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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的一声,身形掠到帐篷之后。
碧衫老人冷笑一声,阴恻恻地沉声道:“你若在我‘灵尸’谷鬼面前乱玩花样,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 话声未了,却听大叫之声:“快跑,快跑!”又自篷后传出,他只觉眼前一花,方才那灰袍白发的老人此刻竟突地变成两个,自篷后奔出,口中不住大喊:“不得了,快跑……”在帐篷前一转,又奔入篷后。
众人方自一愣,灰袍老人又大喊着往篷后奔去,众人眼前一花,此人竟已变成三个,亡命般转了又转,又奔入篷后。
这碧衫老人,江湖人称“灵尸”,他自己也取名叫作“谷鬼”,人家称他活鬼,他非但不怒,反而沾沾自喜,当真是不喜为人,但愿做鬼,平生行事,一举一动,都尽量做出阴恻恻、冷森森的样子,喜怒从不形于辞色,但此刻却仍不禁神色一变。
其余之人更是面面相觑,群相失色! 柳鹤亭心中暗笑,却又不禁暗惊!暗奇! 这些人先封退路,大举而来,计划周密,仿佛志在必得,但却连此间主人是谁,都不知道,这当真是件怪事! 却见大呼大喊声中,戚氏兄弟四人一齐自篷后奔出,突地呼喊之声一顿,他四人竟在这“灵尸”谷鬼面前停了下来! “灵尸”谷鬼见这灰袍老人,瞬息之间,竟由一个变成四个,目光之中,不禁也微微露出惊怖之色。
只见这灰袍老人一动不动地站在自己面前,面上既无笑容,亦不呼喊,竟变得神色木然,面目凝重,庄容说道:“你们有神有鬼,你知道我是谁吗?我乃西天佛祖,大慈大悲,大智大勇,大神大通,文殊菩萨座下阿难尊者,只因偶动凡心,被谪人间,至今九百七十二年,还有二十八年,便要重返极乐。
本尊者身外化身,具诸多无上降魔法力,呔——你这妖尸灵鬼,还不快快现形,磕头乞命,也许本尊者念你修为不易,将你三魂七魄,留下一半,让你重投人世,否则你便要化虫化蚁,万劫不复了!”他语声缓慢,一字一句,说得郑重非常,竟像是真的一样。
柳鹤亭心中暗笑,面上想笑,听到后来,再也忍俊不住,只有回转头去,但却又忍不住回过头来,偷眼去望那“灵尸”谷鬼面上的表情。
只见他呆呆地愣了半晌,面色越发阴森寒冷,双掌微微一屈伸,满身骨节咯咯作响,冷冷一笑,缓缓说道:“在我谷鬼面前说笑,莫非活得不耐烦了?”脚步移动,向戚氏兄弟走去,身形步法,看似僵直呆木,缓慢已极,但一双利目之中碧光闪闪,本已阴森丑怪的面目之上,竟又隐隐泛出碧光,再加上他那惨绿衣衫,当真是只有三分像人,却有七分似鬼。
柳鹤亭确信这半鬼半人的怪物,必有一些奇特武功,见他此刻看来已将出手,剑眉微剔,便待出手,但心念微微一动,便又倏然止步。
戚二气哈哈一笑,道:“你这妖尸灵鬼,莫非还要找本尊者斗法么?”眼珠一转,与他兄弟三人,打了个眼色,竟也缓缓走出,只见这两人愈来愈近。
“灵尸”谷鬼面目更见阴森,身形也更呆木。
戚二气却笑得越发得意,几乎连眼泪鼻涕都一齐笑了出来。
霎眼之间,两人身形,已走得相距不及一丈。
柳鹤亭虽未出手,却已凝神而备。
陶纯纯依偎身侧,半带惊恐,半带娇羞。
突听“灵尸”谷鬼长啸一声,双臂一张,屈伸之间,两只瘦骨嶙峋,留着惨绿长甲,有如鬼爪一般的手掌,便已闪电般向戚二气前胸、喉头要害之处抓去! 他身形呆木已极,但此番出招击掌,不但快如闪电,而且指尖长甲微微颤动,竟似内家剑手掌中长剑所抖出的剑花。
数十年前,武林中有一成名剑客古三花,每一出手,剑尖必定抖出三朵剑花,行走江湖数十年,就仗着这一手剑法,极少遇着敌人,当时武林中人暗中传语,竟作谚道:“三花剑客,一剑三花,遇上眼花,头也开花!” 可见武林中人对这“三花剑客”剑法之推重! 但此刻“灵尸”谷鬼十只指甲,竟自一齐颤动,生像是十只碧绿短剑,一齐抖出剑花,同时向戚二气身上袭来。
