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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佯欢(3/3)

迎出来，欠身引他们上二楼。

刚至半层，楼上拥下来一片珠翠闹蛾，浓郁的香气令人眩晕。

徐晖仰头看不清来路，但有个白龙般的身影夹在姹紫嫣红之间，却异常醒目，立马戳得他眼窝子一阵钻心的疼，整个人便从云端掉到地下。

手下人也都认出凌郁，纷纷敛起笑容，垂首叫着凌少爷。

凌郁居高临下，似笑非笑听那些青楼女子说着闲话，拿眼角扫了他们一眼。

小冯抢着说：&ldquo凌少爷，莫忙着走，跟我们徐爷一块儿上去乐乐吧！&rdquo &ldquo你们去乐吧，我这儿正忙得紧呢！&rdquo凌郁随手搂了搂身旁一个粉衣舞娘，那女子随即扬起一阵浪笑。

凌郁步履悠闲，由莺莺燕燕簇拥着迈步下楼。

打从徐晖身边经过，两人的衣袖轻轻擦过，徐晖和凌郁裹在袖筒里的手臂都战栗了一下。

凌郁的笑容悄悄僵住了。

徐晖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直退到墙角。

在这个瞬间，他简直有些怨恨凌郁。

她就像她那把锋利的匕首，泛着寒光，轻轻一推，轻易便穿透他的血肉身躯。

徐晖的好心情全没了。

手下弟兄们吃着羊汤果酒，嚼着乌七八糟的舌根，让他听得腻烦。

他们提到凌郁，说凌少爷变开通了，如今也公然狎妓出游，跟以前少爷比起来一点儿都不逊色。

小冯摆摆手说：&ldquo你们不晓得，凌少爷一向都如此，早先跟少爷两人还为女人争风吃醋呢！&rdquo大伙哄笑起来，撺掇着追问下文。

小冯咂一口酒，摆出说书人般的架势开腔道：&ldquo前几年我跟着少爷那会儿，一回少爷就在这儿摆酒，梨香园最俊的娘们儿作陪。

打巧凌少爷带着一个姑娘也来了。

姑娘长得那叫一个俏，跟朵花儿似的，走起路来腰肢摆得人心里头发痒。

少爷一见脸就沉下来，没几句跟凌少爷便吵吵起来了。

原来呀那姑娘本是少爷的相好，不知怎地闹翻了，又和凌少爷黏上了。

少爷说这女人就算是他送给凌少爷的。

凌少爷脸上不好看，还没说话呢，那娘们儿嘿可够辣，抄起桌上一杯酒就泼了少爷一脸。

兄弟们呼啦全起来了。

依着少爷的脾气，肯定得动手啊！少爷脸色都青了，可愣是没发话。

等凌少爷他们一走少爷火就大了，把梨香园的臭骂一顿，又嫌酒菜难吃把桌子都给掀了。

&rdquo 阿泰几个争着问少爷办了那姑娘没有，小冯窃笑道这还用说，少爷什么人哪，要不凌少爷脸色那么难看呢。

弟兄几个便又揣测凌少爷跟那群青楼女子去了哪里白相，阿泰感慨道，有钱好哇，少爷们想睡多少个女人都行。

坐在他们中间，徐晖仿佛看到自己被架在火上烤，只闻见血肉焦烂的味道，周围这帮人却无动于衷，浑然不觉。

他痛苦地掉过头去，看酒楼里其他人推杯换盏，倾诉衷肠。

忽然他眼前一花，一个熟悉的纤细身影打他身边走过，拣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

徐晖认出是黎静眉，便起身走到她面前坐下。

一些时日没见，徐晖发觉黎静眉宇间堆起闷闷不乐，似乎不像从前那般快活了。

她斟上两杯酒，也不理会他，仰起脖子先干了自己这杯，喝得猛了，咳咳不住咳嗽，小脸顿时涨得通红。

徐晖问她怎么一个人在此。

她也不睬，直眉瞪眼问道：&ldquo你瞧见我旷哥了没？&rdquo 徐晖皱着眉摇摇头。

提到慕容旷，即又想起凌郁。

他们怎么就不肯放过他呢？但黎静眉却铁了心似的不依不饶，跟着又追一句：&ldquo那凌郁呢？&rdquo徐晖一口喝干酒杯里的酒，涩涩的酸味慢悠悠爬满舌尖。

他再倒一杯，给黎静眉也满上，她喝了又不住咳嗽。

&ldquo何苦呢。

&rdquo徐晖自言自语说。

黎静眉盯着他说：&ldquo我真不明白你们&hellip&hellip你要是喜欢一个人，为何不跟她在一起？我真不明白你们。

