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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的一声响,大斫刀竟然给他的禾叉拨开了。
金发虎口隐隐作痛,原来这并不是一把寻常的禾叉,而是百炼精钢打的,重量和金发的那柄大斫刀也差不多。
娄人俊一个移形换位,剑随身走,喝道:“今日誓报你一掌之仇!”剑光如练刷的便向乔松年胁下的“愈气穴”刺来。
原来约在十年之前,娄人俊在冀北道上截劫一伙客商,商队的保镖敌他不住,正在危险万分之际,恰值乔松年路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娄人俊给他重重打了一掌,打落了两齿门牙。
这十年来娄人俊苦练一套八仙剑法,为的就是报这一掌之仇。
乔松年见他剑法不俗,心道:“这厮果然是今非昔比了。
”当下不敢轻敌,禾叉一抖,径搠过来,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让你也见识见识我的点穴功夫!”禾叉的三股叉尖都对准了娄人俊的穴道。
禾叉是一件沉重的武器,乔松年竟然能用它来点穴,使得比判官笔还要轻灵,娄人俊是个识货的行家,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收剑换招,乔松年迫退了娄人俊,倏地把招数由虚化实,禾叉当作杆棒来使,一招泰山压顶,硬劈下来,金发的大斫刀挡它不住,蹬蹬的退了几步,叫道:“安大哥,这老头儿甚是扎手!” 当乔松年和金、娄二人动手的时候,孟霆也拔出了紫金刀,和安达、楚大鹏展开了恶斗。
孟霆倘若和对方单打独斗,或许还可以打个平手,如今以一敌二,却是难免处在下风了。
安达那次劫“镖”给韩佩瑛刺瞎了一只眼睛,虽说不是孟霆所为,但却是因劫孟霆所护送的“镖”而起。
是以安达一来恼孟霆“不识抬举”,二来又因瞎了眼睛而迁怒于孟霆,因此一占上风,就“得理不饶人”,招招都是杀手。
楚大鹏倒是想把孟霆生擒回去献功,听得金发呼援,便道:“安兄,你去帮一帮他们的忙,这位大镖头我谅还可以对付得了。
” 金、娄二人是安达请来的,安达自是不便袖手旁观,心里想道:“待我把那糟老头子点了穴道,回来收拾这姓孟的也还不迟,谅他也跑不掉。
” 楚大鹏练有铁砂掌的功夫,又精于大擒拿手法,满以为有把握可以胜得孟霆,哪知孟霆亦非等闲之辈。
交手数招,楚大鹏使出狠辣的分筋错骨手法,一招“铁锁横江”,欺身直进,硬抢孟霆的金刀。
孟霆的招数业已使老,刀锋不着力,若不撒手,手腕就非给他拗断不可! 好个孟霆,在这生死关头,当机立断,身子突向后一倒,翻出数丈开外。
楚大鹏跟踪急上,孟霆喝道:“看刀!”呼的一声,竟然把手中的紫金刀飞出。
楚大鹏本来是要抢他的刀的,但这刀口挟着劲风飞来,楚大鹏却是不敢硬接了。
待他避开之时,只见孟霆已经爬了起来,手上多了两般兵器,左手是一面铁牌,右手是一柄短剑。
那柄紫金刀从楚大鹏头顶飞过,安达举起折扇轻轻一拨,金刀转了方向,“当”的一声,落在地上。
安达叫道:“楚大哥小心!”说时迟,那时快,孟霆已是挥牌舞剑,扑将上来,与楚大鹏再度交手。
楚大鹏耸声笑道:“大镖头还不肯认输么?我要看看你有几条‘蛇儿’可弄?安大哥放心,楚某谅还对付得了这位大镖头的。
” 江湖上的俚语把兵器比做叫化子手上的蛇,叫化子死了蛇就没得“弄”了。
楚大鹏那句话是嘲笑孟霆已经失了刀的意思。
他哪知道孟霆乃是十八般武艺件件皆能,刀法固然擅长,铁牌挟剑的三十六路盘打功夫更是他的绝技,安达曾经领教过他的这套功夫,深知厉害,是以出言提醒楚大鹏。
楚大鹏揉身扑上,孟霆微一偏头,一甩右手剑,“拨草寻蛇”,转身向对方膝盖削下。
楚大鹏一撤右腿,使个“怪蟒翻身”的身法,反踢孟霆膝盖的“环跳穴”。
孟霆喝道:“来得好!”左手铁牌以泰山压顶之势硬砸下去。
楚大鹏腿上功夫也是十分了得,连环飞腿,疾发如风,这一招有个名堂,叫作“巧踹金灯”,可虚可实。
倘若对方的力道不如自己,这一脚踹实,就可以重伤对方。
倘若是自己力道不如对方,也可以用“巧踹”之法,借力倒纵,避过敌人的攻击。
只听得“当”的一声,楚大鹏一脚踢着铁牌,身形倒纵出去,低头一看,只见衣襟的下摆已经短了一截,原来是给孟霆的短剑削去的。
楚大鹏这才知道厉害,当下加了几分小心,凝神应付。
擒拿手法大战铁牌,双方各展绝技,打得个难分难解。
孟霆稍微占了一点上风。
安达加入战团,与娄人俊、金发二人合战乔松年,交手数招,这才知道乔松年确是个强手。
他本以为可以在三二十招之内点着对方的穴道,如今反而要提防乔松年的禾叉刺穴了。
但他们三人联手,毕竟是较为有利,乔松年仗着功力较深,叉法奇特,在开头数十招之内,尚还有攻有守,未现败象,数十招后,渐渐感到气力不加,只有招架之功了。
