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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鸣的厮杀声都给掩盖下去了。
原来那两个军官将秦襄尉迟北押到场边,正要吩咐守门的城防军打开角门,却给一部分羽林军发现了,他们本来不是守卫角门的,但一发现了秦襄,却蜂拥而来,把那两个军官围在核心,鼓噪起来。
有的喝道:“谁敢把秦大人押出去,我就把他的狗腿先打断了。
”有的说道:“秦大人,我们决不能任由你给好人陷害,他们要把你打入天牢,我们护送你去!”又有的说道:“不如我们送你上朝,羽林军全军齐集午门,请皇上出来讲理!”一个说得比一个厉害,吓得押解他们的军官面青唇白,冷汗如雨。
有几个跟随秦襄多年的老兵更是义愤填膺,不由分说就亮出刀来,叫道:“先把这两个家伙砍了吧!”那两个军官魂魄齐飞,扑通跪下,叫道:“秦大人救命!”秦襄将铁链一挥,把那几个老兵的大刀打落,朗声说道:“这不关他们的事。
弟兄们不可造次,听我一言!”他把周围十几个老兵的名字都叫了出来,说道:“你们都随我多年,难道还不知道我秦某的脾气吗?我是但知国法,不讲私情。
我若是不肯走,他们又焉能押得我走?至于说到朝廷处置是否得当,这要由皇上来判断。
你们这样鼓噪,先就犯了国法,你们爱护我,我万分感激。
但若因此而犯上作乱,不遵法度,我却是不能容得!你们谁敢动手的,我就把他杀了,然后我自杀以谢你们!”秦襄把话说到如此地步,羽林军不由得面面相觑,鼓噪之声,登时也沉寂了。
终于默默的让开了一条路。
守卫角门的长官是杜伏威的部下,早已准备了一辆囚车,这时也才敢推出来。
秦襄拉着尉迟北一同上了囚车,挥手说道:“你们原来是在什么地方的,快回原地。
我现在已是待罪之身,职权也交卸了,你们要听武杜两位大人的命令,不可有违!” 军士不敢阻拦,一时间都低下了头,唏嘘叹息,那十几个老兵,更哭出了声来。
就在嗟叹与呜咽声中,囚车缓缓出了角门。
角门还未关上,忽见一条人影,捷如飞鸟,扑上囚车,伸头进去窥望,秦襄大喝道:“哪里来的妖妇,给我下去!”只听得“蓬”的一声,那条人影箭一般的从囚车射出,飞进了角门,门边的几个军官,连看都未曾看得清楚,顿时间都变了滚地葫芦,发出了裂人心肺的呼喊。
军士们这才发现是个中年妇人从外面进来,只听得她自言自语骂道:“晦气,晦气!我只道是我那妞儿,却原来是个蛮牛般的死囚!”羽林军刚才两边分开,让一条路囚车出去,这时还未曾来得及围拢,那女人身法快如闪电,早已从空隙中穿出去了。
众人低头看时,只见那几个军官满身血污,都已受了重伤。
把守角门而未曾受伤的军官惊骇之极,生怕外面还有她的党羽,连忙把铁门关闭。
这时那女人已进了场中,场中四处混战,转瞬间就不见了她的踪迹。
这突如其来的女人不是别个,正是史朝英的师父辛芷姑,原来她听得大弟子龙成香的禀报,要来救史朝英出去的。
龙成香事先得到风声,知道今天在会场中要捉叛逆,而史朝英也在名单之内,但她却不知道史朝英与牟世杰根本没来,故而一溜出会场,就匆匆去找她的师父。
辛芷姑三个徒弟,最疼的正是最小的这个史朝英。
一得消息,慌忙赶来。
但这时六道大门,九处角门,全部关闭,她正苦于无门可入,却巧那辆囚车出来,辛芷姑怀疑这囚车上有史朝英,先上囚车窥探,被秦襄一掌将她打了出来。
她怒气难泄,却苦了那几个守门军官,被她拿来出气,只是一个照面,那几个军官,每人都吃了她一剑。
辛芷姑平生未逢敌手,一向眼高于顶,今日给秦襄打了一掌,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吃的亏。
