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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在路上看见一个人,衣着可算是斯文个人。
但手中拿着一把一望而知是廉价残旧的连鞘长刀。
背着一个花布包袱,急急忙忙赶路的样子,你岂敢相信此人竟是无牵无挂潇洒自如的小辛? 但这个人真是小辛。
他自己也感觉到命运之网越来越强韧,并且把他粘得很头痛、很伤脑筋。
“命运”已经迫得他一步步陷溺于某种境地,迫得他现出狼狈样子,迫得他非要赶往不想去的地方不可…… 花布包袱又土气又累赘。
但他非背着不可,因为包袱内有很多他知道非用不的东西。
那把破刀其实也没有意思,小辛何须使用兵器?但他却又非弄一件兵器不可,就算破刀也行。
他向来认为自己不必为任何人匆忙赶路,但现在不但是为了别了,而最可怕的是为了好几个人之多。
总之,他自知已像虫陷入命运之蛛网中。
天色已晚,但离安居镇也很近,远远可以看见镇上稀疏的灯光。
但近在七、八丈的大路边,一座牌楼像火焰山矗立。
牌楼五彩纹纷耀人眼目,那是因为牌楼上缀上数以千计的灯光。
无边无际沉沉黑暗吞噬了大地,只有这座牌楼突兀涌出大放光明,照亮牌楼前数十丈地方。
小辛一步步走近牌楼,拖着长长的背影,显得岑寂孤独,因而浮动着诡异气氛。
本来也可以老远就绕过牌楼直奔安居镇。
也这座光亮的牌楼似乎散出妖异气味,把他吸引过来。
数丈高的牌楼下面当然可容行人车马等通过。
但小辛从牌楼门望到后面,发现那边特别黑暗。
他记得从这方向望去应该看得见安居镇稀疏灯火。
可是现在都看不见。
他心灵上“危险”讯号老早响过。
他已经熟悉“命运”要掠夺他生命的预兆和讯号。
正因此他才故意不躲开灯火通旺的牌楼。
他必须迫近生死边缘(生命之极限)瞧个清楚。
如果他能够观察清楚,如果他有足够能力(例如速度)。
因而一举突破超越了生死之极限。
他将会获得或进入怎样的境界? “死亡”是什么?说来简单只不过身体所有机能都不能再活动。
神智感觉,呼吸等一切都停顿消失。
但死亡之后究竟如何就很难就开得明白了。
现在举世之人大都认为“人死如灯灭”,死了之后就永远什么都没有,所以亦都不愿多想。
这叫做“断灭论”。
由于现在的人都存有依赖心理,认为人死后到底是永远断减呢?抑是或还有“灵魂”还可以到天堂地狱或是转投胎?这些问题让时代尖端的科学家解决吧!等他们证实之后才作打算。
其实我们如果要依靠新旧“物理”任何理论定律,去证明“非物质”的境界,岂不是缘木求鱼?岂不是极不合“理”? 何况每个人死亡之后若是永远断减,则亦必有永不断减。
永远断减我们可以大略想象得到,反正什么都没有就是了。
但永远不断减就麻烦得多,世上并没有长生不老之人,所以显然“永不断减”并不是这种形式,又正因为是另一种形式,所以会同时含有“断减”、“不断减”的现象。
因为我们禁不住要问:小辛想超越。
想突破什么?时空之内“限制”有很多很多。
人类观点看,“死亡”是不是极限呢? 摸索和实验是确立一切智识的方法与步骤。
小辛可能知道,亦可能不知道。
但他却是照这方法、步骤进行。
他终于看见一个人,在从门后无尽黑暗里走出来。
这个人高大庄严,还有一副富泰祥貌。
他的眼光深沉而又锐利,冷静而又狂热,和蔼而又残毒,坦诚而又诡秘。
小辛静静注视者他。
从他的外表。
包括头发面貌肌肤四肢,衣服穿着及行走动作等等。
已经观察得知不少资料。
那人停留在牌楼下半明半暗之处,他也把小辛细细观察过,一双手轻拂颔下的须,开口道:“虽然你外表很狼狈,但你一定是小辛。
” 小辛道:“你是粱老员外?” 那人点头道:“我就是梁松柏。
” 小辛道:“九幽使者金阳是你的手下?” 梁松柏道:“对。
” 小辛道:“那么你也就是二十年前‘十万魔军’案的主脑长春子了?” 梁松柏道:“对。
”但面上却不禁微露讶色,小辛怎知二十年前的秘事呢? 小辛道:“你手下共有四大使者,攻坚使者和摧锐使者率领的是武功很好的死士,死士数目至少有两百名,九幽使者十殿使者率领鬼魂,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我的消息对不对?” 梁松柏笑声很勉强,道:“你很有本事,这些秘密一共只有六个人知道。
” 小辛道:“除了你和四大使者之外,还有一个知道的人,想必就是你的大公子梁永珍了?” 梁松柏道:“现在连你加起来却只有五个人知道。
”小辛掐着指头算一下,其实那须计算,六个加一个等于七个,这小孩子也能随口道出。
但答案既然六个加一不是七而是五,就必须用指头计算了。
小辛摇头道:“不对,暂时来说你们六个加我一个仍然等如六个。
” 梁松柏居然同意,颔首道:“你说得对。
” 小辛道:“但迟早些时候,答案可能是六个加一个只有一个。
” 梁松柏冷笑道:“你以为这一个人是你?” 小辛道:“至少有这种可能性。
” 梁松伯不再冷笑道:“跟你谈话很愉快但我敢保证你算错了。
” 小辛道:“我知道,因为真正答案是两个。
