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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我正极为赞叹佩服你高明手段,因为她们开始时根本不能抗拒抵御,完全已被我毒功控制。
谁知过后你给她们的灵药才渐渐发生功效,终于将我加诸她们身上七层功禁制全部破解。
当然我相信你的话,相信你没有给她们药物,所以现在我就更为迷惑了。
” 小辛道:“这个问题值得研究,难道当世之间又出了一个医道和药道的圣手?” 李碧天道:“我这七层毒功连环禁制,除非你当场出手一层一层破拆,而且每一层都不得出错,否则毒性越变越杂。
我想,即使你能够逐层破解,却也不免要耗费很多心力和时间,除非你已得到我毒教视为至宝的九叶一花,但这宗宝物从来也不过传说而已……” 小辛道:“可是她们显示的迹象简直已经佩戴着九叶一花一样。
唉,这个问题你将来自己找寻答案吧……” 他转眼望住韩自然,又道:“现在四下白雾茫茫,连悬崖外面都布满了,请问你究竟用什么物事做成这一场大雾的呢?” 韩自然道:“不是用人力做成。
这是真正法术,是神秘莫测的力量,大雾本是天然之物,本来在四山峰峦阴寒高处,被我用法力摄来。
正如你刚才看见花解语绿野,她们的精神心灵被我摄来,她们所见所闻完全与你相同,她们说话的声音也是由肉体发出而摄到此地。
” 小辛道:“你对我已用了全力没有。
” 韩自然道:“疏役天魔已经是法术中无上手段,厌胜诅咒驱神役鬼,或者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等等都只算是小术而已,虽然天魔有十种之多,但对付你都已经不济事,所以我可以回答你,我已用了全力。
” 小辛道:“希望这些话严星雨听得见。
” 韩自然道:“他不但听得见,而且也看得见你。
但你既然快要死了,何须关心这些?” 小辛叹口气,道:“看来我也不过是一片落叶而已。
命运既不能逃避,但亦无法面对它。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它是什么样子,也永不知道它会用怎样的形式出现?” 他想一下又道:“但追源祸始,严星雨仍然是工具。
真正邪恶兼具称得上天下第一恶人的是人面兽心陶正直。
可惜我现在才知道,所以没有机会亲手收拾他,不过他已从幕后抓到台前,他将在恶人谱上成为第一人物。
比血剑严北刀王蒲公望等都高明得多。
所以他也活不了多久,因为很多很多人都会收拾他,尤其是名次列在他后面的恶人。
” 好象应该说的话都说完了。
小辛面上迷雾忽然消失,因此人人都能够瞧清楚他的样子。
他大概三十岁出头,眉毛浓密而长,眼睛很亮、高挺鼻梁显示他很有正义感,但稍厚的嘴唇也说明他太重感情,这也许是他唯一弱点吧? 小辛微笑道:“我直至现在为止,仍然是不容易被命运击败的人,我就算跳下这道悬崖,但我仍然会想法子突破死亡的极限。
所以当你们发现我像猪像牛一样死掉,不必惊奇。
但如果我仍然能从阴间回来,并且把严星雨陶正直他们杀死,你们亦不必惊诧。
” 他的话宛如魔咒,使人有毛骨悚然之感,而最奇怪的是凡是听见这话的人(包括远处的阎晓雅等人,因为韩自然用法术使他们都听见看见),居然觉得有不能不信之感。
然后,小辛很从容走近悬崖,仰天长啸一声,啸声中也是在白雾中忽然向悬崖外跃去。
他在空中停留一下,那儿雾气较薄,所以看得更真切。
他不是飞鸟,所以在空气中只能稍稍停了一下,便像殒石一样向那百余丈深的石谷跌坠。
阎晓雅惊得惨叫一声,双手掩面。
小郑却大声道:“小辛是大丈夫,他是真真正正的大丈夫!” 严星雨在他们后面出现,笑声很邪恶很不顺耳。
他道:“小辛只不过是个傻瓜罢了。
