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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思议的神奇轻功,更惊于一个垂死的人竟有如此惊人的力量。
他们的经验只能找出一个理由:人死以前回光返照往往有惊人的力量产生,辛捷滚了下去,但必然立刻死去——不可否认,他们是有一些自我安慰的。
海天双煞飞快地追了下去,但是黑夜森森,不见辛捷的“尸首”——当然,他们仍是宁愿说辛捷滚下去必然死去了。
天残焦劳仍不服气,施展轻功在周围寻了一遍,却始终不见辛捷的“尸首”—— 这时坡顶上长天一碧白风忽叫道:“老大,下面有人来了——啊,这家伙好俊的轻功——” 焦劳闻言大吃一惊,心想若是让人把关中九豪现在这副狼狈相看去的话,以后也不要想混下去了,赶紧对兄弟打个手势,跃上斜坡。
居高下望,只见一条人影正以全速赶了过来,那人轻功好生了得,一跃数丈而且丝毫不见急促,一派安详潇洒之态。
焦劳心道:“此人功夫极为了不起,样子却甚陌生,此时深夜赶来,多半是敌不是友——” 他回头看了看地上的死尸以及伙伴伤疲之态,略为沉吟,沉声道:“走!” 山坡下,经过一片荆丛乱石,直达一条小河边,沿坡虽然怪石参差,荆刺遍地,但是河畔却是萋萋芳草,虽然是寒冬,但却不见枯黄,这证明了野生草的强悍抵抗力。
河畔,躺着一个身躯,他满身衣衫刮得破碎不堪,身上也全是伤痕,敢情是从那些荆棘尖石中滚下来的缘故吧。
他,一动也不动,怕是—— 不,他没有死,他是辛捷,他有超人的生命力,他的精神意志常支持着他做到常人无法做到的事—— 不过,他虽还有一丝气息,但是那是何等微弱,失血过多,加上严重的内伤,他虽没有断气,但是已渐渐步向死亡了。
此刻,他的神智清晰得异乎寻常——也许是由于肉体完全麻木的缘故吧。
他不想父母,也不想梅叔叔,更不想其他,他脑海中全是刚才那场惨烈的拼斗,每一招每一式他都能清楚地记得。
他的思想恢复了敏捷,也许比平时还要敏捷一些,那些凶狠的招式一一浮过心田,忽然他想起大衍十式中那些熟悉的式子,他的心头一震,许多奇妙的地方此刻他突然领悟了,也许凶狠地拼斗后加以潜心的思索和回忆,帮助他启开了无数神妙之门,他丝毫不觉得自己就要死了,因为那些神奇的变化和新发现占据了他全部嗜武的脑子。
不知过了多久,他默默自语:“若是早一些想到这些,此刻局面也许要不同了——啊,这大衍十式真是妙极——” 显然,他又多悟到了许多这天下第一奇人毕生绝学中精奥之处,换句话说,他的剑术又更精进了—— 然而,这有什么用呢?除非他用“朝闻道,夕死可矣”来安慰自己…… 不论怎样,他是渐渐地死,渐渐地枯萎了…… 山坡上,海天双煞等离开后,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唰”的一声,一条人影飞纵上来,那份轻灵潇洒比之方才离开的海天双煞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愕然地望着地上的尸体,他手中握着一段红色的缎带,那是他从一只鸽子上取下来的——这也是九豪只到七豪的原因了。
他转过身来,月光照在他脸上,明亮的眸子闪出智慧的光芒,挺直的鼻梁代表着正直而坚毅,那无比俊美的面庞在淡淡月光下更加显得秀逸不群。
他,竟是跌落泰山日观峰下的吴凌风! 他不解地坐在一棵树上,望着地上的尸首,他想到这些日子来自己的经历,真是不免有两世为人之感,他轻轻长叹了一声,那叹声中除了茫然,还有一丝感激上苍的情意—— 且说那天吴凌风与金欹互抱滚下悬崖,凌风自量必死,但在死之前,必须先杀死金欹,才能瞑目,于是他悄悄地松开了右手,猛然向金欹太阳穴碰去,哪知金欹也与他一般心思,二拳在空中相击,这原是二人致命的一击,非同小可,凌风只感到气血翻腾,那双抱着金欹的左手,也不由自主地松开,右手更是疼痛欲裂,二人身体一分开,凌风觉得下堕之势更疾,向下一看,白茫茫的一片,不知到底有多深,他不顾疼痛,双手向崖壁乱抓,想攀抓到任何可借力的东西,甚至一根小草也好。
突然,他觉得脚下踏实了,在这生死关头,他不假思索的借力向上一蹿,略稳下落身子,再低头一看,顿时心中充满了侥幸与感激之情。
原来,刚才他只注意崖壁上面有没有任何可借力的东西,根本没有注意到脚下情况,此时低头一看,只见一棵碗口粗细的树木,从石中横生出来,他在绝望中忽逢一线生机,精神大振,借着上蹿之力,稳住下坠之势,轻飘飘地落在树干上。
