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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然:“这是我家主人的待客规矩,就算是人间帝王到了眉山居,也没有例外呢。
” 真不知这眉山君是什么人物,架子端这么高,还有逼着客人洗过澡换了他家的衣服才能进门的道理。
那左边岔道走到尽头便是另一方庭院,院中有天然温泉,色泽乳白,热气蒸腾,弥漫着一股药石味。
覃川痛快地泡了许久,女孩子送来一袭柔软的白衫,一双崭新的木屐,换上之后只觉满身清爽,精神不由为之一振。
此时再随她顺原路返回,嗅着庭院中花的芬芳,绵软的夜风透过白衫吹拂在肌肤上,每一步都有种可以乘风而去的感觉。
傅九云等在一丛紫丁香下,松垮的白衫云朵一般笼罩着他,漆黑长发拢在一边肩膀上,正与那个男孩子说笑,一偏头见她从这里来了,便停了不说,只是定定看着她,神色温柔爱怜。
被这样一双宝石般的美丽眼睛凝视,并不是容易的事。
覃川情不自禁地垂下头,耳朵又烧了起来。
最近她脸皮大约是变薄了,动不动就来个充血脸红,自己都快受不了。
肩上一暖,是他又揽了上来,动作自然且亲密,仿佛他就应当是这样靠近她的。
覃川觉得自己应该提醒他一下,可心底却又不愿他当真离自己如陌路人,这种矛盾实在令人无奈。
耳郭发热,是他的唇贴近,热气喷在上面。
她呼吸都要停了,却听他低声耳语:“今日只管放开肚子喝酒,能喝多少便喝多少。
横竖万事有我,醉了也没关系。
” 就是有你在,才不能放开肚子喝醉吧?覃川横了他一眼,见他面上并无戏谑之意,不由愣了一下。
他眨眨左眼:“总之听我的,乖。
” 眉山君等在庭院深处的一座小小殿宇内,殿中铺了一层柔软白草编织成的地毯,檀木做的小案摊了一地,和小案一起乱七八糟滚在地上的还有许多同样穿着白衫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妖有人。
浓烈的酒气夹杂着暖风扑面而来,这些人应当都是醉得晕死了,遍地挺尸也无人来管。
醉生梦死的殿内,只有一人在动,他在斟酒,从巨大的酒坛里把酒倒进酒壶里。
这是个瘦得十分离谱的年轻男子,像一具骷髅架子撑着衣服似的,双颊上带着病态的晕红。
听见脚步声,他忽然抬头,目光居然湛亮锐利,仿佛可以看透人心一般。
覃川被他扫了一眼,脚下不由自主地一停。
眉山君话不多,直接抛了一坛酒过来,被傅九云飞快一捞,拆封仰头一气喝了大半。
他这才露出一丝微笑,拍拍身边的软垫:“可算来了,坐下,一起喝酒。
旁边的姑娘也来。
” 傅九云揽着覃川坐在他身边,介绍得十分简短:“她叫覃川。
” 眉山君淡道:“好!大燕国的帝姬,我敬你一壶。
” 他敬酒用的居然不是杯子,而是酒壶。
覃川被动地端起酒壶,默然看了他两眼,见他手腕上系着一串五彩琉璃珠,过世的老先生腕上亦有同样一串,于是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我们亦算是同一师门了,这壶酒,应当我敬师叔才对。
” 说罢毫不犹豫,仰头饮干了壶中酒,倒转壶身,一滴不剩。
眉山君又笑了一下:“好眼力。
大师兄当年为了报恩离开师门,投身大燕皇宫教导皇族白纸通灵之术,一晃眼,百年过去了。
他只是个半仙,如今应是过身了吧?” 覃川答得恭敬:“是,先生葬在西方琼国挽澜山下。
后事全由我打理。
” 眉山君并无悲戚之色,又取了两壶酒,一人一壶,与她碰了一下:“这壶我敬你,多谢帝姬料理师兄后事。
