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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大龙眼睛一瞪,道:“你竟是讥笑咱们么?” 那美婢道:“我岂敢存有讥笑之心,不过略有失望之意就是了。
” 赫大蚊讶道:“失望什么?” 那美婢道:“听说还有一位三先生,智谋出众,却不上台来亮亮相,岂不使天下英雄大失所望?” 赫大龙道:“他迟早会露面,姑娘芳名如何称呼?” 那美婢道:“贱婢名叫寒夏。
” 她转面向坐在一角的衡山派谙人道:“这一回有烦余峰少侠也一并出阵。
” 赫大兄弟转眼望去,但见那枯瘦如猴的少年率光起身,接着其余四个大汉,也离座而起。
登时对谷沧海更为佩服,因为他已预言过这回那余峰一定会出手,事实证明果然一点都不假。
正因他料事奇准,赫氏四魔反而放了心,深信这一关定然不难闯过,因为他们早就掉了包。
对方以为他们实力和上次一样,其实却大不相同。
那余峰的猿公剑法果然有大将风度,纵跃如飞,功力精纯深厚: 赫大兄弟虽是名震当代的魔头,然而在这等不许杀人的严格限制之下,实是有力难施,应付得十分艰苦。
激斗了四十余招,赫大兄弟绝艺全出,总算得保持不败。
太师椅上的公证人突然说道:“可以停战啦!” 寒夏轻启朱唇,娇声道:“敝上请双方停手罢战。
” 擂台上登时恢复平静,赫大兄弟大刀归鞘,望住寒夏。
寒夏又道:“赫先生们已过了此关,两面金牌祈为查收。
” 赫大龙接过金牌,问道:“贵上的高姓大名,可许见示?” 太师椅上的老头子摸摸领下的稀疏胡子,道:“老夫冥医西门疆便是。
” 赫大蛟道:“久仰久仰,只不知第一关的那位公证人贵姓大名?” 冥医西门疆道:“他姓阅,名子韶,自号邪儒。
但以老夫瞧来,他一点不邪,比起世上自鸣清高的读书人,可正派得多了。
” 赫大兄弟笑道:“这话定然不错,世上之人,越是满口道德文章,常以圣贤自比之人,就越发的不可靠。
咱兄弟碰上这种人,多半不肯放过。
” 西门疆呵呵笑道:“有意思,老夫碰上了这等人,往往替他们看病,一帖药就送他们到明间去,这就是我自号冥医的缘由了。
” 他们邪味相投,谈得痛快过瘾,却激怒了右角上的衡山派之人,余峰的枯瘦身躯突然挺直屹立,厉声道:“世间尽多盗名欺世之士,但正人君子亦复不少,两位如何可以一概而论,全然不分青红皂白,妄加杀害。
” 这正是名家大派与众不同之处,侠义之气得机即发,不畏惧敌人势强,只知主持公道。
寒夏突然插口道:“少侠年纪尚轻,未知世途险恶,人情凉薄,是以感到敝上和赫先生们的话太过偏激。
眼下争执无益,等你入世稍深,经验较多,当知敝上之言全然不假。
” 她接着向赫大兄弟道:“赫先生们底下尚有五关,须得集中全力,莫要为了旁的事分散精神,以致有失误之虞。
先生们以为这话是也不是。
” 赫大兄弟都点点头,径自跃下擂台。
右角上那瘦如老猴般的衡山第一高手侯中玉,感激地望了寒夏一眼。
心知她乃是不欲双方冲突起来,所以插口说话,以巧妙的言词,把师侄余峰的一场杀身之祸,消弭于无形。
赫氏四魔迅快向第三关奔去,忽见老毒丐古不仁挡住去路,便停下来与他打个招呼。
他们数十年前便已相识,不过像他们这等性情凶暴行事诡邪之人,纵然相识了一百年,也没有任何交情可言。
赫氏四魔注视那古不仁的姘妇一眼,心中不约而同的生出轻视之意,眉头略略一皱。