” 他当先行去,其他的人都跟在后面,不久来到悬崖边缘。
严星雨向下面望了一阵,道:“这儿看不见。
等一下要验过他的尸身才算数。
我相信找到小辛时,已经不容易认得出他。
谁能够从一堆肉酱认出那人生前样子呢?哈,哈……”笑得尖锐含有极邪恶意味,回绕于崖上深峡间,真像是山精妖魅狂笑。
没有人不为之股栗肤栗,也没有人不深深感到极之厌恶憎恨,尤其是形容小辛变成一堆肉酱,阎晓雅已经在呕吐,眼泪泉涌。
小郑则望住别的地方。
李碧天韩自然一齐连连叹气。
只有无嗔上人定睛望住严星雨,眼光一时很温柔,一时又很凶恶。
严星雨狂笑中又尖声叫道:“小辛,小辛……你罪该万死。
哈,哈……陶大哥,你才是当世最厉害又最可爱的人。
哈……哈……” 但他的笑声叫声忽然戛地中断,如像极锋快利剪剪断布疋。
他样子很怪异,因为疯狂笑容还在面上,却又加上诧异和惊骇——是从心底发出的惊骇。
他目光望的竟然是无嗔上人。
但无嗔眼光变得很温柔,而且他也发出笑声,道:“嘻哈,小星,你最爱的是陶正直么?但我们这儿哪一个人不比他好呢?” 严星雨面色变为铁青,叫道:“我就是爱他,怎么样?你们谁也比不上他。
无嗔你最混账,你全身透出杀气,难道你敢杀我?” 无嗔眼光忽然变得冰冷,但仍然发得出笑声,因为笑声并不代表欢乐情绪,只不过是无嗔所练少林秘传游戏风尘神功的一种现象而已。
他道:“嘻哈,我如果出手杀你,亦只是为小辛而不是陶正直。
嘻哈……” 最后的一下笑声陡然拔高,震得所有的人不但耳鼓嗡嗡而鸣,而且心灵震荡魂魄欲飞。
这才是少林十大神功的真正神奇威力,而显然无嗔已经全力施展出来,但他为何全力施展神功? 答案却要看烟雨江南严星雨了。
这里特地提起他的外号,原因是他现在根本没有一丝一毫江南烟雨的飘渺空灵潇洒风度。
他俊美得更甚于少女的面庞,忽然扭曲得不成人样,而他的人也倏然飞上半空。
无嗔上人的嘻哈笑声变成响彻四山的清啸。
他刀已出鞘,连人带刀化为一道耀眼生花的精虹,冲向天空。
精芒四射的刀虹射向空中的严星雨,速度之快,只有电光才可以形容。
众人甚至连眼睛尚未眨动,那道精虹——无嗔上人——已经裹住严星雨瞬间飞出数十丈,接着向悬崖下跌坠,速度亦快得难以形容。
只不过一眨眼工夫,一切都好象没有变动过,只不过少了两个人——严星雨和无嗔上人。
阎晓雅首先惊叫一声无嗔上人,跟着便变成无声的因泣。
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一个秘密——无嗔刚才曾悄悄问过她:“你有没有被严星雨玩过呢?”她很奇怪他何以会问这种问题,但她仍然用摇头的动作回答。
这时无嗔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我保证他永远不会再玩弄任何人,男人女人都一样。
他非听我的话不可,将来请你告诉小辛。
” 原来无嗔上人是用这种方法叫严星雨听话。
但小辛也变成肉酱,怎能将这些话告诉他呢? 李碧天忽然大声道:“捡拾谷底尸体之事偏劳各位了,我还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韩兄,快跟我走!” 梁家宽广巨大的庭院,到处飘浮着昼夜无人的寂静。
高楼更是悄静寂寞。
从前的弦管欢笑华灯盛筵,或者是勃勃雄心壮志,已经有如逝水永不回转。
李碧天、韩自然奔人大厅。
登时都大大松一口气,因为花解语绿野两女站在无数幡旌中间,满面惊疑迷惘神色。
只要她们能站着以及会得惊疑,就证明她们都能活着。
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韩自然一挥袍袖,动作潇洒好看得很。
花解语绿野显然都是突然看清四下一切,也突然看见李韩二人,所以齐齐惊啊一声。
