焉目周意倦,仰溯凉风,伫立久之,眼中坚毅的痛苦,将所有的眼泪全部化去,浑身颤抖,再未说一句话,缓缓转过身去,目注群雄,将长剑横之高举,台下顿时响起了如山的呼声:“白首荆山!投鹿侯!白首荆山!投鹿侯……”天下群雄被他侠义和剑术征服了,这个时代是他的时代,但有谁知道他为此付出了多么可怕的代价! 慕容焉眼中掠过一丝痛苦的微笑,待笑容一敛,突然手中用力,那柄长剑无由一震,“砰!”地一声裂成无数段,顿时化为雪光片片,散落了一地,他仰天清啸一声,翼遮半天,背负重霄,突然振衣纵身而起,掠过群雄,头也不回,身化鸿影一道,飘然远举,只留下一声长吟道:“南越狭长剑,晋国青钢剑,西蜀旋钢剑,西凉腾纹剑,汉国阔斩剑,北海昆寒剑,蓟州精铁紫光剑,都是匹夫之剑,在下区区一介草莽,以匹夫之剑赢了世子,并不是世子的耻辱,世子殿下勤政爱民,当挥平藩天下的巨剑,岂止三尺青锋所能限量。
草民今日只为献剑,既然献剑已毕,还要世子不要忘记了自己的承诺,告辞了……”言毕人踪以杳,不知所踪了。
※※※ 一个月后,慕容焉来到了段国荆牧的墓前,提了壶酒洒酹了一回,凭吊三日,默默无语。
第四天,北面一间草棚中突然走出一位黑衣老人,精神颓废,头发花白,颤抖着走过来,口中却振吭道:“好一个世间奇男子,好一个义薄云天的投鹿侯,好一个鸡黍之约……” 慕容焉闻言一惊,大感讶异,一面施礼,一面说道:“老人家,你……你如何知道我与我大哥的事?” 老人这时上下打量了慕容焉一回,原先的颓废之容陡然消失,捋着长髯道:“因为我就是荆牧的叔父段冷峰!” “什么?”慕容焉心中不由暗暗一震,凛然道:“原来……原来是叔父,晚辈慕容焉失礼了。
”言毕急忙深施一礼。
段冷峰急忙扶起了他,眼中老泪纵横地道:“孩子,难得你称我一声叔父,牧儿此生能交到你这样的知己,他死有何憾啊,只可惜当年他的父亲却没有他这般好命……”一言及此,他脸色泛灰,浑身颤抖,老泪纵横。
慕容焉闻言,脸上掠过诧异之色,因为他曾听荆牧说过他叔父的事,听说当年荆冷峰为了保住自己的权位,竟然将他亲兄长的首级献给了段王疾陆眷,今日乍听他此言,不禁一愕。
荆冷峰见他表情,声音悲怆,长须微颤,扶着荆牧的墓碑道:“孩子,如今你已见到你的父亲,想已知道事情真相,我也不用保守秘密了……”一言及此,他望了脸色微变的慕容焉一眼,悲怆之色,突又涌现,道:“孩子,你一定知道牧儿恨我的事了?” 慕容焉微微一震,点了点头,道:“叔父,听你的语气,此中难道还有隐情?” 荆冷峰胡须颤抖,声音悲撕地道:“不错,当年我与牧儿的父亲荆筱同为段国将军,我也是心向议和的人,但后来他因被人进谗,以通敌罪论处。
当时我本要与弟弟同死,但怎奈他跪地死求,让我将他的人头献给段王,以保住一点议和的力量……”一言及此,慕容焉神情猛然一震,那荆冷峰更是凄然泪下,泣道:“我是他的亲哥哥,如何肯杀自己的兄弟以求富贵,但事关重大,二弟见我不允,不由分说,拔剑自刎,事到此时,我又岂能让他自白死去,就将心一狠,提着自己亲弟弟的人头去见段王……”一言及此,荆冷峰泣不成声,浑身颤抖,老泪纵横。
慕容焉悚然惊醒,神情猛然一震,突然泪泣而下,普通拜倒在荆冷峰面前,恭恭敬敬地三拜乃止,一言不发。
荆冷峰双手将他搀起,涕泗横流地道:“我为了不让牧儿知道了真相,暴露身份,遭人陷害,就一直没有告诉他,直到今日……” 慕容焉泪流不止,心中突然被一股凛然的大义感招,仰天弹泪,扶住了荆冷峰。