那女人眼尖得很,登时目露凶光,冷冷道:“谁看不顺眼的话,给老娘滚开。
” 老毒丐古不仁含笑向赫氏四魔道:“这是小妾顾月桂,有点儿疯疯癫癫的,诸位别放在心上。
” 赫氏四魔都笑一下,没有言语。
顾月桂悍然睁眼,怒道:“谁疯疯癫癫了?这些家伙们见了我就皱眉头,亏你身为丈夫的,不敢计较还不说,还硬赖我不对。
” 老毒丐古不仁面色一沉,道:“你妇道人家,说话如何没轻没重的?给我闭口,我有事跟赫兄他们商量。
” 顾月桂突然收起怒容,堆起一脸媚笑,向赫氏四魔眉目传情,荡态毕露。
极似是因为古不仁对他们十分尊重,所以不但改容相对,甚至于馅媚得愿意以身承欢。
赫氏四魔平时见过多少淫娃荡妇,眼界甚高。
何况他们练的是纯阳功夫,向不亲近女色。
这顾月桂只是二三货色,若是碰上初出茅庐、血气方刚之辈,或能收诱惑之效。
但遇上赫氏四魔,即是她交了霉运,休想有丝毫反应。
赫大龙道:“古兄有何吩咐?” 古不仁道:“赫兄好说了,据老叫化瞧来,三贤庄的七大关可真不容易闯过,是以老叫化动了一点脑筋。
” 赫大蛟道:“老兄有何妙计?” 古不仁道:“今日闯关之举,关系重大,当然不可以使用诡谋手段,免得失去了最后参加盛会的资格,反而不美,诸位认为是也不是?” 赫二兄弟齐声道:“古帮主说得甚是,但若然不使诡计,谈之何用?” 古不仁道:“说出来很简单,那就是咱们两路人合在一起,见机而动。
例如这第三关,赫兄们志在必得,也有过出手的经验,请把详情告知老叫化,待老叫化心中有数,先行上阵。
等到老叫化闯出名堂,诸位立时跟上,斗他们的疲兵,可以省去不少气力。
” 赫二兄弟沉吟道:“这倒是个省力之计。
” 古不仁道:“到了第四关,就轮到赫兄们先上,好让老叫化多多歇息,也趁机得睹敌方虚实。
过得此关,又由老叫化先上。
如此总比各自为政强得多了。
” 赫大兄弟没有立刻做声,赫二却道:“这办法敢情好,不过……” 他们望着老大,等他们接口说下去。
因为赫大似乎不肯这么做,所以赫二兄弟立刻加个尾巴,免得把话说实了,不好改口。
赫大兄弟目注那顾月挂怀中的婴儿,眼中微露嫌恶之色。
古不仁一望而知他们乃是何故不立刻答应合作。
当下诈作不知,让他们慢慢考虑。
顾月桂媚眼乱飞,闹了半天全无反应,毒念又生,咯咯笑道:“哎哟,我的手都抱酸啦!” 说时突然把婴儿向赫二豹抛去。
她口中又叫道:“好生接住,可别摔伤了老不死的命根子啊!” 那婴儿犹在熟睡中,突然凌空飞出,不禁惊醒,哇的啼哭出声,手舞足蹈。
老毒丐古不仁怒道:“你发神经啦?” 话声未歇,那婴儿已向赫二豹怀中飞坠。
赫二豹冷哼一声,蓦然闪开,任得婴儿向地面上摔落去。
这一摔自然能把那小小的婴儿摔个半死,换了任何人,纵然疑心其中有鬼,也定必伸手挡上一挡。
但赫二豹平生杀人不眨眼,哪里把一条小命放在心上?况且又深知古不仁借物传毒的功夫十分诡奇厉害,决计不肯碰上一碰。
说时迟,那时快。
婴儿身躯快要碰到地面之时,一道黑影闪处,却是一条皮鞭,贴地卷去,恰好卷住婴儿,呼的一声倒飞回去,落在顾月桂手中。
这条皮鞭乃是古不仁发出,灵活的有如人手一般。
赫大龙不等顾月桂开口,己插嘴道:“兄弟见了古兄,不由得记起了曾与花蕊夫人齐名的南溟神女。
数十年来未曾听闻过她的消息,古兄有没有见过她?” 顾月桂尖声道:“老不死,这个女人与你有什么关系?” 古不仁讶道:“你这话从何而来?” 顾月桂冷笑道:“别装蒜了,他们特地向你提起,可知那贱人一定跟你大有关系。