&rdquo 酒堵在徐晖的嗓子眼里，他哽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

这个小姑娘的世界可多么简单分明。

他但愿她不明白，他但愿她永不明白。

黎静眉也不再言语，两个人相对喝着闷酒。

一壶喝完了，店小二又巴巴地送上来一壶。

黎静眉斜眼瞅着这酒壶，不满地嘟嚷：&ldquo怎这么小气？怕我们付不起酒钱么？&rdquo店小二连说不敢，忙不迭又换上一大坛。

黎静眉攥着酒杯，解渴似的一杯一杯喝个不停。

她脸蛋红扑扑的，直勾勾瞅着徐晖，忽喃喃说道：&ldquo你为什么不回家？&rdquo徐晖也有几分醉了，恍惚间听她又说：&ldquo&hellip&hellip你变了，变得跟从前不一样了。

如今你心里头便只有她一个妹妹，根本就没有我。

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hellip&hellip&rdquo她自顾自地，伤心地说着。

醉意涌上来，徐晖眼前一片模糊，对面的声音仿佛从万里之外传来，带着回音，听不真切。

但那最后几个字却异常清楚地扎进耳膜来。

他满心委屈，不禁按住胸口，用力摇着头：&ldquo这是瞎说&hellip&hellip我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你知道我从来就只想着你一个人！&rdquo 徐晖心口有说不出的疼痛，他趴在桌上，喋喋不休地辩解着，渐渐合上了眼睛。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有人推他的肩膀，勉强睁开眼睛，看到身边围着小冯一帮人，个个也都喝得七荤八素，吵吵着要去找女人。

对着一帮醉鬼，徐晖的酒倒醒了几分，但觉得心头无比厌烦。

他扒拉开众人，想出去透透气。

瞥见黎静眉还伏在桌子的另一边，安静柔弱如一只小猫。

他微一犹豫，伸手架起黎静眉，踉跄地走出去。

夜风如水，渐渐吹凉了徐晖滚烫的额头。

家家户户都已闭门熟睡，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黎静眉自然而然勾住他的脖子，把头靠在他肩上，发出喃喃的梦中呓语。

深寂的黑夜让人内心凄惶，只有身边这个醉酒的少女温暖而柔软。

有那么一刹那，徐晖几乎以为这是在那年九月的临安城，他怀抱着心爱之人走在清澈宽阔的大道上，天地初开，只他们二人。

那时候他的心干净明亮。

此刻他侧过脸去，想看清倒在怀中的少女什么模样，然而今夜没有月亮，黑沉沉的乌云盖住了整片天空，大地充满混浊之气，只勉强看出她鼻子微微翘起的剪影。

在这样一个漆黑冷漠的夜里，他该送这个女孩去哪里呢？ 徐晖抬头仰望夜空，咧嘴露出一个自嘲的冷笑。

除了那个金雕玉砌的陷阱，其实他无处可去。

淖弱楼里静悄悄的。

徐晖借着酒劲，粗鲁地撞开卧室房门。

司徒清持一支蜡烛迎上来。

她一眼看到伏在徐晖肩上的黎静眉，张嘴想说点儿什么，旋即又紧紧闭上了。

徐晖倚着门框，斜眼瞄着妻子脸上掠过惊骇和疼痛的表情，心里痛快极了。

他摇晃着把黎静眉放倒在卧房床上，转过身来，挑衅地瞅着司徒清。

司徒清身子微微颤抖，目不转睛瞧着躺在自己床榻上的这个少女。

就是她吗？就是她占据了他的心吗？ 黎静眉翻了个身，手在空中摸索着，一把抓住身旁徐晖的手臂。

&ldquo别走！我们回家去！&rdquo她在睡梦里大声说。

徐晖的左肩膀被拉得向下沉了沉。

他任由她拽着，近乎得意地迎着司徒清痛楚的目光，碾碎她极力维持的司徒家小姐最后的尊严。

然而黎静眉打破了徐晖的示威。

她拉着他温柔而执拗地喊着：&ldquo旷哥，我们回家去&hellip&hellip旷哥&hellip&hellip旷哥&hellip&hellip&rdquo 徐晖和司徒清的目光碰到一起，刷又分开了。