他明白自己是暂时得救了,心情一松,只觉得胸中气血上涌,喉头发甜,再也忍耐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他心中明白先前与金欹相击,震动内脏,刚才死里逃生,不但不及运功制止伤势恶化,反而妄用真力,无异火上加油,伤势定然加重,当他下坠悬崖时,原不存生念,但此刻既已得救,求生之念油然而生,他赶紧闭起双目,摒除杂思,一心一意运起内功来,但是一口真气却郁积胸中,始终提不上来,他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灰心地叹了口气,右手的疼痛,也愈来愈增加。
雾气愈来愈浓,他感到天色也渐渐暗了,寒风呼呼,时而如虎啸龙吟,时而如郁妇夜泣,凌风施展千斤坠,稳稳地坐在树上,身子如粘在树枝上一样,随着树枝起伏摇摆,他的心情也像树枝一般起伏不定……儿时的情景清清楚楚地浮在眼前,那小桥下的流水,那路旁的小茅屋,屋旁四周柔软的小草,那儿正是他每天下午躺着休息,仰视飘浮白云的好地方。
炊烟渐渐升起来,盘旋着,盘旋着,微风吹散了袅袅轻烟,小茅屋门开了,慢慢地现出了一张娇美的小脸,像苹果一样红的双颊,像小星一样亮的眼睛,一跳一跑的向他奔来,脑后的小辫子一晃一晃,脸上挂满了稚气的笑容。
跑近了,他赶紧一跃而起,牵着那只温柔滑腻的小手,奔进小茅屋,温雅美丽的大娘,总是坐在桌边对门的椅子,微笑地望着他俩,桌上放着一两样热气腾腾的菜肴,这两月来,他流荡江湖,不知吃了多少名菜,可是与大娘烧的菜一比,却都是索然无味…… 夜深了,他身上感到一阵寒意,想到眼下身受重伤,陷于绝地,居然还有心思去想大娘烧的菜,不觉失笑。
他正准备运功御寒,忽然嗅到一股清香,一时胸中受用无比,脑中也渐渐宁静,他用力嗅着,只觉得血气不再汹涌上冲,真气也渐渐通畅,他心中明白一定是那股香气的功用,但他因舍不得就此停嗅,所以并没立刻去找香气的来源,闭上了双眼,作起吐纳功夫,当真气豁然在全身游行一周后,胸中舒畅无比,右手伤痛也大为减低。
他张开了眼睛,找寻香气是从何处发出。
举目一看,大感惊奇,原来光秃秃的横生枝干,此时突然生出两片翠绿小叶,小叶中间夹着一粒朱红果实,风向他坐的方向吹来,香气愈来愈浓,那粒果实也愈来愈红。
凌风正想这必是灵药异果,当下攀着树,向枝前移动,他生怕树干尖端太细,吃力不住,移到距果实五六尺远,不敢再向前进,松开右手,左手抓着树干,向前一荡,右手正好抓住果子,摘了下来,此时树枝受力一震,已是摇摇欲折。
凌风屏神凝气,又慢慢回到主干,看看手中的果实,红得十分可爱,还在继续长大,凌风心中很奇怪,凝目注视。
过了一会儿,果儿不再长大,忽然破裂,一股果浆喷了出来,凌风急忙张口吸接,入口但觉清冽绝伦,再看手中果子,已经只剩下一层薄皮,可是仍然香郁非常。
他舍不得丢掉,正在想装在什么地方比较好,无意之间在口袋中摸索到小小的玉瓶,突然一个念头涌了上来,顿时使他呆若木鸡,心中感到一阵冰凉。
一种绝望的情绪,充满了他的心房,一时间,他脑海中像一块白纸一般,什么都不想,过了一会儿,千思万想一齐在脑海中浮起…… 他清晰地记得,那年,他九岁那年的夏天,一个炎热的中午,他与一群小朋友,一道在小溪中玩水。
他一向胆子就很大,率领着那群孩子游向上流,他们从小就在溪中嬉水,所以水性都不错,大伙儿愈游愈远。
忽然,一条金色小鱼跳出水面,他赶紧向前一冲,想要接住,可是慢了一步,小鱼又入水中,他心中不舍,立刻潜下水面,看见小鱼就在前方不远,他闭住气,悄悄地伸手一抓,哪知那金色小鱼侧身一闪,不但不逃,反而迎上来便是一口。
他心想给这种小鱼咬一口也没有什么要紧,当时只感到手指尖上一阵麻,那条明明已经被抓紧的小鱼,又从他手中溜走,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条小蛇。
他秉性坚毅,锲而不舍,准备浮出水面换一口气,再潜下去抓,当他露出水面时,他立刻发现,整个右掌都变成黑色,一条右臂全部麻木,他知道一定是方才那尾小金鱼身上有剧毒,当时急忙上岸也不及告诉同伴,飞奔回家,跑到半路,头愈来愈昏,他咬着牙,拼命支持,当他跑到离家门五六步的地方,被小石一绊,再也支持不住,大喊一声便昏倒了。
他昏了又醒,醒了又昏,神志始终不清,直到第二天下午,他才清醒过来,他睁起无神的眼睛,看见大娘和阿兰两双红肿而疲倦的眼睛正注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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