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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比武招亲(2/3)

大为收敛,又见主人如此,也就不加抗拒。

黄蓉翻身上马,郭靖放开了手,在马臀上轻轻一拍,小红马绝尘而去。

等到黄蓉与红马的身形在转角处消失,郭靖才转过身来,眼看天色不早,当下去投了客店,正要熄灯就寝,忽听房门上有剥啄之声,郭靖心中一喜,只道是黄蓉,问道:“是兄弟吗?好极了!”外面一人沙哑了嗓子道:“是你老子!有甚么好?” 郭靖一楞,打开门来,烛光下只见外面影影绰绰的站着五人,一看之下,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原来四个人提刀执枪、挂鞭持斧,正是当日曾在土山顶上与之恶斗的黄河四鬼,另一个是四十岁左右的青脸瘦子,面颊极长,额角上肿起了三个大肉瘤,形相极是难看。

那瘦子冷笑一声,大踏步走进房来,大剌剌往炕上一坐,侧过了头斜眼看着郭靖,烛光映射在他肉瘤之上,在脸上留下三团阴影。

黄河四鬼中的断魂刀沈青刚冷笑道:“这位是我们师叔,大名鼎鼎的三头蛟侯通海侯二爷,快磕头罢!” 郭靖眼见身入重围,单是黄河四鬼,已自对付不了,何况再加上他们一个师叔,看来此人功夫必极厉害,当下抱拳问道:“各位有甚么事?” 侯通海道:“你那些师父呢?”郭靖道:“我六位师父不在这里。

”侯通海道:“嘿嘿,那就让你多活半天,若是现下杀了你,倒让人说我三头蛟欺侮小辈。

明天中午,我在西郊十里外的黑松林相候,叫你六个师父陪你一起来。

”说着站起身来,也不等郭靖回答,径自出房。

追命枪吴青烈把门带上,只听得喀的一声,在门外反扣上了。

郭靖吹灭烛火,坐在炕上,只见窗纸上一个人影缓缓移来移去,显然敌人是在窗外守住啦。

过了半晌,忽听得屋顶响动,有人用兵器在屋瓦上敲击几下,喝道:“小子,别想逃走,你爷爷守在这儿。

”郭靖知道已无法脱身,便即上炕而睡,双眼望着屋顶,盘算明日如何脱身,但半条妙法也没有想出,便已睡着了。

次日起身,店小二送进脸水面点。

钱青健执着双斧,在后虎虎监视。

郭靖心想六位师父相距尚远,定然无法赶到相救,既然逃不了,大丈夫就落个力战而死,四师父虽曾教导:“打不过,逃!”可是我打也没打,就即撒腿而逃,跟四师父的指点却又不合了。

其实单凭钱青健一人监视,他要自行逃走,并不为难,只是他脑子不大会转弯,再加南希仁当日传授他这四字诀又多了一个字,当时倘若只说:“危险,逃!”他多半就会狂奔逃命,谅那钱青健是一莽之夫,却也追他不上。

那三头蛟侯通海只道江南六怪必在左近,依他们身分,决不会有约不赴,全没防到郭靖会单身逃走。

郭靖坐在炕上,依着马钰所授法子打坐练功。

钱青健在他身前挥动双斧,四下里空砍虚劈,口中大声吆喝,又指摘他打坐方法不对。

郭靖也不理睬,眼见日将中天,站起身来,对钱青健道:“去罢!”付了房饭钱,两人并肩而行。

向西走了十里,果见好一座松林,枝叶遮天蔽日,林中阴沉沉的望不出数十步远。

钱青健撇下郭靖,快步入林。

郭靖解下腰间软鞭,提气凝神,一步步向前走去,只怕敌人暗算。

顺着林中小径走了里许,仍是不见敌踪,林中静悄悄地,偶然听得几声鸟叫,越走越是害怕,突然心想:“此时已无敌人在旁监视,树林又如此浓密,我何不躲藏起来?我只是躲,可不算逃!”正要闪入左首树丛,忽听头顶有人高声怒骂:“小杂种,混帐、王八蛋!” 郭靖跃开三步,软鞭一抖,一招起手式,摆开了阵势,抬头望时,不禁又是惊愕又是好笑,只见黄河四鬼高高的吊在四棵大树之上,每个人手足都被反缚,在空中荡来荡去,拚命挣扎,却无借力之处。