普通武林中人,遇着这等招式,纵不立即“头晕眼花,脑袋开花”,只怕也无法招架。
哪知戚二气却仍自仰天狂笑,就像是没有看见这一招似的,眼见这“灵尸”谷鬼的两只鬼爪,已堪堪击在他身上,他却笑得前仰后合,全身乱颤。
“灵尸”谷鬼明明已要抓在他身上的两只鬼爪,却竟在他这大笑颤动之中,两爪同时落空! “灵尸”谷鬼纵然武功极奇,交手经验亦颇不少,但一生之中,几曾见过这般奇异的身法?一抓落空,不禁微微一愣,哪知对方哈哈一笑,双腿突地无影无踪地踢将出来!“灵尸”谷鬼竟是无法招架,厉啸一声,“刷”地后退一丈,方自避开这一招两腿,但掌心却已惊出一掌冷汗! 无论是谁,脚上力道,总比手上要大上数倍。
常人推门,久推不开,心急情躁,大怒之下,必定会踢出一脚,却往往会将久推不开的门户应脚踢开,便是脚力大于手力之理。
但武功中自古以来的绝顶高手,却从未闻有以“腿法”成名武林的,只有以拳法、掌法,或是兵刃招式,名传天下。
这一来自是因为脚总不如手掌灵便,再来却是因为无论是谁,踢出一脚以前,肩头必定会微微晃动一下,有如先跟别人打了个招呼,通知别人自己要踢出一脚一样,对方只要武功不甚悬殊,焉有避不过这一脚之理! 南派武功中的绝顶煞手“无影腿法”便是因为这一腿踢出之前,可以肩头不动,让人防不胜防。
但虽然如此,还是难免有一些先兆,骗得过一般武林豪客,却逃不过一流内家高手的目光,是以擅长这种腿法的武家,纵然声名颇响,却永远无法与中原一流高手一较短长! 而此刻这戚二气大笑之中,全身本就在不住颤动,这一脚踢将出来,就宛如常人笑得开心,以致前仰后合,手舞足蹈时的情况一样,哪有一丝一毫先兆?众人俱是见多识广的武林人物,但见了这般身法,却也不禁一齐相顾失色! 柳鹤亭心中既是好笑,又觉惊佩,方才他想抓住戚大器的肩头之际,便已领教过了这种离奇古怪的身法,是以他方才驻足不动,便也是因为想看看戚氏兄弟怪异的武功! 只听戚二气哈哈笑道:“我还当你这妖尸灵鬼有多大神通,哪知如今老夫这一手‘快活八式’仅只使出一式,你便已招架不住,哈哈,丢人呀丢人!丧气呀丧气!我看你不如死了算了,还在这里现什么活丑!” “灵尸”谷鬼大惊之下,虽然避开这一脚,但心头此刻犹在“突突”而跳,四顾左右山石之上,数百道目光,俱在望着自己,他虽被对方这种怪异身法所惊,但却又怎会在自己这些门人弟子眼前丢人?目光一转,又自阴恻恻地冷笑一声,脚步一动,竟又像方才一式一样地向戚二气走去! 他若是身法改变,还倒好些,他此番身法未变,柳鹤亭却不禁暗中吃惊,知道他必有成竹在胸,甚或有制胜之道。
戚氏兄弟武功虽怪异,但也只能在人猝不及防之下施展而已,别人若是已知道他们武功的身法,自便不会那般狼狈。
何况他们双臂已断,与人对敌,无论如何,也得吃亏极大,一念至此,柳鹤亭再不迟疑,清叱一声:“且慢!” 身形微动之间,便已掠至戚二气身前,就在他叱声方自出口这刹那之间,“灵尸”谷鬼身后,已有人喝道:“谷兄且慢!” 一条白衣人影,一掠而出,掠至“灵尸”身前,这一来情况大变,本是戚二气与谷鬼面面相对,此刻却变成柳鹤亭与这白衣人影面面相对了! 柳鹤亭定睛望去,只见这白衣人影,方巾朱履,清癯颀长,正是方才当先踱过桥来的那中年文士,只见他微微一笑,道:“兄台年纪轻轻,身法惊人,在下虽非杜甫,却最怜才,依在下所见,兄台如与此事无关,还是站远些好!” 柳鹤亭微笑抱拳道:“阁下好意,柳鹤亭心领,不知兄台高姓大名,可否见告?” 中年文士仰天一笑,朗声道:“兄台想必初出江湖,是以不识在下,在下便是‘五柳书生’陶如明,亦是‘花溪四如,骚人雅集’之长,不知兄台可曾听过么?” 柳鹤亭微微一愣,暗道:“此人名字起得好奇怪,想不到武林帮派竟会起一个如此风雅的名字!” 却听戚二气又在身后哈哈笑道:“好酸呀好酸,好骚呀好骚!‘五柳先生’陶渊明难道是你的祖宗么?” 陶如明面色一沉,柳鹤亭连忙含笑说道:“在下虽非此间主人,却不知兄台可否将此番来意,告知在下?谁是谁非,自有公论,小弟不揣冒昧,却极愿为双方做调人!” 陶如明微微一笑,方待答话,他身后却突地响起一阵狂笑之声,两条黑影,闪电般掠将过来,一左一右,掠至柳鹤亭身前两侧。
