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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了李月娟,忽然有点儿心焦,他觉得应该将她救出来,不再受那包季生唤购才是,但是,救出来之后,又怎么办呢?这一点的确大伤脑筋。
心中忽然涌起无数回忆,几个女人的影子—一掠过,还有那柄青冥剑以及下半部《上青录》…… 他没有仔细想过如何下手去夺取那参王。
在紫旋风包季生的口中,知道在明日午刻,那些护宝的侍卫们便能到达朝阳,至于在什么地方碰头,他也不知道,但他为了急于治愈内伤,以便可以光明正大地重现江湖,故此一径赶来了。
“我即使能够重现于江湖,又怎样呢?”他想:“究竟我要追求些什么啊?那些坏人们为非作歹,欺凌弱小,这原不足怪。
可是,连那些好人们也不分皂白,滋生误会。
譬如我,本是奉了师父迫命,先将完母之约赴毕,然后清理门户,然而,那位崔师叔却把我硬给赶得走头无路。
他再也不能知道我的冤枉同!咳,谁知道我的内情呢?玲妹妹还有易静姐姐,可是她们——有什么用呢?我的命运是如此坎坷,明明知道月娟不贞,也得硬起头皮娶之为妻,如今又要生出麻烦一外面的寒风吹刮得更紧,似乎是为了他的不幸而叫啸。
嘻地一响,一块砖头坠在地上,使他吃一惊,星然而视,随即又松口气,将身躯靠在墙上。
刚才的思野被打断了,这刻忽然奇异地顾视自己一眼,想道:“在这荒郊之地,寒冬深夜,独自处身废庙之中,毕竟不是平常人所能做到的问! 为什么我不会为了自己的不凡而骄橄?老是嗟叹命运坎坷——孟子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着其心志,劳其筋骨,钱其体肤,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这些话,千古以来,谁敢说不对问!那么,我岂不该因有种种折磨着难而感谢命运使我成器么?况且——” 他沉吟一下,兴奋地想道:“况且我当日一现江湖,挣得名气已非同小可,若是能够治愈内伤,我国宝剑,二度上等鸡山去会那天下第一的鬼母,相信全国都会轰动知道煌间派有这么一个人物。
” 热血沸腾,豪气冲大,他回然站起来,又想道:“其实每一个人都会死,这是大限,古往今来,谁能免去一死?可是,大多数人庸碌地死去,无声无息。
有些人顶天立地,遗芳百世!我何不善用这有生之涯,创一番事业,留下芳名水传世上?人总是要死的问!JL女柔情,怎能使我就此消极颓废,白白辜负了命运予我的良机?” 这一刻间,他已完全将英雄豪杰也为之气短的儿女柔情,抛诸度外,慨然地仰首挺胸寻思以后的计划。
人往往在一念之间,决定了终生命运。
石轩中似乎未曾尝试过跳出情感的圈子,为了其他的事而奋斗。
他以往的确太老弱了一些。
这也不能怪他,因为他一向住在蛇闹山上,与人远绝,深得霞虚真人的爱护照顾。
攀然间,师父身死,孤身下山,负的却是极重大的责任,以致他不免生出畏缩苟旦之心。
加之一下山便遇到朱玲,他那情感之堤,早已崩溃了。
自个儿惶惶不安,老是寻找可靠的破护之处。
现在他明白了,他得以本身的力量去奋斗创造,一切的折磨和苦难,不过是训练他成器的一种自然手段而已! 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更闹夜静,旷野茫茫,声音传得更远。
石杆中星热门耳倾听,发觉那蹄声仅是一骑,如飞向破庙这儿驰*。
他不觉惊想道:“严寒之夜,是谁为了急事,匆达地赶路?哎!不对,无论是往朝阳城还是往别处,也不应经过这儿啊——” 心中狐疑地忖想问,蹄声如飞而至,片刻间已驰近破庙。
他不由得打量一下四面形势,从屋顶角落那个大破洞,可以瞧见外面墨黑的天空。
蹄声越来越近,喜然停住,那马微嘶声,却是在庙门外传来。