四人见了郭靖,更加破口大骂。

郭靖笑道:“你们在这里荡秋千吗?好玩得很罢?再见,再见,失陪啦!”走出几步,回头问道:“是谁把你们吊在树上的?”钱青健骂道:“你奶奶雄,鬼计暗算,不是好汉!”沈青刚叫道:“好小子,你有种就把我们放下来,单打独斗,决个胜败。

我们四人若是一拥而上,不算英雄。

”郭靖虽不聪明,却也不至于蠢得到了家,当下哈哈大笑,说道:“算你们是英雄好汉便了,那也不必再打啦!” 他怕三头蛟侯通海随时赶到,不敢逗留,飞步出林,回到城里,买了一匹好马,当即上道向南,一路心中琢磨:“暗地里救我的恩人不知是谁?这黄河四鬼功夫并非寻常,竟能将他们吊上树去。

那三头蛟侯通海凶神恶煞一般,怎么这时又不见了影子?师父们说,跟人订下了约会,便有天大凶险也不能不赴。

这约会我是赴过了,他自己不来,却怪不得我。

” 一路无话,这一日到了中都北京。

这是大金国的京城,当时天下第一形胜繁华之地,即便宋朝旧京汴梁、新都临安,也是有所不及。

郭靖长于荒漠,哪里见过这般气象?只见红楼画阁,绣户朱门,雕车竞驻,骏马争驰。

高柜巨铺,尽陈奇货异物;茶坊酒肆,但见华服珠履。

真是花光满路,箫鼓喧空;金翠耀日,罗绮飘香。

只把他这从未见过世面的少年看得眼花缭乱。

所见之物,十件中倒有九件不知是甚么东西。

他不敢走进金碧辉煌的酒楼,拣了一间小小饭铺吃了饭,信步到长街闲逛。

走了半日,忽听得前面人声喧哗,喝彩之声不绝于耳,远远望去,围着好大一堆人,不知在看甚么。

他好奇心起,挨入人群张望,只见中间老大一块空地,地下插了一面锦旗,白底红花,绣着“比武招亲”四个金字,旗下两人正自拳来脚去的打得热闹,一个是红衣少女,一个是长大汉子。

郭靖见那少女举手投足皆有法度,显然武功不弱,那大汉却武艺平平。

拆斗数招,那红衣少女卖个破绽,上盘露空。

那大汉大喜,一招“双蛟出洞”,双拳呼地打出,直取对方胸口。

那少女身形略偏,当即滑开,左臂横扫,蓬的一声,大汉背上早着。

那大汉收足不住,向前直跌出去,只跌得灰头土脸,爬起身来,满脸羞惭,挤入人丛中去了。

旁观众人连珠彩喝将起来。

那少女掠了掠头发,退到旗杆之下。

郭靖看那少女时,见她十七八岁年纪,玉立亭亭,虽然脸有风尘之色,但明眸皓齿,容颜娟好。

那锦旗在朔风下飘扬飞舞,遮得那少女脸上忽明忽暗。

锦旗左侧地下插着一杆铁枪,右侧插着两枝镔铁短戟。

只见那少女和身旁的一个中年汉子低声说了几句话。

那汉子点点头,向众人团团作了一个四方揖,朗声说道:“在下姓穆名易,山东人氏。

路经贵地,一不求名,二不为利,只为小女年已及笄,尚未许得婆家。

她曾许下一愿,不望夫婿富贵,但愿是个武艺超群的好汉,因此上斗胆比武招亲。

凡年在三十岁以下,尚未娶亲,能胜得小女一拳一脚的,在下即将小女许配于他。

在下父女两人,自南至北,经历七路,只因成名的豪杰都已婚配,而少年英雄又少肯于下顾,是以始终未得良缘。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抱拳说道:“北京是卧虎藏龙之地,高人侠士必多,在下行事荒唐,请各位多多包涵。