” 虽说覃川是个无底酒桶,却也架不住他一上来就一壶一壶地敬酒,而且壶中酒并非普通烈酒,一入口便知是起码三种以上的酒兑在一处的混合烈酒,极易醉人。
她睡了一天,一粒米也没吃,空着肚子灌了几十壶酒,渐渐地头便晕了。
所幸眉山君比她好不到哪里去,到了第三十五壶的时候,手腕抖得厉害,酒液倒是大半洒在了外面。
他长叹一声:“好一个酒中女豪杰,我今日喝了整整一天,眼下是不行了。
明日再战你二人。
” 他从袖中抛出一把白纸,落地瞬间化作十几个红裙白衫的童男童女,与门口接待他二人的并无二样,吩咐:“把这些没用的酒鬼统统丢出去,锁上大门,明后日一律不见客。
” 这一手白纸通灵术却比大燕皇族用得漂亮多了,覃川到如今也只能召唤灵兽,唤不来人形灵鬼。
眉山君摇摇晃晃起身,扔了一个厚厚的信封在傅九云怀中:“这次算我输,国师的来历先给你一半,明天赢了我再给你另一半。
” 说罢身形一晃便消失了,只留一阵浓烈酒气。
覃川原本醉得脑子里嗡嗡乱响,听到“国师”二字却和一个霹雳炸在头顶似的,立即醒了,转头疑惑地看着傅九云。
他什么也没解释,只将信封塞进怀内,对她眨眨眼:“干得好,明天再接再厉。
” 她静默半晌,突然说:“国师?天原国的国师?” 他淡淡一笑:“乖,别问那么多。
” 覃川果然没再问,扶着酒案要站起来,两条腿却和棉花做成的似的,受不住力瞬间便软了下去。
傅九云拦腰将她抱起,一路穿廊过院,最后她被放在一张柔软的床上,被褥带着松林竹叶般的清香,轻轻盖在她身上。
覃川几乎是一沾床就睡着了,睡了不知多久,突然惊醒过来,只觉屋里漆黑不见五指,身旁躺了一个男子,胳膊横过来扶着她的肩膀。
他身上有熟悉的香气和酒气,是傅九云。
覃川微微动了一下,见他没什么反应,鼻息绵长,显然是睡着了。
她咳了两声,低低叫他:“傅九云,傅九云?” 他嗯了两声,睡意十足地,翻了个身把她搂住,当被子似的蹭两下继续做梦。
覃川瞪圆了眼睛,心头咚咚乱跳,悄悄抬手探入他的衣服里,不着痕迹地摸索那个他藏起来的信封。
摸啊摸,摸到一片光滑紧致的肌肤,赶紧撒手继续摸别的地方。
再摸,摸到衣服里的暗袋,摸上去感觉没有信封。
再再摸——却被他用力抓住了手腕。
她一惊,顿时把眼睛闭死,装作睡着的样子。
身上一紧,被他像是要揉进身体里那样抱住,纵使隔着衣服,也能感觉他身体那种烫人的热度。
覃川再也不敢装睡,急道:“我……” 话未说完,他已经重重吻了下来,甚至有些粗暴,近乎蹂躏地吮吻她的唇。
跟不上他的节奏,她感到唇上的痛楚,像是被火在燎,不由奋力挣扎,拉扯他的头发,将两人密合的唇拉开一些些距离。
“信封!”她颤抖地说了两个字,他却什么也没说,趁着她张口,一路攻城略地,侵袭口中瑟瑟发抖的舌。
覃川以为自己会死在这种可怕的力道与炽热中。
不再是轻佻的挑逗暧昧,纠缠包裹在一处的唇舌满载着凶猛的欲望,他要吃下她,巨细靡遗,每一寸都将要属于他,容不得她拒绝。
他掌心如烙铁,忽然从衣衫下摆探入,罩在她赤裸的后背肌肤上,渐渐下移,勾住腰身最美的那个弧度。
覃川只觉意乱情迷,一种巨大的空虚攫住了她,想要紧紧地贴上去,抱紧他,像是怕失去什么重要东西似的那样抱紧。
胶着缠绵的唇稍稍分开一丝,傅九云粗重炽热的呼吸喷在她面上,声音喑哑得几乎分辨不出:“你要做坏事?那大家一起来做坏事好不好?” 大家一起来做坏事吧——可她本来只是想偷看一下那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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