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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山来,七十余丈的平台上,只生有几丛不及膝的荒草,几堆乱石,然后就是一棵古榕树,树极粗大,拔天而虬,在黄土平台上,远看如一朵顶天立地的大伞。
他走到平台上,开始细察这里每一寸每一分土地,东南方近边缘处,有三颗怪石,一大两小,其中两颗充满青苔黑斑,只有一颗完全没有,大的有轿舆那么大,小的只有石鼓那么小,他也留了心,他走过去,肯定了石后石缝,都没有藏人,也试推了石块,知道三颗石头堆叠和连接的情形,跟高手对决时,必要时会不断更换场地,场中每一事每一物,多熟悉一些,就等于多一分生机。
然后他再细察土质。
这些泥土属红浊黄混的颜色,遇到天气阴和,就会潮湿,有些粘松,但并不滑脚,自从他在杀许显纯的紧张关头摔了一跤后,便对脚下的一切越发小心了。
有很多红土结成细粒硬块,部份含有砾石的,还形成较大的硬粒,小的有如瞳孔那么小,大的也不过如手掌那么大,土质很松,但不致下陷,施展轻功时,要稍留意泥地不易藉力,宜足跟发力下挫方能高跃。
一般而言,土质潮湿,如用着撒沙敌眼,并不生什么效用;若作暗器发劲射出,则杀伤力较大,不可不慎。
这时天边有几缕乌云飘来,有几缕像狼烟转折的浮云,遮住了日光,使得天光几绺几绺的撒下来,很是奇诡,有一种幽冥的感觉。
王寇举目看看,远处乌云密罩,在远山巅,仿佛正酝酿着一场雷雨。
王寇心忖:哦,待会儿有一场大雨,他往地上看,更证实了这一点:一群红蚂蚁,列成一条细线似的,一直向前婉蜒。
王寇循着蚂蚁行线望去,只见蚂蚁一直绵延到榕树根部的一个杯底大的小洞里,爬了进去。
风雨来临之前,蚂蚁似乎有预知的本能,他本来想跳到树桠上去,等待那名动江湖的一击,但他又想深一层,天下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若在雷雨之中,自己躲在树上,那是极危险的事。
人算不如大算,一个极厉害的杀手,为雷电所殛,也是无可抵御。
听天由命的事,所以他还是远离了树。
他先注意到地上的蚂蚁,不过指甲样长,螫人倒是挺痛的。
一个杀手,任何小事,只要加以注意,便可成为自己所长。
他便听说过大侠梁斗后人公子襄座下的七十一子弟,曾靠地上蚂蚁以助击败一方霸主江伤阳的故事,前人所犯的错,是一面镜子;自己所犯的错,是一种教训。
然后他游目四顾,的确可以望见远处,任何人走近这土丘方圆十里之内,他定可以居高临下,先行看见,而土丘下的来人未必能及时看得见他,何况土丘附近,全无遮蔽之处,环境十分荒芜,偶有乱石,隔开甚远,虽有乱草,也只有脚胫高长,只要自己多加留意,敌人是断断欺不进来的。
不过,而今视野清明,当可一览无遗,但要是下雨了怎么办?这个问题,王寇很快就找到了答案。
因为此刻他眼帘所见,就有一层似珠帘一般的烟雨,视野虽有些朦胧,但一切依然可见。
雨帘慢慢成了雨墙,王寇觉得头上、额上、衣上、有些微寒,有些微凉,有些微湿,但很快的,他听见雨的脚步,每一下,打在树上,“卜”地,一声,打在石上,“的”地一声,打在土上,“笃”地一声,然后雨势渐渐急了。
“淋漓”渐成急鼓,紧紧密密麻麻急急,打在身上衣上额上,到处都是密集的雨声。
他可以看见,从对山那边,一阵狂风,将雨墙如一排箭林般吹来,一下子,他全湿了。
一下子,身上、身边、四周、周围、近处、远方,都似被一阵密集的烟水笼罩住。
很远的山坳那边,有户人家,茅屋上升起做饭的灶烟,给雨一打,浓得像一糊稀饭,好像实体一般凝结又上升。
对山的雨,下到这边来了。
这时天光已变成一种幽冥的色彩,像古画绢丝上那一种陈黄一般,而画上的山水、烟水朦胧倏忽,他就在这烟雨之中。
他的双眼清晰而静定,虽在滂沦大雨的山上,周遭十里任何动静,他尽收入眼里。
没有人来。
王寇心里冷笑。
三天之内……这才是第一天的晌午,他就来了。
他葬了水小倩,敷了伤药,睡足了觉,换了新衣,准备好了干粮,就在这儿,制敌机先,先发制人,只要唐斩一来,就给他一条路。
死路。
杀手从来不给敌人第二条路。
他永远只给人选两条路:死路和绝路。
两条路是一条路,因为他也知道,万一,自己要别人给他一条路的时候,那也等于前面没有了路。
无路。
烟雨茫茫,所有的路,都隔千山万水,隔断重山。
王寇立在雨中。
雨锁断群山。
王寇想起他过去的烟云,他一生里,没有喜,没有悲,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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