” 郭靖见这穆易腰粗膀阔,甚是魁梧,但背脊微驼,两鬓花白,满脸皱纹,神色间甚是愁苦,身穿一套粗布棉袄,衣裤上都打了补钉。

那少女却穿着光鲜得多。

穆易交代之后,等了一会,只听人丛中一些混混贫嘴取笑,又对那少女评头品足,却无人敢下场动手,抬头望望天,眼见铅云低压,北风更劲,自言自语:“看来转眼有一场大雪。

唉,那日也是这样的天色……”转身拔起旗杆,正要把“比武招亲”的锦旗卷起,忽然人丛中东西两边同时有人喝道:“且慢!”两个人一齐窜入圈子。

众人一看,不禁轰然大笑起来。

原来东边进来的是个肥胖的老者,满脸浓髯,胡子大半斑白,年纪少说也有五十来岁。

西边来的更是好笑,竟是个光头和尚。

那胖子对众人喝道:“笑甚么?他比武招亲,我尚未娶妻,难道我比不得?”那和尚嬉皮笑脸的道:“老公公,你就算胜了,这样花一般的闺女,叫她一过门就做寡妇么?”那胖子怒道:“那么你来干甚么?”和尚道:“得了这样美貌的妻子,我和尚马上还俗。

”众人更是大笑起来。

那少女脸呈怒色,柳眉双竖,脱下刚刚穿上的披风,就要上前动手。

穆易拉了女儿一把,叫她稍安毋躁,随手又把旗杆插入地下。

这边和尚和胖子争着要先和少女比武,你一言,我一语,已自闹得不可开交,旁观的闲汉笑着起哄:“你哥儿俩先比一比吧,谁赢了谁上!”和尚道:“好,老公公,咱俩玩玩!”说着呼的就是一拳。

那胖子侧头避开,回打一拳。

郭靖见那和尚使的是少林罗汉拳,胖子使的是五行拳,都是外门功夫。

和尚纵高伏低,身手便捷。

那胖子却是拳脚沉雄,莫瞧他年老,竟是招招威猛。

斗到分际,和尚猱身直进,砰砰砰,在胖子腰里连锤三拳,那胖子连哼三声,忍痛不避,右拳高举,有如巨锤般锤将下来,正锤在和尚的光头之上。

和尚抵受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下,微微一楞,忽地从僧袍中取出戒刀,挥刀向胖子小腿劈去。

众人高声大叫。

那胖子跳起避开,伸手从腰里一抽,铁鞭在手,原来两人身上都暗藏兵刃。

转眼间刀来鞭往,鞭去刀来,杀得好不热闹。

众人嘴里叫好,脚下不住后退,只怕兵器无眼,误伤了自己。

穆易走到两人身旁,朗声说道:“两位住手。

这里是京师之地,不可抡刀动枪。

”那两人杀得性起,哪来理他?穆易忽地欺身而进,飞脚把和尚手中戒刀踢得脱手,顺手抓住了铁鞭鞭头,一扯一夺,那胖子把捏不住,只得松手。

穆易将铁鞭重重掷在地下。

和尚与胖子不敢多话,各自拾起兵刃,钻入人丛而去。

众人轰笑声中,忽听得鸾铃响动,数十名健仆拥着一个少年公子驰马而来。

那公子见了“比武招亲”的锦旗,向那少女打量了几眼,微微一笑,下马走进人丛,向少女道:“比武招亲的可是这位姑娘吗?”那少女红了脸转过头去,并不答话。

穆易上前抱拳道:“在下姓穆,公子爷有何见教?”那公子道:“比武招亲的规矩怎么样?”穆易说了一遍。

那公子道:“那我就来试试。

”郭靖见这公子容貌俊美,约莫十八九岁年纪,一身锦袍,服饰极是华贵,心想:“这公子跟这姑娘倒是一对儿,幸亏刚才那和尚和胖老头武功不济,否则……否则……” 穆易抱拳陪笑道:“公子爷取笑了。

