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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魂秀士欧剑川被带上大船时,正是杨小璇来后的第二天,因此她在气愤之下下,曾经打他两个耳光,因她武功尚未恢复,故而这两记耳光不至使他受伤。
杨小璇把端木公子撵出舱后,自个儿闷坐寻思,不知那冰魂秀士欧剑川的话是真是假。
若是假的,则王坤并没有爱上别人。
也没有死,那是最好不过!可是万一不是真的,王坤不但曾经爱上晋南李琼,后来又被百步穿杨施海失手误杀。
自己一世孤芳自赏,竟然碰上一个薄幸郎,把一生爱情都都奉献出去,换来此等下场,当真死了仍旧难过!如今她唯一怀疑的,便是那欧剑川是否奉邵康之命,编出一番鬼话?假定说邵邵康已查出她与王坤的关系,为了要她死心,便用此手法,这个假定也甚合情合理。
但光是自己想并无用处,当下她决定再把欧剑川叫来问几句话,假使仍然查不出真假时,便故意装出被他触怒的样子,一定要端木公子,把欧剑川当面杀死。
如果他们不肯下手,自然是假的了…”便起身推开舱门,走出市道。
两头一看,都看不见心意一决,便向右方走去。
便随意走了丈许,便须拐弯,忽然听到火山豹子姜阳洪亮的声音。
她心中一动,便放轻脚步,掩将过去,屏息静气,凝神窃听。
这时已轮到圣手老农邵康说话,他的声音由半丈远处的门内透出来。
“姜老二总是这么暴躁,那厮被我们杀死,你心中虽然畅快,但实际上有什么好处?” 杨小璇忖道:“他们究竟想杀死谁?天啊,可别是冰魂秀士欧剑川吧?”须知假如真是商量要杀死欧剑川则不啻确定欧剑川的身份,而这一来,欧剑川对她说的话,全部必须相信。
她岂能忍受得住王坤给她的打击,此所以她一直故意疑心欧剑川此人,乃是假的,再不然就是已和他们串通。
如是真的,她可就狼狈了。
火山豹子姜阳纵声道:“我总觉得养虎为患,不如及早根除,三娘可同意我的话?” 薛三娘道:“你的话自有你的道理,邵老并非说你完全无理,却是在权衡利害得失而已!”圣手老农邵康道:“三娘这个解释极好,姜老二你明白了吧了’他歇一下,又道:“现在我们就决定暂留欧剑剑川一命,让我细想一下,用什么方法把他的硬骨头磨软了,然后大家把他的武功设法学会。
如果此刻毒死他,则不但什么都学不到,甚至连他的武功家数来历都不晓得,说出去可真丢脸……” 杨小璇听到“欧剑川”三字,登时心血上涌!这一回她已完全崩溃了,现在已可以确定那欧剑川并没有与他们串通来骗自己。
她想起那年少英俊、文武全才的王坤,玩弄了自己的真情,竟能假装得如此真挚,真教她灰心不已。
另一方面却升起一阵无比的沉哀.他虽然不好,但到底被她真心地爱过,而现在却已永离尘世,永远不能再见到他的面容!她痛苦得差一点儿呻吟出声,可是她还记得自己正在窃听人家的话。
当下强忍悲痛,悄悄后退,一直退回自己房间。
这刻甚至连她父亲的安危,她都忘记了。
她虽然稳稳端坐在榻上,但在她的感觉中,却像在痛苦的大海中忽浮忽沉。
端木公子忽然进来,她立刻跳起来,冲过去把他推出门外。
她需要的仅仅是“孤独”,任何人她都不愿意见到。
特别是对她有情意的男人,她更加不想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正伏在床上哭泣,忽然有人敲门。
她抬头一瞥,只见窗外的天色已经昏暗,敢情已是傍晚时分。
门外透人来邵康的声音道:“杨姑娘,恕老朽打扰你,但现在可是晚饭的时候了……” 杨小璇无精打采地伏回枕上,不哼不响。