虽然仗着内功深厚,未曾受伤,也是暗暗吃惊,想道:“我只道朝廷的军官都是酒囊饭袋,哪知一个被关在囚车上的军官也这么了得。
只怕朝英是凶多吉少了。
哼,要是我救得朝英脱险,第二件事,就是要找那死囚算账。
不知他犯了何事?但愿朝廷不要马上将他处死才好,要不然我就报不了仇了。
” 场中这里一堆,那里一堆,到处都在激战之中。
辛芷姑大声叫唤史朝英的名字,边叫边找。
激战之中,她不理会旁人,旁人也不理会她。
场中各处的搏斗,又以铁摩勒这一处最为激烈,铁摩勒长剑使到紧处,隐隐带着风雷之声,周围数丈之内,沙飞石起,劲风呼呼,等闲之辈,莫说加入战围,在这圈子中立足也未必立得稳。
羊牧劳以排山掌力,向他冲击,但仍然要不停的移步换形,来避开他的剑锋。
武维扬也用尽平生所学,双钩飞舞,化作了两道银虹,和铁摩勒的剑光纠成一片。
铁摩勒力敌二人,有时剑光也偶然被羊牧劳的掌力冲破,但铁摩勒浑身都是功夫,掌劈指戳,脚踢肘撞,样样都可以补剑招之不足。
辛芷姑被他们的恶斗所吸引,不知不觉踏入了三丈之内的圈子中。
看了一会,心里暗暗惊奇,“我只道这英雄大会无甚可观,想不到倒还有几个能人。
这红面老头看来似是七步追魂羊牧劳,这大汉却不知是谁,本领竟似还在这老魔头之上。
哈哈,一向听说这老魔头自负得紧,今日却也要和别人联手,真是丢尽面子了。
”羊牧劳长相特别,他的“七步追魂”的步法掌法,武林中也只此一家,是以辛芷姑看了他的武功家数,立即便认出是他。
心中自忖,“这老魔头武功确是不弱,但也还不是我的对手。
和他对敌这个大汉,我却没有把握可以稳胜了。
”要知身怀绝技之人,看到有本领和他差不多的,总会有点想试试对方本领的念头,辛芷姑看了一会,也自不禁技痒难熬,跃跃欲试,但她是为了找寻爱徒而来,却又不愿自造麻烦。
两种心情冲突,一时间又舍不得走开。
铁武羊三人都已发现有个女人步步走近,心中也都感到奇怪。
但在这性命相搏的关头,谁也不会分出心神理她。
辛芷姑看了一会忽地走上前去,在羊牧劳右肩轻轻拍了一下,说道:“喂,你是羊牧劳不是,你为什么欺骗我的徒儿?”羊牧劳移步换形,身法何等敏捷,这一拍却竟然没有闪开,大吃一惊,反手便是一掌,辛芷姑格格一笑,早已退出三丈开外,说道:“我岂是乘危伤人之辈,我只要你回答我的问题。
你未见过我,你也应该知道我的名字,你何故与我徒弟为难?” 羊牧劳心头一凛,连忙说道:“原来是无情剑辛芷姑到了,幸会,幸会。
”辛芷姑道:“你不必和我套交情,我的徒儿是否给你捉去了,快说,快说?”羊牧劳道:“令徒是史朝英姑娘么?”辛芷姑道:“不错,她被朝廷列为叛逆,你如今是和官儿们在一道的,想必是想升官发财,站在朝廷这边了。
你还说你不是欺侮我的徒儿么?”羊牧劳道:“这,你就错怪我了。
不瞒你说,朝廷只因令徒是史朝义的妹妹,才不得不把她列名叛逆,其实并非把她当作要犯,要犯另有其人。
我已经替令徒说情,叫他们若是碰到令徒,就只可虚张声势,不可真的拿人。
这位是奉旨办案的武大人,不信你可以问问他。
”武维扬忙道:“不错,我早已经命令手下,叫他们不可逮捕女子了。
今日朝廷通缉的十名叛逆,只有令徒是个女子。
”羊牧劳又道:“和我们交手这人是绿林领袖铁摩勒,今日所要逮捕的主犯就是他,他在江湖上交游广阔,又是段克邪的表兄。
据我所知,段克邪一直是和令徒在一起的。
你要知道令徒的消息,只有问铁摩勒或段克邪。
唉,令徒遭此祸事,另一半原因,也是因为他误交匪人的。
”羊牧劳深知辛芷姑行事邪僻,但凭一己好恶,因此有心挑拨她和铁摩勒争斗,即使只是和铁摩勒纠缠一番,也是好的。