”那公子道:“怎见得?”穆易道:“小人父女是江湖草莽,怎敢与公子爷放对?再说这不是寻常的赌胜较艺,事关小女终身大事,请公子爷见谅。

”那公子望了红衣少女一眼,道:“你们比武招亲已有几日了?”穆易道:“经历七路,已有大半年了。

”那公子奇道:“难道竟然无人胜得了她?这个我却不信了。

”穆易微微一笑,说道:“想来武艺高强之人,不是已婚,就是不屑和小女动手。

” 那公子叫道:“来来来!我来试试。

”缓步走到中场。

穆易见他人品秀雅,丰神隽朗,心想:“这人若是个寻常人家的少年,倒也和我孩儿相配。

但他是富贵公子,此处是金人的京师,他父兄就算不在朝中做官,也必是有财有势之人。

我孩儿若是胜过了他,难免另有后患;要是被他得胜,我又怎能跟这等人家结亲?”便道:“小人父女是山野草莽之人,不敢与公子爷过招。

咱们就此别过。

” 那公子笑道:“切磋武艺,点到为止,你放心,我决不打伤打痛你的姑娘便是。

”转头对那少女笑道:“姑娘只消打到我一拳,便算是你赢了,好不好?”那少女道:“比武过招,胜负自须公平。

”人圈中登时有人叫将起来:“快动手罢。

早打早成亲,早抱胖娃娃!”众人都轰笑起来。

那少女皱起眉头,含嗔不语,脱落披风,向那公子微一万福。

那公子还了一礼,笑道:“姑娘请。

”穆易心道:“这公子爷娇生惯养,岂能真有甚么武功了?尽快将他打发了,我们这就出城,免得多生是非。

”说道:“那么公子请宽了长衣。

”那公子微笑道:“不用了。

” 旁观众人见过那少女的武艺,心想你如此托大,待会就有苦头好吃;也有的说道:“穆家父女是走江湖之人,怎敢得罪了王孙公子?定会将他好好打发,不教他失了面子。

”又有人悄悄的道:“你道他们真是‘比武招亲’吗?他是仗着闺女生得美貌,又有武艺,父女俩出来骗钱财的。

这公子爷这一下可就要破财了。

” 那少女道:“公子请。

”那公子衣袖轻抖,人向右转,左手衣袖突从身后向少女肩头拂去。

那少女见他出手不凡,微微一惊,俯身前窜,已从袖底钻过。

哪知这公子招数好快,她刚从袖底钻出,他右手衣袖已势挟劲风,迎面扑到,这一下教她身前有袖,头顶有袖,双袖夹击,再难避过。

那少女左足一点,身子似箭离弦,倏地向后跃出,这一下变招救急,身手敏捷。

那公子叫了声:“好!”踏步进招,不待她双足落地,跟着又是挥袖抖去。

那少女在空中扭转身子,左脚飞出,径踢对方鼻梁,这是以攻为守之法,那公子只得向右跃开,两人同时落地。

那公子这三招攻得快速异常,而那少女三下闪避也是十分灵动,各自心中佩服,互相望了一眼。

那少女脸上一红,出手进招。

两人斗到急处,只见那公子满场游走,身上锦袍灿然生光;那少女进退趋避,红衫绛裙,似乎化作了一团红云。

郭靖在一旁越看越奇,心想这两人年纪和我相若,竟然都练成了如此一身武艺,实在难得;又想他们年貌相当,如能结成夫妻,闲下来时时这般“比武招亲”,倒也有趣得紧。

他张大了嘴巴,正看得兴高采烈,忽见公子长袖被那少女一把抓住,两下一夺,嗤的一声,扯下了半截。

那少女向旁跃开,把半截袖子往空中一扬。