他留神听着动静,心中掠过一个奇异的念头。
原来他心中想道:“外面此骑行藏如此古怪,莫非正是大内侍卫?” 这个念头不无根据,因为这件护送千年参王之事,不论是在明在暗,均是显得十二万分严重。
却因雍正多疑,不肯尽情大内那几个最高手,生恐因此至宝的灵效对武家较为有用,而被这些高手服下。
是以护送之事便大有困难,一方面由地位较次的侍卫带在身上,一方面又得派出硬手随同保护。
那骑士一径走进破庙,靴声素氧石轩中一听那步履之声,沉稳有力,果然是位练家子,更加证实了方才之念,当下暗提一口气,准备从破洞中飞出外面。
那人却没有往后面来,就在外面停住,一忽儿又走出庙门去。
石轩中从步声得知那人仁立在门口,没有再走,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他的那颗心,立刻七上八下,翻腾跳动。
这种拦途截劫的事儿,他平生想也未曾想过,如今可真的碰上了,又是动夺天地至宝千年参王这种大事,使他一时疑真疑幻,心中惊跳不休。
在这瞬息之间,他努力使自己的思绪集中起来,细细推想那下手之法。
可怜他究竟是个江湖阅历不丰的人,等会儿是什么情形,他一点也想不出来,因此更无从想出下手之法。
庙门口那人,动也不动,十分耐心地位候着,虽然庙内可以避避风寒,但也歇了片刻,石轩中间站在破庙后堂中,宛如等了许多年,十分难受。
忽然隐隐有马蹄之声,庙外那人似乎也因等得烦了,一听蹄声,轻轻呵地低叫。
他也差点儿惊喜地叫出来,心中暗道:“快点来吧!事情总不能这样地间税总该有个水落石出啊!如果真是参王来了,我可是不顾一切,硬给抢过来——哎,不行,他们之中必有能手,只要和他一动手,我的内伤淬然发作,却如何是好?” 心中忐忑未定,蹄声已清晰送人耳中.他立刻分辨出来人共有两骑,来势极速。
跟着在庙后另一方向,又传来急骤的蹄声,这一路只有一骑,来势也自神速无比。
现在一共是曾经有过四骑的蹄声,都是那么有力和神速,显然俱是价值千金的名驹。
后来的三骑,眨眼间先后到达,都一齐在庙门停住。
庙门口等候那人抢下石阶,向那三人中的两个恭敬行礼,低声道:“两位大人都来了!卑职已依限恭候!” 他跟着又向其余的一人打个招呼,道:“老柳路上辛苦了——” 这老柳应了一声,没有再言语。
那两个受他之礼的,其一是位髯银过腹的胖子,正是银髯臾卫法。
另一个身材高大,一身浅黄色长衫,虽然在夜间仍甚抢眼,乃是大内供奉外家名手黄衫客。
他们互相点点头,敢情两人不是一路来的。
石轩中一听那庙门等候之人说话的口音,大吃一惊,敢情这人乃是大内二等传卫领班紫旋风包季生,他本人却是一等侍卫。
当下心中又惊又喜,想道:“到底给我碰上了!我可要奋起勇气,夺得这千年参王,治愈内伤!然后,先到大内中取回青冥宝剑,再上客鸡山寻那鬼母阴姬——” 心中一面想着,一面豪气地挺挺胸膛。
但随即小心翼翼地运转真气,觉得甚为通畅,功力凝厚。
暗中轻轻吁口气,咬牙决定地想道:“不要再管这内伤了,我今晚便这样拼啦!” 破庙外面四个人,静立了片刻,大概是各自暗中四面观察。
黄衫客高大的身影首先移动,一直向庙内走进,其余三人也跟着进店。
紫旋风包季生道:“此地形势甚佳,卑职已预先打扫过,请两位大人稍息一下——” 银髯里哦了一声,旁边有人序地打亮火折,随手放在供桌边,却是那被称为老柳的大内特卫。
黄衫客四下一看,道:“后面还有地方?” 紫旋风包季生道:“后面的一进已经坍破屋顶,尘垢甚多,不堪驻足——” 黄衫客步声秦家,走向后堂,石轩中正待飘身飞走,忽听银髯搜卫法一声叫唤,那黄衫客便走回去。
石轩中暗中舒口气,又复凝神倾听。