邵康等了一会,又道:“杨姑娘,你心绪不佳,莫非是刚才那冰魂秀士欧剑川曾对你说什么话来?” 杨小璇心中一阵刺痛,呆了半晌,忽然想道:“他为何对我如此信任?难道他不会偷听我和欧剑川的说话么?” 她再推想下去:“他这些话,分明是告诉我说,他没有偷听,可是这邵康最是狡橘多智,他肯不偷听么……” “那么他为何要使我知道?慢着,刚才我偷听到他们的说话,假如他们不知道我偷听,自然可信。
可是若果他们已知我掩到房外,于是故意说这些话,这一来便可以使我不疑心那欧剑川是真是假了……啊,此计好毒,我差点儿中了他们道儿……” “我想得一点不错,他们这样布置之后,日后我纵然见到欧剑川无恙,却也不会怀疑他们,因为我以为他们要学他的武功啊她霎时高兴道:“晚饭好了么?我正好饿了呢……” 这一顿晚饭她吃得甚是畅快,但为了要独自多想一点事情,便拒绝任何人进人房间。
饭后躺了一阵,用一会功,自觉武功已恢复不少,这时天已黑了,她弄熄了灯火,凭窗外望。
远处船上的灯火明暗不定,这使她想起中午时从水中冒出头来要救欧剑川的人。
她想那些长蛟帮的人本来一定要趁夜色掩护后,才来营救欧剑川。
真见他们的鬼,原来都是邵康的障眼法,说不定今晚要演出一幕救人的打斗扬面哩!她傲然一笑,觉得自己真聪明,否则岂不是让邵康愚弄了一世?当下她转身走出门外,叫了一声,圣手老农邵康,针风铁雨薛三娘和火山豹子姜阳等三人一同出现,走将过来。
杨小璇道:“我想跟冰魂秀士欧剑川谈一谈,诸位可知道他的武功渊源么?” 圣手老农邵康道:“他自称是六十年前天下无敌的天眼秀士狄梦松的徒弟,老朽以前在玄机府中见过他的身手,果然不是杜撰!” 她哦了一声,心想这邵康布置得真严密,这么一来,我更不会疑心他们是做假戏了。
因为早先偷听他们的对话时,他们还说不知欧剑川的家数,现在这样回答,便表示曾经讯问过他。
但她当然不会揭破对方的诡计,淡淡一笑,道:“邵老请带我去见他如何?” 邵康忙道:“姑娘请,不过那地方却不大好……” 她应了一声没关系,旁边火山豹子姜阳道:“姑娘今晚尽管放心高卧,那厮可能有人来营救他,但都是酒囊饭袋……” 杨小璇道:“啊,我倒是喜爱瞧瞧热闹,假如我知道的话,也许会起身……” 口中说时,心里却暗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我今晚非看看他们如何演戏不可……” 邵康带她向左方走,转了一个弯,便见到一扇门户。
邵康把门打开,沉声道:“欧老师,你也是个有名有姓的人物,如今杨姑娘来看你,你要保持一点大丈夫风度,别胡言乱语原来早先邵康去和他谈过,其时欧剑川便问他杨小璇是不是跟端木公子私奔,又说像杨小璇这种女人,简直是淫娃荡妇等语。
是以邵康生怕欧剑川开罪了她,那时节对杨小璇倒没有什么,但杨小璇气愤之下,要端木公子把他杀死,则欧剑川非死不可。
这一来他想从欧剑川身上学到不传秘艺的心愿,便难达到。
欧剑川在白水堡中混过,自然明白邵康的话表面上没有什么,但骨子里却大大警告他说,假如他敢对杨小璇无礼的话,便会用非刑来折磨他、羞辱他。
若然情势许可的话,他宁愿把杨小璇一拳打死,然后再受什么苦刑而至于死,也没相干。
但他事实上武功已失,根本无法杀死杨小璇,则在这等现实环境之下,却非忍住一腔悲愤妒恨不可。
杨小璇款步走进舱中,只见这个房间一无所有,而且有点潮湿肮脏,当下暗暗一笑。
冰魂秀士欧剑川站起来,宛如兽押中的猛虎似的,在房中急剧地转两个圈子。
杨小流心想这人演戏演得真好,便冷冷道:“欧剑川,我想亲眼瞧着你被杀死呢!” “吓!”他猛可站定,眼中射出令人不敢迫视的光芒,歇了一会,才倏然消失了。
敢情欧剑川一下子忘了自己已化过装,在她眼中根本是另外一个人,是以起初以为她狠心得非瞧见自己死了才甘心,后来想起自己巳非她眼中的王坤,这才平静下来。