穆易叫道:“公子爷,我们得罪了。

”转头对女儿道:“这就走罢!” 那公子脸色一沉,喝道:“可没分了胜败!”双手抓住袍子衣襟,向外分扯,锦袍上玉扣四下摔落。

一名仆从走进场内,帮他宽下长袍。

另一名仆从拾起玉扣。

只见那公子内里穿着湖绿缎子的中衣,腰里束着一根葱绿汗巾,更衬得脸如冠玉,唇若涂丹。

他左掌向上甩起,虚劈一掌,这一下可显了真实功夫,一股凌厉劲急的掌风将那少女的衣带震得飘了起来。

这一来郭靖、穆易和那少女都是一惊,心想:“瞧不出这相貌秀雅之人,功夫竟如此狠辣!” 这时那公子再不相让,掌风呼呼,打得兴发,那少女再也欺不到他身旁三尺以内。

郭靖心想:“这公子功夫了得,这姑娘不是敌手,这门亲事做得成了。

”暗自代双方欣喜。

又想:“六位师父常说,中原武学高手甚多,果然不错。

这位公子爷掌法奇妙,变化灵巧,若是跟我动手,我多半便打他不过。

” 穆易也早看出双方强弱之势早判,叫道:“念儿,不用比啦,公子爷比你强得多。

”心想:“这少年武功了得,自不是吃喝嫖赌的纨裤子弟。

待会问明他家世,只消不是金国官府人家,便结了这门亲事,我孩儿终身有托。

”连声呼叫,要二人罢斗。

但两人斗得正急,一时哪里歇得了手?那公子心想:“这时我要伤你,易如反掌,只是有点舍不得。

”忽地左掌变抓,随手钩出,已抓住少女左腕,少女一惊之下,立即向外挣夺。

那公子顺势轻送,那少女立足不稳,眼见要仰跌下去,那公子右臂抄去,已将她抱在怀里。

旁观众人又是喝彩,又是喧闹,乱成一片。

那少女羞得满脸通红,低声求道:“快放开我!”那公子笑道:“你叫我一声亲哥哥,我就放你!”那少女恨他轻薄,用力一挣,但被他紧紧搂住,却哪里挣扎得脱? 穆易抢上前来,说道:“公子胜啦,请放下小女罢!”那公子哈哈一笑,仍是不放。

那少女急了,飞脚向他太阳穴踢去,要叫他不能不放开了手。

那公子右臂松脱,举手一挡,反腕钩出,又已拿住了她踢过来的右脚。

他这擒拿功夫竟是得心应手,擒腕得腕,拿足得足。

那少女更急,奋力抽足,脚上那只绣着红花的绣鞋竟然离足而去,但总算挣脱了他的怀抱,坐在地下,含羞低头,摸着白布的袜子。

那公子嘻嘻而笑,把绣鞋放在鼻边作势一闻。

旁观的无赖子哪有不乘机凑趣之理,一齐大叫起来:“好香啊!” 穆易笑道:“你尊姓大名?”那公子笑道:“不必说了吧!”转身披上锦袍,向那红衣少女望了一眼,把绣鞋放入怀里。

便在这时,一阵风紧,天上飘下片片雪花,闲人中许多叫了起来:“下雪啦,下雪啦!” 穆易道:“我们住在西大街高升客栈,这就一起去谈谈罢。

”那公子道:“谈甚么?天下雪啦,我赶着回家。

”穆易愕然变色,道:“你既胜了小女,我有言在先,自然将女儿许配给你。

终身大事,岂能马虎?”那公子哈哈一笑,说道:“我们在拳脚上玩玩,倒也有趣。

招亲嘛,哈哈,可多谢了!” 穆易气得脸色雪白,一时说不出话来,指着他道:“你……你这……” 公子的一名亲随冷笑道:“我们公子爷是甚么人?会跟你这种走江湖卖解的低三下四之人攀亲?你做你的清秋白日梦去罢!”穆易怒极,反手一掌,力道奇劲,那亲随登时晕了过去。

