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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同一笑 到头万事俱空(1/3)

虚竹一惊之下,叫道:“啊哟,不好了,她……她……”童姥喝道:“大惊小怪干什么?”虚竹低声道:“她……她寻到了。

”童姥道:“她虽知道我进了皇宫,却不知我躲在何处。

皇宫中房舍千百,她一间间的搜去,十天半月,也未必能搜得到这儿。

”虚竹这才放心,舒了口气,说道:“只消挨过明日午时,咱们便不怕了。

”果然听得李秋水的声音渐渐远去,终于声息全无。

但过不到半个时辰,李秋水那细声呼叫又钻进冰窖来:“好姊姊,你记不记得无崖子师哥啊?他这会儿正在小妹宫中,等着你出来,有几句要紧话儿,要对你说。

” 虚竹低声道:“胡说八道,无崖子前辈早已仙去了,你……你别上她的当。

” 童姥说道:“咱们便在这里大喊大叫,她也听不见。

她是在运使‘传音搜魂大法’,想逼我出去。

她提到无崖子什么的,只是想扰乱我的心神,我怎会上她的当?” 但李秋水的说话竟无休无止,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的说下去,一会儿回述从前师门同窗学艺时的情境,一会儿说无崖子对她如何铭心刻骨的相爱,随即破口大骂,将童姥说成是天下第一淫荡恶毒、泼辣无耻的贱女人,说道那都是无崖子背后骂她的话。

虚竹双手按住耳朵,那声音竟会隔着手掌钻入耳中,说什么也拦不住。

虚竹只听得心情烦躁异常,叫道:“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我不信!”撕下衣上布片塞入双耳。

童姥淡淡的道:“这声音是阻不住的。

这贱人以高深内力送出说话。

咱们身处第三层冰窖之中,语音兀自传到,布片塞耳,又有何用?你须当平心静气,听而不闻,将那贱人的言语,都当作是驴鸣犬吠。

”虚竹应道:“是。

”但说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定力,逍遥派的功夫比之少林派的禅功可就差得远了,虚竹的少林派功夫既失,李秋水的话便不能不听,听到她所说童姥的种种恶毒之事,又不免将信将疑,不知是真是假。

过了一会,他突然想起一事,说道:“前辈,你练功的时刻快到了罢?这是你功德圆满的最后一次练功,事关重大,听到这些言语,岂不要分心?”童姥苦笑道:“你到此刻方知么?这贱人算准时刻,知道我神功一成,她便不是我的敌手,是以竭尽全力来阻扰。

”虚竹道:“那么你就暂且搁下不练,行不行?在这般厉害的外魔侵扰之下,再练功只怕有点……有点儿凶险。

”童姥道:“你宁死也不肯助我对付那贱人,却如何又关心我的安危?”虚竹一怔,道:“我不肯助前辈害人,却也决计不愿别人加害前辈。

” 童姥道:“你心地倒好。

这件事我早已千百遍想过了。

这贱人一面以‘传音搜魂大法’乱我心神,一面遣人率领灵獒,搜查我的踪迹,这皇宫四周早已布置得犹如铜墙铁壁相似。

逃是逃不出去的。

可是多躲得一刻,却又多一分危险。

唉,也幸亏咱们深入险地,到了她家里来,否则只怕两个月之前便已给她发见了,那时我的功力低微,无丝毫还手之力,一听到她的‘传音搜魂大法’,早已乖乖的走了出去,束手待缚。

傻小子,午时已到,姥姥要练功了。

”说着咬断了一头白鹤的头颈,吮吸鹤血,便即盘膝而坐。

虚竹只听得李秋水的话声越来越惨厉,想必她算准时刻,今日午时正是她师姊妹两人生死存亡的大关头。

突然之间,李秋水语音变得温柔之极,说道:“好师哥,你抱住我,嗯,唔,唔,再抱紧些,你亲我,亲我这里。

”虚竹一呆,心道:“她怎么说起这些话来?” 只听得童姥“哼”了一声,怒骂:“贼贱人!”虚竹大吃一惊,知道童姥这时正当练功的紧要关头,突然分心怒骂,那可凶险无比,一个不对,便会走火入魔,全身经脉迸断。