” 古不仁面色一沉,目射凶光,道:“你以后提起她,最好少用脏字。
她便是我的结发元配妻子,虽然离开了三十多年,但她名份上还是我的发妻。
” 他双眼中的凶光极是可怖,顾月桂虽是泼辣,也不敢顶撞回嘴。
但她心有末甘,转眼向赫大龙问道:“你是见过她的,她长得怎样?武功可厉害?” 赫大龙道:“说到她容貌之美,世间罕有可比。
论起武功,只怕连古兄也不敢自认比她高明。
” 他越是称赞那南溟神女,就等如越发瞧不起顾月桂。
那妇人焉有不知他的用意?只气得玉面铁青,咬牙切齿,恨不得出手杀死赫氏四魔。
古不仁苦笑一下,道:“好啦,旧事不必再提。
赫兄打算跟老叫化合作?抑是各行其是?” 赫大龙道:“咱们若是合作,有利而无害,自然是以合作为佳了。
” 这两路魔头交谈之时,谷沧海已在田野隐僻之处,遥遥望见。
他之所以躲到大路外的黑暗田野之中,便是因为他发现有入盯梢他。
假如他不躲藏起来的话,那就只好和赫氏四魔混在一块儿,否则必被敌方之人,逼得现出破绽不可。
谷沧海不用亲耳听见,就已猜出这两路魔头必是谈论合作之事:他对古不仁非常感到嫌恶,是以更不肯现身过去。
一径在心中揣测他们以何等方式合作?但见他们六个人走到第三关擂台之下,那老毒丐古不仁和顾月桂径行飞身上台,赫氏四魔按兵不动,这才明白。
当下向台上望去,但见左角太师椅中坐着一个头戴斗笠,粗布草鞋的农人,身边还倚竖一把锄头。
在这农人背后也有两婢两仆,屹立不动。
右角上坐着四个剑士,还有两个俗家大汉,都一式佩带长剑。
这六人最老是太师椅上的白发白须老道,其余之人一律在四旬以上。
谷沧海摇摇头,忖道:“这一关竟是武林大大有名的峨嵋剑派。
我实在想不通今日既然是人家邪魔外道大聚会,要选出号令天下的盟主,而这些名门大派居都派人参加,把守七大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念头一转,又想道:“峨嵋派的高手个个俱在四旬以上,竟无后起之秀,看来人才凋零,这一大剑派如不力图振作,快就将老大无能,暮气沉沉了。
” 那老毒丐上了擂台,由三名道人出战,斗得十分激烈。
谷沧海一望而知这三名剑士虽然也算得上是精通剑术,功力造诣颇为深厚。
但比起毒名震惊一代的老丐古不仁,显然远有未及,假如走单碰上,单打独斗,实是不堪古不仁一击。
双方斗了多时,但见古不仁好几次轻轻放过毙敌制胜的机会,显然这不是大意疏失。
谷沧海灵活的脑袋立时推测同这是怎么回事,记得那古不仁闯第一关之时,那俏婢冷春曾经提到规定字眼,无疑的这一项奇异的规定,就是不许闯关之人杀伤把守者。
此所以台上各派最厉害的人物一直没有出手,因为看情形把守者竟可以杀死闯关之人。
乍听之下,这道理似是很玄,难以令人置信。
既然闯关打擂台之人不许杀伤对方,而对方却有权取命,这等架如何能打? 殊不知这正是极重要的关键,各大门派之人如非看在这一点好处份上,谁肯前来参加把关? 自然这并非全部理由,内中一定还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所以各大门派才肯派出高手参与这一场奇怪的集会。
谷沧海用心地寻思着,记起守关者每次出战,都是由台主方面指定人选,分明是衡量双方武功造诣,使得闻关者既不易过得,守关者也不易杀死来人。