羊牧劳在说话的时候,已经尽可能小心,不住的用“移形易位”的功夫避开铁摩勒的攻势了,但仍是因为说话分心,正好说到那“匪人”二字,只听得“刷”的一声,铁摩勒一剑穿过他的衣襟,幸而没有伤及骨头,但剑锋带过,一缕血珠已随着剑光飞溅。
辛芷姑心道:“久闻铁摩勒是当今之世数一数二的英雄,原来就是此人,果然名下无虚。
”身形一晃,到了铁摩勒旁边,说道:“铁寨主,我的徒儿何在?”铁摩勒正在恼恨史朝英,又听了羊牧劳和辛芷姑这番言语,他是嫉恶如仇的性格,对辛芷姑也厌恶起来,冷冷说道:“谁有工夫给你管徒弟?”辛芷姑道:“好呀,你瞧不起我是不是?你不管我的徒弟,我却偏要管管你!”倏的一剑刺出,铁摩勒长剑正挡着武维扬的双钩,呼的左掌劈出,羊牧劳大喜,立即乘机来攻,只听得“刷”的一声,铁摩勒的衣襟也被辛芷姑一剑穿过,辛芷姑被那掌风一震,一个“细胸巧翻云”,倒纵出数丈之外,冷冷说道:“羊牧劳,我刚才和你说话,累你受了一剑,如今我给你还了一剑,也算对得住你了。
铁摩勒,日后咱们一个对一个,再来比划比划,你可以放心,我决不会像羊牧劳那样自失身份。
” 辛芷姑出了口气,又替羊牧劳还了一剑,便洋洋自得的走开,走得不远,眼光一瞥,又发现了段克邪。
段克邪此时仍然还在和精精儿恶战。
双方都是出招如电,交手已将近千招,精精儿渐觉气力不加,心道:“今日若是败在师弟手下,有何面目再闯江湖!”心头焦躁,毒计陡生,忽地使出一记险招。
段克邪顾忌他的毒剑厉害,自忖已是胜算在操,因此也就不急于进攻,只是见招拆招,见式拆式,但剑势却已展开,将精精儿全身罩住。
激战中精精儿忽地倒转剑锋,向自己咽喉一插。
这一着大出段克邪意料之外,这刹那间,他只道是精精儿自知不敌,难堪羞愧,意图自尽,不由得呆了一呆,百忙中无暇思量,伸出左手,就要去抢下精精儿的短剑。
若是换了别人,敌人回剑自戕,这正是求之不得,心肠狠的,说不定还要再补上一剑,管他是真的自杀还是假的自杀,先搠他一个透明窟窿。
但段克邪天性纯厚,虽说他对精精儿早已憎恨之极,心目中也早已不把他当作师兄,但突然见他回剑自戕,仍是不禁心头一震,不但停止了攻击,而且还毫不考虑的就伸手出去阻他自杀。
精精儿正是要他如此,他是摸透了段克邪的性格才敢出此险招的。
段克邪剑势一停,手指刚刚触及精精儿剑柄的时候。
精精儿陡地一声冷笑,短剑一翻,闪电般的就向段克邪手腕切下! 精精儿打得好个如意算盘,却想不到有个辛芷姑刚好赶到。
辛芷姑是要向段克邪打听消息的,焉能容得精精儿下此毒手? 眼看段克邪的手腕就要被精精儿切下,忽地一股劲风扑来,辛芷姑已经到了他们旁边,挥袖从当中一隔。
只听得嗤的一声,辛芷姑的衣袖被削去了一截,随即又是当的一声,精精儿的短剑也给辛芷姑弹开了。
辛芷姑晃了一晃,段克邪却已倒纵出数丈开外,大怒骂道:“精精儿你好狠毒!”精精儿气得七窍生烟,也在张口大骂,但他却不是骂段克邪而是骂辛芷姑:“哪里来的泼妇,敢来这里胡搅,你知道我是谁吗?”辛芷姑懒得理睬,使出弹指神通功夫,伸指又是一弹,这一下力道更大。
精精儿的短剑虽未脱手,也自觉得虎口发热,不禁吃了一惊,倒退数步,按剑怒视,一时间却不敢再来攻击了。
辛芷姑冷笑道:“不管你是谁,我现在有事要和段克邪说话,谁敢打扰,我就先割掉他的舌头,再挖掉他的眼睛,你不服气,等下尽管冲着我来,看我做不做得到!” 辛芷姑转过头来,向段克邪道:“喂,朝英怎么不是和你一起?她到哪里去了?你怎可以在这样的时候,丢开了她?”正是: 无端背了桃花债,烦恼纠缠兀未休。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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