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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帝明君,最少在老百姓眼中,她还不是一个很坏的皇帝。
上官婉儿心思如潮,兀自决断不下,忽听得微风飒然,来自身后,上官婉儿回头一望,只见一条黑影刚刚飞上墙头,上官婉儿吃了一惊,但见那黑影一指李贤的房间,继而一指自己的胸口,示意叫她赶快留神房间里面的事情,并表示自己和她是一条路的。
这人是李逸吗?上官婉儿已无暇去仔细辨认了,只听得霍霍的脚步声响,那两个武官已踏进了李贤的房间,烛光之下,看得清清楚楚,其中之一,正是在路上用弓箭射她的那个人。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李贤刚刚起立相迎,为首的那个武官忽地喝道:“李贤,你知罪吗?”李贤诧道:“程将军,我有何罪?”那武官道:“以子逆母,以下犯上,天后有命,即予处死!”老太监叫道:“胡说八道,天后绝对不会下这道命令!”李贤怔了一怔,沉静说道:“拿诏书来,若是母后真要我死,我罪有应得,百死无辞!”老太监大叫道:“殿下不要信他的鬼话,纵有诏书,也,也……”话声未了,但听得“咔嚓”一声,在姓程背后的那个军官,一跃而前,手起刀落,先把那老太监杀了。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上官婉儿心乱如麻,无暇思量,一扬手便发出两柄匕首,穿窗飞入,就在此时,但听得废太子李贤惨叫一声,仆倒地上,想是已遭了姓程的毒手,那两个武官身手不凡,居然在这丁方丈许的小楼中闪开了上官婉儿的暗器,两人同时纵起,双刀齐出,上官婉儿正自窗口飞进来,恰好迎着刀锋,但听得一阵断金戛玉之声,火星飞溅,有个人已跌倒楼下! 跌倒楼下的是上官婉儿,她剑法虽是不弱,功力却与那两个军官差得太远,刀剑相交,一震之下竟被抛出栏杆,尚幸她脚尖撑着栏杆,借力一个翻身,减轻了下堕之势,俯跌地下,一个“鲤鱼打挺”,立即又跳了起来。
她的剑乃是宝剑,在刀剑相交之时,也把一个军官的长刀削断了。
上官婉儿一跃而起,只听得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便见一个蒙面汉子持着一根黑漆漆的兵器,与那两个军官打得非常热闹。
上官婉儿一瞧,这蒙面人的面貌虽然看不见,但从身材来看,却绝对不是李逸,上官婉儿微感失望,抬起宝剑,便想上前助战。
那蒙面人沉声说道:“你找死么?快逃,快逃!”上官婉儿怔了一怔,这声音好像在哪儿听见过似的。
蒙面人的兵器甚为奇怪,是一根烟杆,敢情是铁做的,一碰着刀口,就是当的一声。
那姓程的军官,他的长刀适才闪避得宜,没有给上官婉儿的宝剑削断,现在却给这个蒙面怪客的铁烟杆将刀口都碰到卷起来了。
这根烟杆的烟锅很大,烟锅里的烟叶还没有烧完,不时迸出点点火星。
蒙面怪客武功很高,一根烟杆指东打西,指南打北,竟把烟杆当作小花枪使用,而且还杂有极其凌厉的点穴招数,就在这片刻之间,已把那两个军官杀得手忙脚乱。
上官婉儿正自奇怪,想道:“这蒙面人已完全占了上风,只要我稍助一臂之力,便可将那两个军官擒了,追究出真相来。
为何他却要我逃命?” 这时王府里的人已被惊醒,嘈嘈杂杂的声音四面传来,忽听得一声阴恻恻的笑声,阴冷而又娇媚,发声的地方似是离此很远,声音也不响亮,却把所有的嘈声都压了下去。
那蒙面人陡的大喝一声,烟杆倏翻,将一个军官刺翻,烟锅一磕,火星蓬飞之中,又把另一个军官击倒,烟灰撒在他的面上,烫得他大呼小叫。
蒙面人这几招迅如电光石火,但就在瞬息之间,那阴冷而又娇媚的笑声已到了门前。
上官婉儿这一惊非同小可,她认出了这个笑声,这笑声竟是毒观音的!这时她才恍然大悟,为什么蒙面人要她赶快逃跑。
蒙面人飞身一掠,从上官婉儿身边擦过,低声说道:“你与我分路而逃。
”上官婉儿刚刚飞身跳出后墙,只听得毒观音已在园子里笑道:“程将军,你怎么不等我来便下手了,怕我分你的功劳吗,哎哟,你——”想是她已发现姓程的军官被击倒地上,赶着给他救治了。
上官婉儿不敢回头,趁着这个机会,如飞疾跑,拐过了几条街,忽听得锣声大响,前面一大队官兵正围着她住的那间客店。
上官婉儿想道:“幸而李逸哥哥洞烛先机,早出去了。
”侧耳细听,号角声声;举目遥观,人影绰绰,长街远处,火把蜿蜒,想是丘神勋的大军正陆续进城,四处搜索。
上官婉儿避入一条僻静的小巷,官军一时搜索不到。
天上无星无月,阴暗之极,还不时有稀疏的小雨点,飘到上官婉儿身上。
上官婉儿的心情也正像天气一样,阴暗而又寒冷。
自从她下山以来,心情就一直在动荡之中、却以此刻激动得最为厉害。
武则天,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未下山以前,武则天是她心目中的女魔王;下山之后,沿途所见所闻,武则天并不似她想像中的那样坏了;然而今夜上官婉儿却目击了废太子被杀害的一幕惨剧,是武则天的授意吗?若然不是,丘神勋的部下又焉敢这样大胆?忽然间她感到一种难以名说的悲哀,她瞿然一惊,却原来自己的心底里是佩服武则天的,正因为这样,所以由自己目击,证实是由她授意,弄出了这幕不近人性的惨剧之后,自己才对她这样痛恨。
上官婉儿手摸剑柄,再一次的在心里发了重誓:一定要杀武则天! 官军布满大街,蜿蜒的火把也渐渐从大街穿入小巷了,上官婉儿想逃,但她不认得路,只怕出了巷口,就会碰到官军。
她正在踌躇,忽见巷口人影一闪,有人低声说道:“快跟我来!” 借着街上火把透进小巷的亮光,上官婉儿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着黑色夜行衣服的汉子,站在她的面前,正是日间所遇的那个农夫,上官婉儿又惊又喜,原来刚才的蒙面怪客就是他! 这个黑衣怪客极为熟悉巴州的街道,带着上官婉儿左绕右绕,穿过了十几条陋街小巷,居然避过了官军的搜索,到了北门。
官军是从南门进城的,还未来至北门,城头上派有几个团练把守,两人施展绝顶轻功,越城而出,那几个团练但觉微风飒然,还只当是飞鸟掠过。
上官婉儿出了城门,正想请问那怪客的姓名,他却寸步不停,只是飞跑,上官婉儿气喘吁吁,几乎追他不上,一直跑了个多时辰,估计离城已有三四十里,那怪客兀是不停脚步。
上官婉儿忍不着叫道:“可以停下来歇歇了吧?” 那怪客只简简单单地答复了两个字:“不行!”跑得比前更快了,上官婉儿心中着恼,想道:“难道你是较考我的轻功来的?”心念未已,忽听得毒观音那阴恻恻的笑声又从背后传来,随即有一个破锣般的声音喝道:“小娃娃,这里不是剑阁,你还想跑得了吗?”上官婉儿这一惊非同小可,一个毒观音已难应付,竟还有恶行者也与她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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