却听得李秋水的柔声昵语不断传来,都是与无崖子欢爱之辞。

虚竹忍不住想起前几日和那少女欢会的情景,欲念大兴,全身热血流动,肌肤发烫。

但听得童姥喘息粗重,骂道:“贼贱人,师弟从来没真心喜欢你,你这般无耻勾引他,好不要脸!”虚竹惊道:“前辈,她……她是故意气你激你,你千万不可当真。

” 童姥又骂道:“无耻贱人,他对你若有真心,何以临死之前,巴巴的赶上缥缈峰来,将七宝指环传了给我?他又拿了一幅我十八岁那年的画像给我看,是他亲手绘的,他说六十多年来,这幅画像朝夕陪伴着他,跟他寸步不离。

嘿,你听了好难过罢……” 她滔滔不绝的说将下去,虚竹听得呆了。

她为什么要说这些假话?难道她走火入魔,神智失常了么? 猛听得砰的一声,冰库大门推开,接着又是开复门、关大门、关复门的声音。

只听得李秋水嘶哑着嗓子道:“你说谎,你说谎。

师哥他……他……他只爱我一人。

他绝不会画你的肖像,你这矮子,他怎么会爱你?你胡说八道,专会骗人……” 只听得砰砰砰接连十几下巨响,犹如雷震一般,在第一层冰窖中传将下来。

虚竹一呆,听得童姥哈哈大笑,叫道:“贼贱人,你以为师弟只爱你一人吗?你当真想昏了头。

我是矮子,不错,远不及你窈窕美貌,可是师弟早就什么都明白了。

你一生便只喜欢勾引英俊潇洒的少年。

师弟说,我到老仍是处女之身,对他始终一情不变。

你却自己想想,你有过多少情人了……”这声音竟然也是在第一层冰窖之中,她什么时候从第三层飞身而至第一层,虚竹全没知觉。

又听得童姥笑道:“咱们姊妹几十年没见了,该当好好亲热亲热才是。

冰库的大门是封住啦,免得别人进来打扰。

哈哈,你喜欢倚多为胜,不妨便叫帮手进来。

你动手搬开冰块啊!你传音出去啊!” 一霎时间,虚竹心中转过了无数念头:童姥激怒了李秋水,引得她进了冰窖,随即投掷大冰块,堵塞大门,决意和她拚个生死。

这一来,李秋水在西夏国皇宫中虽有偌大势力,却已无法召人入来相助。

但她为什么不推开冰块?为什么不如童姥所说,传音出去叫人攻打进来?想来不论是推冰还是传音,都须分心使力,童姥窥伺在侧,自然会抓住机会,立即加以致命的一击;又不然李秋水生性骄傲,不愿借助外人,定要亲手和情敌算帐。

虚竹又想:往日童姥练功之时,不言不动,于外界事物似乎全无知觉,今日却忍不住出声和李秋水争斗,神功之成,终于还差一日,岂不是为山九仞,功亏一篑?不知今日这场争斗谁胜谁败,倘若童姥得胜,不知是否能逃出宫去,明日补练? 但听得第一层中砰砰嘭嘭之声大作,显然童姥和李秋水正在互掷巨冰相攻。

虚竹与童姥相聚三月,虽然老婆婆喜怒无常,行事任性,令他着实吃了不少苦头,但朝夕都在一起,不由得生出亲近之意,生怕她遭了李秋水的毒手,当下走上第二层去。

他刚上第二层,便听李秋水喝道:“是谁?”砰嘭之声即停。

虚竹屏气凝息,不敢回答。

童姥说道:“那是中原武林的第一风流浪子,外号人称‘粉面郎君武潘安’,你想不想见?”虚竹心道:“我这般丑陋的容貌,哪里会有什么‘粉面郎君武潘安’的外号?唉,前辈拿我来取笑了。