只见这两人,一人身躯矮胖,手臂却特长,双手垂下,虽未过膝,却已离膝不远,另一人却是身躯高大,满面虬髯,一眼望去,有如天神猛将,凛凛生威! 这两人身材容貌,虽然迥异,但装束打扮,却是一模一样,遍体玄衣劲装,头扎黑巾,巾上黄羽,腰畔斜挂鸟鳞箭壶,壶口微露黄翎黑箭,背后各各斜背一张巨弓,却又是一黄一黑,黄的色如黄金,黑的有如玄玉,影映日光之下,不住闪闪生光。
那虬髯大汉笑声有如洪钟巨震,说起话来,亦是字字锵然,朗声说道:“朋友你这般说法,难道是想伸手架梁么?好极好极!我黑穿云倒要领教朋友你究竟有什么惊人手段,敢来管我‘黄翎黑箭’的闲事!” 柳鹤亭剑眉微剔,冷冷道:“兄台如此说话,不嫌太莽撞了么?” 虬髯大汉黑穿云哈哈笑道:“黑穿云从来只知顺我者生,挡我者死,这般对你说话,已是客气得很了,你若以为但凭‘柳鹤亭’三字,便可架梁多事,江湖之中,焉有我等的饭吃?哈哈,柳鹤亭,这名字我却从未听过!” 柳鹤亭面色一沉,正色道:“在下声名大小,与此事丝毫无关,因为在下并不是要凭武力架梁,而是以道理解怨,你等来此为着什么,找的是谁?总得说清楚,若是这般不明不白地就莽撞动手,难道又能算得英雄好汉么?” “五柳书生”陶如明双眉微皱,缓缓道:“此话也有几分道理,兄台却——” 话声未了,黑穿云笑声突顿,侧首厉声道:“我等此来,是为的什么?岂有闲情与这般无知小子废话,陶兄还是少谈些道理的好!” 陶如明面容一变,冷冷道:“既是如此,我‘花溪四如’暂且退步!” 黑穿云道:“正是,正是,陶兄还是一旁将息将息的好,说不定一会儿诗兴涌发,做两首观什么大娘舞剑之类的名作出来,也好教兄弟们拜读!” 陶如明冷冷一笑,袍袖微拂,手掌轻轻向上一翻,本来一直在他头顶之上盘旋不去的那只碧羽鹦鹉“小翠”,突又一声尖鸣,冲天而起,四面山石之上的白衣汉子,立刻哄然一声,退后一步。
陶如明缓缓走到另三个白衣文士身侧,四人低语几句,俱都负手而立,冷眼旁观,不再答话。
“灵尸”谷鬼却又跨前数步,与“黄翎黑箭”将柳鹤亭围在核心。
大敌临前,正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柳鹤亭虽不知对方武功如何,但以一敌三,心中并无半分畏怯之意,只是听到戚氏兄弟在身后不住嘻嘻而笑,竟无半分上前相助心意,心中不禁奇怪,但转念一想,又自恍然。
“是了,我方才想看看他兄弟的武功,此刻他兄弟想必亦是想看看我的武功了。
”转目一望,却见陶纯纯秋波凝注,却是随时有出手之意,心中不觉大为安慰,似乎她不用出手,就只这一分情意,便已给了他极大助力勇气。
心念方转,忽听弓弦微响,原来就在这霎眼之间,这“黄翎黑箭”两人,已自撤下背后长弓,一金一玄,耀眼生花。
那矮胖汉子,面如满月,始终面带笑容,哪知此刻突地一弓点来,堪堪点到柳鹤亭左“肩井”,方自喝道:“黄破月先来领教!” 不等他话声说完,黑穿云左手一拉弓弦,右手玄色长弓,突地弹出,“嗖”的一声,直点柳鹤亭右肩“肩井”大穴。
这两人长弓弓身极长,但此刻却用的“点穴镢”手法去点穴道。
柳鹤亭知道这两人既敢用这等外门兵刃,招式必定有独到之处,剑眉微轩,胸腹一吸,肩头突地一侧,右掌自黄金弓影中穿去,前击黄破月胸下,左掌却自胁下后穿,五指箕张,急抓黑穿云玄铁长弓之弓弦。