徐晖含着被揭穿似的温怒，草草说道：&ldquo我&hellip&hellip我送她去厢房&hellip&hellip&rdquo &ldquo便让她在这儿睡吧。

&rdquo司徒清柔和地阻止他。

徐晖无比颓唐。

司徒清的注视像一根看不见的针，刺到他眼睛里拔不出，也睁不开。

他挣扎着走到门口，觉出她的目光仍罩在他后背上，火辣辣地疼。

他顿一顿足，头也不回扎进茫茫夜色中去。

徐晖躺在厢房的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无数张脸在他眼前晃悠，最后都汇成了凌郁苍白俊美的面孔。

她带着睥睨的冷漠的笑深深刺入了他的心窝。

但他不知道，此刻凌郁正独自游荡。

酒劲在晚风里像火苗一样地烧开，她脸颊滚烫，发了烧似地，昏昏沉沉在幽暗的街巷间乱走。

其实她也是无处可去，走来走去又走到林红馆。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没有进去，转身在水岸边坐下，看黑色的流水，像肌肤下的鲜血一样，汨汨涌向更深的黑暗中去。

林红馆里有一个人从窗口望见了她的背影，缓缓走出来，到她身旁坐下。

凌郁听脚步声便知来者是谁。

&ldquo你累了，回去睡吧。

&rdquo慕容旷的声音柔和温存。

&ldquo我不回去，&rdquo凌郁把头枕在他肩头：&ldquo跟我说会儿话大哥，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吧。

&rdquo &ldquo小时候&hellip&hellip&rdquo于是慕容旷便信口讲起来：&ldquo小时候好像总是在赶路。

我跟着爹娘四处躲避追杀，在哪儿都住不长久，后来就漂到海上去。

你见过大海么，黑夜里的大海，就像翻滚着的乌云，无边无际，起伏不定。

我不识水性，又头晕，又心慌。

那时候我娘亲一边掌舵，一边哼着船歌。

我就忘了害怕，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rdquo 原来大哥也曾受了许多颠沛流离之苦，但至少他始终有双亲护佑，不像自己从小孤苦伶仃。

每回慕容旷提起母亲，凌郁都心绪复杂，又想听他说，又怕听他说，念起自己的妈妈，便几欲落泪。

&ldquo是什么人追杀你们？&rdquo &ldquo我也说不上名头，似乎我爹他有许多仇家来着。

到如今我出门，爹娘还总是嘱我谨言慎行，不可轻易展露武功，不可与人交往过密，甚至不可向人说我姓甚名谁。

&rdquo &ldquo这些你可一样都没做到哇。

&rdquo凌郁扑哧一笑。

但她转念想起慕容旷曾说过妹妹遭人毒手的惨事，还有当初在霍邱幽谷中慕容夫人曾恳请她和徐晖勿与人提及他夫妇的形容举止，料到慕容家必定是招惹了什么极厉害的人物，否则以慕容湛的绝世武功，何至于保不住亲生女儿，又何至于要离群索居。