他想一下,道:“为什么?难道居然为了我是‘伤心使者’之故么?” 他本是故意这么说,但话出口之后,暗想也真有此可能,因为他已知道她的秘密,是以在她的立场,便会希望灭他之口。
杨小璇沉默片刻,然后道:“不错,正是为了此故——” 她故意诡秘地笑一下,因为她回答的原意便是说欧剑川故意假报消息,但她当然不肯指破。
这两人原是一对情侣,但一来欧剑川;旧改了容貌,二来误会已深,各怀鬼胎,以致对面相逢,咫尺之间,遥如千里。
杨小璇一直希望证实她的想法,此来会见欧剑川,无非想在他口中找出一鳞半爪,以便证实她所推度的没错。
也就是说欧剑川对她所说的话,完全是配合邵康的诡计而编出来。
她问道:“你怎能知道王坤与我之事?”她的话音甚低,仅有对面的欧剑川可以听见。
欧剑川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能知道,并不稀奇他的声音甚是嘶哑,接着又道:“他不是送你一面古琴么?这面琴原是我师父从他的心上人冷云仙沈寒处得到。
家师亡故之时,因我不在,王坤恰恰遇上,家师以此琴赠他,命他珍重宝藏,假如碰上心爱之人,非得对方也晓得珍惜此琴,方许相送。
我后来追上他,助他过了长江,逃脱这红船主人的毒手。
因而得知你们之事……这一番话合情合理,杨小璇芳心异常震撼,沉默了片刻,才道:“他有了李琼,但还将此琴送我,岂不有违你师父的遗言?” 欧剑川怔一下,知道自己露了破绽,脑筋一转,便故作淡然道:“此所以我要取回那星郎琴,你还可以,那端木公子怎配得到此琴……其实他或许也爱你的,但是每个人都很聪明,你如不是全心全意爱他的话,他定然会觉察出来,对么?” 杨小璇心中虽然被他的话刺得痛楚,可是为了防备他试探自己的真情,便故意道:“如当真是这样呢?” 她若知道眼前这个黄面汉子乃是王坤,自然不肯说出此等薄情之言。
欧剑川一听,心中痛苦不堪,暗自想道:“好个贱人,以往竟是玩弄我的,怪不得我要她一同私奔时,她又说舍不得她父亲,其实全是推托之词。
” 杨小璇又道:“你被禁钢之室,看来颇为舒服,他们似乎很优待你呢!” 欧剑川冷笑道:“杨姑娘若是看不惯,可以叫邵康在我身上加上几条铁链。
” “他们本该这样,否则你逃跑了怎么办?今日你好像说过不知被什么功夫制住,假如你真是天眼秀士狄梦松的嫡传门人,还能查不出这种神针闭穴的手法么?” 她故意说这些话试探欧剑川,只要他露出一点破绽,她便可以放心了。
只要王坤不是真死,也不曾有过这么一段旧情,她才能真正放心。
欧剑川怔了一下,口中喃喃不清地自言自语,杨小璇不知他说些什么。
但看他那种失常之态,一定是自己说中了他们唯一的破绽,才会如此。
当下冷笑一声,转身走出舱去,回到自己房间手老农邵康进来,轻轻道:“杨姑娘别露出诧异之色,现在有敌人潜上船来呢!”说罢便提高声音,说些别的话,装出此船上毫不知道有敌人不一会便来侵袭。
杨小璇心中好笑,但面上却不露出来,也顺口和邵康胡乱谈起来。
另一个舱房传来美妙的琴声,在这茫茫江上,又是夜静之际,琴音分外动人,宛如在广寒宫中飘下来的仙乐——杨小璇忽然记起欧剑川的话,他说他要取回那琴,因为若是在她手中,还无所谓,但在端木公子手中,却非取回不可。
这番话说得却不像同党的人所该说的,因为太过侮辱端木公子,他们必定不肯为。
再说连她也同意端木公子暂时保管此琴,便因端木公子一生聋哑,但却能够听到这面古琴的声音。
因此端木公子对此琴之重视,实不啻第二生命。
过了一会,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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