这一招两式,连消带打,时间部位,俱都拿捏得妙到毫巅。
黄翎黑箭,心头俱都一惊,黑穿云撤招变式,长弓一带回旋,却又当作“虎尾长鞭”,横扫柳鹤亭背脊腰下。
黄破月身形一拧,踏奇门,走偏锋,“刷”地亦是一招击来,柳鹤亭一招之下,已知这两人联手对敌,配合已久,实有过人之处。
武林高手较技,本以单打独斗为主,未分胜负之下,旁人若来相助,当局人心中反而不乐,有的纵然胜负已分,负方若是气节傲岸之人,也不愿第三者出来。
但此种情性,却也有例外之处。
武林群豪之中,有的同门至友,或是姐妹兄弟,专门练的联手对敌,对方一人,他们固然是两人齐上,但对方纵有多少人,他们却也只是两人对敌。
这“黄翎黑箭”二人,乍一出手,便是联手齐攻,而且黑穿云右手握弓,黄破月却用左手,刹那之间,只见一人左手弓,一人右手弓,施展起来,竟是暗合奇门八卦,生灭消长,亏损盈虚,互相配合得滴水不漏。
忽地黑穿云厉叱一声,长弓一抖,闪电般向柳鹤亭当胸刺来,弓虽无刃,但这一弓点将下去,却也立刻便是穿胸之祸。
就在这同一刹那之间,黄破月嘻嘻一笑,长弓“呼”地一挥,弓头颤动中,左点右刺,虽仅一招,却有两式,封住柳鹤亭左右两路! 两人夹攻,竟将柳鹤亭前后左右,尽都包于弓影之中,这一招之犀利狠毒,配合佳妙,已远非他两人起初动手时那一招可比,竟教柳鹤亭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他心中一惊,突地长啸一声,劈手一把抓住黑穿云掌中玄弓,奋起真力,向前一送,黑穿云那般巨大的身形,竟站立不稳,“蹬、蹬、蹬”,向后连退三步。
柳鹤亭借势向前一蹿,黄破月一招便也落空。
柳鹤亭手掌向后一夺,哪知黑穿云身形虽已不稳,但掌中玄弓,却仍不脱手,脚步方定,突地马步一沉,吐气开声,运起满身劲力,欲夺回长弓。
柳鹤亭剑眉一扬,手掌一沉,弓头上挑,黑穿云只觉一股大力,自弓身传来,掌中长弓,险险地把持不住,连忙运尽全力,往下压去。
柳鹤亭扬眉一笑,手掌突地一扬,亦将弓头下压。
黑穿云一惊之下,连忙又沉力上挑,柳鹤亭冷笑喝道:“还不脱手!”手掌再次一沉。
只听“嘣”的一声声响,这柄玄铁长弓,竟禁不住两人翻来覆去的真力,中断为二,黑穿云手中的半截玄弓,被这大力一激,再也把持不住,脱手直冲天上。
那碧羽鹦鹉“吱”地一叫:“小翠可怜……不要打我……”远远飞了开去。
柳鹤亭手握半截长弓,忽听背后风声袭来,脚步微错,身躯半旋,一招“天星横曳”,以弓作剑,“刷”地向黄破月弓影之中点去。
黄破月本已被他这种神力所惊,呆了一呆,方自攻出一招。
此刻柳鹤亭又是一招连消带打地反击而来,他长弓一沉,方待变招,哪知柳鹤亭突地手腕一振,“当”地在弓脊之上,点了一下。
黄破月方觉手腕一震,哪知柳鹤亭掌中断弓,竟原式不动地削了下来,轻轻地在他左臂“曲池”穴上一点,黄破月只觉臂上一阵酸麻,长弓再也把持不住,“噗”的一声,掉落地上。
柳鹤亭只施出一招,而且原式不动,便将黄破月穴道点中,旁观群豪,不觉相顾骇然。
这原是霎眼间事,笔直冲天而上的半截断弓,此刻又直坠下来。
柳鹤亭初次出手,便败劲敌,不觉豪气顿生,仰天朗声一笑,掌中半截长弓,突也脱手飞出,一道乌光,惊虹掣电般向空中落下的半截断弓迎去。
只听又是“铮”的一声响,两截断弓一齐远远飞去,横飞数丈,势道方自渐衰,“噗”的一声,落在那道山涧之中,溅起一片水珠,却几乎溅在负手旁观的“花溪四如”身上! 只听戚二气哈哈一阵大笑,拍掌道:“好极,好极,这一下叫花子没了蛇弄,做官的丢了官印,我看你们的‘黄翎黑箭’,以后大概只能用手丢着玩玩了!” 陶纯纯又自悄悄走到柳鹤亭身侧,轻轻一笑,低声说道:“想不到那一招简简单单的‘天星横曳’,到了你手上,竟有这么大的威力。