如此她不由为慕容旷担忧起来，遂轻声道：&ldquo人心险恶，大哥你还要小心才是。

&rdquo &ldquo天下这么大，哪儿就容易遇见仇家。

再说都过去二十多年了，谁还记得我们哪。

&rdquo慕容旷不以为然地笑笑。

&ldquo那可说不准，人心里一旦生了怨恨，就朝也想晚也念，一时一刻都放不下。

&rdquo凌郁仰起脸来端详着慕容旷，那样一张干净的坦然的脸庞。

她一阵心酸，小声问道：&ldquo大哥，你就从没怨恨过吗？&rdquo &ldquo我只是恨那个害死我妹妹的恶贼。

可他人早都死了，这怨恨也就慢慢散了。

&rdquo &ldquo你呀就是心肠太软，在江湖上行走，只怕要吃亏。

&rdquo &ldquo谁能伤得了你大哥呢。

那些用心歹毒的，我自然会敬而远之，狭路相逢了，大不了戏弄他们一番。

&rdquo慕容旷笑道：&ldquo其实从小到大，我身边就只有父母双亲、益山和静眉几人而已，出门结交的也都是知心的朋友。

我想只要自个儿是真心，遇上的自然也是真心实意之人。

&rdquo 慕容旷常常使凌郁觉得惊奇。

一个人明明机敏睿智，心思却又怎会这般简单率性？人的脾气秉性大半是天性使然。

慕容旷生来性情温润，凌郁则较激烈偏执。

但自小生长的环境、朝夕相处之人、乃至经历遭遇，亦是各人之所以迥异的关键。

听得慕容旷这番话，凌郁忽然想明白，大哥长在一个自成一体的小天地里，这天地里只有爱没有恨，只有回护而无算计，因而他的眼里只见光亮，而看不到阴霾。

这样的人若投进司徒家族，怕是一日也受不住。

但正因如此他这个人对于凌郁才特别宝贵。

她知道，无论何时，这都是她最后的堡垒，最后可以信赖的人。

凌郁在慕容旷肩头蹭了蹭，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些。

慕容旷的麻布长袍沾着黑夜的清凉，好闻的让人安心的味道。

过良久再无话，慕容旷恐凌郁睡熟了受凉，便欲起身给她罩件披风。

只一动，凌郁旋即抓紧他衣衫，喃喃说道：&ldquo大哥你别走，再陪我一会儿。

&rdquo 慕容旷伸手抚了抚凌郁柔软的头发：&ldquo你睡吧，我不走。

&rdquo 这温柔让凌郁感到无限悲伤，她喃喃道：&ldquo要是你永远都对我这般好，那该有多好。

&rdquo &ldquo大哥自然永远都会对你这么好。

&rdquo &ldquo若是有一天，连你也嫌弃我，厌恶我，甚至，怨我恨我了&hellip&hellip那我该怎么办？&rdquo凌郁悄悄哆嗦了一下。

&ldquo傻丫头，别胡思乱想。

&rdquo慕容旷伸手揽住凌郁腰际。

凌郁不再言语，大颗大颗的泪珠默默从眼角滚落下来，把整张脸都打湿了。

夜深了，骆英到门口吹熄灯笼之时，望见岸边两个白色的身影倚靠在一起。

暗淡无光的苍穹下，他们是那么相像。

铺天盖地的黑暗向他们张开了尖牙厉爪，想把最后的一星亮色吞噬掉。

翌日清晨，徐晖来到妻子房间。

屋里传来姑娘们清脆脆的欢声笑语。

他站在门边犹豫片刻才缓缓挪进去，但见司徒清背对着他，正给黎静眉梳辫子。

两人有说有笑，俨然是一对好姊妹。

徐晖迷惑地看着她们，觉得女人间有些事情是他永远所不能理解的。

黎静眉从铜镜中瞥见徐晖身影，猛地转过脸来，这一下扯痛了头发，啊哟一声捂着头叫。

司徒清也跟着回过身，脸上还挂着适才舒展的笑容，却像一朵刚刚绽开的白莲花，一阵风过，就纷纷落落撒了一池花瓣。

她旋即向他施了一礼，露出一个妻子对丈夫的谦谨的微笑。

徐晖最不愿看到的就是司徒清极力忍让的样子。

他皱着眉头点了点头，勉强算是回礼。

黎静眉以为徐晖的不悦是冲着自己，脸刷地红了，小声嗫嚅着：&ldquo昨儿个多喝了两杯&hellip&hellip我没&hellip&hellip没胡说八道吧？&rdquo &ldquo我也喝多了，记不得了。

&rdquo徐晖含糊地说道。

司徒清请徐晖一同用早膳。

徐晖推托道：&ldquo不必了，我上前头去给岳父大人请安。

&rdquo不待司徒清回答，便转身而去。

黎静眉望着徐晖消失在月亮门外的身影，自言自语说：&ldquo他怎变得这样生分？&rdquo 司徒清低语道：&ldquo他一向便是如此。

&rdquo &ldquo怎么会？以前徐大哥多随和多爱笑哇&hellip&hellip&rdquo黎静眉话只说一半就住了口。

她突然瞥见司徒清垂下眼睑，勉力掩住满眼泪光。

用过早膳，司徒清与黎静眉携手在庭院里信步闲话。

黎静眉随口问起司徒清的住处为何取名淖弱楼。

&ldquo这名字是我祖父所起。

《管子》里有一篇讲到水，说&lsquo夫水，淖弱以清，而好洒人之恶，仁也。

&rsquo是说水之仁德在于其柔和清白，善于洗涤人之秽恶。

&rdquo &ldquo以一己之身去洗净他人的污秽，这种仁德未免也太委屈自己了。

&rdquo黎静眉忽地扑哧一笑：&ldquo小清姊姊，下回真该带我旷哥来与你相识。

他呀也和你一样，最喜欢掉书袋。

&rdquo 司徒清抿嘴笑道：&ldquo看你这般时时挂在嘴边，这个旷哥可是你的情郎？&rdquo 黎静眉霎时羞红了眼角眉梢：&ldquo可不许胡说！人家&hellip&hellip人家只当他是好哥哥。