李碧天大声道:“两位姑娘,在我们出现之前,你们可曾看见什么人?当然我不是说雾中的小辛,是别的人。
有还是没有?” 绿野怒声道:“李碧天,你还好意思跟我们讲话?” 花解语轻轻道:“有,有一个中年人,很斯文清秀。
他骗了我们,你认识他么?” 李碧天道:“他就是小辛封赠的天下第一恶人人面兽心陶正直。
他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恶人,真是厉害极了,也无情极了。
” 连韩自然也不明白他说什么,所以惊讶问道:“李兄,你可不可以从头解释一下?” 李碧天道:“陶正直当然一直都听到、见到我们所有对话及过程。
他心思聪敏无比,我们和小辛讨论这两位姑娘中毒又自行解毒之事。
当时我们尚未醒悟,陶正直已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居然已知道花解语她们一定获得了九叶一花,所以他早一步来此。
而且当真把东西骗走。
他明知严星雨有杀身之祸,但他甚至不肯等到有结果就走了。
你们看,这个人是不是极厉害而又极为无情?” 花解语喃喃道:“天下第一恶人,唉!陶正直,我发誓要你死于非命……”她想哭,但还未曾哭出来。
绿野却气忿得俏脸都变白了。
骂道:“李碧天韩自然,你们是人还是畜生?你们怎可以帮助那阴阳怪气满身邪恶的严星雨?你们怎可让陶正直骗去我们的东西?那是无嗔和尚给我们悬挂在心窝的丝囊,我们每人一个。
我只想保留作为纪念……” 花解语轻声补充道:“陶正直来到我们前面一丈左右,当然那时我们不知道他是陶正直。
他说他是飞天鹞子吴不忍,很焦急地说小辛叫他一等到他跳崖之后就马上乘机来找我们,叫我们把身上解毒的东西快点交给他。
他样子一点不像坏人,更不像是天下第一恶人。
” 李碧天忙道:“当然,当然。
谁也不会把天下第一恶人几个字凿在额头。
” 韩自然道:“他知道我已设下禁制,所以不敢踏入一丈以内。
他叫你们把丝囊丢给他?” 花解语点头时,忽然发觉泪珠溅坠衣襟和手背上,现在还谈论这些有什么用呢?小辛已经死了,这才是最真实最可怕的噩梦。
李碧天不敢望她,喃喃道:“无嗔从何处得到九叶一花希世之宝?如果我早知道……唉!如果早知道……” 到底早知道什么他没说出来,别人亦没有询问。
绿野突然大声问道:“小辛真的死了?” 韩李都沉默不语,但绿野这个人岂肯容许你不回答?所以在她接着迫问之下,李碧天只好点头,韩自然则回答道:“他死了。
从那座悬崖跳下去的人绝对有死无生,所以小辛绝对死了,严星雨无嗔亦都全部丧命无疑。
” 绿野直到这时才忽然大哭出声。
两个美丽而又青春照人的女孩子这一哭真使人泛涌起天愁地惨之感。
绿野的哭声响亮而奔放,感情发泄有如洪水瀑布一泻千里。
花解语却完全不同。
幽幽咽咽有如山鬼夜啼琼妃暮泣。
而凄惋缠绵处又好象泣血的杜鹃。
你可曾听过春夜的杜鹃在空山啼叫?如果你听过,保证你一定恻然聆听,一定无限回肠荡气,也保证你永远不会忘记! 既然小辛已死。
一切情节发展下去似乎已属多余,好象已不必浪费笔墨。
不过小辛的生死居然还不能宣布确定结果。
原因等迟一些才说。
现在先说阎晓雅。
阎晓雅没有参加搜寻小辛尸首之举。
她也没有跟小郑说什么,独自悄悄离开。
她究竟到何处去?将来还会不会再露面江湖?是丫头终老呢?抑是随便嫁一个人从此过着没没无闻主妇的生活? 没有人知道! 小郑却率领几个当地人去搜寻小辛尸体,顺便也把严星雨无嗔的尸首(已烂成一团)带回来。
绿野当然回去南京,因为不但连四在南京养伤,而且还有她祖父雷傲侯。
花解语与绿野分手前,已经由李碧天详细检查过。
李碧天说道:“花解语,孤独迷情蛊是天下第一蛊毒。
如果只用药物破解,非有九叶一花不可。
如果没有九叶一花,当然亦不是没有其他方法。