” 却听李秋水道:“胡说八道,我是几十岁的老太婆了,还喜欢少年儿郎么?什么‘粉面郎君武潘安’,多半便是背着你东奔西跑的那个丑八怪小和尚。

”提高声音叫道:“小和尚,是你么?”虚竹心中怦怦乱跳,不知是否该当答应。

童姥叫道:“梦郎,你是小和尚吗?哈哈,梦郎,人家把你这个风流俊俏的少年儿郎说成是个小和尚,真把人笑死了。

” “梦郎”两字一传入耳中,虚竹登时满脸通红,惭愧得无地自容,心中只道:“糟糕,糟糕,那姑娘跟我所说的话,都给童姥听去了,这些话怎可给旁人听到?啊哟,我跟那姑娘说的那些话,只怕……多半……或许……也给童姥听去了。

那……那……” 只听童姥又道:“梦郎,你快回答我,你是小和尚么?”虚竹低声道:“不是。

”他这两个字说得虽低,童姥和李秋水却都清清楚楚的听到了。

童姥哈哈一笑,说道:“梦郎,你不用心焦,不久你便可和你那梦姑相见。

她为你相思欲狂,这几天茶饭不思,坐立不安,就是在想念着你。

你老实跟我说,你想她不想?” 虚竹对那少女一片情痴,这几天虽在用心学练生死符的发射和破解之法,但一直想得她神魂颠倒,突然听童姥问起,不禁脱口而出:“想的!” 李秋水喃喃的道:“梦郎,梦郎,原来你果然是个多情少年!你上来,让我瞧瞧中原武林第一风流浪子是何等样的人物!” 李秋水虽比童姥和无崖子年轻,终究也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婆了,但这句话柔腻宛转,虚竹听在耳里,不由得怦然心动,似乎霎时之间,自己竟真的变成了“中原武林第一风流浪子”,但随即哑然:“我是个丑和尚,怎说得上是什么风流浪子,岂不是笑死人么?”跟着想起:“童姥大敌当前,何以尚有闲情拿我来作弄取笑?其中必有深意。

啊,是了,当日无崖子前辈要我继承逍遥派掌门人之时,一再嫌我相貌难看,后来苏星河前辈又道,要克制丁春秋,必须觅到一个悟性奇高而英俊潇洒的美少年,当时我大惑不解,此刻想来,定是跟李秋水有些关连。

无崖子前辈要我去找一个人指点武艺,莫非便是找她?苏星河前辈曾说,这人只喜欢美貌少年。

” 正凝思间,突然火光一闪,第一层冰窖中传出一星光亮,接着便是呼呼之声大作。

虚竹抢上石阶,向上望去,只见一团白影和一团灰影都在急剧旋转,两团影子倏分倏合,发出密如联珠般的拍拍之声,显是童姥和李秋水斗得正剧。

冰上烧着一个火折,发出微弱的光芒。

虚竹见二人身手之快,当真是匪夷所思,哪里分得出谁是童姥,谁是李秋水? 火折燃烧极快,片刻间便烧尽了,一下轻轻的嗤声过去,冰窖中又是一团漆黑,但闻掌风呼呼。

虚竹心下焦急:“童姥断了一腿,久斗必定不利,我如何助她一臂之力才好?不过童姥心狠手辣,占了上风,一定会杀了她师妹,这可又不好了。

何况这两人武功这样高,我又怎能插得手下去?” 只听得拍的一声大响,童姥“啊”的一声长叫,似乎受了伤。

李秋水哈哈一笑,说道:“师姊,小妹这一招如何?请你指点。

”突然厉声喝道:“往哪里逃!” 虚竹蓦觉一阵凉风掠过,听得童姥在他身边说道:“第二种法门,出掌!”虚竹不明所以,正想开口询问:“什么?”只觉寒风扑面,一股厉害之极的掌力击了过来,当下无暇思索,便以童姥所授破解生死符的第二种手法拍了出去,黑暗中掌力相碰,虚竹身子剧震,胸口气血翻涌,甚是难当,随手以第七种手法化开。

李秋水“咦”的一声,喝道:“你是谁?何以会使天山六阳掌?是谁教你的?”虚竹奇道:“什么天山六阳掌?”李秋水道:“你还不认么?这第二招‘阳春白雪’和第七招‘阳关三叠’,乃本门不传之秘,你从何处学来?”虚竹又道:“阳春白雪?阳关三叠?”心中茫然一片,似懂非懂,隐隐约约间已猜到是上了童姥的当。