外面的银髯史眼珠一闪,笑道:“黄衫兄不必多事搜寻,此处地势果然甚佳,料无人能发觉……” 黄衫客道:“这越差事可真不易,我独个儿急驰来此,差点没迟误时刻!卫兄可有什么消息?” 银髯史卫法眨眨眼睛,道:“老夫是懒得理这些空穴来风的消息,至多是那几个自称江南侠义的狐群狗党,咱们理他呢!” 黄衫客立刻会意,纵声笑道:一卫兄说得好,我可也没将这些浪得虚名之辈放在心上——” 银髯受卫法转眼道:“老柳,应该是交差之时,郑宝贝可以掏出来了!” 老柳诡秘地笑一下,从怀中摸出一个黄级包着的小盒子,随手放在供桌上火折子的旁边,道:“两位大人明见,卑职所带的至宝,已放在此处,老包你验收吧户银髯史卫法道:“胡说,这东西乃是天地间至宝,用上等间五的盒子严藏着,岂能随便打开?!你估量是普通之物,可以验收的么?” 老柳没敢作声,迟开一步。
紫旋风包季生因没有黄衫客之命,不敢去取,双眼直望着黄衫客。
却见黄衫客面色其寒如水,霎那间身躯像是涨大许多,有一种剑拔夸张,一触即发之势。
银髯文卫法也是面色寒冷,颔下一部长途胸腹的镇髯,无风自动。
一时生出极为紧张的空气,把个紫旋风包季生也弄得心中惶惶,手按腰间刀柄。
歇了片刻,黄衫客面色和身躯一齐倏然变口原状,故意微带斥意地道:“你站着干么?还不将那宝贝收起?” 紫旋风包季生忙应声:“遵命。
”走过来将供桌上摆着的黄缎盒子拿起,揣在怀中。
他是连多看一眼也不敢,那黄缎在火折激光之下,闪射出黄光。
银髯随即道:“老柳,咱们走吧!”又转眼对黄衫客道:“黄衫兄,这付担子有烦你负了——” 两人举手作别,老柳向黄衫客行一礼,又招呼紫旋风包季生一声,便随着银髯史卫浩走出庙门。
两骑蹄声沓沓,转瞬便远去了。
石轩中心里暗骂自己道:“我真个没用,已拼着一死,怎不在那参王摆在供桌上时,冷不防纵出去抢了?” 只听黄衫客用那宏亮的嗓子道:“咱们稍等一会,侍卫老他们远去了,再动身不迟!好教心生觊觎宝物的人难模行踪。
” 包季生应声是字,黄衫客又补充道:“他们是直奔京师,有什么事都先给包揽住,咱们乐得安静——” 石轩中暗暗地点头,心中道:“原来如此,我却正好吊着正点儿哪!” 后面忽然传来微响,他吃一惊,身形飘久而起,躲在一个朽坏的本架子后面。
那木架前面横七竖八靠着一些木板之类,是以在这黑夜中,很难发现后面有人。
黄衫客倏然大喝道:“是什么人?” 屋顶响动,一条人影极迅疾地从破洞中飘下来,身手之轻快,使得石轩中暗里一惊,想道:“糟!定是江南诸侠来啦!” 他之所以喊糟,便是唯恐江南诸使大举而来,硬将那可愈他内伤的参王夺去。
但当他眼光一扫过那条人影,却见银髯飘飘,雪白映眼,可不正是那骑马远逝的银髯史卫法? 他禁不住十分诧异,想道:“怎么这厮又回来了?究竟是闹什么电啊——” 庙门外也有人影飘然飞进,火折微光犹在,照得清楚,正是那一等侍卫老柳! 银髯文卫法早在身形站地之时,应声道:“是我,没有动静吧?” 人影随着语声,一齐出了外殿。
黄衫客呵呵一笑,道:“咱们运气不坏,还没有人出现——” 银髯臾卫浩道:“那好极了!我说,包季生你也并非初出江湖之辈,怎么能够这般大意,先到这密约之地打扫?岂不是故示敌人以形迹么?” 紫旋风包季生羞愧低头,连声应是。
银髯文卫浩道:“老柳,这回真的将参工至宝移交吧!却要取回先前那盒子!” 老柳应声是,掏出另一个碧绿的玉匣,交给紫旋风包季生,同时接回那黄缎盒子,揣在怀中。
他可有点喘息,只因他和银髯史卫浩策马驰出数里之外,立刻下马扑回来。
要他跟着那大内群凶之一的银髯变卫浩脚程,岂是易事,因此累得有点儿喘息。
石轩中恍然大悟,想道:“原来有这么多的彻十,要是江南诸侠真个在此,必定在两人离开之时,现身劫夺,那另外两人回时如见有人动手,必定不再进庙,暗中直奔京师!咳,这些老魔头无一不是诡橘多智,幸而我沉得住气,否则不中计才怪哩——” 只听银髯史卫法一声走吧,前殿便自寂然,剩下黄衫客和紫旋风包季生,静静在等候时间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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