” 柳鹤亭微微一笑,他不惯被人称赞,此刻竟然面颊微红,心中想说两句谦逊的话,却不知该如何出口! 哪知陶纯纯一笑又道:“可是刚刚我真替你捏一把汗,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危险?” 柳鹤亭微微一愣,道:“还好嘛!” 陶纯纯秋波一转,轻声笑道:“方才若是那黑穿云劲力比你稍强,甚或和你一样,你虽然抓住他的长弓,却无法将他的身形冲退,那么你背后岂非被那黄破月点上两个大窟窿?” 柳鹤亭心头一凛,却听陶纯纯又道:“假如他两人使的不是长弓,而是利刃,你那一把抓上去,岂非连手指也要折断,唉!你武功虽好,只是……只是……”她一连说了两句“只是”,倏然住口。
柳鹤亭脱口问道:“只是什么?” 陶纯纯轻轻一笑道:“只是太大意了些!” 柳鹤亭也不知道她本来要说的是不是这句话,但细细体味她言中之意:“若黑穿云劲力和我一样……他们使的若是利剑……”愈想愈觉心惊,呆呆地站了半晌,却已出了一身冷汗。
他却不知道交手对敌,武功虽然重要,但临敌经验,却亦是制胜要素之一。
他武功虽高,怎奈方出江湖,根本未曾与人动手,临敌变招之间,有许多可以制敌先机的机会,稍纵即逝,却不是他这般未曾与人交手之人所能把握的。
一时之间,他心中翻来覆去,尽是在想该如何破解那一招之法。
却听戚二气大声笑道:“僵尸斗不过本大尊者,你们两个,又不是我小兄弟的敌手,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 柳鹤亭心念一动,突地走到前面,向那边呆呆伫立、面如死灰的“黄翎黑箭”两人,长身一揖,抱拳朗声说道:“在下一时侥幸,胜了两位半招,两位一时失手,心里也用不着难受,在下直到此刻为止,心里实无半分恃强架梁之意,只要两位将此番来意说出,是非曲直一判,在下绝不插手!” 他一面说着,“花溪四如”一面不住点头,像是颇为赞佩。
哪知他话声一了,黑穿云突地冷冷道:“我兄弟既已败在你的手下,而且败得的确口服心服,丝毫没有话说,若你我是在比武较技,我兄弟立刻一言不发,拍手就走。
”语声一顿,突地厉声道,“但我兄弟此来却为的是要铲去你们这班伤天害理、惨无人道的万恶之徒,什么武林规矩,都用不着用在你们身上。
”身形突地横掠丈余,扬臂大呼道,“兄弟们张弓搭箭!” 山石上的数百个汉子,哄然而应,声震山谷! 柳鹤亭变色喝道:“且慢!你说谁是万恶狂徒?” “灵尸”谷鬼阴森森一声冷笑道:“我谷鬼虽然心狠手辣,但比起你们这些‘乌衣神魔’来,还差得远,你们终日藏头露尾,今日被我们寻出巢穴,还有什么话说?” 柳鹤亭大奇喝道:“谁是‘乌衣神魔’?你在说些什么?” 心念突地一动,“入云龙”金四在那荒郊野店,向他发泄满腹牢骚时所说的话,突地又在他心中一闪而过:“……柳兄,你可知道那‘乌衣神魔’的名声?你当然不会知道,可是武林之中,却无一人听了这四字不全身发抖的,连名满天下的‘一剑震河朔’马俊超那种人物,都死在这班来无影去无踪的魔头手里……江湖中人,有谁知道这些‘乌衣神魔’的来历,又有谁不惧怕他们那身出神入化的武功,这些人就好像是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俱是杀人不眨眼,无恶不作的恶徒……” 柳鹤亭心头不禁一跳,暗道:“难道此地便是这些‘乌衣神魔’的巢穴?难道这戚氏兄弟四人,便是杀人不眨眼、无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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