他的心却遥遥地望着了他的大哥,高兴地流泪笑着,但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荆冷峰的顾全大局、苦己为人让他自叹不如,让他觉得这世间并非是自己一人在仁怀天下,世间其实不知有所少人,做了更多的事,受了更艰难的考验,而自己只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从段国归来,他纵骑奔驰,倏忽入了好城,突然发现有人跟踪,当下他悄然出城,疾行不顾而去。
他走后不久,后面出现了一个绝色少女,一身绛衣,手中拿着一枚精美的匕首——灵犀匕。
她不是别人,正是汝鄢冉冉。
她一路追出很远,见慕容焉啸吟而去,丝毫不停,怎么也追不上,行到此时,不禁芳心大乱,凄然泪下。
正在这时,身后林中突然传来“呛啷”一声轻响,回头一看,一个身着紫衣的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手中提着一柄寒光湛湛的长剑,正双目喷火地望着自己,汝鄢冉冉心中一惊,狐疑地凝住她,道:“你……你是谁,怎么看着我,我们见过么?” 紫衣女子狡黠阴狠地冷笑一声,道:“当然见过,你竟然记不得我了。
” 汝鄢冉冉望见她的表情,心中一凛,急道:“你究竟是谁,我……我怎么记不起来了。
” 紫衣女子格格怪笑,提剑欺近,道:“我是谁你不用知道,因为你死后阎王自然会告诉你,但所有喜欢慕容焉的女人都要死,薛涵烟死了,赵馥雪没死也嫁了别人,今日就轮到你了……”一言及此,这女子眉宇间突然散射出一股阴骛之气,脸色扭曲,一步一步调逼近。
汝鄢冉冉惊骇得花容失色,神意惊遽地道:“你究竟是谁,怎么知道我?” 紫衣女子阴声一笑,妙目中怒光暴射,面上流露出激动异常的表情,不再多说,突然纵身而起,长剑陡头洒下。
汝鄢冉冉么想到这人说打就打,骇然一惊,料想此人一定是慕容焉的敌人,当下大叱一声,突然拔出了那柄灵犀匕推形迎上。
她自从得到了慕容焉的指点,武功修为早已今非昔比,剑术更是惊人得很。
但见这匕首挟着寒光,电舞星驰,源源使出,与那紫衣女一连交了十招,待紫衣女子身形立定,两人错身而过,她的脸上突然掠过一种难以言喻的神色,竟然忘记了两人还在拼命,不顾汝鄢冉冉匕首卷出一片光华,电扫过来,脸色泛灰,神情震惊地撕声叫道:“灵犀匕?它怎么在你手里,我要慕容焉交给一个他爱的女人手里,他不会喜欢你的……”哪知她竟然萎靡,汝鄢冉冉剑势不能停止,那匕首光华如练,分心正刺入紫衣女子的胸口,一道红光突然迸现,两人都“啊”地一声,陡然分开…… 紫衣女子倒在了血泊之中,汝鄢冉冉脸色泛灰,惊惶莫名地倏然旁撤,不知所措地望着紫衣少女。
她不知道对方为何不躲不闪,这一招乃是她剑术中的杀着,如今此女已绝无生机,这突然的情况令她惊怵莫名,骇然瞪着这个奇怪的对手。
紫衣女子似乎并不恐惧自己的伤势,双眼望着那柄匕首,嘴中不停地哺喃念着:“这是我的匕首,他不可能再送给别人,他不可能在送给别人……”渐渐地,她的声息越来于越弱,终于归于宁静,似乎一切都未发生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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