童姥站在她身后,冷笑道:“这位梦郎,既负中原武林第一风流浪子之名,自然琴棋书画,医卜星相,斗酒唱曲,行令猜谜,种种子弟的勾当,无所不会,无所不精。

因此才投合无崖子师弟的心意,收了他为关门弟子,要他去诛灭丁春秋,清理门户。

” 李秋水朗声问道:“梦郎,此言是真是假?” 虚竹听她两人都称自己为“梦郎”,又不禁面红耳赤,童姥这番话前半段是假,后半段是真,既不能以“真”字相答,却又不能说一个“假”字。

那几种手法,明明是童姥教了他来消解生死符的,岂知李秋水竟称之为“天山六阳掌”?童姥要自己学“天山六阳掌”来对付她师妹,自己坚决不学,难道这几种手法,便是“天山六阳掌”么? 李秋水厉声道:“姑姑问你,如何不理?”说着伸手往他肩头抓来。

虚竹和童姥拆解招数甚熟,而且尽是黑暗中拆招,听风辨形,随机应变,一觉到李秋水的手指将要碰到自己肩头,当即沉肩斜身,反手往她手背按去。

李秋水立即缩手,赞道:“好!这招‘阳歌天钧’内力既厚,使得也熟。

无崖子师哥将一身功夫都传给了你,是不是?”虚竹道:“他……他把功力都传给了我。

” 他说无崖子将“功力”都传给了他,而不是说“功夫”,这“功力”与“功夫”,虽只一字之差,含义却是大大不同。

但李秋水心情激动之际,自不会去分辨这中间的差别,又问:“我师兄既收你为弟子,你何以不叫我师叔?” 虚竹劝道:“师伯、师叔,你们两位既是一家人,又何必深仇不解,苦苦相争?过去的事,大家揭过去也就是了。

” 李秋水道:“梦郎,你年纪轻,不知道老贼婆用心的险恶,你站在一边……” 她话未说完,突然“啊”的一声呼叫,却是童姥在虚竹身后突施暗袭,向她偷击一掌。

这一掌无声无息,纯是阴柔之力,两人相距又近,李秋水待得发觉,待欲招架,童姥的掌力已袭到胸前,急忙飘身退后,但终于慢了一步,只觉气息闭塞,经脉已然受伤。

童姥笑道:“师妹,姊姊这一招如何?请你指点。

”李秋水急运内力调息,竟不敢还嘴。

童姥偷袭成功,得理不让人,单腿跳跃,纵身扑上,掌声呼呼的击去,虚竹叫道:“前辈,休下毒手!”便以童姥所传的手法,挡住她击向李秋水的三掌。

童姥大怒,骂道:“小贼,你用什么功夫对付我?”原来虚竹坚拒学练“天山六阳掌”,童姥知道来日大难,为了在缓急之际多一个得力助手,便在教他破解生死符时,将这六阳掌传授于他,并和他拆解多时,将其中的精微变化、巧妙法门,一一倾囊相授。

哪料得到此刻自己大占上风,虚竹竟会反过来去帮李秋水?虚竹道:“前辈,我劝你顾念同门之谊,手下留情。

”童姥怒骂:“滚开,滚开!” 李秋水得虚竹援手,避过了童姥的急攻,内息已然调匀,说道:“梦郎,我已不碍事,你让开吧。

”左掌拍出,右掌一带,左掌之力绕过虚竹身畔,向童姥攻去。

童姥心下暗惊:“这贱人竟然练成了‘白虹掌力’,曲直如意,当真了得。

”当即还掌相迎。

虚竹处身其间,知道自己功夫有限,实不足以拆劝,只得长叹一声,退了开去。

但听得二人相斗良久,劲风扑面,锋利如刀,虚竹抵挡不住,正要退到第一二层冰窖之间的石阶上,猛听得噗的一声响,童姥一声痛哼,给李秋水推得撞向坚冰。

虚竹叫道:“罢手,罢手!”抢上去连出两招“六阳掌”,化开了李秋水的攻击。

童姥顺势后跃,蓦地里一声惨呼,从石阶上滚了下去,直滚到二三层之间的石阶方停。

虚竹惊道:“前辈,前辈,你怎么了?”急步抢下,摸索着扶起童姥上身。

只觉她双手冰冷,一探她的鼻息,竟然已没了呼吸。

虚竹又是惊惶,又是伤心,叫道:“师叔,你……你……你将师伯打死了,你好狠心。

”忍不住哭了出来。

李秋水道:“这人奸诈得紧,这一掌未必打得死她!”虚竹哭道:“还说没有死?她气也没有了,前辈……师伯,我劝你不要记恨记仇……”李秋水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一晃而燃,只见石阶上洒满了一滩滩鲜血,童姥嘴边胸前也都是血。