这实在是一宗极奇妙的,天才杰出的安排,哪一个人的脑袋竞能想得出这种巧计安排呢? 他望一望天色,即将破晓,心知这躲在黑暗中的办法也维持不了多久,当即举步奔回大路上。
他乃是打算再与赫氏四魔会合,借以掩饰身份,以便进一步查探这一场群邪大会的主持人,瞧瞧到底是谁。
才回到大路上,突然一阵香风送人鼻中。
他头也不回,蓦地放步向第三座擂台迅快奔去。
一只白晰的纤手在他后背划过,尖利的指甲只差那么一点就抓到衣服。
换言之,他这一下突然奔去的动作,竞躲过了一记暗袭。
而在对方看来,却好像事情发生得十分凑巧,他乃是在无意之中避过,并非有意而为的举动。
谷沧海很想设法回头瞧瞧这个敌人的长相,从那一阵扑鼻香风中,他已晓得必是个女子。
但他笔直奔到擂台边,与赫氏四魔会面说话,由始至终,都不曾回头张望一下,使人感到他实是全然不知曾经有人向他出手之事。
这个出手暗袭谷沧海的人,果然是个女孩子,作侍婢装束,年纪约是十八九岁,长得杏眼桃腮,异常美貌。
她冷冷的眼神一直盯住谷沧海,翠眉紧锁。
在她身后还有一个侍女。
长得也相当俏丽,但却少了那对锋利敏锐的眼神,是以看来庸俗平凡。
前面的侍婢打个手势,后面的侍女便上来,道:“媚秋姊姊有何吩咐?” 媚秋道:“你可去凛告小姐,就说那柯继明甚是滑溜,不知是大智若愚深藏不露呢?抑或真是运气太好,以致我两次三番都没试出他的武功深浅。
” 那侍女应声去了,媚秋远远站着,异常留神地监视着谷沧海一切言语举动。
她等了好一会儿,忽见赫氏四魔都跃上擂台,台下除了几个观战之人,便剩下谷沧海孤独的站着: 媚秋嘴角泛起一抹笑容,举步走去,很快就到了台下,挨到谷沧海身边。
这回谷沧海却灵警地向她打量了一眼,随即回头再度注意台上的情势。
媚秋虽是奉命查探谷沧海的底细,但目下站在台边,可就不敢出手,伯他叫嚷起来,惊动了别人。
心念一转,轻轻道:“柯三爷,您老为什么不上台呀?” 谷沧海故意皱皱眉头,不理会她。
媚秋又道:“柯三爷最好别把小婢的话,当作耳边风。
” 谷沧海向她一瞪眼,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媚秋道:“所有参加本届盛会之人,渊源来历都有稽考。
不然的话,七台主拿什么做根据而选人出战?您说是不也是?” 谷沧海道:“原来如此,但咱决不上台出手,以是之故,姑娘所虑已无关重要了。
” 媚秋道:“但柯三爷在第一关时曾经上台露面。
” 谷沧海冷笑一声,道:“姑娘举的例错了,你所关心的只是动手过招,并非斗智。
咱别无所长,就是脑子灵活一点而已。
这等心智的高低,岂能从身世渊源上考查得出来的么?” 媚秋全然无话驳回,不由得膛目以视。
心想:“我也算得是伶牙俐齿之人,哪知此人的口舌更为便给锋利。
” 她想了想没有别的法子可以考查他的武功,看来只好威胁一法。
媚秋当下淡淡一笑,向谷沧海道:“柯三爷虽是言之成理,但敝上如不同意,则你们将于第四关开始,遭遇极强的阻力。
” 谷沧海边:“贵上哪一位!” 妮秋道:“敝上姓孙名红线,恐怕柯三爷未曾听过。
” 谷沧海领首道:“果然是不见经传的人物,不过她既然可以借他人之力,以阻挠咱兄弟们,却又不能等闲视之。
” 媚秋微现怒色道:“敝上如若不是格于规定,只怕天下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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