房间里韩佩瑛听得外面的高呼酣斗之声,当真是声声刺耳,不由得胆战心惊。
忽见谷啸风额角的汗珠一颗颗似黄豆般大小的滴下来,呼吸也渐渐粗重。
喘气的声音就像拉扯风箱一样。
这是他的气达重关,经脉将通的现象,只要把这个危险的关头一过,他的功力就可以恢复了。
韩佩瑛知道紧要,当下用破布塞着耳朵,强摄心神,加强运功,助谷啸风打通奇经八脉。
安达眼看四面,耳听八方,此时已经听见屋子里谷啸风喘气的声音,再留神一看,那间房的板壁是有裂缝的,隐隐可以察见里面有两个人影。
安达只道是奚玉帆藏在里面,他只知奚玉帆是受了伤,却不知他伤得如何的,心里想道:“原来这屋子还有他的伙伴,若是替他裹好了伤,这奚玉帆纵然武功未能恢复,亦是一个扎手的人物,不如趁他正在治伤的时候,先把他料理了再说。
”主意打定,便向乔松年猛攻三招,将他迫退。
说道:“娄、金二兄,你们暂且缠着这个糟老头儿,稍待片刻,我去去就来。
” 乔松年已是气喘吁吁,打得筋疲力倦,安达料想娄人俊和金发联手战他,纵不能胜,至少也不会在半个时辰之内落败。
而在这个时间之内,他自忖已是足够他用来“料理”业已受伤的奚玉帆了。
安达“乒”的一脚踢开板门,便闯进去。
忽听得一个清脆的声音冷笑说道:“你这野狐,瞎了一只眼睛还嫌不够是不是?” 安达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做梦也想不到,在房间里的竟然不是奚玉帆,而是刺瞎他眼睛的韩佩瑛!安达吃过韩佩瑛的大亏,焉得不慌,听得她的冷笑之声,不自禁的便连忙后退。
可是他毕竟也是个武学的行家,退了几步之后,心神稍定,已是看清楚了韩佩瑛和谷啸风乃是盘膝而坐,正在运功的。
安达登时放下了心上一块石头,喜出望外,想道:“原来这臭丫头正在助她情郎恢复功力,哈哈,这可不正是天赐给我的报仇良机么?” 安达抹了冷汗,哈哈大笑,再走进去,说道:“韩姑娘,我可不想刺瞎你的眼睛,只想你做我的新娘子!”当下举起折扇,便向韩佩瑛后心的穴道点去。
韩佩瑛给他气得七窍生烟,却还不能不勉强抑制怒火,以免影响谷啸风的运功。
安达扇子点来,她亦已拔剑出鞘,反手一剑将安达的折扇拨开。
本来韩佩瑛的武功是胜过安达的,但此际她只能单臂应敌,另一只手还要帮忙谷啸风运功,而且她又不能起立,仍然要保持盘膝而坐的姿势,这样一来,当然是极难应付了。
安达那次给韩佩瑛用银簪刺瞎眼睛,固然是由于他的技不如人,但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则是因为他当时尚是丝毫未知韩佩瑛的底细,只知她是个软弱可欺的女子,故此冷不防就吃了大亏,否则以他的本领,至少可以与韩佩瑛周旋三五十招。
但也正因为他曾吃过韩佩瑛的大亏,此际形势虽然对他极为有利,他的心中也是不免有点怯意,不敢放胆进攻。
这就给了韩佩瑛一个喘息的机会了。
韩佩瑛一掌运功,一剑应敌,头也不回,只凭对方折扇打来的风声,便即发招抵挡。
她的家传剑术精妙无比,居然在斗室之内,人未起立,一样挥洒自如。
激战中,韩佩瑛听风辨器,觅得一个破绽,刷的反手一剑,径刺安达的小腹,这一剑来得迅如闪电,安达想要后退已来不及,只听得“嗤”的一声响,安达外衣给剑尖挑破,剑尖恰好刺着他束腰的皮带。
此时安达业已退开一步,低头一看,只见皮带上只是有个小小的裂口,还未割断。
韩佩瑛一剑未能刺伤敌人,心里暗暗叫了一声“可惜!”安达抹了一额汗之后,却是瞿然一省,喜出望外。
因为韩佩瑛这一剑割不断他的皮带,已是露了“底”了。
安达喜出望外,心里想道:“我真是糊涂,这臭丫头如今正在助她的情郎运功,焉能全力与我周旋,我怕她作甚?但我必须速战速决,否则迟必生变。
” 安达去了怯意,全力进攻,数招之后,便即抓着一个机会,韩佩瑛长剑划了半道弧形,横削出去,这是寓守于攻的剑招,安达看出她功力不足,折扇便硬按下去,搭着剑身。
这是硬拼内力的打法,力强者胜,力弱者败,绝无侥幸可能。
韩佩瑛的内功本来是在安达之上,但此际她以真力助谷啸风运功,倘若多用几分力道来对付安达,只怕谷啸风就有走火入魔之险,她又怎能冒这个险? 眼看手中的长剑已是给安达那把折扇压得一寸一寸的下沉,韩佩瑛正道要糟,忽觉一股热气传入掌心,霎时间遍流全身,韩佩瑛精神陡振,“当”的一声响,长剑削断了对方的折扇,剑尖顺手一伸,刺进安达的眼眶,安达血流满面,一声惨叫,掩面飞逃。
谷啸风却站了起来,笑道:“瑛妹,多谢你啦!”原来他在这最紧要的关头,奇经八脉蓦地打通,功力恢复之后,以真力输送给韩佩瑛,助她克敌制胜了。
韩佩瑛大喜道:“可惜给这野狐逃了。
咱们赶快出去助孟霆一臂之力吧!”正是: 深情不自觉,患难共扶持。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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