那公子也不和他计较,命人扶起亲随,就要上马。

穆易怒道:“你是存心消遣我们来着?”那公子也不答话,左足踏上了马镫。

穆易左手一翻,抓住了那公子的左臂,喝道:“好,我闺女也不能嫁你这般轻薄小人,把鞋子还来!”那公子笑道:“这是她甘愿送我的,与你何干?招亲是不必了,彩头却不能不要。

”手臂绕了个小圈,微一运劲,已把穆易的手震脱。

穆易气得全身发颤,喝道:“我跟你拚啦!”纵身高跃,疾扑而前,双拳“钟鼓齐鸣”,往他两边太阳穴打去。

那公子仰身避开,左足在马镫上一登,飞身跃入场子,笑道:“我如打败了你这老儿,你就不逼我做女婿了罢?” 旁观众人大都气恼这公子轻薄无行,仗势欺人,除了几个无赖混混哈哈大笑之外,余人都是含怒不言。

穆易不再说话,腰带一紧,使一招“海燕掠波”,身子跃起,向那公子疾撞过去。

那公子知他怒极,当下不敢怠慢,拧过身躯,左掌往外穿出,“毒蛇寻穴手”往他小腹击去。

穆易向右避过,右掌疾向对方肩井穴插下。

那公子左肩微沉,避开敌指,不待左掌撤回,右掌已从自己左臂下穿出,“偷云换日”,上面左臂遮住了对方眼光,臂下这一掌出敌不意,险狠之极。

穆易左臂一沉,手肘已搭在他掌上,右手横扫一拳,待他低头躲过,猝然间双掌合拢,“韦护捧杆式”猛劈他双颊。

那公子这时不论如何变招,都不免中他一掌,心一狠,双手倏地飞出,快如闪电,十根手指分别插入穆易左右双手手背,随即向后跃开,十根指尖已成红色。

旁观众人齐声惊呼,只见穆易手背鲜血淋漓。

那少女又气又急,忙上来扶住父亲,撕下父亲衣襟,给他裹伤。

穆易把女儿一推,道:“走开,今日不跟他拚了不能算完。

” 那少女玉容惨淡,向那公子注目凝视,突然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一剑往自己胸口插去。

穆易大惊,顾不得自己受伤,举手挡格,那少女收势不及,这一剑竟刺入了父亲手掌。

众人眼见一桩美事变成血溅当场,个个惊咦叹息,连那些无赖地痞脸上也都有不忍之色。

有人在轻轻议论那公子的不是。

郭靖见了这等不平之事,哪里还忍耐得住?见那公子在衣襟上擦了擦指上鲜血,又要上马,当下双臂一振,轻轻推开身前各人,走入场子,叫道:“喂,你这样干不对啊!” 那公子一呆,随即笑道:“要怎样干才对啊?”他手下随从见郭靖打扮得土头土脑,说话又是一口南方土音,听公子学他语音取笑,都纵声大笑。

郭靖楞楞的也不知他们笑些甚么,正色道:“你该当娶了这位姑娘才是。

” 那公子侧过了头,笑吟吟的道:“要是我不娶呢?”郭靖道:“你既不愿娶她,干么下场比武?她旗上写得明明白白是‘比武招亲’。

”那公子脸色一沉,道:“你这小子来多管闲事,要想怎地?”郭靖道:“这位姑娘相貌既好,武艺又高,你干么不要?你不见这位姑娘气得拿刀子要抹脖子吗?”那公子道:“你这浑小子,跟你多说也白费。

”转身便走。

郭靖伸手拦住,道:“咦?怎么又要走啦?”那公子道:“怎么?”郭靖道:“我不是劝你娶了这位姑娘吗?”那公子一声冷笑,大踏步走出。

穆易见郭靖慷慨仗义,知他是个血性少年,然而听他与那公子一问一答,显然心地纯厚,全然不通世务,当下走近身来,对他道:“小兄弟,别理他,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此仇不能不报。

