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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如虹(3/3)

“规矩，就是规矩。

”东方狗剩望着顾东柳，咬破了嘴唇，一字字道，“拔你的剑！” 顾东柳盯着东方狗剩，像是看着曾经的自己。

那一刻，无须多言，只有天地肃杀。

飕飕的寒风吹过来，两道剑光交错而出，一个冷静如冰，一个热切似火。

没有人犹疑，也没有人转身，苏二妞什么都来不及反应，就听到两声龙吟，顾东柳拔剑的速度跟东方狗剩一样果断。

滴答。

少年的血溅出来，洒在木板上，燃起大火燎原，烧了风波客栈。

血与火汇成另一条秦淮长河，滔滔入金陵，又试图烧去整个城郭。

一瞬间恍惚，一刹那清醒，东方狗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剑还差半寸才能贴到对手的咽喉，顾东柳的剑却已刺破自己胸膛，再进半寸就能要他性命。

东方狗剩明白，出剑的那一刻，他的心乱了，握剑的手有分颤抖，他想啊，若是死在顾东柳手下，也算不错。

一旁苏二妞咬破了嘴唇，无声地大哭，眼泪哗哗哗地流下，东方狗剩见到，咧开嘴笑了。

他想说，老板娘你刚才真会骗人，我都快信了。

可惜他知道，自己一旦开口，可能就没机会说出这句完整的话了，他只是默默地看着苏二妞，想着一眼万年，第一次没有脸红，没有尴尬。

时间过去了很久，久到东方狗剩都觉得奇怪，他才发现顾东柳没有再刺，反而对自己施了一礼，执师礼。

清越的声音响起，如同寒冰淬火，冷静里罕见地带了分温度。

“我不会杀你的。

世上多的是顾东柳，但有几个东方狗剩？如果连东方狗剩都死了，这个世界岂不无趣得很？” 顾东柳收剑一笑，冲呆若木鸡的东方狗剩一挥手：“就此别过吧，从此，你拔你的剑，我行我的骗，愿万千罪孽归于吾身，我们再不相见。

” 顾公子白衣胜雪，朗声大笑，连穿窗而出的背影都无比潇洒。

今后江湖上或许还会有一台台大戏，顾东柳在上面翻云覆雨，玩弄阴诡之术，但至少此时此刻，顾公子也会感慨唏嘘，说自己尚且对得起这一身白衣胜雪。

萧飒的风穿堂而过，夕阳流火，劫后余生。

唏嘘的感慨尚未发出，一种难言的尴尬气氛，不合时宜地腾起在风波楼二楼之上。

东方狗剩木讷地站着，看向对面的老板娘，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看什么看？顾东柳说留下你，等事情结束，就让我离开金陵，我怎么知道他要你干这个啊！你要是敢嫌我，我就把你卖了，赔我的客栈！” 苏二妞又哭又笑，扑上去就要抱住东方狗剩，却抱了个空。

苏二妞愕然停住，看着自己的小侠客又退几步，一直退到楼梯口，满脸诡异的神情。

东方狗剩不敢看苏二妞，低头四处乱瞄，小声道：“老板娘……屠龙卫道、拔剑生死我是不怕的，可金陵买房、安稳度日，我就了。

我真的不是怪你，真的！只是，有很多东西我想不明白，我什么都给不了你……真的，我得走了……等我想明白，我一定会回来的。

” 苏二妞气得大哭，跺脚大骂：“你是不是傻？你走了，不怕我随便找人嫁了吗？你就只管屠龙卫道、拔剑生死，我给你赚钱养家还不成吗？” “那，那，那多不好意思……”东方狗剩脸上又是一红，最后看了一眼苏二妞，飞快地跑下楼去。

那一天落日楼头，断鸿声里，东方狗剩像一条丧家之犬，年少的他成了爱情里只顾埋头逃避的狗。

后来风波楼外，隐约传来一阵呼声，落进苏二妞失魂落魄的耳朵里，像极了汪汪汪的狗叫。

“……等秦淮水红，我一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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