修练那“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每日须饮鲜血,但若逆气断脉,反呕鲜血,只须呕出小半酒杯,立时便气绝身亡,此刻石阶上一滩滩鲜血不下数大碗。

李秋水知道这个自己痛恨了数十年的师姊终于是死了,自不禁欢喜,却又有些寂寞怆然之感。

过了好一刻,她才手持火折,慢慢走下石阶,幽幽的道:“姊姊,你当真死了么?我可还不大放心。

”走到距童姥五尺之处,火折上发出微弱光芒,一闪一闪,映在童姥脸上,但见她满脸皱纹,嘴角附近的皱纹中都嵌满了鲜血,神情甚是可怖。

李秋水轻声道:“师姊,我一生在你手下吃的苦头太多,你别装假死来骗我上当。

”左手一挥,发掌向童姥胸口拍了过去,喀喇喇几声响,童姥的尸身断了几根肋骨。

虚竹大怒,叫道:“她已命丧你手,又何以再戕害她遗体?”眼见李秋水第二掌又已拍出,当即挥掌挡住。

李秋水斜眼相睨,但见这个“中原武林第一风流浪子”眼大鼻大,耳大口大,广额浓眉,相貌粗野,那里有半分英俊潇洒,一怔之下,认出便是在雪峰上负了童姥逃走的那个和尚,右手一探,便往虚竹肩头抓来。

虚竹斜身避开,说道:“我不跟你斗,只是劝你别动你师姊的遗体。

” 李秋水连出四招,虚竹已将天山六阳掌练得甚熟,竟然一一格开,挡架之中,还隐隐蓄有坚实浑厚的反击之力。

李秋水忽道:“咦!你背后是谁?”虚竹几乎全无临敌经验,一惊之下,回头去看,只觉胸口一痛,已给李秋水点中了穴道,跟着双肩双腿的穴道也都给她点中,登时全身麻软,倒在童姥身旁,惊怒交集,叫道:“你是长辈,却使诈骗人。

” 李秋水格格一笑,道:“兵不厌诈,今日教训教训你这小子。

”跟着又指着他不住娇笑,说道:“你……你……你这丑八怪小和尚,居然自称什么‘中原第一风流浪子’……” 突然之间,拍的一声响,李秋水长声惨呼,后心“至阳穴”上中了一掌重手,正是童姥所击。

童姥跟着左拳猛击而出,正中李秋水胸口“膻中”要穴。

这一掌一拳,贴身施为,李秋水别说出手抵挡,斜身闪避,仓卒中连运气护穴也是不及,身子给一拳震飞,摔在石阶之上,手中火折也脱手飞出。

童姥蓄势已久,这一拳势道异常凌厉,火折从第三层冰窖穿过第二层,直飞上第一层,方才跌落。

霎时之间,第三层冰窖中又是一团漆黑,但听得童姥嘿嘿嘿冷笑不止。

虚竹又惊又喜,叫道:“前辈,你没死么?好……好极了!” 原来童姥功亏一篑,终于没能练成神功,而在雪峰顶上又被李秋水断了一腿,功力大受损伤,此番生死相搏,斗到二百招后,便知今日有败无胜,待中了李秋水一掌之后,劣势更显,偏偏虚竹两不相助,虽然阻住了李秋水乘胜追击,却也使自己的诡计无法得售;情知再斗下去,势将败得惨酷不堪,一咬牙根,硬生生受了一掌,假装气绝而死。

至于石阶上和她胸口嘴边的鲜血,那是她预先备下的鹿血,原是要诱敌人上钩之用。

不料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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