” 梁松柏的表情似乎立刻变得不大愉快,因为他不明白小辛这一次的算法。
小辛解释道:“达世上将来可能只有我和你大公子梁水珍知道这些秘密。
因为梁永珍现在必定远在千里,除非你有某种暗号遣人通知他,否则他永远不回来,也永远变为另一个人。
” 梁松柏瞠目望住他,从前人家对他说小辛是魔鬼,他呵呵大笑,现在想起这话,却连微笑也装不出。
怪不得人家说小辛是魔鬼,这梁永珍奉命逃上变易身分等候通知这一着棋他都猜得出来,除了“魔鬼。
之外谁办得到? 小辛又道:“金阳即使未死,但你可放心把他除名,我担保他现在连自己姓什么都记不得了,我这样说你放心么?” 梁松柏苦笑道:“你说的我当然放心。
” 小辛又道:“你的埋伏都在牌楼后面么?” 粱松伯道:“当然啦,有灯光的地方到底很不入便,”他忽然一怔,为什么有问必答。
这真是个很有趣味的问题。
小辛就是有此种本事魔力,似乎能使“敌人”下意识排除仇视怀疑观念,因而往往在不知不觉有问必答。
小辛忽然笑道:“如果我转身走了,你怎么办?你仍然不放过我么?” 梁松柏沉吟一下,才道:“这是全无意义的对话。
因为你绝对不会放弃。
不然的话我当然愿意与你谈判。
” 小辛反手从花布包袱角落缝隙探入抓出一把透明的矿物结晶。
双掌一搓变成极细粉末,而且扬洒出去简直变一大团烟雾。
水已极明亮灯光突然变得更明亮。
不过梁松柏站在半明半暗之处,看来仍然若远若仍然测度不到正确距离。
不久以前无嗔上人已经领教过,无嗔其实在明亮大厅内,显然利用地面砖块计算恻度,仍然弄不清楚梁松柏是远是近。
小辛望望地面,才道:“果然是萤光粉,但你浪费这许多萤光粉有何作用?茧光粉既没有毒亦没有任何作用。
在强烈灯光之下几乎发现不了。
对,你乃是利用强烈灯光掩护你放的萤光粉。
但为什么呢?” 梁松柏面色显然又者又白,道:“任何人的肉眼在如此强烈灯光下,绝对不能发现我洒下萤光粉,小辛,你真是‘魔鬼’。
” 小辛知道从他口中不可能套出答案。
道:“如果我在十万魔军内,能不能做头领呢?” 梁松柏道:“当然可以。
你应该是头领中的头领。
你可以保存你的智慧和意志。
你甚至有很大的决定权力。
但可惜你一定不肯加入‘魔军’,所以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 小辛感到已经向死亡界线边近一步。
现在他已知道死亡界线并不是一条界线,其实由松到紧、由浅到深的区域。
你一步步走去,最后就会走到终点。
终点亦既最后界限。
说是“界线”亦无不可。
只不过任何人到达这一点这一线时,已经不会也不必“想”了。
所以界线也好,终点也好,那时已无分别。
小辛面孔已完全隐藏于迷雾中,好象没有表情,又好象微笑。
他举步行去。
就算终点是死亡,他也要迫近去瞧个消楚明白。
梁松柏向后退。
他完全没有诱敌意思,而是感觉小辛锋锐凌厉无匹的压力。
同时最可怕者,小辛的压力绝对不是“血气之勇”,绝不是“无知鲁莽”,绝不是纯粹“武功”。
当然粱松柏永不会了解那是“智慧”武功”到了某境地融合而产生的力量。
已近乎所谓“回脱根尘,灵光独耀”境界。
小辛已走人半明半暗地带。
再过去自然就是黑暗区域(并非黑漆一团伸手不见五指)。
他看见粱松柏几乎已退入黑暗区域,便停步不动。
梁松柏果然亦不再后退。
平淡无奇的几步后,却让小辛测探出很重要的一点,粱松柏必须与他保持某一最低限度的距离。
如果没有这个距离。
他可能就无法“若远若近”的奇异能力。
眼睛利用光线量度空间的距离位置;而耳朵则利用“声音。
” 但可惜眼睛还远远比不上电子光学仪器那么精密准确,耳朵亦望尘莫及“声纳”,因为眼睛耳朵仍然要靠大脑分析判断。
每个人后天经验必有主观成份。
所以永远不能象仪器那么精确。
小辛忽然脱掉布鞋,把布鞋掖在腰带。
前后左右绕小圈子走了几步。
脚板心极灵敏的感觉(当然经过至为严格训练),马上,则知梁松柏曾经站在何处。
距离已经算得出来,但心灵中“危险”讯号却只强不弱。
可见得即使一举杀梁松柏,仍然不能解除威胁。
死亡威胁来自何处?何以击杀粱松相之后仍然不能触围?难道粱松柏居然还不是真正首脑人物 不过那已是第二步才出现,才须解决的问题。
第一步最重要行动仍是“杀”死梁松柏。
小辛的破刀突然出鞘,一片精虹乍现便隐。
破刀的光芒丝毫不弱于“横行刀”,而且当刀光乍闪之时,虽然比不上瞬间照亮大地的闪电。
但却可以用几百盏灯突然明亮一下来比喻。
粱松伯样子跟死人差不多。
面色比雪还白。
眼睛露出的震惊和诧异疑惑无法形容。
有三个人不快不慢走来。
无嗔上人眼睛一转,发现三女都听见。
便向她们打个手势。
小郑迅既回到墙洞后。
洞门仍然用砖塞住,绿野等三女侧装出手脚尚未恢复自由样子,分别倦宿于三个角落。
来人出现在房门门。
无嗔喜道:“嘻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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