” 绿野跳起身,道:“有就成,快说出来,我一定想法子帮她找到。
” 李碧天道:“当然这个法子也是非常困难。
因为除了二十四种奇奇怪怪药物之外,还须要一个男人。
” 绿野道:“男人还不容易,你和韩自然不也是男人么?我要找的话,到街上去找一百个都有。
但究竟如何下手呢?” 李碧天道:“如果只要是男人就可以的话,当然容易不过。
可是这个男人必须有三个条件。
” 花解语本是很会讲话的人,却居然变成哑巴一样,完全由绿野代表发言。
绿野道:“三个条件不算苛刻,你告诉我,我马上去,一定可以找到。
” 李碧天道:“恐怕很不好找。
第一个条件必须是纯阳之体。
换言之就是童男。
” 绿野道:“我明自,就是没有跟女人上过床的男子,晤,怪不得你和韩自然都不行。
哎,连小辛也没有资格。
难怪他一直不作声……” 李碧天道:“第二他必须是成年人而且很爱花解语。
这一点好象还不难,因为很少男人能够不爱上她。
换言之,要男人爱上她很容易。
只不过第三个条件却是必须花解语真心爱他才行。
” 绿野道:“伪装爱他可不可以?” 李碧天道:“当然不行。
” 绿野道:“这就惨了。
因为花解语一定很难忘记小辛而另外爱上别的男人。
” 李碧天道:“其实还有一些问题,例如那男人尚须修习一种房中术,我虽可以传授给他。
但他练得成功与否却不知道。
” 绿野怒道:“你说了半天岂非废话,简直跟放屁一样。
” 李碧天苦笑道:“我想一口气讲完也办不到呀!唉,你说得不错,我的话简直跟放屁一样,还是小辛高明,他一看没有办法,干脆一个字都不讲。
”这位毒教宗师身份的人,碰到绿野算他倒楣,简直全无矜持身份的可能。
但他最后仍然警告花解语道:“你绝不能爱任何人,亦不能与男人发生肉体关系。
如果犯了任何一种大忌。
你会忽然发觉全身没气力,而且大寒大热,最后全身溃烂而死。
你全身溃烂之时又脏又臭,任何人都不敢走近你。
” 他叹口气又道:“我好象残忍无情。
但其实我要你牢牢记住,要你不犯无可挽救的大错!” 这时的小郑已回来。
他道:“我搜遍尽是乱石的峡底,还利用各种工具查看过两壁峭墙。
但我只能带回来严星雨和无嗔尸体。
虽然他们的血肉模糊一片,但从衣服还可以区分得出来。
” 人人都屏息静气地望住他。
难道小辛从悬崖跳下去,居然能够不死?小郑的话显然已透露没有找到小辛尸体之意。
小郑又道:“小辛除非变成飞鸟,否则他的尸体必是有人早一步搬走。
” 花解语道:“你口气中好象不认为有人早一步带走他遗体。
为什么?” 小郑道:“因为我勘查得相当仔细,并没有遗迹。
如果跌成一团肉酱,无论如何也会有痕迹留下。
” 绿野大声道:“天啊!莫非他没死?” 小郑道:“两边峭壁我查看之下,都有人攀援敲凿过。
在拼斗悬崖这一边峭壁虽是微向内四,但四下而上一共有三处地方四人得很厉害,地方平坦宽阔,简直可以盖两三间茅屋。
这三处地方都有人走动逗留过的痕迹。
但小辛怎可能倒着飞入凹陷的地方?” 绿野大笑道:“这个人办法很多,全身都是古怪。
他九成还活着。
哈,哈,我放心啦!” 她向花解语道:“走,我们回南京等他消息。
” 花解语立刻摇头,道:“不,你回去吧!我知道应该到什么地方去。
我会照顾自己!” 她那孤寂的声音和表情,不但使人同情,甚至还泛起凄凉之感。
花解语又道:“如果小辛未死,他一定不会放弃与命运抗挣。
他已经够忙碌够艰苦的了。
我的命运何必加在他身上?何必使他更艰苦更伤脑筋?” 她声音温柔得令人心软,使人仿佛能看见明艳青春随着逝水年华而渐渐凋谢,使人宛如看见她独立于西风残照间——无尽的孤寂! 但谁也没有法子帮她,别说是别人的命运无能为力,就算是自己,古往今来有几个人能对抗自己的命运呢? 有些问题似平很难找到答案。