&rdquo &ldquo让姊姊猜猜，你这位好哥哥，生得可是十分英俊？&rdquo 黎静眉笑着低头道：&ldquo他是这世上最好看的人。

&rdquo 正说笑间，迎面碰上司徒峙携凌郁、徐晖二人往书斋去。

司徒清上前向父亲请安。

徐晖不安地瞥妻子一眼，她垂着眼脸，只说黎静眉是自己在坊间结识的伙伴。

司徒峙点头一笑，眼角扫过，但觉这小姑娘模样俏丽，两弯眉月，依稀曾在哪里见过。

黎静眉跟着凑热闹追查司徒家族与韦太后的密谋，一向把司徒峙想作凶神恶煞一般，哪知原来他容貌这般英武，器宇轩昂竟似不输干爹慕容湛。

她脸上不由一红，含含糊糊地回了个礼，一眼逮见凌郁，旋即撇开司徒峙，沉着脸盯住她不放。

凌郁知道这小丫头素来不喜自己，便也不搭理，跟着司徒峙径直走过去。

黎静眉忍不住跺脚喊一声：&ldquo凌郁！&rdquo待凌郁停住，她却又涨红了脸，不情愿低头向她追问慕容旷的行踪。

徐晖回身瞟了一眼黎静眉，深恐她沉不住气，当众揭穿凌郁身份，全身都绷紧了。

凌郁赶上司徒峙和徐晖脚步，司徒峙侧过头来微微笑了：&ldquo女人的麻烦，你如今也知道了吧？&rdquo凌郁一怔，一时接不上话来。

却听司徒峙低声又道：&ldquo你这个年纪，正该有几个红颜知己才是，只是莫要轻易动了真心。

你可知真心是这世上最软弱可欺之物。

&rdquo凌郁低头咀嚼义父此言，五脏六腑顿时绞痛不已。

司徒峙并未留意这几个年轻人之间若隐若现的心事，他一心装的是天下大事。

前日收到少林寺的要约信函，邀请江湖上有身份地位的侠义人士，赴嵩山共商抗击外族入侵一事。

&ldquo智风方丈年纪一大把了，还跟年轻时候一样喜欢热闹。

他一纸书信，这个抗金论会就成了眼下最紧要的一桩大事。

这么些年了，少林寺的分量到底还在呢！你们说，我们跟一群乌合之众挤在一起，去给少林寺捧这个场，是为了什么？&rdquo司徒峙慢悠悠地吹开茶盏氤氲。

&ldquo义父想的是借这个集会给司徒家族扬起更大声威？&rdquo凌郁掂量着说。

司徒峙点了点头：&ldquo杨沛仑也得了邀请，他心里想的应该跟我们差不多。

大家一齐进了少林寺，打的都是抗金的旗号，其中隐藏的埋伏和凶险却少不了。

你们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可教敌人趁机钻了空子。

&rdquo &ldquo有危险，但也必有机会。

&rdquo徐晖听得要会天下英雄，精神顿时一振。

&ldquo说得好！&rdquo司徒峙把赞许的目光投向徐晖：&ldquo江湖本就是多事之地，我刚得到消息，汉阳派和凤凰派的掌门人前不久遭人暗算，泰安派掌门的前辈师叔也被人杀了，死得十分离奇啊。

&rdquo &ldquo是什么人干的？&rdquo徐晖问。

&ldquo尚不清楚，不过他们的死好像跟哪本武功秘籍有关。

江湖传言说，在雕鹏山遗失的秘籍就是被这三大门派中的一派给得着了。

&rdquo司徒峙顿了顿，充满深意地看一眼徐晖：&ldquo看来这本秘籍真是不祥之物，谁沾上了它，都要惹火上身哪！&rdquo 徐晖和凌郁明知《洛神手卷》不在汉阳、凤凰和泰安三派手中，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战。

司徒峙重又展开了笑容：&ldquo你们俩今儿个早些下去歇息，明日我们便启程去会会江湖朋友。

&rdquo 翌日一早，司徒峙携着汤子仰、凌郁和徐晖三员猛将，由一队雨组精锐随护，意气风发地出城北上，去赴这江湖盛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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