”提高了嗓子叫道:“喂,你留下姓名来!” 那公子笑道:“我说过不能叫你丈人,又问我姓名干么?” 郭靖大怒,纵身过去,喝道:“那么你将花鞋还给这位姑娘。

”那公子怒道:“关你屁事?你自己看上了这姑娘是不是?”郭靖摇头道:“不是!你到底还不还?”那公子忽出左掌,重重打了郭靖一个耳光。

郭靖大怒,施展擒拿手中的绞拿之法,左手向上向右,右手向下向左,双手交叉而落,一绞之下,同时拿住了那公子双腕脉门。

那公子又惊又怒,一挣没能挣脱,喝道:“你要死吗?”飞起右足,往郭靖下阴踢去。

郭靖双手奋力抖出,将他掷回场中。

那公子轻身功夫甚是了得,这一掷眼见是肩头向下,哪知他将着地时右足距往地下一撑,已然站直。

他疾将锦袍抖下,喝道:“你这臭小子活得不耐烦了?有种的过来,跟公子爷较量较量。

” 郭靖摇头道:“我干么要跟你打架?你既不肯娶她,就将鞋子还了人家。

” 众人只道郭靖出来打抱不平,都想见识见识他的功夫,不料他忽然临阵退缩,有些无赖子都嘘了起来,叫道:“只说不练,算哪门子的好汉?” 那公子刚才给郭靖这么拿住双腕一掷,知他武功不弱,内力强劲,心中也自忌惮三分,见他不愿动手,正合心意,但被迫交还绣鞋,在众目睽睽之下如何下得了这个台?当下把锦袍搭在臂上,冷笑转身。

郭靖伸左手抓住锦袍,叫道:“怎么便走了?” 那公子忽施计谋,手臂一甩,锦袍猛地飞起,罩在郭靖头上,跟着双掌齐出,重重打在他的肋上。

郭靖突觉眼前一黑,同时胸口一股劲风袭到,急忙吐气缩胸,已自不及,拍拍两声,肋上已中了两掌。

幸而他曾跟丹阳子马钰修习过两年玄门正宗的内功,这两掌虽给打得胸口剧痛彻骨,却也伤他不得,当此危急之际,双脚鸳鸯连环,左起右落,左落右起,倏忽之间接连踢出了九腿。

这是马王神韩宝驹的生平绝学,脚下曾踢倒无数南北好汉。

郭靖虽未学得三师父腿法的神髓,头上又罩着锦袍,目不见物,只得飞脚乱踢,那公子却也被他踢得手忙脚乱,避开了前七腿,最后两脚竟然未能避过,哒哒两下,左胯右胯均被踢中。

两人齐向后跃。

郭靖忙把罩在头上的锦袍甩脱,不由得又惊又怒,心想事先说好了是比武招亲,这公子比武得胜,竟会不顾信义,不要人家的姑娘,而自己与他讲理,他既打人在先,又猛下毒手,要不是自己练有内功,受了这两掌岂非肋骨断折、内脏震伤?他天性质朴,自幼又与粗犷诚实之人相处,是以对人性之险恶竟自全然不知。

虽然朱聪、全金发等近年来已说了不少江湖上阴毒狡猾之事给他听,但这些事他只当听故事一般,听过便算,既非亲身经历,便难以深印脑中。

这时愤怒之下,又是茫然不解,真不信世间竟有这等事情。

那公子中了两腿,勃然大怒,身形一晃,斗然间欺到郭靖身边,左掌“斜挂单鞭”,呼的一声,向他头顶劈落。

郭靖举手挡格,双臂相交,只觉胸口一阵剧痛,心里一惊,被那公子抢攻数招,脚下一勾,扑地跌倒。

公子的仆从都嘻笑起来。

那公子拍了拍胯上的尘土,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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