例如小辛时时能突破人类之极限,但是不是表示已战胜命运?他可曾找出了真正命运的形式? 最重要的是小辛究竟死了没有?如果未死,他到何处去了?他将如何再展开突破极限的壮烈伟大行动?抑或是太疲倦而放弃? 小辛是不是当年的十八郎? 但是有人知道血剑严北有一个嫡亲侄儿严温,是大江堂堂主总舵座镇江南。
…… 小辛会去江南吗? 号称为天下第二泉的“虎跑泉”的确名不虚传。
不管泡的是普通龙井抑或全是嫩芽的特级雨前,入口仍然一样软滑甘润。
通向虎跑泉(虎跑寺内)是一条用长石板铺砌得十分整齐的斜坡路。
两边高树森秀幽寂,石板路右边一条小溪,清泉汩汩不断流下。
若论泉水之清冽冰凉,不妨以盛暑天气的冰水来形容它——当真是那么清和那么冷。
这道溪泉虽不是虎跑泉眼涌出的泉水,却已如此冷冽清澈,真正的虎跑泉更可想而知了。
在那溪泉上有落花随漂水流而下。
这等景致本地寻常。
试问天下有哪些山峦的溪涧没有落花顺水漂流呢? 所以书僮看见主人和他的朋友对着水上落花不断摇头摆脑,大有若不胜情之状,心里便很不以为然。
那两个年轻书生(书僮的主人及那位朋友)不但咨嗟感慨。
还爬落溪畔抚弄流水,掬泼那瓣瓣落红。
看来在他们织梦年华中,当真已激起了心湖无数涟漪…… 其中一个书生忽然目不转睛凝视着随水而来的一件物事。
他大概看得太入神了,以至自己咕咚一声一头栽人溪泉中,还不会爬起来。
另一个书生恰在此时也看见那物事,登时目瞪口呆,四肢麻木,竟不记得应该赶紧拉起同伴,免得他头面泡在水中活活淹死。
那件物事圆鼓鼓的,四周的泉水也变成红色。
三滚两滚就已离开他们。
可惜此时已出现另一个,也是差不多样子。
不论是哪一个书生都认得出那些物事是人的脑袋。
由于从脖子搬了下来,所以才那么圆而随着溪泉滚流不停。
正因为他们一眼已确知那是人头,所以才发生这种情况——一个吓昏了一头栽入水里了。
另一个变成傻子不言不动,只会茫然望住人头。
“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句话有时候很正确。
试想你就算把眼睛瞪得比牛还大,又有什么用呢?当然应该赶紧拉起昏了的同伴,免得他窒息而死才是正理。
不过,情况却又并不像描述那么简单,因为这一瞬间第三颗滚圆人头已经出现,带着一大片血水。
所以这时连那个还未昏迷的书生,也受不了而呻吟一声倒了下去。
载着清泉的小溪,若是直溯上游,则经过寺内美观的长方形水池之后,就可以接通虎跑泉了。
石筑的水池一共有两个,很对称地座落两边。
当中是宽大齐整的阶梯。
在石阶上一个浓眉环眼青年,左手拿着一柄连鞘长刀,他微微眯起眼睛,望住前面的人。
如果青年往上走,要入大殿,这个人变成拦阻的墙篱。
由于事实上青年的确被那人所阻挡。
故此他的眼光冷峭而又不满,便变得很合理了。
青年的刀好像没有出过鞘。
外表看来此刀比平常的刀弯曲一些,又稍稍长了一点。
刀鞘本来镶嵌好些宝石翡翠等珍宝。
但既污垢而又碰损磨花,以致完全黯然无光,可见得这青年很粗心大意。
另外使人感到兴趣的是,虽然青年身后躺着三具无头尸体,但对面那个一直连看也不看尸体一眼,脸色平静如常。
似乎那三具尸体根本完全与他无关。
但由于他后面还有两个按刀怒目壮汉,一身打扮与尸体完全相同,因而又可见得那些尸体不但不是与他无关,相反的大概关系还深得很。
这个挡住那浓眉环眼青年去路的人,大约三十岁左右,皮肤白皙,面目清秀,双眼却射出悍猛如豹子光芒。
他左手已抖出皮套内三截钢管,又用极快手法拧紧螺丝,便变成一支七尺钢矛。
矛尖映日闪耀出万道光芒,而同时也有阵阵森寒之气迫人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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